第四章
桑祐当保镖的日子一晃眼就过了一个月。
这天一早起来,已经困扰她近一星期的不舒服感益发加剧。
桑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起初是轻微的腹泻,但渐渐演变成胃痛,最后是上吐下泻,每天都在痛苦中度过。
她本来不以为意,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症状更加明显,也越来越严重。
早上才睁开眼睛,她便头昏脑
地不想起
,胃里一股酸
物质猛往喉头冲去,害得她在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冲进浴室,先是
迷糊糊撞到门,后来又狠狠地滑了一跤,在煞车不及的情况下撞上马桶。
好不容易清洗完毕,她又突然觉得头重得几乎无法抬起,而且全身又酸又痛的。
懊不会是感冒了吧?她伸手探探额头发现有点烫。
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生病的权利,努力想忘记不舒服的感觉,赶紧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地步出房门,到司徒杋的房门口等他。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她深感不适,她的体身不时地向她提出抗议,虽然她很想休息,但却休息不得。
当司徒杋步出房门,一抬头便发现桑祐的脸很红,但是他可以确定她绝不是因为看到他而脸红。
是感冒了吗?他担心的想着。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对她碎碎念的看家本领习以为常,甚至还会关心她。
最近这一星期,他发现她的话越来越少,当然他不会笨到以为她想改掉自己多话的习惯,所以猜想她八成是生病了。
努力振作起精神,桑祐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早,司徒先生。”
司徒杋微点了下头,踩着波斯地毯走下螺旋梯。
“少爷、桑祐小姐,早餐准备好了。”和往常一样,谭管家在一楼楼梯口等候他们。
“嗯,帮我拿报纸来。”司徒杋领着桑祐昂首阔步地走进古意盎然的餐厅。
当管家将早餐递上时,浓郁的咖啡香充斥在桑祐鼻间,进而刺
神经引发肠胃不适的同时,恶心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她及时捂住口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厕所。
她的举动引发谭管家的猜测,他直觉地望向司徒杋。
司徒杋的眉头紧蹙,放下手上的报纸,站起身。“早餐不吃了,帮我备车。”
看样子桑祐真的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他走向厕所,连门都不敲的迳自开门进去,见她整个人趴在马桶上不停呕吐,顿时也让他产生了想吐的感觉。
他走上前揪住她的衣领,不管她到底吐完了没有,拖了便走。
…。。
“你这人很没品耶!”桑祐一边拿着面纸擦拭嘴角及衣服的秽物,一边气愤的咒骂着,一双眼眸像着了火似的。“你也不看看我在做什么,就拖着我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呀!”
她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眉头皱得死紧。“都是你啦!你看我的衣服都
脏了,看你要怎么赔我。”她将衣服凑进鼻子前闻了闻“哇!好臭。”
她
了张面纸拼命擦拭着,目光像把利刃直直
向他。
看来她生病遍生病,那张嘴依然不饶人。
司徒杋仍然维持着一百零一号表情。前一个星期的经验告诉他:当她喋喋不休、碎碎念的时候,千万不可以有任何的表情,更不可以有任何的反驳,否则就会有被口水淹死的危险。
“你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念头突地一转,桑祐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你该不会是知道自己不对,所以心虚了吧?”
不待他回话,她拍拍他的肩,一副早料到的模样。“算了,不同你计较,这次就原谅你吧!”
今天她不舒服,没心情跟他计较,就当是她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司徒杋仍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猛叫苦。
这女人不只喋喋不休,还是个自大狂。他真怕她那张比菜市场的三姑六婆还可怕的嘴,不管什么事她都可以说得跟真的似的,甚至还有点像巫师下“诅咒”随时都有可能应验。或许她应该参选立委,说不定那张嘴可以帮她在政坛争取到一席之地。
桑祐换了个姿势,正打算闭目养神时,医院两个字却映入她眼中。
“你要去哪里?”在桑祐问话的同时,车子已经驶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看病。”司徒杋简单明了地道。
应该不会这么刚好吧?“你生病了?”桑祐直觉反应道。
“不是。”他丢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那谁…”突然,她闭上了嘴。
俐落的将车子停进停车格,拉起手煞车后,司徒杋的手顺势贴上她的额头,像捉到她的把柄“你发烧了还不看医生,难不成你想等到自己的智能减退才乖乖看医生吗?”此时,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桑祐平时碎碎念的模样。
“我不要看医生,纵使我变笨了也不关你的事。”她双手环
,一副警戒模样。
“你现在是我的保镖,容不得你变笨,而且我也不想有一个‘智障’保镖!”司徒杋的话很毒,却也十分贴切。
“你说我智障!”桑祐既惊讶又愤怒。
“你别对号入座,我只是比喻。”话锋一转,他走下车绕至另一端,打开车门后问道:“你是要自己下车还是要我抱你?”听似文明的选择,但却充斥着霸气。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她不甚情愿地问。
司徒杋突扬高眉,低身下将她抱出车外。
“你干嘛?我自己会走。”她的脸红得像
透的蕃茄。
“早知如此又何必逞强!”他笑得很得意。
桑祐睨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不过她依然不改本
,开始沿路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
…。。
司徒杋替桑祐挂完号,两人在候诊室等待。
一想到要看病,她就浑身不舒服,头也更痛了。
不行!坐在这里就跟等死一样,她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
桑祐的目光锁住诊疗室,此时一名老先生刚看完病缓慢的走出来,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主治医生的面孔。
“嗯…这个医生这么老了,八成有重听,说不定还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错怎么办?例如开错葯。”
司徒杋瞥了她一眼。“老医生的经验通常都比较丰富。”
“可是他这么老了,总会有出错的时候吧!”为了能逃离这里,就算要她毁谤一个德高望重的杏林奇葩,她也在所不惜。
“你害怕看医生?”察觉出她的害怕,他有些讶异。
被猜中心事,桑祐又羞又气地别过脸,故作镇定的道:“我怎么可能会怕看医生,我只是担心他这么老了,要是不小心听错病症开错葯怎么办?到时我岂不是很倒楣。”
“那要换个医生吗?”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的害怕。
“能不能不要看?”她在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笑容,试图掩饰过去。
“不行。”他的手摸着她的额际探了探她的体温。“不过…如果你有办法在十秒钟内退烧,我会考虑。”他对她
齿一笑。
桑祐的脸霎时垮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嘛!
接着,她听到护士小姐用甜美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又听到司徒杋不带温度的声音道:“走吧!”
随后他便像捉小
般地将她提了进去。
一坐定,老医生半垂着头看了下她的脸。“桑祐吗?”
桑祐面
惧意地点了下头。
“感冒了吗?”不等她点头,老医生从抽屉拿出耳温
,对着她的耳朵按了下。“三十九度,发烧。”
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有咳嗽吗?”
“没有。”
“打
嚏吗?”
“没有。”
“那有什么症状?”老医生的口气不是很好。
“就头痛、头晕吧!”她敷衍地道,只想赶紧走。
“早上她吐得很厉害。”司徒杋
上一句。
老医生闻言,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葯照三餐吃,三天后再来复诊。”
桑祐松了一口气,庆幸只要吃葯。
“有没有更快的方法?”司徒杋又问。
接着,桑祐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打针。”
听到“打针”二字,她脸色不
发白。“我不…”
“就打针吧!”
天啊!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判了死刑。
就在桑祐打算再次出声抗议前,她已经被扛起。“你放开我…”
“请问要到哪里打针?”司徒杋转身问道。
老医生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滑了下来,惊诧的打量着他。
他看了大半辈子的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出去右转就是了。”
…。。
原来纵使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是会有克星的。
这是司徒杋新生的一个想法。
当护士小姐拿着针筒缓缓地走向桑祐,细而长的针呈现在她眼前时,她原本发烫的脸顿时转为苍白。
她将袖子拉下盖住手臂,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此时,天真可人的护士小姐在她眼里变成了巫婆,而针筒则像是致命毒葯。
“小姐,你不要怕,不会痛的。”护士小姐的语气异常温柔,眼神闪烁不定,嘴角扬起的弧度堪称完美,那抹笑好比蒙娜丽莎,足以吸引成千上万的男人,令他们为之疯狂。
再定睛一看。
敝怪,她正在对一旁的司徒杋放电耶!
难怪她会笑得这么灿烂,原来是因为司徒杋那个举世无双、堪称天字第一号的大帅哥。
有看过病的人都知道,医院里的护士通常都是有异
没人
的,只要是帅哥,她们的服务就可以媲美五星级饭店;纵使不是帅哥,只要是男人,起码也有四星级的服务,但若同是女人的话,待遇就永远都比男人差一大截。
可惜,护士小姐的笑只够吸引异
,对同是女人的桑祐而言根本无法起作用,甚至让她退避三舍。她对医院一向没好感,要她打针更是不可能。
“小姐你别怕,只要一下子就行了。”护士小姐脸上灿烂的笑容终于有了变化,渐渐透出一丝不耐。
司徒杋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戏看了许久,像是满意了,这才走上前抱起桑祐。“你别动,一下就好了。”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让桑祐坐在他的腿大上。
“我当然知道只是一下,不过痛的人是我不是你耶!”她抗议的大声叫着,突然感到手臂一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痛感。
“这不就好了吗?”司徒杋讪笑着,但在看到桑祐的泪水时却忍不住咒骂出声:“该死的!这有什么好哭的?”他的心莫名地揪紧。
“很痛的耶!不然你打一次看看。”桑祐随意拭去泪水,不甘心地反驳道。
痛的人可是她耶!他说的是什么风凉话。
司徒杋无言地看了护士小姐一眼,发现她手上多了另一支针筒。他心软的想告诉护士小姐打一针就好,但又担心她的体身状况,干脆卷起桑祐另一边的衣袖“我看看有没有怎样喔!”他的语气就像是慈父在哄着嘤嘤啜泣的小女孩。
“你白目喔!不是这只手,是另…”她的话才说一半,之前的刺痛感又出现了,她定睛一看,一支她最怕的针正刺进她的皮肤里。
她想挣扎,不过司徒杋就像早已料到,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动。在无计可施之下,她也只能用凶狠的目光瞪视着他,表达她内心的不
。
…。。
“你很讨人厌耶!”一上车,桑祐用尽全力地对司徒杋大吼:“既自私又不懂体谅,你也不想想打针的人是我,痛的人也是我,你从头到尾只在旁边看戏,居然还敢说风凉话?还有想不到你这么…贝戈戈,没事抱我干嘛!害我平白无故又多挨了一针。”她
着发痛的手臂,心里呕得要命。
贝戈戈?司徒杋思索着这三个字的意思,并将它们组合起来。
!她骂他
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不过看在她是拐着弯骂人,算了!不同她计较。仔细回想起来,她骂他的字眼多得可以让他写成一本书了。先是卑鄙,再来说他顾人怨、小人,还无端骂他龌龊、自私,又形容他像个女人,更诅咒他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手上,现在回想起来,他小小的自尊心早就被她伤得体无完肤了。
“还有,下次你再带我去医院,我就跟你拼命。”她警告道。
“为什么?难道你这么怕医院?”身为保镖,理应对痛这种感觉习以为常才对啊!
“我、我哪里怕了?”她顿时心虚起来,讲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不怕?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假若我再带你上医院,你就要跟我拼命?”他像是捉住了她的把柄般。
“反正我、我就是不喜欢上医院…不喜欢跟害怕之间有很大的差距,你别混为一谈。”桑祐又准备要展开碎碎念的功夫。
“你休息一下吧!”他赶紧截断她的话。
“要休息待会儿再说,我还有话要说。”她清清喉咙,为自己待会儿的长篇大论做准备。
司徒杋一脸无奈,知道自己的耳朵又要惨遭荼毒了。
“你知道吗?刚才你的话很伤人耶!谁规定不喜欢就是害怕的?如果不喜欢就是讨厌我没话可说,但是你却跟害怕连在一起,我是你的保镖耶!竟会害怕打针?这种鬼话要是传出去了还得了,你要我以后拿什么脸去见人呀!”她努力地想自圆其说,却不知道她这一番独特的见解已经
了自己的底细。
司徒杋了解且认同地点了下头,不明白自己何时伤害了她。
这是何时的事?
为什么她每次说的话都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司徒杋困惑的搔着头,心里对她佩服不已。
她说话时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说得有条有理,舌头也不会打结。如果可以,他还真想把她的脑袋剖开来好好研究一番,顺便也测量一下她的舌头有多长。
“你别装无辜,也别想否认。我对你这个人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反正你这个人既自私又自我,一点也不懂得体谅别人,否则刚才你绝不会见死不救。”她下了个定论,仿佛一切已是事实。
自私、自我、见死不救?
司徒杋皱起眉,表情很是无辜。如果抱住她是自私的行为,让她挨了两针是自我的举动,不管她痛是不懂得体谅别人,眼睁睁的看着针头刺进她的手臂而未加阻止是见死不救的话,那他就有话要说了。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不是见死不救。”说完,司徒杋就后悔了,他不该说话的,因为这会挑起另一场口水战。
看来他得做好被口水淹死的准备了。
“什么为我好?你还敢说!”桑祐双手叉
,摆出“母老虎”之姿。“不过是小靶冒哪里需要挨针,还不是你这张大嘴巴,没事跟医生说什么有没有比吃葯更快更好的方法,当然有,就是打针嘛!体身发肤受之父母,你不懂也就算了,还把我拖下水。”
如果体身发肤受之父母,那她是不是应该要好好爱惜体身。司徒杋不动声
地在心里暗忖着。
“你别想说既然体身发肤受之父母,那我就应该好好爱惜体身。”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反驳道。
她的话让司徒杋吓了一跳,脸色微变。
“你真的这么想?”桑祐微眯双眼,打量似的盯着他,面
不悦。
司徒杋猛摇头,面带惧意。
“你别想骗我,你以为我喜欢感冒吗?难道你没听人家说病菌无所不在,纵使再小心,也是有可能感冒的。”桑祐一脸嫌弃地睨着他,仿佛在责备他没有常识。
司徒杋投降了。
要不是他现在正在开车,他一定会高举白旗。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他败给她那张嘴了。
…。。
下午可说是司徒杋感到最轻松的时刻。
桑祐吃了感冒葯,现在就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里大睡特睡。
不过或许是太安静了,在他深感轻松后不久,竟开始感到无聊,一份份等着他批阅的文件让他更感乏味。
放下手中的笔,他小心地不出声走进休息室,看着在
上
睡的桑祐,心中顿时起了阵阵涟漪。他静静地望着她,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如同外表般冷静,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打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便发现他的心像失去了控制般,不听他的指挥,虽然她那张嘴总是喋喋不休,比菜市场聚集的三姑六婆还来得可怕,但她仍是莫名的吸引着他。
他的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庞,生怕会吵醒了她。
接着,他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已经退烧了,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女人就是会让人
心。
或许是感到不舒服,桑祐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后,又沉沉地睡去。
睡中的她多了一份吸引力,少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但却多了份令人魂牵梦萦的美。
她微张的小嘴像是在对他做无言的邀约,让他无法克制体内的蠢蠢
动。
他
了
口水,努力想压抑内心澎湃的情感及想吻她的念头。
他故意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人的双
,但才不过短短几秒,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定格”在她的双
上。
只要一次就好!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他不安地看了眼桑祐,确定她睡得很
,这才缓缓地靠近。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血
直往上
。
他的
缓缓贴近桑祐的
瓣,在这一刻仿若有一道电
窜过他的全身,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吻女人,但这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司徒杋好不容易才
身退离,他深
了好几口气,想平息自己体内几乎快无法控制的渴望。
他深感惊讶,同时也不敢置信。
他无法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光是一个吻就挑起了他的
望,想拥有她的
望。
司徒杋震惊不已,知道自己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
毫不犹豫的,他落荒而逃,飞快的离开休息室,回到办公室继续埋首于繁琐公文中。
他离去后,桑祐缓缓睁开眼睛,小脸涨得通红。
罢才司徒杋趁她
睡时夺走了她的初吻,照理说她应该生气才对,但她却反常地感到喜悦,心里还甜丝丝的。
这种感觉让她懊恼不已。
她该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否则怎么连自己刚才险遭“非礼”都没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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