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赶交通车的员工如
水般从大门口涌出去,不到五分钟光景,喧闹的情况也就归于寂静了。
氨总办公室里,员工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王攸贞与刘若宝还慢慢在收拾东西,不急着离开。
夏交接之际,白昼渐长,就算已经五点半,也仍有微薄的
光在西方的天际残留。王攸贞将空调关掉“刷”地将窗户打得大开,一阵凉风正好窜送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像要乘风而去。
“呀!”刘若宝手忙脚
的东
西
,没空管自己一头厚重的头发也被吹成了鸟窝,顺带也遮蔽了自己的视线,整颗头再也看不出前后之分。
王攸贞将所有的电灯都打开后,回头见到刘秘书狼狈的模样,赶紧抿住
,生怕自己不小心破功笑出来,这样就不好了。快步走过去帮她把文件都收好,让她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门面。
“啊啊,这个我自己来!”刘秘书
儿不管自己的
发,急急忙忙的就要接过那些文件。
王攸贞为她的急切而玩味着,于是低头看着手上这些纸张的内容,然后对文件的内容高高扬起了眉。
“这份不是…该在副总的桌上吗?你又拿回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副总…副总…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要我再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结结巴巴的,头也不敢抬起来。
“这是下个月新产品发表会的估价单,每个明细都列得很清楚,今天我们也开完会讨论完毕了,就等明天副总看完后,找公关部开会,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是照这样的报价执行下去,不是吗?”她笑。
“可是…可是…这份报价不合理,有高估的嫌疑,王秘书应该…应该…知道的。”
“我们知道,可是副总知道吗?”
“呀?”副总知道不知道重要吗?比较重要的是…“所以我们才该帮他把关,让他以后面对总经理他们的质询时不要出糗。”刘秘书虽然语调畏缩,但还是勇敢说完自己想说的。
“刘秘书,”王攸贞叹了口气,直直的看着她“你是个很忠心的下属,你一心为主的想法也十分难得;可是,你得想一想,是不是副总这一生都能有这样的好运,让他每一个下属都像你这样忠心无私的人?如果没有呢?那他自豪的“知人善任、勇于授权”会让“周氏”变成什么样子呢?”
“啊!”刘秘书只能哑口无言。
“所以说…”正想往下讲,但是刘秘书这时突然说了…
“但是副总以后有你呀,你可以帮他的。”多么笃定的自信。
王攸贞一时无言以对,这种仗恃多么荒谬。
“我不想当武则天,你想吗?”
“什么武则天的?”刘若宝一时意会不过来。
“你来当武则天,让副总当唐高宗,这样也不错,你说呢?”
啊?意思是说…要她当副总的老婆吗!
“这是不行的!我也不要!”冲口而出后,刘若宝才懊悔的捣住嘴。呀…不可以在职场上随便说真心话的,她怎么又忘了?
王攸贞又想笑了,忍得好辛苦,为了她终于确定…这刘秘书忠心到可以为了
足副总身为帅哥的虚荣心而佯装成他的头号fans,真是不可思议!
不行,她得快定,不然她端正严肃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她用很平板的声音道:“反正,你自己想一想该怎么做,我无法干涉。好了,我下班了。明天见。”
草草收拾桌面、上锁,然后,抄起公文包,快步走人。
“哈哈哈哈…”谁在笑?
方畅开着小滨车回到周氏大楼后门,抱出一大袋米扛在肩上,还没弯进小巷子,就听到一串笑得很开心的笑声,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所以笑到后来变成了
,嘶嘶嘶的,慢慢克制住,但还是有问或的忍不住,又呵呵地笑了两声。
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傻,也不容易了。是怎样好笑的事呢?又是什么人,得躲在这边大笑?方畅不急着马上看到人,步子不疾不徐,耳朵在听着,嘴角也跟着微扬,心情不自
的轻快。
然后,他看到人了,是她。
王秘书,周劭的超级秘书,一个名叫王攸贞的女子。
他楞住。
“哈哈…哈…哈哈…呃!”
王攸贞笑到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地方出现第二个人时,当下像被雷劈到,整个人石化了,也焦化了,头顶还冒烟呢。
方畅!他、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问出现!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在她这么没形象的时候出现!
他看到了!看到她以最不雅的姿势蹲踞在地上,整个人笑得像个疯婆子!
看到了她这个以为躲进没人会走进来的暗巷,而且还走得很里面,都靠近厨房后门了,就不会有人看到她发神经的样子。
可是她错了,错得好想死!
天呀!谁看到都可以,但怎么可以是方畅呢?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整她?她在方畅面前已经出过太多糗了,糗到根本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的勇气。每天到大众食堂吃饭都吃得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生怕被他看到。虽然说他从不会在用餐时问到贩售区出没,但她还是怕得要命;可是他当真没出现时,又感到好失落,胃吃得
足了,心却空了…
非常想看他,可是却以这个疯婆子的模样看到他、也被他看到,不如给她一把面线当场上吊去算了!呜…
方畅看着她转红翻青又褪成白的脸色,有点担心她笑到肚子不舒服,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
“要不要拉你一把?”
手,他的手耶!
她怔怔的看着他向她伸来的手。他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掌现在还沾上了一些面粉粉末,白白的,还有香香的白米味;突然有一种感动冲上
口,让她眼睛里冒着水光,就这么一直怔怔看着他的手发呆。
方畅不明白她是在犹豫些什么,是嫌弃他的手脏,正在想要怎么不失礼的拒绝吗?她大可不必这么“善体人意”微微一哼,就要收回自己多事的手。
他们几乎是同时动作…
“不要就算了…”他收手。
“谢谢…”她扑空。
重心已经往手上移、却又扑了空的结果是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呀…”她叫,叫声一路闷进结实的
膛中。
没跌跤,因为方畅及时滑坐在地上承接住整个的她。
王攸贞几乎没有勇气抬头,悄悄退开了一点距离之后,依然保持跪坐姿势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样的尴尬。在瞄到他上衣的领口处居然还被她印上了一只口红印之后,这下子是完全抬下起头了,哦…让她死了吧!
方畅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衣服沾染上粉味,说出去谁会相信?
他忍住叹气的冲动,也不急着站起来,就保持这样,一手扛着米袋,一手扶着她手肘的姿势说话了:“如果你是愿意让我扶起来的,那之前的磨磨蹭蹭又是在考虑什么?”
在感动呀,不行吗?她在心里偷偷咕哝。
“谢谢你的援手,可以让我起来了吗?”她努力要修补自己严肃端直的形象。
看着她神奇而快速的恢复了平
的冷淡样貌,仿佛之前的大笑与方才的狼狈,都只是他无聊的幻想似的;也仿佛,现下两人不是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而是坐在某个餐厅用餐,而她已先用完餐,就要高雅的走人。
她应该很尴尬才是,方畅心里想着。
“你很尴尬?”他直口问。
“并没有。”她抬高下巴,使出高傲的面貌
人。可是她并不知道方才那一撞,她的无框眼镜给撞歪了,虽然一边还好好的挂在耳朵上,可是另边却已经往上滑到头发上,整张漂亮的脸给这副眼镜
得滑稽得不得了,而她又撑出威严的表情,更加重其好笑的程度。
“你很尴尬。”不是问了,是定论。
“我说了,没…”她气了,这人怎么都说不听?才要加强说明,却被他的动作给惊哑了嗓子!
他伸手帮她把眼镜调整好,而这动作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脑中闹哄哄的转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对话,那些常常在大众食堂吃饭时所听到的搴牵碎语…
…那个小帅哥不理人的啦!
…对啊对啊,上回有人想假装扮跌倒到他身上去,结果他看也不看的就往一边闪开,让那个人跌到欧巴桑身上。他根本不让女人碰他啦!是不是同
恋呀他?
…不是吧?有一次会计部的娘娘腔对他抛了个媚眼,结果差点被火爆小帅哥揍。他不喜欢人家碰他啦,男的女的都一样。
他不喜欢人家碰他…
“没错。”方畅点头。
“呀!”她有说出来吗?她说出来了!
“站得起来吗?”他起身,一手扶着她问着。
脚有点麻,脚底板刺刺的,可能是蹲坐在地上太久的关系。
“我可以。”用力起身,痛与麻让她的五官都揪在一块了。
“你不可以。”方畅看着她逞强,忍不住伸手扶住她
身,不顾她的惊呼,半扶半抱的将她带往厨房的后门。
“到里面休息一下吧。”
“不、不、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好了,脚不麻了…呃,要不要我帮你开门?”王攸贞懊恼的惊觉自己正在语无伦次,大脑不断的下指令要她快点离开他,好去找个地方哀怨哀怨的,但是…她不想走。当她第一次这么靠近他,两人如此接近时,她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算他在笑她,笑得下巴都打跌了,她也愿意困窘的站在他身边等他笑完。至少,她是让他开心的呀。
他不排斥她的,对吗?纵使对所有女人不假辞
,可是对她却是不一样的,对吗?是不是因为笃定着她对他没有“男
”方面的企图呢?但但但,要是他知道了,其实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企图呢?会怎么样?马上把她丢出去?
“你这表情,是在怕什么?”扶她进厨房坐下,方畅将米袋放
后,打开灯就看到她一副悲惨的表情,不知道她又怎么了。
“我哪有在怕什么!”他的问话让她
直了
戒备。身为一个训练有素的超级秘书,绝对不会轻易让人看出她心中在想什么的。
不急着跟她斗嘴,他道:“等我一下,我还有东西在车上没搬完。”
“要不要我帮忙?”她下意识的开口问。
她突兀的问话让走到门口的方畅停下了步伐,扬着眉回头望她,很睥睨的,由上往下看着她。
看着她盘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已经脏了、却还是看得出来价值不菲的米黄
套装,再往下看着她细跟的白色高跟鞋…这样一副粉领新贵的打扮,谁相信她拿得动比公文包更重的东西?
“你要帮忙?”
“我可以帮忙。”她双手握成拳,昭示自己的力气。
“…好吧,我车子里有加油站送的面纸,大概十盒吧,你帮忙拿进来。”方畅想了想,这么说着。
如果十盒纸对她而言太重的话,她可以分三、四次拿,应该不会
死她吧?
面纸?王攸贞从他眼里看到轻视。哼!等一下你就知道不可以随便以貌取人!没关系,她原谅小表头的有眼无珠。
虽然她的表情变化不太大,但对她已经开始有些了解的方畅却能看见她眼底的不服气。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两人一同走出去。这时外头的天色已然黑透,没有设置路灯的巷子更显阴暗。方畅这才想到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这里平常没有人会来,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来这边走动。”
王攸贞对现下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感到
的,紧紧跟在方畅身边,
了
口水道:“天黑了我当然就不会进来。”
“白天最好也不要。这里有时会有
汉聚集,不安全。”
“哦。”她心虚的应着。
这里有
汉哦?想着之前偷偷来这边探头探脑过好几次,很幸运的没碰上什么騒扰。如果他知道她常来这里的话,一定会骂她没大脑吧?年纪比他大已经够糟了,更糟的是还没大脑,一定会被他瞧不起的。呜…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她记得他一向是四点就离开大众食堂的。
“我去补一些货。米跟面粉都用完了,还有一些调味料也得补充。”他打开小发财车后门,两手一抓,就把十盒面纸从里头给夹了出来,转头看到她双手大张,要全部接过,他摇摇头,给了她两个,其它先放在一边,然后扛起两袋面粉,对她道:“走吧。”不等她抗议,率先走人。
王攸贞低头看着两盒面纸,也没多说什么,拢在一起往
侧一夹,然后用空出的右手抓了一袋五公斤的白米,才跟着他后头走。
必到厨房后,方畅才看到她还抱了一袋米。
“这么勉强做什么?”他接过放好。
“一点也不勉强。l她得意的说。
喜孜孜的表情像个小女生。他笑,摇摇头。
“你笑什么?”她以为他是在笑她逞强,不服气了。
“走了。不是还要帮我搬货?”他走出去。
她跟在他身后叫着:“你还没说你在笑什么呀!”哪有人这样的!“方畅!喂,方畅…”因为他一直不停下来,她只好抓着他衣摆。
她的声音
好听的,尤其是在叫他的名字时,就算带着点气急败坏,也是好听的。不赖,不赖。
“快帮我搬完,我请你吃饭。”他突然这么说着,让一心追
究柢的王攸贞狠狠楞住了。
吃饭?方畅要请她吃饭?
哇!
她在作梦吗?偷偷捏了下腿大,想确定一下真实的程度…
“是真的。”方畅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什么真的?
“我要请你吃饭的事是真的,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捏我的腿大了。”
随着他的眼光看下去,王攸贞看到了自己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正钳在方畅的左腿大外侧上。
啊!
啊啊啊啊…这辈子,她是别想在方畅面前谈“形象”这两个字了。
如果他听到“周氏”里的人传着她“冷淡有礼、七情不动、能力高强、思路清晰”等等的流言时,要是那时他正在喝茶,一定会
茶;要是他正在吃饭,则一定会
饭;搞不好一个不小心还得送医急救呢。
她多想多想多…想!这辈子不要再与方畅见面了,好让她忘掉自己曾在他面前闹过多少笑话。但为什么…为什么她却还是照原定计画跟他出来吃饭呢?
对的,现在他们在吃饭。
这是一间简餐店,东西做得还不错,她一直埋首苦吃,恨不得能把脸埋进餐盘里那样的吃法。
“这里的饭有做得比我好吃吗?”方畅带笑的声音这么问着。
呀,讨厌!他还在笑吗?
“没有你做的好吃。”她脸埋在餐盘里,含糊的咕哝。
“是吗?但到底跟那些高级料理还是不能相比的。”方畅没大吃东西,眼光专注的看着那个只敢以头顶心对着他的女子。
“各有各的优点嘛。大餐这东西,久久吃一次才有意思,而家常菜却是一
也不可少。”说到这个,她就有劲了,猛地抬头说了:“行行都能出状元,经营自助餐也有机会经营出一片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做规划,一定可以助你名利双收!”
她的兴高彩烈让方畅吓了一跳!不明白前一刻明明还宛如垂死天鹅一样的人,怎么会一下子热力四
的复活起来?
“方畅?方畅?你说话呀,凡么呆!”
“你要助我名利双收?为什么?”他缓缓问。
“你不想吗?”她不解,接着说明道:“放心!我帮你没有别的目的,是真心关心你才想帮你的。”
“如果,我并不想名利双收呢?你怎么说?”方畅又问。
“你、你不想?”呀?怎么这样!“可是…可是,一般人不都想要赚大钱、当名人的?”
“我不想。”他笑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这位小姐的脑袋里到底在转什么念头?对他这个人是怎样的想法?为什么希望他成为名利双收的有钱人?对她有什么好处?
“呀…”王攸贞怔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一直是个小厨师,一直没赚什么大钱,你就觉得配不上你了吗?”他这么猜着,灼灼的望着她的反应,一瞬都不错过。
“什么?什么配得上我?你是说…你是说…”她混乱的脑袋突然“叮咚”一声,让她惊喜的叫了出来…
“你是说你也喜欢我?”捧着爆红的脸颊,她害羞得快要昏倒,双眼晶灿的看着方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喜欢?
方畅先是被她的无厘头回应
得头昏,但是当他理解到她话里的全部意思时,想反驳的话在舌尖收住,化为隐隐的笑意盘据在
角。“也”喜欢我…也?多么奇特的告白。可是他欣然接受。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这个表里不一的超级秘书;可是,当她这样向他告白时,他的心情猛地感到好悦愉,完全没有以前被那些狂说爱他的女人告白时的厌恶情绪产生。
他想,这个超级秘书,这个王攸贞,在他而言,跟其它女人是不同的。
这么正经,又这么莽撞的女人,矛盾而有趣的组合。
“方畅?”她忐忑的低唤,怕自己又闹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方畅没让她尴尬,伸出手盖住她开始发冷却又冒着汗的手,轻轻笑着,问她道:“你愿意跟我交往看看吗?王攸贞小姐。”
她是怎么回家的呢?她不知道。
懊象是坐着方畅的小发财车,给他送回来的。
她只记得他的笑。他一点也不像别人在传的那样酷,仿佛不知道笑为何物似的…还是,他一直是酷的,但只为她而笑?嘻!
哎呀呀…
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样的报恩不就走向最古老的老套里去了?古代人说的“以身相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其实她纺,真的纺!原本她是
儿想都没有想过要跟方畅谈情说爱的。她只想找到他,陪在他身边,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只想当他的好朋友、或善良义气的好大姐等等。没有其它
念,是真的!
毕竟她一直知道方家的那个独生子小了她许多岁的。从小就知道的事,就不会在情感这方面产生不应当的遗想。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方家的独生子,那个方畅,居然会把她
得七荤八素!
说他好看得要命吗?又不能这么说。因为她的前任上司与现任的上司可也是鼎鼎有名的美男子一枚,他们的俊美可是经过CAS严选认证后,如铁一般的事实呀。
只能说,她就是觉得方畅特别特别的帅!
穿白色厨师服时好帅!
像个不良少年一样的抽烟时也好帅!
他的皮肤又白又细,比她还美,也是帅!
就算他小了她三、四岁,他还是好帅!
帅呀帅呀,好帅呀…呃,可是,他到底会不会嫌她年纪太大呢?虽然说,他们已经说好要交往看看了…
她从
上跳起来,一
股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子里素颜的自己左看右看…还好有在保养有差,虽然已经二十八…不不不!是二十七岁又八个月,可是还没长半条皱纹哦。
了一个年轻的男朋友,她以后要保养得更勤快才行,总不能三五年后,走在路上被人家以为是妈妈在带儿子出门吧?
唉唉唉!年纪这东西,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教她如此紧张过呀。
认命的找出面膜开始往脸上抹,又忍不住想着关于她的报恩…
是的,她找到方畅,是为了报恩。
三个月前,有天她来到“周氏”洽公,因为正好是午餐时间,她不想让“周氏”的人请客,于是先来到地下一楼的大众食堂用餐。当她咬下第一口红烧排骨时,整个人就怔住了!
是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是她一直以来的牵念!
多年来寻之而不可得的味道!
她找到了,在这里!意外的在“周氏”的大众食堂找到了!
这是她幼年时最美妙的回忆呀,都要以为那永远只能是回忆了。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
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
于;而她那双年轻的父母成天作着在演艺界一飞冲天的美梦,孩子生下来就丢着,常常音讯全无,不懂责任感为何物。
天天出门打零工,都把她寄放在转角一家自助餐店里。那对姓方的年轻夫妇是个老好人,举凡街坊邻居有什么困难,他们一定慷慨的伸出援手。得知老***窘况后,从此不仅义务代为照顾她,还提供三餐,还推说是店里卖剩的。
她记得方妈妈长得好漂亮,她生的儿子也好漂亮,不过因为她一直是个别扭的孩子,在理应不懂得何谓自卑的四、五岁年纪,偏偏就是自卑不已,一点都不想跟那个小朋友玩,每天吃
了饭就缩在一边等
回来接她;可是有一天,
没有回来,也一直没有再回来…她出车祸,当场饼世。
然后,她一个人,从此住在方家,被方爸方妈当女儿照顾。
这种日子过了三年,直到她上小学时,她那双终于对演艺界幻灭的父母回来,把她接走…那时他们怕方家跟他们要这三年的养育费,居然偷偷把人带走,只留下一张纸条说谢谢。
她长大后,多次回到当年方家开自助餐的地方找人,但方家自助餐早已歇业,全家人不知道搬到何处去了。
相较于她那双毫无责任感的父母,方爸方妈更让她深深感恩着。当她开始有能力去做些什么时,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回报方家当年对她的照顾,无论是哪方面的回报,她都会尽力达成。
呀…只是,没想到呀,居然是最古老的这一种。
方畅不需要她帮他成大功、立大业,他不想当大富翁。
可是他说了…要跟她交往耶!
这是他对她唯一的请求。
扒呵呵…她在傻笑…啊!糟!不可以笑,她现在在做面膜耶!
完蛋了啦!
别烧
股跳起来,笔直冲向浴室抢救自己的脸!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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