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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蒋震天回来之后,府里的气氛就变了,有时明明大伙有说有笑的,十分热络,下一刻众人却连忙闭上嘴,霎时变得极为安静。

 为什么呢?端看漫步在花园里的纪轩就知道,一脸的肃杀之气,只要是经过他身边的人,全都要遭殃。

 “没长眼睛吗?是不是想被逐出府去?”又一个不识相的,整理花圃的老园丁不知道是重听还是在想什么,竟然连他走近了都不知道,还碍眼的挡着了路。

 老园丁惊慌的跪了下来“侯爷恕罪,老奴瞎了眼,请饶了老奴,别赶老奴出去。”

 在指挥使府当了一辈子的园丁,临老才被赶出去,教他怎么过活啊!

 他哭得老泪纵横。

 “够了,别拿你的坏脾气吓着忠心的老仆。”章靖亭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纪轩头也不回,脸色一沉“你不是应该去巡城了吗?”真灵,只要是他想找人出气的时候,这家伙就出现。

 “托你的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外面平静得很,有危险的是你这指挥使府,看看你把周围的人吓得,简直可以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章靖亭扳过他的‮体身‬,教他看一看身边被吓坏的下人们。

 每个人看到他,都是一脸害怕的神情。

 “与我何干?”他哼嗤一声走开。

 他有这么可怕吗?他不反省自问。

 “与你是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对震天就有了。知不知道你这几天把人家累得气都快不过来了?”不过是看到人家扶紫萝起身而已,就把人家调去校场练兵,还兼建水坝,这大热天的,不累死人才怪。

 “搞清楚,人家这次回来,是照顾受伤的父亲。”被妒火焚心的男人真是可怕。 

 “若非这样,我早就把他赶出城去了。”纪轩无情的说,踢开议事阁的大门走进去,一股坐在太师椅上。

 看来他是余怒未消。“算了,不提震天,谈谈紫萝好了。你这几天都夜宿四季轩,冷落了她,是不是该过去哄哄她几句呢?”

 一提到紫萝,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望向窗外霓霞馆所在的方向。

 这些日子,他人虽然在王如雪和柳双双那,但心仍在紫萝的身边,常常出神的想,她在做什么呢?月否如同自己一般想着对方?

 “她…还好吗?”沉了一会,他闭上眼睛一问。

 “好与不好,你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被情蒙蔽理智的男人,到底是想折唐自己,还是想‮磨折‬谁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又出事了!

 章靖亭状似轻松的搔搔耳朵,在椅上坐下来,跷着一只脚,态度像个无赖。

 干吗,存心吊他胃口吗?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他心急如焚。

 呵,心慌了吧!章靖亭轻咳两声“也没什么啦,就是前天到老夫人那,不知怎地又跌了一跤,扭伤脚罢了。”

 “什么?叫她别再到那自找罪受,她又去!”纪轩—听,暴跳如霄的低吼。“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保护她的吗?怎么又让她受伤了?”

 “咦,你怎能怪我,”这黑锅可背得冤枉。“别说她在老夫人房一里我不能进去;就说你发了疯似的派了那么多任务给我跟震天,就算我们想保护她也是分身乏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章靖亭心中窃笑。

 “不过放心吧!小伤难免,大伤却未必,谅老夫人也没这个胆要她的命。”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怎么倒像是恐吓,听得他更加心惊胆战。从来不知道关心一个人会是如此的难过。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好了。”长袖一甩,纪轩快速的夺门而出。

 紫萝近来心情低落,她不知道纪轩为了什么冷落自己,更不了解自己何事犯错,以致失去他的宠爱。

 她很想问他,可是总被他冷漠的眼瞳斥退。

 每次见面,只让她更觉心伤而已,所以她放弃再去询问的念头,默默的守在霓霞馆内,独自啃噬蚀心的痛苦。

 “少夫人,出去走走吧!卉园里百花盛开,很漂亮呢。”主子心情不好,做丫环的花、秋月当然也快乐不起来。

 “卉园…”那个令她改变命运、无限怀念的地方,如今一回想起来,依然让她腼腆不已。

 然而温情已却不再,再回忆那个订情之处,只是徒增神伤而已。

 “卉园的后面就是太夫人的庵堂,我…好些日子没有去了。”她喃喃自语的说。

 大夫人慈祥的脸庞总教她难忘。

 “那就去庵堂走走。”花积极的鼓励她,和秋月一起把她拉起来。

 勘不过两名俏婢的好意,紫萝勉强扯起一抹笑,点头跟着两人走出霓霞馆。

 两名丫环一路说着笑话逗她,让她郁郁寡的脸蛋漾出一点笑意,心情也放开了一些。

 吵夫人,你来了。”远远的小尼姑就看到了她,很高兴见到她出现。“我去通知太夫人。”她开心的冲回庵内。

 太夫人还愿意看到自己?紫萝的心不觉高兴了起来。

 没多久,小尼姑就扶着太夫人走出来,比起前所见,似乎又苍老了些。

 “太夫人,您不舒服吗?”紫萝忙奔上前去挽住她。

 太夫人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道:“你来了,好像瘦了些是不是?”

 自从上次见面后,知道自己当年所犯的过错对她们母女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就不断的忏悔、自责,最后她终于想开,决定在有生之年好好的疼惜这个孙女,以弥补当年所造的罪孽。

 “没有,紫萝很好。”太夫人态度的转变让紫萝不笑容。

 “才不好呢。”秋月多嘴的想替她抱不平,可是却被紫萝回头轻斥一声,不甘心的又闭上了嘴。

 “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跟祖母说呀!”太夫人心急的想知道。

 祖母!听到这两个字,紫萝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太夫人的膝前跪了下来。“祖母,您允许我这么称呼您了吗?”

 太夫人眼眶也是一红,牵起她,两人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傻孩子,我从来没有不许你这么叫,你是轩儿的媳妇,也是我的好孙女,我怎么会不认你呢?”

 多让人心疼呀,这样的一声称呼就令她欢喜成这样,这些年来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这一切都是她的固执所造成的。

 “好紫萝,来,告诉祖母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句都不可骗我。”她慈蔼又坚定的命令。

 不忍拂逆老人家的好意,紫萝无奈的轻声诉说一切,原本只是想简单的三言两语带过,谁知道多嘴的两名丫环在旁边加油添醋,又加上太夫人关心的详问每个细节,使得原本的闲谈变成了批斗大会。

 三人把纪轩、章惠娘、王如雪和柳双双的事都说了一遍,直到暮时分才结束。

 经过一天的长谈之后,大夫人彻底的明了,紫萝在指挥使府里真正遭遇的一切,也使她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时间不早了,紫萝先行告退。”紫萝并未告知任何人即前来庵堂,为免在外头待太久又落人话柄,她带着两名丫环起身告辞。

 太夫人又关怀的嘱咐两句之后,亲自送至庵外,并且代紫萝有空可以常来陪她。

 离开庵堂,紫萝缓步走在回霓霞馆的路上。

 “紫萝,你到哪里去了,侯爷找你找得好急呀!”途中碰巧遇上四处找她的蒋震天。

 他一发现她,立刻头大汗焦急的奔过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侯爷只差没到老夫人那,把屋顶给掀了。”

 紫萝没想到会惹出事情,急着就想往前奔,岂料扭伤的脚还没完全好,不能剧烈的跑动,才奔没几步,她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蒋震天急忙将她扶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知这暖昧的一幕又恰巧教纪轩和章靖亭看到。

 纪轩愤怒的转头拂袖离去,留下惊愕却犹不知发生何事的紫萝和一脸呆愣的蒋震天。

 紫萝失宠的传言甚嚣尘上,在章惠娘房里的王如雪和柳双双觉得大快人心,她们准备了精致的茶点,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尤其是柳双双,紫萝失宠对她来说利益最大,她不止得回纪轩关注的眼神,也让那些势利的下人们重新尊敬她,再次端正她三夫人的地位。

 现在府里到处传着紫萝何时会被夺去少夫人的头衔,王如雪和柳双双两人谁能够荣登正室的位子。

 当然。这也要看谁的肚子比较争气。

 “虽然目前情势对我们有利,但也不能这样就轻敌、大意,别忘了孟紫萝是个厉害的女人,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章惠娘提醒被‮奋兴‬冲昏了头的两人。

 “我知道。”柳双双向来恶毒,她才没打算那么容易放过仇人,她轻拈一块桂花糕送人口中“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赶出去,让她永远见不着侯爷的面,侯爷也就对她死心了。”咸鱼翻身的例子她长得多了。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章惠娘阴沉的一笑“光赶出去还不够,那人一天不认命,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你们没听过吗?只要那人死了心,就算是轩儿还喜欢着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她才不会让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好过,他跟孟云湘那人的女儿一样可恶,她要他生不如死,尝尽悔恨和相思之苦。

 王如雪和柳双双一脸不解,同时好奇的坐到她身边,催促的问:“有什么好方法?”

 章惠娘笑得诡异, “我一直没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想想我为什么会反对他们两人的亲事?为何会如此讨厌那个女人呢?”她阴冷的一笑, “那是因为这是一桩逆伦的婚姻,纪轩和孟紫萝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两人根本不可以成为夫。”

 “什么?!”这个秘密震撼了两人。

 王如雪膛大眼,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太可怕了。”就连在风月场所见多识广的柳双双也不免惊讶莫名。

 这要发生在寻常人家,已经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更何况是发生在位高权重的指挥使、镇国侯爷身上,那可是震惊天下的丑闻。

 “这…这该怎么办呢?”王如雪急急的问。

 这要传扬出去,就连身为妾室的她们,脸上也会挂不住,她可不想成为天下人指指点点的笑柄o

 “这是真的吗?”柳双双还是一脸无法相信,毕竟精明如老夫人,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况且听她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似的,怎么可能还让侯爷娶孟紫萝进门?而且还是正室。

 这其中似乎有些问题。

 她的疑问很快的就被章惠娘看出,她精明的眼睛一黯,道:“双双是不相信我的话?”

 “不敢。”柳双双赶紧摇头。

 “其实也不能怪你怀疑,只能说我这个老太婆太无用了。”她故意哀叹一声,低下头道:“轩儿的个性蛮横、专制,很多事情都不听我的劝,虽然明知道这是逆伦的事,但基于爱护他的心,我这个做娘的也只有替他隐瞒下来。不然你想想,我连出身青楼的你都可以接受了,更何况是身家清白的孟紫萝呢?又为何在成亲当天,同时将你们三人娶进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啊!”她鼻头一酸,真的泣起来,慌得王如雪和柳双双忙递手绢安慰。

 “原来如此,我们终于知道老夫人是何其伟大了。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将实情告诉孟紫萝,叫她识相的悄悄出府,别再连累轩儿。”

 这或许是惟一的办法了。王如雪和柳双双相视一眼,点点头。

 蓦地,王如雪突觉一阵恶心传来,捂着嘴奔到门外。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柳双双走过去拍拍她的背。

 王如雪摇头,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我不知道,只是近来有些反胃,很多东西都吃不下。”说着又低头连呕了几声。

 “是吗?”章惠娘突然手一拍,笑着走过来扶起她,轻轻的用手摸摸她的肚子。“也许是怀孕了,我们纪家要有后了。”

 “真的吗?”王如雪粲笑如花,没有想到这天大的喜事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我有孩子了?”

 “八成错不了。”章惠娘拉着她的手,边走桌前坐下边道:“不过还是得等大夫确定才行。”

 两个‮悦愉‬的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依然站在门口,却一脸难看的柳双双,她妒恨的眼神狠狠的向王如雪的肚子。

 第一个生下子嗣的,竟然会是那女人!

 她绝不甘心。

 失去纪轩的关爱与柔情,紫萝仿佛又回到刚来到府里的日子,在她脸上看不到灿烂的笑容,也感受不到春风洋溢的气息,有的只是沉淀的相思,和夜以继的等待和期盼。

 她每天依然去向章惠娘请安,然后到庵堂去听大夫人诵经,可是这样并不能洗涤她郁结的心灵,她依然活得消沉,甚至比初人府时更加痛苦。

 ‘何不去找轩儿谈谈,或许可以把误会解开。”太夫人慈眉善目的道。

 她轻喟一声,低摇着头。“我…不敢去。”怕他用厌恶的眼神看她,怕他派人将她赶走。

 “傻孩子。”她这副柔弱的模样真是教人又怜又疼啊!“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你想就这么过下去?”太夫人无限疼惜的伸出双手握住她。

 “太夫人…”紫萝有些哽咽。

 “傻孩子,叫祖母。你忘了我也是你的亲人吗?”

 亲情的关怀,让她了眼眶。“祖…母…祖母。”她激动的投入太夫人的怀抱。

 “好、好,乖孙女,我的乖孙女!”太夫人也感动的哭泣。“现在是不是愿意提起勇气去见轩儿了?”

 紫萝犹豫了一下,轻轻的点头。“为了不让祖母担心,萝儿愿意去试试。”

 她好不容易终于鼓起勇气。

 “很好,就让花和秋月陪着你一起去吧!”太夫人嘱咐一旁伺候的两人。

 “是。”两丫环欣喜的答应。

 告别了太夫人,出了庵堂之后,她们寻到章靖亭和蒋震天,询问纪轩的去处。

 “这…”蒋震天言词闪烁,眼睛不经意的瞄向四季轩的方向。

 还是章靖亭反应快,连忙接腔道:“侯爷现在正忙,少夫人还是别去打扰得好。”

 死愣驼子,连个谎都不会撒。章靖亭暗暗的咒骂着他。

 虽然两人没说,但由蒋震天憨直的眼神和反应,她已经知道纪轩人在哪儿了。

 所以,她沮婉的一欠身道:“谢谢章参将,紫萝知道分寸。”她轻移莲步向四季轩的方向走去。

 天知道这回她下了多大的决心,错过了这一次,她怕自己再没有勇气了。

 “等等,我陪你去。”蒋震天一个箭步追上她,道:“事由我起,我陪你一起去向他解释。”向来坦的他,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纪轩的地方,因此自告奋勇的一同前往。

 “这…”紫萝迟疑着。

 “怕什么?没做的事不怕别人误会。”他大咧咧的拉着她的手,跨步向四季轩奔去。

 “少夫人…”花、秋月随后快步跟上。

 “哎,这个线条的大老,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章靖亭只有无限的叹息。

 希望被嫉火蒙蔽的纪轩能赶快清醒,不然受伤害的将不只是孟紫萝一人,还有他自己。

 “少夫人请留步。”四季轩的丫环在门外拦住了紫萝的去路。

 “告诉侯爷,说我和少夫人有事要跟他说。”蒋震、天大嗓门的嚷道。

 “蒋大哥别这样。”紫萝柔声劝阻,转头朝那丫环浅浅一笑,道:“麻烦请禀告侯爷一声,说我有事想见他好吗?”

 她朝两人望了一眼,点点头回身进入屋内。

 “禀侯爷,少夫人和蒋副将在外面想见您。”丫环福身朝侧躺在软榻上的纪轩道。

 纪轩浓眉一蹙,缓缓张开眼,进出噬人的目光,吓了她一跳“你说她和谁一起来?”

 丫环颤抖的嗫嚅着“和…和蒋副将。”

 纪轩长腿奋力一踢,将无辜的丫环踢倒在地,整个人弹跳而起,走向二楼的房间,推开窗子,果然看到下面站着两人。

 他的脸色当下森得可怕。

 “咦,少夫人怎么和蒋副将在一起?”王如雪靠了过来,假意不解的指着两人。

 “告诉她,说本侯爷不见。”他然的下达命令,并且转身吩咐王如雪。“叫人准备酒菜,歌舞伺候。”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窗边。

 王如雪心喜不已,因为侯爷每次来都沉着一张脸,连笑容都不给一个,如今歌舞宴乐,岂不是喜事。她连忙开心的招呼下人准备。

 丫环委屈的出来告知两人。“对不起少夫人,侯爷下令不见。”

 “怎么会呢?”这个打击让紫萝白了脸,耳边又闻听里面突然传出来的笙乐声。“那是…”

 “侯爷正与二夫人歌舞饮乐。”丫环据实以报。

 紫萝难掩心伤,悲痛的滑下泪来。

 “真是太过分了。”蒋震天冲动的就想破门而人,所幸花、秋月两名丫环及时拉住他。

 “蒋副将别冲动,您这样会害了我们少夫人。”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让这趟白来?”他气得直跳脚。

 “蒋大哥请先回去吧,让紫萝在这里多待一下。”强掩、打伤,她低头向蒋震天道。

 “这怎么可以…”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花、秋月却急急推着他离去。

 “可以的,蒋副将您先走吧!”他在只会让事情更糟而已。

 无奈的,心情同样沉重的蒋震天只好黯然的走开。

 四季轩里传出悠扬的乐声,里面嬉戏的欢笑声照映出门外的孤寂。 

 紫萝像尊雕像静静的站立着,出奇冷静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再赶她离去,惟一陪伴着她的,是两名忠心的丫环,她们心疼的侍立在一旁。

 天上渐渐乌云密布,接着一道震天的雷响,倾盆的大雨倏然落下,淋了心碎的可怜人儿,同时敲醒了纪轩那颗惘的心。 

 正喝得半醉的纪轩,猛然被屋外的雷声惊醒“少夫人还在门外吗?”

 伺候的丫环不敢隐瞒,欠身回道:“回侯爷的话,因为没有您的吩咐,所以没有人出去理会少夫人。”

 “该死的奴才!”竟然让萝儿站在外面淋雨!

 纪轩然一怒的从位子上站起来,直接走到门外。他看见她娇弱的身子依然站在雨中,那像雪般白的脸庞完全没有血,摇摇坠的身子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萝儿!”他惊叫着冲向她,抱住她不堪‮磨折‬倏然倒下的身子。“快,快派人去请大夫来。”他忙不迭的将她抱人屋内。

 花和秋月一见出了大事,连忙分头去准备热汤和请大夫。

 “萝儿…”纪轩将她抱到王如雪的上,心焦的用双手着她的脸颊和冰冷的手。“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你有事,快给我醒过来。”他几乎无法呼吸的大喝。

 “侯爷,别这样,少夫人不会有事的。”王如雪被他霾的神情吓坏了,战栗着身子走上前去安抚。

 “走开。”他一挥手,将她狠狠的推了开去。谁也不能接近他的萝儿,谁也不能干扰他救萝儿。“大夫呢?为什么还没来?快给我叫大夫过来!” 

 王如雪被他奋力一挥,肚子差点撞到桌角,紧张的以手护住,气愤的厉声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有身孕,是你们纪家的骨血耶!”他竟然敢这么推她,一点都不顾她跟孩子的死活,眼里只有那个病慨憾的女人。

 纪轩冰冷的寒瞳横扫她一眼,眼里的绝情令人骨悚然。“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命令人为你打胎?”

 残酷的言语吓了她一跳,她噤若寒蝉的走到一旁坐下,再也不敢说话。

 仿佛等了一辈子般久,大夫终于在纪轩的怒吼中赶到,蒋震天和章靖亭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赶了过来,并且十万火急的把他拎到前。

 “来了、来了,大夫到了。”蒋震天嗓门的叫喊,房里的丫环们全都退了开去。

 大夫上气不接下气的被推坐在前,还没能口气,就被纪轩可怕的眼睛一瞪,忙拉起紫萝的玉手把脉。 

 他手才一搭上脉,纪轩和蒋震天就急着询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大夫为难的看了看两人。

 “喂,别打扰大夫看病。”最后还是章靖亭替大夫解围,将两只吵人的麻雀赶了出去。

 “事情怎么会成这样!你怎么会让她在外面淋雨呢!”就连一向站在他这边的章靖亭都忍不住抱怨。

 纪轩只是沉着一张脸坐在椅上,关切的眼神不时望向房里。他已经十分懊悔了,气自己不该为了嫉妒及一时之气而不理会她,任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淋雨。

 不过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还不都是蒋震天!他好端端的没事着萝儿干什么!要不是他跟着萝儿一起出现,自己也不至于心狠至此。

 而那个闯祸者,却猫不知死活的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若是真的已经变心也无妨,只请你记得当的承诺,紫萝让我带走,我们两个远离尘俗,再也不打扰你半分清静就是。”

 “你说这是什么话?她是我指挥使府的少夫人,由得你来吗?”纪轩从椅上跳了起来,怒不可遏。

 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真的想把萝儿从他身边带走,难道目无法纪,不把他镇国侯爷放在眼里了吗?

 见他动怒,蒋震天也无惧的相对。“难道侯爷想反悔,别忘了当初是你要把紫萝送给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片哗然。

 “侯爷曾经想把少夫人送给蒋副将!”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尤其是刚得到紫萝昏倒的消息,特地赶来的柳双双,才一进门就恰巧听到这最后的一句,‮奋兴‬得不得了。

 “这是真的吗?侯爷终于想通了,要把那祸水送走是不是?”她快步走了进来,开心的拉着纪轩的衣袖问。

 纪轩一怒,甩袖挥开她,寒瞳冷冷的一瞪,将她脸上的笑意全冻住。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立刻命人割掉你的舌头。”他森的吼道。

 愚蠢的笨女人。章靖亭摇头一叹,哀悼她的有眼无珠,不会察言观,难道看不出来纪轩根本在生气吗?他反悔了,而且是深深的反悔。

 可是身为侯爷,这样的话被蒋震天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能否认吗?能够自打嘴巴,死皮赖脸的说没有吗?所以他现在是积了千年怨气的火山,谁碰谁就遭殃。

 他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去碰。

 可是犷的武将,没神经的大老就没这个脑筋了,他再持虎须,对即将爆发的火山再踹一脚。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必定以八人大轿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倏地,一记铁拳挥来,正中他的鼻粱,将他直的鼻子打歪,鼻血四溢。

 笨蛋、笨蛋,没脑子的大笨蛋!章靖亭站在一旁,也只能无奈的徒呼他猪脑袋,同情的看着他被海扁一顿。

 只是这群人吵闹时,并没有发现内室的门悄悄拉开了,一道纤丽的人影脸色苍白的伫立在那里。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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