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愤怒、激动、泪水…”屋子的火药味,冲突愈演愈烈。
“你!你…”凌父在盛怒中险些说不出话来。“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凌苑苑含着泪、咬着
,一脸的委屈。
“肚子被男人搞大了,这就是你出去独立的结果?”凌父咆哮。“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给我捅娄子,早知道你这么不自爱,我死都不让你留在台北工作!”
“唉!小声点,你这大嗓门就不怕邻居听见吗?”凌母赶紧阻止。
“她都不怕丢脸了!我怕什么?”凌父气急败坏的吼回去。“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书都念到哪去了?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呀!”
“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嘛。”
“黄花闺女搞了个孽种,难不成我还得赞美她吗?”
“你光是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他不是孽种。”凌苑苑忽然幽幽出声。
争执中的凌父、凌母同时怔住,调头望向她——
凌苑苑早知回家免不了一顿责备,父母生
保守,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在一时无助下把怀孕的事告诉母亲,这都要怪她大冲动了。
“也许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把话摊开了。“他不是孽种,他是我的宝贝。”凌苑苑以坚定的目光正视父母。
凌父瞬间瞪大眼珠子,暴凸的吓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生下…”
“是的。”她知道自己给了父亲一个最恐怖的答案。
“荒唐!”凌父
然大怒。“你竟然想生下孩子?简直疯了!”
“我是认真的,我打一开始就决定要生下他了。”
她可以被责骂,但不能在孩子的取舍间做出让步。
“反了、反了,你听听这不孝女说的是什么鬼话!”凌父激动的转向老伴。
凌母这回也忍不住了。“苑苑,你怎能一错再错呢?未婚生子麻烦可多了,这不是闹着好玩的。”“妈,我明白,我…”
“不准生!”凌父硬生生打断她。“明天就去给我拿掉!”
父亲的反应早在凌苑苑意料之中。
“妈,你替我求求爸…”凌苑苑只好求助于母亲。
“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凌母为难不已。“苑苑,还是顺着你爸的意思吧!”
“不、不行!”
“苑苑,你别这么固执了。”
凌苑苑只是一再的摇头。
“苑苑,要不就当妈求你好了——”
“够了!”沉默许久的凌父忽然大喝,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凌某人前世是造了什么孽,竟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凌父暴跳如雷。“都被人甩了,还眼巴巴的替人生孩子,犯
!”
“哎哟,你骂几句也就算了,别净挑难听的字眼呀。”
凌苑苑合着泪、呢着嘴“我又没说我被甩,我只是说我跟那男人将来有可能会没结果。”她显然已经想的很远了。
“该死的——”凌父忽然重重往桌上一拍,大声咒骂。“全都要怪那该死的浑蛋!孩子是他的,难道就任由他不闻不问吗?”
凌父愈想愈呕,真正该骂的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才对。
“你去叫那浑蛋来见我,我要他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
凌苑苑抹着泪,有些为难。“爸,我没告诉他我怀孕…”
“你没告诉他?!”凌父不敢置信。“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爸,我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不方便告诉他,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凌父简直气炸了。
“你是不是脑袋坏了?肚子里的种明明是他的,有什么好不方便说的?”
凌苑苑有口难言,只轻轻摇了摇头。
“他八成结
了别的女朋友,对不?”凌父不死心的追问。
凌苑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莫非——他有家室?”凌父让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吓坏了。“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苑苑,你怎么可以去招惹有妇之夫呢?糊涂!”
“他不是有妇之夫!”凌苑苑连忙否认。“爸,你放心,我再糊涂也不会去抢人家丈夫。”
“你现在这个样子教我怎么放心?”凌父大嚷。“这也不是、那也不对,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瞒着不告诉他究竟是为什么?”
这该从何说起?难道她能说“全是你们生给我这张脸”惹的祸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爸,求你别问了好不好?”凌苑苑只好逃避问题。
“哪有不知道怎么说的道理?你给我照实说!”
“爸…”
“苑苑,快说,别再让你爸生气了。”凌母好言相劝。
“妈,我…”
“你就说吧,我们总得
明白怎么回事才能替你解决问题。”
凌苑苑的沉默果然又
怒父亲了。
“莫名其妙!叫你拿掉你不拿,现在要帮你你又不合作,你是不是非把我们急死你才高兴?”
“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嘛。”凌苑苑忍不住又哭了。
“苑苑,你这样——唉,你教我们拿你如何是好呀?”凌母不
哽咽。
凌父见老婆、女儿哭成一团,更是恼火的直呼: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会被你活活气死…”
“姐!”
正巧冲上楼的小弟,话才说一半又咽了回去。他虽不清楚这三人窝在楼上商议什么大事,但从泪汪汪的老妈、老姐和怒容
面的老爸看来,肯定没好事。
“你不在楼下看店,跑上来鬼叫什么?!”凌父两眼一瞪。
小弟一脸无辜的嘟嚷:“要不是有人找姐,我才懒的上来咧。”
“有人找我?”凌苑苑擦拭着泪水,颇感意外。“谁?”
“一个男人,他说他姓霍。”小弟巴不得快快远离“是非地”说完就跑。
霍子擎?!
凌苑苑着实一愣。不会吧,霍子擎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姓霍的男人——”凌父打量着女儿错愕的脸孔。“他是谁?”
“他、他是…”凌苑苑猛地回神,结巴的厉害。
答案似乎已写在她脸上了。
“妈的!”凌父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不请自来,正好!”这下事情大条了!凌苑苑一急,扑上前抱住
冲下楼的父亲。
“爸,不要!”
“放开!”凌父使劲拉开她的手。“他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
代,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爸,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别管。”她硬是不松手,死命紧抱。
“你有办法解决就不会搞成这样了!”凌父挣扎。“放开我,叫你放开!”
“我不放!”她哪敢放呀。她知道父亲不是说着玩的,要真让他冲下楼,霍子擎这回可有得瞧了。父亲老当益壮,挣扎起来力量惊人,凌苑苑实在是捉不住了。
“妈,你还不快来帮我!”凌苑苑大叫讨救兵。
“喔!”杵在一旁傻眼的凌母这才连忙加入拉锯战。
“别拉我!我要去找那个浑蛋算账!”
“苑苑叫你别去你就别去嘛。”
“你懂个
!放开!”
像在拔河的三个人依然胜负难分——
“爸,你怎么说不听呀!”凌苑苑气急败坏的松手。
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凌苑苑立刻飞奔下楼,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霍子擎。
他一回国就见不到凌苑苑,她一连消失了三天,可把他急死了。
多亏他想到从员工通讯录找这地址——这下终于找到她了,霍子擎像个孩子似的奋兴,连
来的苦闷顿时一扫而空。
“苑苑,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霍子擎大笑,忘形的双臂一张便将她紧搂。
坐在收银台的小弟旋即睁大眼睛。嘿,老姐真敢,限制级的耶!
可惜的是这场好戏只上演了三秒钟。
“你还笑!”凌苑苑使尽蛮力挣脱他的拥抱。“你再不闪人就要大难临头了,快走!”
“苑苑,都过了这么多天,你就不能先消消气吗?”霍子擎以为她还在气头上。“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谈谈。”
“别开玩笑了,现在谈会出事的。”凌苑苑拼命推他。“走、走。”
“苑苑,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至少先听我说几句。”
霍子擎两只脚像在原地生了
,任凭凌苑苑怎么推都推不动。
“说、说、说!你不说会肚子痛吗?”凌苑苑气的跺脚大叫。
霍子擎一愣。薄薄的泪水在她眼眶打转,他看得出她真的非常激动…
“走呀!”凌苑苑又慌又凶的。“你再不走我就拿扫把赶你走——”
“不准走!”
父亲的怒吼由后响起,凌苑苑
夺眶的泪水被吓的当场又缩了回去。
“你…唉,你这样会把人家给吓跑的。”着急的凌母也追了出来。
现在是什么惰形?一个焦虑不安的妇人拉着一个怒发冲冠的老先生——
霍子擎怔了怔,他虽不明白所为何事,但他嗅得出这浓浓火药味是因自己而起的。
“爸,你别冲动…。凌苑苑加速走倒退步,以她纤细的身子挡在霍子擎之前。“你不可以
来,绝对不可以——”
“你给我让开,”
“不让,死都不让!”凌苑苑比石头还顽固。
凌苑苑不惜舍身相护,凌父看在眼里更是火到不行。
始终在状况外的霍子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先生是苑苑的父亲,嗯,那他确实是该和未来的老丈人好好打个招呼。“伯父,你好,我是——”
“没出息!他都不管你了,你竟还护着他!”
“对,我就是没出息,你尽量骂,我不在乎。”
“这这蠢丫头!哪天他把你卖一你是不是还笑嘻嘻的替他数钞票?”
凌父可气坏了,一
手指指向霍子擎。“你知不知道苑苑已经——”
“爸!”凌苑苑尖叫。“别说!千万别说!”
“我干嘛不能说?你给我听好,苑苑她——”
“爸,你不要害我行不行!”她又急忙打断。
“我害你?我帮你,你还说我害你?”
看着他们父女你一句我一句的,霍子擎杵在一旁还真是愈看愈迷糊。
“快上车呀!”凌苑苑忽然猛拉他。
“可是你父亲…”
“别理他了,快!”
“不准走,我话还没说完!”凌父怒吼。凌苑苑充耳不闻,硬推着霍子擎上车。
“还等什么?快开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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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逃”回了台北。
这才解除怀孕曝光的危机,凌苑苑立刻又得面临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忽然跑回家?”
“想回家就回家,还需要理由吗?”
“怎么不说一声?”
“我能找谁说?”又是很冲的一句话。
凌苑苑真想死。她到底在干什么呀?她的专长就是把气氛愈
愈糟吗?
她明知自己有错,她明知——
没人说话,宽敞的起居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凌苑苑和霍子擎并肩而坐,他微倾着头,两只眼睛像涂了胶紧黏在她身上。
干嘛一直盯着我…凌苑苑在心里嘀咕,虽然她别过头避免与他正视,但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将她捕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再想个开场白——
“咳…”她不自然的清一清喉咙。“刚才走的太匆忙,我连皮包都忘了拿。”
他挑一下眉,做个“然后呢”的表情。
“我家的钥匙放在皮包里。”
“你可以在我这里过夜。”
“谁要在你家过夜——呃,不,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请个锁匠上我家开锁?”
“没问题。”他耸耸肩,一副有求必应的爽快。
“谢谢。”
“不客气。”
虚伪成分极高的客套话,气氛一下子又冷到谷底了。
再这么冷下去,整间起居室就要变冰窖了——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受不了啦!
“我…”
“送你。”
他俩几乎异口同声——凌苑苑着实一愣。
那是一只戒指,纯度极高的钻石透着夺目光泽,造型细致高雅。
她脸上全是惊奇,看看戒指、又望望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霍子擎微扬的嘴角带着一丝玩味,显然是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
“你、你、你要跟我、跟我求婚呀?”她一开口就结巴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写
了复杂,像是又矜持、又苦恼、又很
的。
“你也别这么突然嘛,我没做心理准备,这你是知道的,结婚是人生大事,总不能大草率,我还得再想一下,你让我考虑考虑:你是真的跟我求婚,没错吧?”
霍子擎没回答,因为他已经笑到肚子痛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忍不住皱眉,她可是很严肃的在问他耶。
“没办法,你的样子太爆笑了。”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直线。
凌苑苑见他笑逐颜开,不知怎么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能不吵架,多好!
先不管这戒指具不具有求婚使命,起码它已顺利化解了连
来的僵局。
“其实——我想有些话我必须先说。”她暂时收下狂喜,
言又止中
出尴尬。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唉,真糗,原来承认自己犯错是一件这么难的事。
“对不起。”她终于硬着头皮说出来了。“我知道自己很胡闹,你有工作要做,我不该为难你的。”霍子擎黑眸一闪,像是对她的“自首”感到意外。
“怎会突然良心发现了?”他促狭的笑。“早知道这只戒指能收买你的良心,我五天前就该拿出来了。”
“不是因为戒指的关系啦!”她抗议。“你别把我说的这么现实好不好?我一开始就想道歉了,天晓得你动作比我还快,早一步拿出戒指。”
说到底,凌苑苑只是一时情绪不佳,又不是真的疯了,当她冷静之后紊乱的思维也逐渐有了条理。
何诗卉是一回事,她无理取闹又是另一回事。就后者而言,霍子擎因工作忙碌并无过错,她瞎闹个什么劲?况且何诗卉所带给她的阴影就算闹上千百回也不能去除。撇开别的不谈,她确实应该为这回的事端道歉。
霍子擎忽然淡淡一笑,摇头,又摇了摇头。
没事发标的是她,先行道歉的也是她,真拿这女人没辙。
原以为五天前不悦的场面将会重新上演,他为求“自保”便想到拿这只戒指哄她开心,他倒没想到求不求婚这么严肃的议题。
然而,这只对他有着特殊意义的戒指,不论何时送出,迟早都该属于她的。他已认定了她。
“苑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除了认定她、爱她,他更关心她。
“我…”
事出必有因,否则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忽然走了样、无故吵闹呢?
“告诉我,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
凌苑苑望着那只将自己紧握的温暖大手…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对她说何诗卉的事?这事应该由他来告诉她,而不是让她从第三者口中得知。
“其实也没什么,我家里有点事,心情不太好…”她只好随便编个理由搪
。
“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霍子擎信以为真,当下推翻她请假跑回家是为了躲他的想法。
“不要紧的,都解决了。”她避重就轻。
难怪她父亲看起来火气不小,霍子擎恍然大悟。
他当然不知道她父亲那把火是冲着他而来的。
“你记住,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到底。”
他拾起她的手,放在
上吻了吻,为她戴上了戒指。
“收了我的好处,要乖乖的,知道吗?”
“你贿赂啊!”她举起手,一看再看,
心欢喜的欣赏无名指上的钻戒,连眼睛都闪闪发光了。
“你以后敢再随便拿我当出气筒,我就没收。”他恐吓。
“给了我你还拿的回去吗?想的美!”她扮个鬼脸。
这戒指看上千遍也不腻,她心情好的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了。
她弓起手肘轻轻撞他一下。“求婚啊?”
“什么?”
“你送我戒指不是要跟我求婚吗?快求呀!”
望着她一脸期待的奋兴表情,他就——
“谁说送戒指一定就是求婚?”他就觉得不逗一
她很对不起自己。
“不然干嘛送戒指?”
“高兴喽。”
“哪有人这么无聊的?”她大发娇嘻。“不行啦、不行啦,只有求婚才可以送戒指,你说你到底想怎样嘛——”
有关何诗卉的烦恼似乎一下子被抛的好远,对于一个早已去世多年的女人,凌苑苑其实是很无力的。
但她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不是否定往事,而是霍子擎的心意。
她一直都想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有多少地位,不一定得超过何诗卉,但绝不能形同于何诗卉。
如果这只所谓的求婚戒也算是一种证明象征,欣然接受相信会比钻牛角尖来的更为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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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芳总觉得凌苑苑最近有些“异常”
隔着一条走道,许明芳默默凝视着正专心打字、嘴角微扬的凌苑苑——
她动不动就傻笑,一副很快乐的模样,再也没有之前的愁容了。
忽然有人轻敲桌面,凌苑苑闻声抬头。
“我一直找不到这个月的业务报表。”许明芳说。“是不是你拿去了?”
“有吗?我记得我没拿耶…”凌苑苑嘴里这么说,却还是动手翻翻桌上档案夹,看来连她都不太信任自己的脑袋瓜。
“我想到了!”许明芳像是恍然大悟。“前天霍少把近半年来的报表全拿去看了,应该还在他办公室——苑苑,这份报表我赶着用,你来帮我找一找好吗?”
“没问题。”凌苑苑一向很好说话。
霍子擎有事外出,办公室里只剩两个分头找东西的女人。
在这无人干扰的空间,正适合谈私事——
当然,找报表不过是许明芳的借口罢了。
“苑苑,你最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许明芳翻动着整叠档案夹,像是有意无意的问起。
“哪有啊。”凌苑苑一面微笑,一面仍忙着找东西。
“别说没有,我看的出来。”许明芳也笑笑。“自从你知道何诗卉的事后,一直都闷闷不乐的,但你这几天心情似乎不错呢。”
“喔,还好啦。”凌苑苑的口吻很僵。
许明芳回头瞄她一眼——凌苑苑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莫非是听到何诗卉这名字的关系?
“抱歉,我不该提起何诗卉。”说不该提偏又再提,许明芳有些故意。
凌苑苑沉默片刻。
“没关系啦。”抬起头的凌苑苑已换上了一张笑脸。“不论我选择逃避或面对,何诗卉曾经存在过毕竟是事实,介意愈深愈是为难自己,我现在尽量不去想这些了。”
她怎会忽然开窍了?许明芳暗地里皱眉。
“这样很好啊。”许明芳不动声
的附和。“看来你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理智。”
“说什么理不理智的,太抬举我了啦。”凌苑苑继续翻找档案夹。“一味猜忌只会使感情折损,我想通了,我该给自己多点信心才是。”
许明芳顿时心情大坏,她冷冷看着凌苑苑埋头苦找的背影——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凌苑苑之前明明就难过的要死,她甚至一度在心烦意
下和霍子擎大吵一架,照理说他俩的情况应该会愈来愈僵,不是吗?
没人喜欢当替身的,凌苑苑从没当着霍子擎的面把话说破,许明芳百思不解,为何凌苑苑甘愿委曲求全?
难道爱情真能使人盲目,就算失去自我也不在乎?
许明芳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必须承认,如今这般结果绝非她所希望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她控制不住,那颗总是忍不住嫉妒凌苑苑的心一天比一天膨
——
“芳姐,我找不到耶。”凌苑苑猛一转身,愣住。
许明芳怎么光站着不动?说要找东西的人是她,她却一点也不急似的。
“算了,别找了。”许明芳走向她,径自堆好那叠被她给翻
的档案夹。
她看来有些懒懒、冷冷的——她怎么了?凌苑苑在纳闷中跟着她将凌乱的档案夹一个个放好。“咦?这是…”许明芳眼睛瞬间一亮。
她忽然发现凌苑苑无名指上的钻戒。
“好漂亮的钻戒,以前没看你戴过。”许明芳细细打量她的戒指,半开玩笑说:“这要不少钱吧,你可真是舍得。”
凌苑苑脸上浮现一抹娇羞。
“这是子擎送给我的…”她抚着戒指,小小声道。
许明芳在错愕中几乎说不出话。怪不得凌苑苑总是眉开眼笑,连
来的心结也一下子全解开了,原来——
“芳姐,你得替我保密,不能说出去喔。”凌苑苑提醒。
“我知道。”许明芳旋即换上笑脸,她毕竟是世故的。“霍少终于跟你求婚了,你一定很高兴吧,恭喜。”
笑脸之下,是一颗充
嫉妒的心——
她将自己藏的很深,既然任何人都无法看清她,那么单纯的凌苑苑就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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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门也不敲一下便闯入,许明芳从未有过如此冒失的行为。
“有事?”霍子擎从工作堆中抬起头问。
许明芳嘴
紧抿、眉头深锁,一脸的不
。
“你有没有搞错呀?竟然向凌苑苑求婚!”
霍子擎扔开手中的笔,嗤的一笑。
“你特地跑来就为了问这个?”他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你很离谱吗?”许明芳完全无法苟同。“她最多只是陪你一段,怎么也不用到求婚的地步,你这种玩法太过火了。”
“谁说我在玩了?”
“难不成你是认真的?”
“没错。”
许明芳一窒,万万没想到他会答的这么爽快。
“那就更荒谬了!”她颇激动。“何诗卉毕竟已经不在了,你拿凌苑苑充数或许能得到一时的
足,但就凭这些你能对着她一辈子?”
“我并没有要用凌苑苑取代任何一个人的企图。”
“你敢说你看上凌苑苑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何诗卉?你敢说当你面对凌苑苑时心里想的不是何诗卉?”许明芳的眼神和语气都显得咄咄
人。
原以为应该会动怒的霍子擎却笑了,冷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说到底这与你何干?”
许明芳愣了一下,有些难堪。
她怎会这么失态?她不该任由自己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同是女人,我替凌苑苑感到不值。”哪怕是虚伪,她还是得这么说。
她必须冷静,她不能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善妒的女人。
“以为自己拥有了幸福,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你所给予的婚姻对凌苑苑而言只是活受罪。”“我说过我是认真的。”他语气坚定。
“你当真爱上凌苑苑了?”许明芳难以置信。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许明芳一脸失神的喃喃。“为什么会…”
见她这般,霍子擎多少也心软了。好好说,他尚能奉陪,要是她再用刚才兴师问罪的态度!那她就只有看他脸色的份了。也许他该让许明芳有机会更明白这一切。
“许明芳,以你的细心应该不难看出,凌苑苑和何诗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许明芳轻蔑的撇了撇嘴。“那当然,比起何诗卉,凌苑苑笨多了。”
“明芳,你有没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有些人适合旗鼓相当的对象,有些人却是因对方有着自己所缺乏的特质而深受吸引。”他笑笑。“苑苑不是笨,她只是多了点我们所没有的天真。”
“又不是三岁小孩,一派天真不是笨是什么?况且你娶这种老婆对你有什么好处?”许明芳明白他的意思却完全不苟同。
换作是她,她还能为他分担工作,比起那个一事无成的凌苑苑有用多了。
可惜她不能拿自己出来作比较,只好抬出何诗卉。
“我这么说好了——如果是何诗卉她还能帮你打理事业,但凌苑苑呢?除了做少
她什么都不会,你错将凌苑范当何诗卉只是给自己找失望罢了。”
“你好像
错了。”霍子擎觉得她的想法很可笑。“我要的是一个
子,不是事业伙伴。”
许明芳一愣。她这么说是为他着想,难道错了吗?
“我每天工作都很忙碌,为了妥善处理周遭事务,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必须保持最佳状态,这样的生活数年如一
,又有谁不会感到疲倦?我毕竟不是工作机器,我也需要放松。苑苑天
乐观活泼、单纯知足,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我觉得很轻松、很愉快,这才是我想要的,你懂不懂?”
“我是不懂!”许明芳极为主观的说:“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就
足了?”
他不怪她不懂。许明芳太过现实和强势,这或许就是她无法令他爱上她的原因吧。霍子擎淡淡一笑,重新将目光放回窗外的凌苑苑。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已感到很
足——我喜欢和苑苑相处的时光,尤其是在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我的疲惫只有她才能抚平。”
无数的压力纷扰串联着他的工作与生活,惟有两人世界才是平静的。
他想要的就只有这么多,虽然许明芳不懂。
凌苑苑是他心底深处的一块净土,因为她总能带给他安适与悠然。
“看着苑苑、想着她的笑容,纵有再多的烦恼似乎都微不足道了。”这样的心情,相信也是许明芳所无法理解的。
许明芳怔怔望着注视窗外的他——
他嘴角隐约样着一抹悦愉微笑,深邃的黑眸填
了浓浓爱怜,就连脸部线条也变得无比温柔。这一刻,他
心
眼都是凌苑苑,仿佛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许明芳整颗心揪成一团,备受打击。
不是利用、不是替代品,她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凌苑苑…
尽管已经很努力控制,许明芳还是不小心
出受伤的痕迹。
“莫名其妙!”许明芳无力的惨笑。“爱情这玩意儿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她跟随了他七年,始终得不到他;凌苑苑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不费吹灰之力即拥有了他。难道这还不叫莫名其妙吗?
霍子擎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而那抹受伤的痕迹,他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他俩在爱情的世界完全没有
集,他相信许明芳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一直迟迟无法释怀。
她为他辛勤工作,于公,他支以高薪表示对她的肯定;于私,他感谢她所付出的一切,但他从不在感情这事提供安慰,尤其像他们这样的关系,一旦拿捏不准非但无法达到预期效果,还很容易形成误解上的暧昧。
“我和凌苑苑的事,我们清楚就行了,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对了,‘伟兴’的叶少问过我好几次你的事,他说约你十次你有九次没空,上回遇见他,他还把我责备了一番,怪我不该让你忙的违约会都没时间。”
许明芳的目光瞬间一暗,变得很冷、很冷。
“你什么时候开始替人作媒了?”她的声音更冷。“或者你还有比作媒更无聊的把戏?”
霍子擎摊摊手,表示无辜。“总之我没有恶意。”
“随便把我推给人就叫好意?”
“哪里随便了?叶少的好条件是有目共睹,这你知道的——”
“你还想继续说下去是不是?”许明芳打断他。
他耸一下肩膀,很配合的自动闭嘴。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和其他男人一样世俗。”她讽刺的讥道。
“你想一个男人活到三十多岁还能不食人间烟火吗?”
他笑,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
许明芳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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