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吐纳清幽之息
“自然是可以。”赵明德蹲在宋昔身边,身子挨着她,一手握住木杆,一手把绳子轻轻地放在青蛙的眼睛前。“我跟你说,青蛙只能看到动的东西,你动一动。”宋昔的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马上动。”他手腕轻甩,细线带动棉花,在青蛙眼前跳来跳去。青蛙的眼睛随着棉花转了几圈,忽然两腿后蹬,向上一跃,咬住了棉花。“快快快,收线!”宋昔奋兴地抓住他胳膊大喊。
赵明德手赶紧向后甩去,正被细线吊在空中的青蛙,许是觉得口中的味道不对,瞬间松开了嘴,掉入了茫茫田地里。
“逃…逃了。”宋昔
脸失望。从喜悦到低落,不过在转瞬之间。“哎,我再给你钓。”赵明德也很失望。
“棉花是钓不上的。”宋昔站起身,拍了拍手,决定回去了。“喂,再试试?”他在身后唤她。“不了。”宋昔摆了摆手。“噗通!”她听到一声响亮的水声,不
转回了头。
只见赵明德已经赤足站在了水田里面,他弯下
,手没入
润的泥地里,似乎抓到了什么。
“我有好东西给你!”赵明德扬起脸,奋兴地从泥地里挖出一条滑不溜丢的黄鳝,在他手中疯狂地动扭。宋昔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我警告你,别靠近我。”“有什么好怕的。”赵明德向前一举。
“啊!”宋昔转身就跑。“宋昔!”赵明德连鞋都来不及穿,一手举着黄鳝,一手抱着鞋,在后面狂追。“赵明德,你死定了!”宋昔大吼道。
“真的不可怕啊!”赵明德无奈地解释。“滚!”***宋昔一口气跑到村里,赵明德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宋昔,你慢…一点啊!”赵明德大喊。宋昔置若罔闻,越跑越快。可恶的赵明德。
等她下次再见到他,定要好好将他修理一番!赵明德的腕子忽然被人狠狠一拽,他止不住脚下的动作,差点摔到地面。
“你在干什么?”裴修云将他的手腕拽出一道红痕,另一只手掰开赵明德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过已经被捏得半死不活的黄鳝。“先…先生。”赵明德没想到会遇到裴修云,结结巴巴地道。
“宋昔怕黄鳝,你还吓唬她?”裴修云声
并厉地道。“没…没有,我没打算吓她!我…只是想告诉她,这一点也不可怕。”赵明德被裴修云一训斥,面上憋出了一片红晕。“不管你出于何目的,你此举已经吓着了宋昔,以后不准拿黄鳝到宋昔面前!”
“是。先生教训的是。”赵明德双手互握,连连点头。“好了。无事就回家吧。下一堂课我教授《长恨歌》,你先回去抄十遍,明
课堂上
予我。”
“知晓了…”仿若一个晴天霹雳乍现,赵明德神色恹恹地走了。裴修云抬起手,
滑黏腻的触感,不
让他皱起了眉头。
宋昔终于跑到了家门口,一手撑在门上,一手叉着
,微微
气,那个赵明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土财主家的儿子。
果真全身上下冒着傻气,她转过头,瞅了几眼,确认没见着赵明德的身影,才推开自家的院门,走了进去。家里冷清极了。
宋昔这才想起来爹爹今儿去镇上给娘亲送东西去了,她走入厨房,掀开大灶上的锅盖,里面焖了一个菜包。灶底的水已经凉了。包子也凉得透透的,看着面都已经发硬的包子。
她顿时没了什么胃口,空着肚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天渐渐黑了。村里家家户户起了炊烟。邻居家的炒菜味从窗户
隙中飘散了出来,钻入宋昔的鼻腔里。
农家常
里为了省油,吃得颇为清淡,只有重要的日子,才舍得用油做些
香味俱全的吃食,也不知隔壁是不是来了重要的客人,不但舍得用了油,还炒了腊
。
宋昔饿得挠了挠墙。不远处传来了敲门声。宋昔蹙眉,该不会是爹爹提早回来了?她连忙趿拉着鞋,顶着一头
糟糟的头发,跑出了房门。
“爹!”她高兴地拉开门,却看到手还举在半空中,正作敲门状的裴修云。宋昔一楞,迷茫地问:“先生,你怎么来了?”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模样,赶忙用手作梳子。
在自己脑袋上抓了几把。裴修云又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干净罗衫,乌发散着清浅的皂角气息,
是
气地披在身子两侧。
他一手拿着一柄绘有墨
烟柳的油纸伞,雨水顺着伞面,滴滴答答地坠落于青砖之上,另一只手提着她早上带过去的食盒。“哦…抱歉,我给忘记了。麻烦先生了。”
宋昔瞥到他手里的食盒,弯
抱住。裴修云的手未松,即便如此,宋昔也觉察到了食盒似乎有些沉。
“我做了些你爱吃的面,想着过来同你一道吃。”裴修云声
低缓,如清泉淌过石上,他松开了手,宋昔手臂一沉,只觉得重得可以。“先生,你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未吃晚饭?”宋昔笑靥如花地问。
“记住…”裴修云冷起了脸。宋昔听得老茧都要出来,连忙接到:“先生对我不好。是是是,先生给已经饿得半死的我做了吃食,但先生还是对我不好。”裴修云冷眼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默默地垂下头。***宋昔将食盒放在桌上,拉着裴修云走进厨房。
“那个赵明德是不是总是欺负你?”裴修云从水桶里舀了一勺井水,一边洗着手,一边问道。宋昔摇了摇头,盯着裴修云修长、互相
错的手指道:“那是个傻子,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做傻事。”
“一天到晚?”裴修云出声询问。“对,你看他骑着那个傻牛,谁都不理,偏偏每次见到我都要大喊大叫。今天,还在大街上钓鱼,说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裴修云从广袖中
出一条细帕,对了两折,迭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用井水浸润。“过来。”他长臂一揽,将她搂在怀中。冰凉的
绢布贴在她的额头,轻柔地向下擦去。
“梅雨季节,
气重,回到家,记得洗个脸。”他垂下脸,吐纳的清幽之息,如和煦春风暖暖地扑在她面上。“嗯!”宋昔应道。“
后离赵明德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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