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是主意
帕子轻轻擦过她的眼角,留下一片温润微凉的触感,就如同他潺潺而过的声音。“好。”帕子落在她的脖颈处,裴修云别开眼。
正要收起手中的绢帕,手腕被宋昔握住了。“我来吧。”宋昔接过细绢,拉开领子,
出一片细腻白皙的脖颈。“你…怎能…”裴修云赶紧侧过身,用广袖遮住半张颜。
“啊…顺便擦一下脖子啊…”宋昔在脖子上随便抹了两下,拉起了领子,把帕子在井水里面投了几下。“这块帕子,我晾干了。再还给先生。”她揽住裴修云的胳膊,笑着道。
裴修云垂眸,瞥到她脖颈上细腻丝滑的娇肤,心下有些
。走回餐桌前,宋昔双手捧住竹编的食盒盖子,向上一掀开。
在食盒里面,放着两个硕大的青白色汤碗,上面盖着同
的盖子。宋昔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汤碗,放在裴修云跟前。
食盒里面还有两双乌木筷子,两个乌木筷枕。宋昔拿出一个筷枕,摆在汤碗一侧,再把筷子也放了上去。
她也给自己端了汤碗,正要掀开的时候,被裴修云按住了盖子。裴修云站起身,替她摆放好了碗筷。宋昔的手抚在盖子上,
脸渴望地道:“我可以吃了吗?”裴修云轻轻颔首。宋昔掀开盖子。
原来是一大碗虾爆鳝面。鳝鱼片长短均匀,河虾白
鲜美,汤汁浓郁香醇,她捞起一
面条,放入口中。面条筋道,汲取了鳝鱼与河虾的鲜,令人食指大动。“这会不怕黄鳝了?”裴修云拿起筷子,缓缓地吃了起来。
“不怕,当然不怕!这么好吃,怎么会怕呢?”宋昔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乐呵呵地道,忽然,她凝住了神色:“先生,你怎么知道…”裴修云夹起了一片鳝鱼片,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先生?”她疑惑地问。裴修云站起身,弯下了
,用筷子尾轻敲她的额头:“以后赵明德再也不会拿黄鳝吓你了。”宋昔眸
一亮,笑着道:“谢谢先生!”“今
吓你的黄鳝,已经在你碗里了。”
他用手指
了
他刚刚敲打之处,顺便
起了她遮眼的一络乌发。宋昔抬眸,看到眼前青眉如黛,润目如星的脸,心不由地狠狠跳了一下,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夹起一块虾
,却见虾背上的虾线挑得干干净净,她一想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个一个地剥开虾壳,
出虾线,心底更加慌乱了。
***宋昔匆匆忙忙吃完,借口去洗碗,钻入了厨房,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莫不是被赵明德传染了傻病,怎么心跳得那么快。裴修云也心神不宁,他自知对宋昔是不同的,但心中始终守着界限。
而今
肆意滋生的感情,竟然越过了那道红线,他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颤,悠悠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入烟雨水雾之中。宋昔未曾想到裴修云不打一声招呼就骤然离去,看到空空
的桌椅,她心底
是失落。
窗外细雨霏霏,凉风拂面,似乎吹得她有些生冷。次
,宋昔早早地去了学堂。本以为她是最早来到学堂的学生,未料到一群不速之客来得比她还要早。十几个白鹤村的学生,嘻嘻哈哈地挤作一团,冲着学堂的正门大声嚷嚷。
“你们云见村的原来就是怂货,下了战帖,连
都不放一个!”宋昔抬头望去,瞬间就乐了。带头的那个,她眼
的很。去年,也是这个高泽带人来裴修云的学堂叫嚣,说要比试比试。
裴修云懒得搭理他,倒是学生们私下和高泽带来的人比试了一把
诗作词,把他们比得颜面全无,铩羽而归。这高泽还真是越挫越勇,今年竟然还敢来叫嚣。
“宋昔…”骑着黄牛的赵明德在她身后唤了一声。许是怕昨
的事惹恼了宋昔,所以这回喊得有些小心翼翼。“啊…是你啊。走!”宋昔把赵明德一把拽下牛背。
“啊!”赵明德差点一头栽在青砖地上。“走不走啊?”宋昔催促道。“走!”赵明德赶紧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打了一个响指,从不远处的街角出来一个灰色衣衫的小厮,牵走了他身边的黄牛。宋昔瞥了他一眼,心道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出门原来还有仆从跟随,她也顾不上多想,拉着赵明德在雨中跑动了起来。
密雨细如散丝,轻柔地落在两人身上,在额头上汇集的雨水,淌过赵明德的额头,在秀气的柳眉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坠在长而浓密的睫
之上,模糊了他的视线,连带着宋昔清秀的背影也变得朦胧不清。待他们回来的时候,云见村的学生们已经和白鹤村的挑事者在学堂门口对峙了起来。
宋昔与赵明德从后门先进了学堂,而后,宋昔爬上了院子的高墙。“高泽,又是你这个手下败将啊!”她清朗的声音。
在众人之中格外突兀。众人抬头,只见墙头坐着一个娇俏的少女,笑若
花,双手捧着一个簸箕,冲着下面泼来。白鹤村的十几个少年,被
簸箕的灶灰泼了个正着。一个个灰头土脸,对着宋昔咬牙切齿扑来。
“云见村的学生,给我听好了!”宋昔从墙后面的赵明德手里接过一把扫帚,起身站在墙头,用扫帚把怼了怼墙面,高声厉道。“有狗在我们地盘撒野,来一只,我们打一只,来一群,我们
一群!”
她从墙上直接跳了下来,挥舞着扫帚。学堂的大门一开,赵明德捧着五六把扫帚冲了出来。
他把扫帚丢给了平
玩得较好的几个同侪,自己留了一把,冲入了人群,逮着白鹤村的少年们狠狠打了过去。
裴修云到的时候,宋昔正头发凌乱,叉
对落荒而逃的白鹤村少年们大喊:“给多少战帖,我们都接。少来我们的地盘撒野!姑
定把你打得
滚
!”她冲着远去的背影飞起一脚,同侪们纷纷大笑。
“姑
,早啊。”如沐春风的温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宋昔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裴修云点了一学生,把适才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下。学生的话刚说完,宋昔就
嘴道:“先生,你别罚他们,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不是的。”赵明德走到宋昔前面,遮住了她的身影“都是我的主意,罚我吧,不要罚宋昔。”
裴修云目光扫过一地的灶灰,冷着声音道:“今
不上课了。你们每个人回去把《论语?宪问篇》抄写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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