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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仅毫无膻气
 在他的心目中,大儿子的政治远见不如小儿子来得通透,并且,小儿子厉北山的政治抱负和军事头脑亦不在他大哥之下。不论是作为一个统帅,还是作为一个父亲,这都是值得他欣慰的。

 只是,小儿子与自己的关系向来都不算融洽,他们很少能够坐在一起促膝长谈,更别提父子俩能够心。

 这个从半道上才被他带回家门的小子,骨子里淌着的血恐怕是铁水做成的,事事与他老子对着干。比如他自作主张的那场婚事,诸如此类,通通都是厉震霆最伤脑筋的。

 而厉北岩也清楚,就算自己的双腿没废,父亲也不会轻易地将所有军权都到他的手中,他与厉北山之间,总是会有父亲的一番考量,而在这番考量的天平之上,自己从来都不是能被倾斜的那一方。近些年来,他与日本人的关系可谓微妙,他们需要他的背景,而他也同样需要他们的庇。都是为了利益而伪装起来的面孔,只是如今。

 由于他的身残,恐怕已经将彼此脸上那层虚伪的面具撕开了一个角。厉北岩看着画册中那些煞神恶鬼,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大公子,程小姐来了。”他的副官卢俊,敲了两下言弥斋的门,向他通报。厉北岩合起画册,随手拿起了一本诗集。

 “请程小姐进。”得了命令的副官,这才将言弥斋的门打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程玉莹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玉莹来了啊。”厉北岩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刚想将轮椅调转到她的方向,程玉莹便忙不迭地跑上前去。“大哥,我来吧。”她跑到厉北岩的身后,扶住他的轮椅。

 “去那儿吧。”厉北岩指了指这间书房里闲置了许久的黄花梨圈椅,示意她可以坐在那里。程玉莹将他推到那张椅子的旁边后,自己却还是站在他的身后。

 “怎么不坐?”厉北岩笑着回头问她。程玉莹咬了咬,十分为难地支吾道:“大哥…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你说实话的。”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么事坐下再说。”厉北岩又指了指那张椅子,可程玉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行,你说吧。”厉北岩伸手把住轮椅的轮子,将轮椅转了个头,与她面对着面。程玉莹见他转过来,更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行了。怎么从小到大见了我就一副委屈的模样,总不能是二弟又欺负了你吧?”本是厉北岩一句玩笑的话,却惹得程玉莹眼泪汪汪了起来“诶,这是怎么了?”厉北岩伸手想去替她抹泪,程玉莹却往后退了一步。

 “大哥,你知道的,我和骁骁一样,从小就把你当大哥来看,从没有过一点其他的想法,所以…”

 “所以,你想取消这门婚事?”厉北岩替她把话说完,直接了当地戳中她的心事。程玉莹点点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大哥,可以吗?”厉北岩低下头,瞥见指尖上刚刚不小心沾染上的墨渍,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玉莹,这桩婚事,我记得当初,程叔是征求过你的意见的吧?”

 “他那不叫征求,叫迫。”程玉莹哽着声,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可除了委屈,还有对自己的责怨,毕竟最后她是妥协了的。厉北岩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管叫什么,最终你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中国有梁祝的故事,英国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故事里全是被迫,但起码他们通过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与你所说的‘迫’,截然不同。我想,你想取消婚事的理由,兴许与迫无关。

 而与我的腿,大概有更为密切的关系吧?”厉北岩的话,让程玉莹愣了一下,而后她才慌忙否认:“不,不是的大哥。”厉北岩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将轮椅转开,又径自往书桌的方向去“这婚事本不是我做的主,都是长辈之间定下来的。如若程叔同意取消,父亲那边,我想他也不会强人所难。”

 “可是大哥,我父亲那秉你也知道,他是一定不会同意取消婚事的。除非…除非是大哥主动想退婚…”

 程玉莹低着头,吐吐地说出了自己所盘算的计划。厉北岩如果能够答应退婚,那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大巨‬的希望。厉北岩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儿,我可以尽力一试。”“真的吗大哥?!”程玉莹倏地抬起头来,她没想到,厉北岩能答应得这么爽快。

 厉北岩笑了笑,那笑依旧是和煦且儒雅的,让人感到踏实。程玉莹悬着的心,刚刚落地,却听到厉北岩又开了口:“可是玉莹,你可想过没有?就算我退了婚,二弟就肯娶你了么?”程玉莹的天真,使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

 毕竟是对天发过誓的爱情,她从不认为它的坚定可以因为任何事而随便消亡。厉北岩说的没错,她总该为这样的爱情做点什么,她受的是新式的教育,却因为生长在一个封建的大家族里而忘了应该如何争取自己的幸福。

 位于城南的那处别院,是她想起来就足够心碎的地方,可这一次,她不得不寻上门,去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机会,她想求得厉北山的原谅,她觉得未来对她来说。

 此时已不是毫无希望…***这是霜降,霜降过后便是冬,而奉地的霜降比起北平来,确是要寒了不少,更像是早已入冬的状态。

 应着这节气,桂婶在后厨里少不了要忙活上一番,这是她作为这府上唯一的仆妇应当要心的事儿,而巧的是,叶南枝今也想在后厨里现一现她的技。虽说她的厨艺不佳。

 但要说起北平的涮羊,她可是既爱吃,又精通如何吃,除了唱戏外,这也是师父常月松教给她的一技。早先师父成名时,便没少吃过北平各大官老爷、财主老爷们的席。

 那席间的每道菜、每道汤可都是有门道,有讲究的,就说这涮羊吧,锅具、汤底、羊、蘸料每一样都有它自己考究的地方。

 不用说,膛大的铜锅是首先必备,这在奉地还算是好置办的物件,按叶南枝的吩咐,桂婶前些日子就已经把这铜锅给买回来了。再说这汤底,京城的涮汤底,既不似渝地的牛油炒料极尽麻辣。

 也不似奉地的以酸菜入锅汤味酸,而是讲究“白水滚滚,君子之”的原味坦。由此,北平的涮羊便对这羊的质量有着更高的要求。如若不然,以清水涮羊必定膻味十足。会吃的人都知道,这张家口以北的大尾巴绵羊,最是这涮锅的上品,不仅毫无膻气,而且润腴。当那一片片带“雪花”的“羊上脑”在清水中沸腾而起时,羊的鲜香味儿便已飘在了鼻端。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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