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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廊上亮着烛光
 教皇轻吻她的手背,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同意他当你的情人。”艾西怔忡地眨眨眼睛,这个词是歧义,于是教皇为她解释得更为清楚。

 他一接一亲吻她的手指,低声说:“他仍然可以继续当他的骑士,你随时能和他见面,和他接吻,和他做,和他谈天说地,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教皇微微低头,嘴贴上她的手腕亲吻,皮肤下是青色血管,脉搏跳动,他的声音缱绻旎“只要你仍然留在我的身边,我都能容忍。”

 希欧多尔被人从地牢中带出来,穿透他肩胛骨的锁链被从皮中拔出来,留下两个黑的伤口,他从密道被带入塔楼,侍从为他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袍,而后他见到了艾西,她等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在听见门口的响动时便站起身。站在房间外的侍从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希欧多尔走上前,又担心惊扰到她,停住脚步,她身上是属于教廷之主的鲸脂香,一切恍然回到从前。

 ***艾西却已经匆匆地跑到他身前来,睁大眼睛端详他的脸和‮体身‬。骑士脸上的血迹已被洗净,未愈合的伤痕全在长袍的遮掩之下,他的面孔映在艾西眼中,向她出一个笑:“我很好。”

 艾西伸出手想碰他,最终只敢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指:“我听说你被关了起来,我很担心…”担心他又被关在不见天的地方,忍受孤独与痛苦。

 “你看见了。我没事。”希欧多尔轻声说道。他的肤本就雪白,未曾因月余不见天的监而变得更为白皙。

 未经修理的银发变长过耳侧,鬓发从额角垂落。“我也过得很好。”艾西握着他的手指“大家都对我很好。教皇把我的家人接到了圣都来,她们能陪着我,而且他还说…可以释放你。”

 “只要离开圣都,你就完全自由了。”艾西抬起脸,对他说。教皇允许他去任何地方,除了靠近她的所在。希欧多尔认真注视她的眼睛,问:“你希望我离开吗?”才不希望。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艾西努力地睁大眼睛,但眉毛还是皱起来。“你不应该被关起来的,你本来不该成为罪人。”希欧多尔伸手抚平她的眉心,缓缓地说:“艾西,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自由过。”

 人世间未曾有不淌罪孽的土地,教廷仅是号称神的代行者的凡人。从被钉死窗户不见光的屋子,到璀璨耀眼的大陆心脏,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他人生中唯一的自由存在于那短暂的一个月,在绵延的雨声里。

 他们等待大雨停下,高大的樱桃树开粉红花朵,春日的阳光照在肩膀上,他们牵手走过野花盛开的小路,那里没有家族,没有尊神,没有血和尸体,除了枷锁以外,他本无任何可失去的。

 “我只是个软弱无力的凡人,即使如此,我仍保有对你的承诺。”骑士说“你真的想留在神殿吗?艾西。”艾西忽然说不出话。

 “你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想走。”教皇的声音从暗门后传来,金发的圣子从屏风后现身,目光极快掠过他们握的手,而后落在骑士脸上,教皇的嘴角扬起,眸光里却不带笑意:“这些天倒是有不少人为你求情,你的叔叔,你的同僚,还有艾西。”

 “我同意赦免你,不再追究你的罪。”教皇走到骑士身边,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我同意让一切回归原位,我甚至同意你留在神殿,作为白银圣骑士。可艾西似乎并不希望你留下,她只希望你能就此离开。艾西紧张地抿紧双

 “我会足她的愿望。”教皇笑着说“你可以作为教廷的使臣,回到你家族的教区去,或者放弃圣骑士的名号,回去和你的弟弟争夺公爵的继承权。”希欧多尔敛下银白的长睫:“您不该如此强迫她。”他抬起眼:“也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提议。”

 教皇只觉得可笑。不该强迫?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不过是仗着他不敢让他死而在此大放厥词。

 希欧多尔只握住少女的手,将她柔软的手掌全部握住,他平静地说:“教皇阁下,迟早有一,我会带艾西离开这里,即使您将我杀死,仍然阻止不了此事。”教皇的神情遽然森冷。

 气氛里的剑拔弩张轻易便可察觉,艾西下意识地开口说:“…我怀孕了。”而后她的声音放低了:“所以,不可以动手。”

 ***艾西想,自己可能的确制止了一场‮力暴‬行径。卡玛对她的拒绝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不答应下来?难得教皇愿意退步,给教廷的主人当情夫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事本来多皆大欢喜。”

 艾西才不认为这是皆大欢喜,希欧多尔本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迫留在这里,这对他一点都不公平,他也应该拥有自由,在圣都之外他仍可以是骑士,威风凛凛的,手持银剑的,能够保护许多人的圣骑士。

 在种甜樱桃树的村子里,那位老人说的就是这样的骑士。卡玛对此恨铁不成钢:“哪里不公平,教皇想要你。

 那个圣骑士也想要你,他们两个都得偿所愿了,而你,既可以住着教皇的神殿,也可以和你的情郎卿卿我我,甚至能有两个男人帮你养孩子。”

 “我不需要那么多人替我养孩子。”艾西反驳说“我自己就可以养它。”而且。她想,让希欧多尔留在这儿很危险。教皇恨他。艾西知道的。教皇说他允许希欧多尔留下,听起来却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但如果她留在教皇身边,他或许可以假装他不那么憎恶希欧多尔。这是艾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那一天,骑士告诉她说,不要怕,可是她没法不忧心。

 “吾可以为那女人编织幻境。”黑猫落在桌上,金黄的猫瞳狞亮“作为换的代价,你应当清楚。”幻境之主污浊的暗之力游走在圣洁的神殿之中,带着令人骨悚然的森,而教廷之主却对此放任不管,任由不详之气四溢,他坐在桌前,正在思考。魔物生冷酷且不可信。

 它们利益为上,‮忍残‬狡诈。因而不可与他们寻求合作,不可对他们有分毫的信任。只有被望蛊惑到走投无路之人,才会愚蠢到与魔物易。教皇抬起眼睛,魔物领主狰狞而笑。

 而他面无表情:“我会再考虑。”阿帕西出讥笑:“犹犹豫豫,那女人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它跃上烛台,踩在未点燃的长长蜡烛上,羽一样轻盈,居高临下,嘲笑面前的人类:“你从前可没这么优柔寡断。无论是领地、食物,还是雌,只要去抢就是。

 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们人类分明相当清楚,却偏要作茧自缚。”教皇的目光刺过去,黑猫只朝他嗤笑一声,再度遁入幻境之中。黑影摇晃,一闪而逝,而后烛火亮起。

 教皇起身,推门出去,地毯从长廊一路铺到楼梯,两面贴绘有藤蔓花纹的淡金墙纸,廊上也亮着烛光,他在无人的长廊中独自前行,走过那些烛火时灯光摇曳,窗户里深沉的黑宛如纯底片。

 ***魔物是不可靠的。教皇想,在旁人无从得见的幻境中,它说不定会织入多少危险的东西。与其承受这风险,不如寻求其他方法。抹消人记忆的魔法存在,操控人精神的魔法也存在,只是全部危险且不可控。最多只是将她的心智抹去而已。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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