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望无际
她没有回答,于是他便继续说下去“参事先生死了,在我赶到之前他就死了,因此…我当然不能马上抛下他的亲人离开那里。”
她点点头,但仍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听见或不明白他在讲什么,他不由自主地觉得…他虽然马上就意识到不可能,但仍不免这么想…她一定知道他整个晚上做了什么事,他俯身下子,轻轻摸抚她的额头,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她缓缓摇摇头,而他则摸抚着她的头发。“艾莉丝,你到底怎么了?”“我作了个梦。”她倓淡地说。“梦见什么?”他温柔地问。
“噢…梦见了好多东西,没办法全记起来,”“也许你能想起来,”“那个梦太混乱了,而且我觉得好累。不过,你一定也累了吧?”
“一点也不,艾莉丝,现在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这么早回来…”他顿了一下“别讲这些,你确定你不想谈谈你刚才梦到什么?”他笑了一下,脸色有点窘。
“你应该躺着休息一下,”她回答道。比尔犹豫了一下。然后依她所说的,在她身旁躺下,他不想触碰到她的体身,他们之间就好像隔着一把剑,他心想,同时回忆起上次和现在相似的状况下,他半开玩笑说出的话语。
他们同时陷入沉默,眼睛睁开着,脑海里各自想着别的事情,一会儿之后,比尔把头枕在手臂上,看了她几眼,除了她的脸庞,他似乎还想看穿她心里的思绪。
“你的梦!”他突然又再度说出这句话:而这一切好像是她在等待他主动开口要求一样,她把手伸向他,而他习惯性地接了过来,玩
她纤细的手指,不温柔,而有点心烦气躁。于是。
她开口说了:“你还记得我们订婚那年,我和我父母在窝
夕湖住的那间小别墅吗?”他点点头。“那好,我的梦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我走进那个房间…我不知道之前我去了那里…就像演员走上舞台一样。
我只知道我的父母都去旅行了,把我一个留在这个地方。奇怪的是,在梦中,第二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然而,新娘礼服却还没有送来。也许是我自己搞错。我打开衣橱想一探究竟。
但是应该吊着新娘礼服的那个位置,却挂着另一件衣服:一件金碧辉煌的东方戏服,难道我要穿这件衣服去结婚吗?我很怀疑,然后,衣柜就突然关上成消失了,我记不太清楚。整个房间亮了起来,但窗外仍是一片漆黑…突然间,你出现了,就站在那里。你搭着一条由奴隶划桨的船来了。
尽管外面一片漆黑,我却能看见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你穿着黄金丝绸编制的衣服,
间还挂着一把有银色
苏的剑。你带着我由窗户飞出。
而此时我也穿上了极华丽的礼服,像个公主一样,我们一起站在黎明的天空下,脚下是一片
蒙的白雾。”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我们所熟悉的:眼前是一片湖光山
,我能看见那间乡间别墅此时已像个玩具盒子,然而,我们两人,在空中盘旋翱翔,在那片雾上飞行,而我那时心想:这就是我们的
月之旅了。
很快的,我们不再飞了,而变成走在森林里的小径上,走在那条通往伊丽莎白了望台的小径上。
而后,我们又突然发现已身处在山中一块开垦地上,三边都是树木,背后则是险峭的岩壁,在我们的头顶上,是一片灿烂的星空,如此高远。
如此深蓝,比真实世界的天空更加美丽,天空形成了我们新房的天花板,而你,可爱又温柔地挽着我的手臂。”“希望你现在还像那时一样爱我。”比尔苦笑着说。
“我想,我比那时更爱你,”艾莉丝严肃地说:“而且,还会继续增加…除了我们亲密的拥抱外,我们的爱还带有一点忧伤,就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将要发生,突然,天亮了。
草原泛着闪耀的光彩和
愉的颜色,周遭的森林呈现一幅优美的景致,阳光就从岩石上方照
过来,在这个时候,我们都认为这是重新加入日常社会的世界的最佳时机。
但是,此时某件恐怖的事发生了。我们的衣服不见了。我怕得要死,觉得羞愧无比,而在此同时,我却气你气得要命,好像你必须为这个不幸负责…然而这股害怕、羞
和愤怒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远超过我醒着时所经历过的。
然而,你好像知道自己的罪过,便飞下山,想要找衣服来给我们穿上。当你在我眼前消失时,我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我不会为你感到难过。
也不担心你的安危,只是很高兴能一个人独处,我快乐地走过草地,唱着歌,我唱的这首曲子是我们在化装舞会上听来的舞曲。
我的声音变得绝佳无比,使我产生一个想法:希望远方城里的人,也能听见我曼妙的歌声。我看不见那座城市,但是我却能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它座落在我脚下遥远的地方,四周绕有高墙,是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梦幻之城。城市的建筑不是东方式的,也不是中世纪建筑,而是一座相当古老的…总而言之,这是一座早已永远消失的城市,但是。
突然间,我在阳光下的草地上躺平了…我的面容比在真实世界中要美丽得多。”“就在这时候,一位绅士从森林中走来,一个年轻人,穿着一点点流行的西装,他看着我…现在我明白。
他很像我昨天告诉你的丹麦人,他继续走过来,在经过我身旁时,很有礼貌地对我打声招呼,但并没有对我做出太特别的注意,便迳自往岩壁那里走去,然后开始仔细端详,好像在想要如何攀登上去一样。”
“然而,在此同时,我却能看到你。你正在那座失落的城市中,从这间房子飞到那间,在树叶密布的拱廊间一间又一间店铺地飞着。
然后又穿过一座土耳其式的市场,你汲汲寻找,想要为我买来最华丽的东西:衣服、内衣、鞋子、珠宝…你把这些东西全放进你那个黄
的皮箱里,这个箱子似乎什么都能装得下。
在这段时间,你就在混杂的人群中买东西,置身在那群我虽然看不见,却听得到他们吆喝声的人群之中,而此时,那个人又出现了。
那个刚才走过去端详岩壁的丹麦人。再一次,他又从森林中走出来,而在那时我仿佛知道他就是刚才那个人,尽管他的样子和刚才有点不同,但我很清楚肯定他就是先前那个人,他和刚才一样,又走到岩壁前,消失不见,然后又从森林中出现,又消失不见,然后又从森林出现。
这种情形也许重复了两次,也许是三次或上百次。”“这反复出现的总是同一个人,尽管每次看起来都会有一点不一样,而他总会在经过我身边时和我打招呼,最后,他终于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仔细地打量着我。
我妩媚地笑着,这辈子我从未如此妩媚地笑过,然而当他张臂
向我时,我虽然想飞逃而去,但是却失败了…于是他和我一起躺在草地上。”她停下来。比尔的喉咙有点干。
在黑暗的房间中,他注意到艾莉丝正用手捂着脸。“好奇怪的梦!”他说:“就这样了吗?”然而,她却还没说完:“这…梦还没结束呢。”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又开始说下去:“这些事几乎难以用言语描述。这…对我而言,在梦里我好像过了无数个白天和晚上,在梦里时间和空间都不复存在。
那块被森林和岩石环绕的详和开垦地,也已经变成一块广大的开
花的平原,一望无际,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从消除孤单而和那个男人在草地上开始,似乎已过了很久的时间…这种短暂的想法多奇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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