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忌
(一)
幸福垸决口溃堤了,黑暗中只听到一片哗哗的水声。好在垸内绝大多数居民转移及时,保住了生命和贵重物品,必要的生活资料也带走了一大部分。我从防汛前线赶回家,已是凌晨一点多。近一月的防汛工作,尤其是最近几天几夜的大堤防汛使我
疲力竭,连澡也没洗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早上六点多,电话把我叫醒,县防汛指挥部通知,七点鈡到县府政门口集合,紧急搜救溃垸内被洪水围困的老弱群众。我急忙洗澡换衣,带上挎包准备去发。
连忙给我递来两个
鸡蛋、手电和一套罩衣。
我说:“今天就回来,不必带衣服吧。”
“带上也不多,万一不回来,没衣服换就麻烦了啊!”
关切地对我说“晚上熬夜,千万注意安全啊!”硬是将衣服
进了挎包。我向她深深地行了注目礼,离开家门。
我在路边小店顺便买了几个馒头,匆匆来到县府政大门前,边吃馒头边等人。不久,参加搜救的工作人员全部集结齐了。
分管副县长简单地讲了几句搜救意义和搜救范围,据摸底,大约还有七八十名群众没来得及转移,必须抓紧时间全部搜救转移到安全地带。说完带领我们乘车急忙赶到临洪大堤。与等待的乡村干部见面后,直接布置搜救工作。
我和乡府政李副乡长、荷花村妇女主任胡菊英一组,负责荷花村的搜救工作。
荷花村是我办点村,地处幸福垸东北角,也是溃垸后的最下游,洪水出垸后就
入
庭湖。
胡主任前年高中毕业后没有外出打工,决心在自己家乡科学种田来发家致富。她父亲是村民小组组长,她读初中时,我是驻村支帮促工作队队长,就住在她家。她周末回家后,我常辅导她的数学和英语。他父亲比我大13岁,喊我老弟,我也常胡哥前胡哥后地叫他。胡菊英自然叫我叔叔。这次我入村工作,还是住在她家,她总是叫我队长。有次我在家叫她英儿,她批评我叫错了。振振有词地申述,第一,她是大人,不该再叫小名;第二,我爸比你大13岁,你们却称兄道弟,你只比我大12岁,早就不该叫你叔叔,我该与你是平辈!我没与她争论,以后就叫她主任,她也总是叫我队长。
我们登上机动船,朝目标出发。船上,我四望水面,一片惨景,不忍入目:昨天还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今天却一片汪洋,
出水面的树间,拦挂着向下游漂流的西瓜藤,有的西瓜已近成
,八九斤的、十多斤的到处都是。还有菜瓜藤、玉米秆,一些被树林拦着的
渣里面不时可见到木盆等家用品、茅草猪栏架,小木排上还有几只活着的
,一副没
打采的样子,有些可怜…
我和李乡长向胡主任打听有多少救助的群众,胡主任
有成竹地告诉我们:“不多不少,就六人。一上午就可完成任务。”而且,这六人的住处她都十分清楚。我们都为工作的顺利感到高兴。
不一会儿,我们的机动船到了搜救区。胡主任站在船头,指挥机动船朝被困住户行驶。为便于行船,我们从最下游开始。离第一个目标不远时,船靠大树停下,胡主任对着洪水中的房屋大喊:“马大妈,在吗?我们来接您了——”只喊了两声,就听到回应。于是,开船前进。没想到,接近住户那样难——那房前屋后都是栽的水杉和欧美杨,洪水淹没到树的半身,也就是枝叶扩展空间最大的部位。要避免螺旋桨被树枝损坏,必须折断一些树枝。我们几个在船的两边,用力把树枝折断,给船开路。当船缓缓靠近住户时,大约花了一点多钟。这六户对象中有四户要折断树枝,为船开路。到最后一户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正当我们准备顺利回去时,天不从人愿,螺旋桨卡住了!师傅下水扶着船沿清理了四五十分钟,好不容易把裹着的杂物去掉。可是当他再次发动机器时,怎么也点不上火——发动机坏了!
我和李副乡长商议,乘备用的小划子船赶回去。于是,我、李副乡长、胡主任和师傅一起动手解船安桨。一切准备好后,我们将几个群众一个个小心扶上小划子。糟糕,小划子太小,全部上去船沿浮出水面最低部分只有一寸多一点。师傅说,最多只能载八人,这样才安全。开始,我和李副乡长主动提出留在坏了的机动船上,等待再次援救,由胡主任和师傅护送群众上岸。可胡主任划桨力气不足,被救的大妈大爷体弱不能划桨,师傅没胆量划。只好由我和李副乡长其中一人替代胡主任。而李副乡长力气可能比我大,加上我是县干部,理应让他先上岸。没法,只能由我和胡主任留在机动船上待援了。我要李副乡长留下打火机、纯净水和方便面,顺便提醒胡主任把方便面和水带上来,可她却坚持说:“就留给他们吧,反正我们晚上就回去了。”空着手回到机动船。胡主任的行为使我从头发尖凉到脚板心!
我目送划子渐渐去远,转身坐到船篷内,把挎包一甩,板着脸对胡主任说:“我的大主任呐,你当什么老好人啊,你多带一包方便面、一瓶水,我们就有多活一天的可能
,你以为今天还有人来救你呀,现在是六点,逆水行舟至少要三个小时方能到达岸边。你想,晚上九点以后谁有胆量来接你啊?在一片茫茫的洪水里,尤其是黑夜,根本找不到参照物,领导也不会安排,机手也没有把握出航,你就等着挨饿吧!”
“那顶多明天早晨会派人接我们吧。”她还是显得
不在乎的样子。
“明天,你连船影子也看不到!”我冲着她几乎吼起来“猪脑壳,你知道啵,所有水域一律封航,没有船只通行。县里明天的中心工作是安置灾民,几万人的吃住要逐村逐户落实,还要逐个联系安置单位,解决好用水、用电,处理好群众大小便问题,垃圾问题,腾房子,搭便棚,组电线,就要忙两三天的,你以为你是总理部长呀,谁会放下灾民来救你哟!?”
她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出了很为难的表情。我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把口气变得平和一点:“进篷来休息吧,现在,我们就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两条生命,说不定那天就都牺牲了…”
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进船篷:“对不起,我不知道问题有这么严重。这样吧,船上的食物全归你,我不要,就忍一忍算了。”
“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吧,我们活一天是一天!”说着递给她一包方便面,一瓶纯净水,还把自己带的鸡蛋也分一个给她。她面带愧
,但还是收下了。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我建议——说安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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