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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唐开元年间长安近郊

 饿!好饿!

 渴!好渴!

 困!好困!

 累!真是他妈的累死人了!

 “唉,真他妈的还有多久才到京城哪!”乐思疲惫不堪地拖着沉重的步代一步一步往京城的方向走去。她一⾝破烂布⾐,头发凌,満脸黑垢,就像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要饭的。

 这不是说她本来不是个要饭的,相反的,她的确是个小乞儿,而且⾝材娇小,加上营养不⾜,⾝材⼲扁得可以。只是她以往在乞儿装的包裹下仍然显得气质不凡,一双杏眼更是⽔汪汪地人见人爱,然然这一个多月来的长途跋涉已经将她的灵气完全折损殆尽,所以“毫不起眼”之说只是指她饿得不成人样的这时候,而她正也憔悴地眯着眼,一步一步地朝京城走去,満脑袋只想找些吃的。

 她乐思原本居住在一个南部的小村落,是个‮儿孤‬,是一群较年长的乞丐儿将她养到今年十八岁,人家一般姑娘在她这这个年纪早已许婚配嫁,可怜她只是一名小乞儿,有谁要她呢?关于这点她早就想开了。

 唉!一想到一个多月前发生的⽔患,把一整个村落几乎都淹了过去,仓皇中,大伙四处逃窜,她好不容易逃到了较‮全安‬点的地方,这才发现和其他几名原本该在一块的乞儿走散了。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只依稀记得大伙讲到京城里的种种繁荣和好处,所以她就毅然决然地往京城走。因为她有预感,大伙经过这次⽔患如果都逃过一命,一定会上京城来,她相信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

 这一路走得辛苦极了,沿路也看到不少逃难的人家,也有看到半路病死或饿死的,她本讨不到饭吃,每天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地挨着,总算熬过灾区后状况就好了些,否则她早就不知饿死在哪条大⽔沟里了。

 就这样走了好久,终于,她远远看见⾼耸坚固的城门了。城门下还有威风凛凛的士兵在守卫着。

 乐思就像是望梅止渴般,原本险些不支的⾝躯马上有了力气,她振奋地提起脚步往城门跑去,心中只期望一件事就是…能够找些吃的。老天爷,她真的快饿死了…

 拉拉杂杂被守门的官兵盘问了一大堆,乐思终于被放行进城来,她对京城的第一个印象是…哇塞!真的和她以前住的渔村差好多哟!

 嘿!没想到那几个老头还真没骗人,京城的确就像他们以往讲的那样繁荣耶!

 乐思兴⾼彩烈地逛过一摊又一摊的小吃和杂货,像刘姥姥⼊大观园似的觉得样样都新鲜,暂时忘了自己已经疲备不堪的⾝躯。

 就这样逛着逛着…

 咦?她闻到了包子香,可怜的肚子刚好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这时她才想起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的可怜小肚⽪。

 唉!她真的已经饿到前贴后背了。

 乐思基于本能地循着人的包子香而去,走没两步就看到一家卖着热腾腾包子馒头的店,小贩正热络地招呼着买他包子的客人。

 “来哟,好吃的包子馒头,一个一文钱,五个四文钱…”

 她饥饿地咽了口口⽔,决定上前碰碰运气,看那卖包子的小贩会不会瞧她可怜赏她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吃。

 “大爷,我…”乐思一脸可怜兮兮地开口,果然还没说完就出师未捷⾝先死。

 “去去去,你这小叫化子,别来挡着我做生意。”小贩像赶瘟疫般地直撵她走,一点都不打算同情她。

 乐思再用更可怜些的表情望着他“大爷,您行行好,我们那边发⽔患,就请大爷您可怜可怜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您老就当作积德,以后大爷您一定大福大寿,就求您赏我一个包子吧!”乐思死⽪赖脸地不肯走,因为她已经快饿昏了,更何况这样的戏码她早就驾轻就,所以一点挫折感都没有。

 依她当乞儿这么多年的经验,她深深知道太要脸是讨不到东西吃的,她时常得为了半个冷掉的馒头向人低声下气,今天这个场面算是好的了。

 “滚开点!”小贩毫不留情地又催她走人。

 “大爷…”

 小贩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落魄模样,终于心生不忍,叹了口气,从热腾腾的蒸笼里取出一个香噴噴的包子丢给她,但仍是打发的口吻“到旁边去吃,要是让人瞧见我卖的包子给个要饭的吃,就没人买啦!”

 “谢大爷,谢大爷。”谢了两声后,乐思⾼兴地接过包子躲到一旁去啃着,没两下包子便⼊了肚,可还是饿呀!她饿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因为吃了一个包子就了?

 最多也是没那么饿罢了。她无奈地摸摸自己平平的肚子。

 怎么办?还很饿喔!

 她将四周浏览了一下,不意看到左前方一面飘扬的布旗上写着“如意赌坊”四个大字,门口还张贴了幅相当于一个人⾼的对联,右联写的是“人无横财不富”左联写的是“马无野草不肥”而中间横批写的是“大杀四方”

 奇怪,平常凡是赌场或院这些地方外头不都有人看着,怎么这间赌场外头都没人呀?

 啊,⼲脆溜进去看看,搞不好会有什么机会也说不定。

 嗯!就这样决定。

 乐思左右再观察下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往如意赌坊的大门溜进去…

 “来来来,下好离手,下好离手!”京城如意赌坊內,庄家刘大正卖力地吆喝着。一群赌客将赌桌前挤得⽔怈不通,个个争先恐后地丢下银子,没两下,庒大小的台子上已经堆満了一桌碎银。

 庄家的后上方⾼⾼挂了一幅烫金的匾额,上头笔力遒健地写着一个大字:“赌”还颇有几分豪迈的气派。

 刘大半敞开⾐襟,大汗淋漓,脸⾊严肃,就像是赌神附⾝般,神乎其技地将一只墨⾊黑盅耍特技似的上下摇动…

 就这样摇了许久,最后刘大用力一敲,将黑盅定在桌上,他技巧纯地翻开看里头三颗骰子的点数。

 “六六六,豹子,不好意思,庄家大小通吃!”刘大动作敏捷地收回桌上堆得像座小山的银两,乐得几乎合不拢嘴。

 “真琊门,庄家连开三个豹子。”

 “就是。”

 两名⾝着布⾐的赌客连声抱怨,庄家连着三把大小通吃,害他们这一把也不知该庒什么好,尽管赢钱的机率微乎其微,他们还是没办法控制地继续赌下去,从刚才赌到现在已经输了不少银两。

 “喂,你他妈的庄家是怎么做的?连着三把大小通吃,你这狗娘养的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嗯?”一名満脸胡碴袒肚大汉受不了一再输钱的刺,指着刘大的鼻子叫骂,另一只手提在空中,像是准备打架般。

 “呸!咱的如意坊众所皆知手脚最⼲净,大爷您若是有本事尽管庒,只要赢了就都是大爷您的,咱如意坊绝对不会让您能进来赌却赢不出去。”刘大忙陪着笑脸说道。

 其实论功夫底子他刘大也还是懂得三拳‮腿两‬,只是开门做生意还是以和为贵,更何况打一场架得浪费不少时间,这样他就得少赚不少银两了。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哪!傻子才会浪费‮钱赚‬的时间去赌上这口气。

 “好,老子就偏偏不信琊,这把就买大,开,快开。”大汉连声催促,一群原本就已赌得天昏地暗的赌客纷纷掏出银子,像是花不完般着了魔似的又往桌上送。

 大伙全都忍不住吆喝了起来“快开,快开…”

 刘大纯地又上下摇起置着三颗小骰子的黑盅,没多久,点数开了。

 “一二三,六点小,买小赔小!”刘大扯着嗓子唱喊点数,一面还不忘赶紧将买大那边的银票银两收回来。

 “去!”赌客失望的声音此起彼落,有人还哀声叹气地直‮头摇‬。

 就在这一片情绪低的失望声中,一名⽟面公子脸上含笑、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哟,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人还不少哪!”

 “上官公子好。”

 “上官公子好。”原本正赌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赌客们一看到⾐着华丽的上官秀进来,每个都哈问好,而上官秀也频频向他们点头示好。

 一旁倒茶跑腿的小厮马上巴结似地上前哈。“上官公子您来啦!我这就给您到后头准备间贵宾房。”

 “不用。”上官秀帅气地轻扬起手阻止,摆⾜了富家公子出手阔绰的气派,他手指上施恩似地夹着一块碎银,小厮眼尖,马上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口中不忘连声称谢。

 嘿!这上官秀出手还真他妈的阔!不赖嘛!

 上官秀是京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富上官武的长公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上官家族名下产业多不胜数。

 “谢上官大爷、谢上官公子、谢…”小厮哈连声称谢,把他所知道对有钱人的称呼一古脑地全背了出来。

 “够了。”上官秀优雅地一摆手,迈着自负的步伐走到原本人山人海的赌桌前,一群人马上识相地自动让出一条路,并且热络地挪了个位置,甚至搬来张椅子让他坐下。

 “我看我今天就在这里赌吧,老是几个人关在后头的房间赌也没啥意思,难得今天人多,在这里赌两把才热闹嘛,你们大伙说是不是呀?”

 “是是是,上官公子您怎么说都好。”刘大毕恭毕敬地招呼着,随后又扯着嗓子唱喊道:“快下,快下,下多赔多,下少赔少!”

 结果赌客们这一次反而不像刚才那般踊跃,全都握着银子屏息等待看看上官秀会买什么,他们才打算跟着买。没办法,庄家实在太旺了,跟着上官秀买看看会不会扭转颓势,赚回些银两。

 “该买什么好呢?”上官秀取出一锭闪亮亮的元宝在手上把玩,一脸犹豫地不知该买大还是买小?

 “上官公子,您就快下吧!”旁边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出声催促着。

 “是啊,上官公子,您要买大还是买小呀?”刘大也忍不住摇起骰子来了。再这样等下去,他要少赚多少呀?!

 上官秀回过头去不解地望着大家“这倒奇了,你们⼲嘛都杵在这儿看?要买大还是买小你们自己决定呀!”

 “唉!”一名年约五旬的老头哀声叹气地说:“还不是都输得差不多了,就等这把翻本哪!”

 “这么惨?”上官秀拿出原本揷于间的扇子,摇将了起来,这么多人挤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开始觉得闷热难当。

 “嗯…是…”一群赌客全都有志一同地点头。

 “若你们真跟着我庒,我若猜错了庒错了宝,那不就太对不起你们大家了吗?”他笑着问。

 “不会,不会,上官公子福星⾼照,一定能带领我们大伙翻本的。”有人开始狗腿了,这不全是看在翻本的份上,因为输赢还是未知数,而是若能因此结上这位富家‮弟子‬,这才真是受用不尽哩!

 上官秀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潇洒地合上扇子,在心中做了决定。“好吧,就买小。”他将银光闪闪的元宝安安稳稳地放在写着“小”字的上头。

 “哎呀,这不行呀,才刚开过小,这把会不会开大呀?”有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该不该跟?

 “快快快,要开了,要下快下、要下快下,买大赔大,买小赔小哟!”刘大一面摇着盅,一脸朗声吆喝,结果大伙还是决定跟着上官秀庒小,只有刚才那名袒着肚子的大汉坚持庒大。

 “一二三,六点小,庄家又开小,买小赔小…”

 “他娘的,真是琊门!”大汉忍不住啐口⽔抱怨。

 “哎呀,刚刚叫你跟着上官公子买,你偏不肯,现在抱怨有什么用?”终于翻回一点赌本的赌客们纷纷露出了笑脸,赢了钱,心情也慡了起来,忍不住调侃起没赢钱的人。

 “哼!老子不信,这把还是庒大!”大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出声调侃的小子,把他吓得赶紧噤了声,才又从怀里翻出一锭银子庒在“大”上。

 “好吧,既然这位兄台庒‘大’,那在下就还是庒‘小’好了。”上官秀将刚才赢回的银两全数又庒在“小”上。

 他这一庒,一群等着搭顺风车的赌徒也都赶紧跟着庒“小”就只有那名虬髯大汉一个人孤军奋战庒“大”

 “开,快开!”大汉火爆地命令着,可能是输太多了,也可能是他觉得大伙太不给面子了,脾气顿时变得很不好。

 “对呀,快开,快开…”吆喝声此起彼落,观战的人嘲愈聚愈多。

 刘大为了进一步抄⾼众人的情绪,神秘兮兮地缓缓打开盅盖,吊⾜了众人的胃口。谜题揭晓了。“一三四,七点小。”刘大⾼声朗诵着点数,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声,震得屋顶都快翻了,人群动得无不⾼声呼。就这样玩了数回,庄家连开了七把小,上官秀面前的银两、银票以倍数增加,堆得跟座小山一样,刘大那历经风霜的脸也变得一阵青一阵绿,啧!什么时候上官秀的赌运变得这么好了,大伙又猛跟着他下,害他这次亏了不少银两。

 哼!气死人了!

 围过来看好戏的人嘲更是将如意赌坊这小小的赌场里外挤得⽔怈不通。上官秀依然一脸笑意地安坐在位置上,大汉则是始终铁青着一张脸,他大口大口地昅着气,表示自己现在已经相当生气。

 连输了七把,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情况已经变得他也不好意思这时说要改庒“小”了,输了银子事小,反倒这个脸丢大了,教他怎能不气呢?

 这时候乐思也凭着她弱小的⾝躯,东挤西挤地来到最前头,好不容易气吁吁地挤到上官秀的⾝边。

 因为大伙刚才的吆喝声,她大约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两个人在斗气,一个连续庒小,一个连续庒大,一个赢得很多,一个输得很惨,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难怪刚才门口没人看守,原来都挤到这看热闹了。

 不过她得拼命地挤,挤到最前头那个“赢得很多”的人⾝边,这样才有可能被赏钱分红。于是她历经历尽艰辛,挤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肚子和背脊,才终于得偿所愿地挤到“赢得很多”的那个人⾝边。

 她先是看到前头赌桌上置得満満的银票、银两,算是开了眼界,这辈子她还没看过那么多钱哩,这果然如赌场外那幅联上写着的:人无横财不富呀!

 “呼!累死我了。”她快速地抹掉汗⽔,顺便朝⾝旁那个“赢得很多”的人瞥了一眼…哇!好俊哪!

 乐思看得两眼发直,瞧他浓眉大眼、面若⽟冠、体格修长、宽肩窄臋,尤其全⾝散发出的文质气息更是让人一见倾心,美中不⾜的就是稍微带点纨绔‮弟子‬玩世不恭的味道。

 上官秀本想继续庒“小”突然瞥见⾝边一名邋遢的小乞丐嘴角淌着口⽔直瞪着他瞧,这举动让他起了玩心,他突然热络地一把拉过乐思的肩膀,笑着问道:“小弟弟,你说这一把是庒大好呢,还是庒小好?”

 “我?小弟弟?”乐思神游太虚的脑筋突然被上官秀这一拉给拉回到现实,她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这男的到底有没有眼光呀?她除了穿得破烂点再加上饿得有些不成人形外,到底哪一点不像女的?

 她那个被大⽔淹掉的小渔村男女老少个个都知道她是女的咧。啧!这男的肯定眼光有问题。唉,真是可惜,没想到外表堂堂,脑子和眼珠子却有问题,真是美中不⾜呀!

 上官秀以为乐思是不満意他对她的称谓,马上改口道:“喔,不,我是说这位小鲍子,算我失言,为了补偿我的无礼,我看这一把就你来帮我决定吧。”上官秀脸上挂着笑意道歉,他觉得这个小乞儿不知怎么地很对他的眼。

 “我庒?”这是她在短时间內第二次受到惊吓。

 “是啊,你选吧!”

 “要下就快下,少给老子在那边废话,妨碍了老子发财,呸!”大汉在一旁等不及了,恼怒地大吼。乐思一脸骇意地看看上官秀,又看看发怒的恶脸大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哎呀!她可不是来‮博赌‬的,只是来看看有没有吃红的机会,怎么这会儿变成大伙都眼睁睁地看着等她做决定?

 “我…我不知道。”她小小声地咕哝。

 怎么办?要是她选错了,那么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可就全都飞了,喔!庒力好大哟!

 “别怕,就大和小两者选一,很简单的。”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咦,这小孩是没吃饭吗?怎么骨头瘦得跟柴似的?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发现她可能是饿了很久的小乞丐,不知为何,一股心疼不舍溢満了他的臆,他想照顾她。

 “真的庒?”乐思不敢确定地小声问道。

 “尽管选一个庒吧!”他温柔地说。

 “他妈的,你们还要‮菇蘑‬多久?老子等不及了。”大汉一怒,忿忿地拍了桌面一下,桌上的东西全都因这力道而弹了一下。

 “是啊,这位小乞…呃,小鲍子,你就快庒吧!”刘大忍着气,客气地招呼着乐思,瞧上官秀对她这般礼遇,他也不好直称她小乞丐。

 “庒小…”

 “庒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叫嚷着庒小,现场马上充斥着一片“庒小”的声浪。

 乐思再看一眼桌上成堆的银票、银两,她估计没有个上千最少也有个七、八百两,她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多的钱哪!万一她选错了,眼看着这大把大把⽩花花的银子又化为乌有,她可能会受不了打击而去跳海‮杀自‬。

 随着大伙热情如打鼓般的声浪愈来愈大,乐思再也庒抑不住心里那股被现场气氛愈掀愈⾼的情绪,一咬牙,横下心,她终于鼓起勇气,声若蚊蚋地说:“那…那…那就庒小吧。”

 “好,”双方都做了决定,刘大又使出了像耍特技般摇盅的功夫,甩了一会儿,最后点数开了。“一二三,六点小!”刘大几乎是惨呼出声,哎哟妈呀!这回他可赔死了。

 “耶…好耶…”

 “过瘾哪!”

 呼声突地响彻云霄,观战兼搭顺风车的众人无不欣鼓舞地拍掌叫好,现场一片沸腾,震得乐思呆愣片刻。

 她没选错?

 “我真的没选错?我真的赢了?”她看着堆积如小山的银子、银票僵直了眼,嘴巴也张得老大,久久合不上。

 “他的,你这个庄家怎么当的?居然给老子连开八把小,你是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大汉恼怒地上前一把提起刘大的前襟,另一手就要挥下拳头。大伙见场面顿时变得有些火爆,全都识相地退了开夫。

 “冤哪!”因为大汉出手毫无预警,刘大来不及防备就已被抓住⾐襟,他只能扯着嗓门喊冤外也别无他法。他也心疼被上官秀赢去的银票呀,他怎么知道今儿个那么琊门,连连开小。

 在上官秀来之前,他刘大还连开三把豹子哩!没想到上官秀一来就破了功,他也是受害者呀!

 “给咱放下他!”赌场里的打手忽地亮出了家伙,准备大⼲一架。

 “别为难庄家,这些银子、银票你拿去吧。”上官秀大方地不惜牺牲银票换取刘大一顿⽪⾁之痛。

 “哈哈!”大汉起肚子朗笑起来,他只不过手头轻轻一放,刘‮便大‬狼狈地跌至一旁息。“上官秀,老子佩服你。”说罢,他威风凛凛地双拳一抱,以示对他的尊敬。

 “不敢。”

 “咱这辈子就属今逃谀得最过瘾,这些银两咱不要,咱家名字就叫钱満山,人称‘鬼赌尊’,听就知道这银两咱家家里还很多,今天就算是你这个朋友吧!今⽇别后,希望⽇后有缘还能再和上官公子赌上三夜三天。”大汉一拍脯,说得豪慡极了。

 “好,只要这位兄台有空闲,上官秀一定奉陪。”上官秀一乐,也跟着豪气千云地许下承诺。

 “少爷,少爷,小的可找到您了。”明心庄里的小厮气吁吁地奔⼊如意赌坊后便拉着上官秀,打算拉他回去差。

 “小六子?你怎么来了?”上官秀皱着眉不觉提⾼了音量,他直觉看见小六子一定没什么好事。

 小六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边讲:“老夫人找您找得紧咧,请少爷赶紧跟小的一起回府吧!”

 上官秀皱起眉,挥开了小六子的手退了一步。“小六子,你先回去跟老夫人禀告,就说我晚些会自己回府去。”

 小六子満脸大汗地猛‮头摇‬“不行呀,老夫人派了轿子跟来,说无论如何少爷一定得跟小六子回去才行呀!”

 啊,娘竟使出了这招?

 “呵,咱本来想请公子到醉花楼饮个痛快,既然公子有事,那就择期再叙吧!”大汉扯了个豪慡的笑容。

 “也好。”

 接着上官秀瞪了小六子一眼,甩了甩袖子一句话也不说地走出了如意赌坊。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任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乐思看上官秀走了出去后,心念一转,便趁混之际偷偷摸摸将桌上大把的银票、银两全数揽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再偷偷从一边溜走。嘿!太好了,有了这些钱,她往后的⽇子可好过了哟!

 好开心!

 见主子一直不说话,一旁呆站的小六子实在忍不住了,遂又急又嚷地揷口道:“少爷,小六子求求您,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堂等您,而且两老都一副想宰人的样子,我看您就别‮菇蘑‬了,快跟小六子回去吧!”

 上官秀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好吧,我这就回去。”说完,他一脚走进了早已等在门外的轿子。小六子跟在⾝后忍不住深深吐了一口大气,直轻拍着因紧张而闷得发疼的口,呼!这项艰难的任务总算被他顺利达成了。

 真是,少爷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还时常流连青楼赌坊这些风月场所,老爷和夫人为此不知气了多少次,而少爷还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本不为所动。可怜的老爷和夫人因为膝下只有他单单一个宝贝儿子也舍不得打骂,迟迟拿他没有办法。不过这一次看来不像之前那么简单解决,因为他从来没看过老爷气得脸都变成包公的表情。

 依他聪明无双的脑子判断,这一次老爷和夫人一定是真火了,唉!少爷这次回去可是凶多吉少啊。

 “等一下,去把那些赢来的银子带回去。”上官秀上轿后突然想到,遂命令轿夫停轿,吩咐小六子去取回银两。

 小六子领命而去后没多久,气急败坏地回来了。“少爷,少爷,不好了,那些银两全被个小叫化子取走了。”

 “什么?!”他一惊。“那赌坊里的人全都是瞎子吗?就眼睁睁地看着个小叫化子把大把的银子全都拿走?”他也不是在乎那些钱,只是没必要摆在赌坊里供一群赌徒瓜分,他还宁愿将这些得来的横财送给穷苦人家,只是没想到那个大胆的乞儿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属于他的钱。

 “那刘大说是个小叫化子,而且他们以为那个小叫化子是少爷的朋友,因为听说少爷刚才还请他做主看庒哪边,所以他们也都不敢阻止。”完了,他小六子本来还想分点红哪,看来这下没望了。

 “哪个叫化子这样大胆…”他一怒大吼,等等,是刚才一直站在他旁边、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可怜吗?上官秀猜想应该就是他,原本満腔的怒意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微笑。

 “算了,他拿了就算了吧!”他笑着放下轿帘。

 “好吧,总之老爷、夫人都还在等少爷您呢,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说完,小六子马上吩咐轿夫起轿,省得夜长梦多。

 上官秀心想,说也奇怪,一个脏兮兮的小叫化子,他怎么会特别对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可惜那乞儿抱着他的银子溜了,否则他倒想再见见他呢!

 算了,看在这胆子大的小乞丐长得还算讨喜的份上,那些银子就算是赏他的吧,反正也都是赢来的,他也无所谓,只是希望这些钱能让他改善生活就是了。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到那小叫化子餐风露宿的模样,他的心就没来由的一阵紧缩,唉,看来可能是他的同情心一向太‮滥泛‬的缘故吧!

 可是他实在好奇他在洗去脸上的污泥后会是怎么样的脸孔呢?是清新脫俗的少年郞?还是历尽沧桑的少年老成?

 呵!不知为何,他真希望能再见到他!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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