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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慕义飞彻底的失去方了。

 住处找不到、学校里找不到、打工的地方找不到,琼斯先生的舞团也找不到,她整个人好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

 “她不可能完全消失,一定是在躲我,请你们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一个月后,他终于受不了而跑去向她过去的室友和同学问。

 “我们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最近很少碰到。”

 这个东方男子又酷又帅,到学校才一个多月,就成为女学生们密切谈论的焦点。

 她们很注意他,也很想被他注意,但可不希望是现在这样紧迫人的方式。

 “很少?表示仍有碰到?”他没有放过任何隐藏在她们话中的小意思。

 “呃…”那些女同学慌了起来。

 “说!”慕义飞怒瞪她们,眼神中的锐利吓得她们连抖一下都不敢。

 “不,我们不能说…”她们唯唯诺诺,很想找机会逃。

 只可惜慕义飞似乎能悉她们的意图,让她们根本没有逃的机会。

 在他坚决而迫人的视下,她们只好嗫嚅的说出方的下落。

 “莎曼叫我们不要说…”

 原来方串通了所有人,难怪他怎样都找不到她。

 “她今天去参加甄试…”

 “和试镜…”

 “她最近在试镜?”

 “今天去试镜又参加甄试。”完整的答案。

 “去哪里试镜,又参加什么甄试?”他问个仔细。

 “她想在蝴蝶夫人中争取蚌角色,跑去费城试镜。”

 “甄试呢?”

 “英国皇家舞蹈学院开放五个甄试名额,给纽约各舞蹈学苑…”

 “地点在哪里?在这所学校吗?”可恶,都怪他急著找她,竟然匆略这件事。

 “不是,在纽约表演中心,而且时间是今天早上,应该已经结束了。”

 她真的厌恶他厌恶到想跑到那么远的英国去吗?慕义飞的心凉掉半截。

 “还有呢?她还计画了什么?”他焦急的问。

 她们全部摇摇头,不敢再说更多,更不敢说莎曼·方最大的计画是痹篇他。

 “你们通常去哪里找她?”他穷追不舍的问。

 她们对看一眼,全部摇摇头。

 她们不能说莎曼·方办了手机,要她们随时把他的动向告诉她,好让他永远找不到她。

 “她这段时间住哪里,你们总知道吧?”慕义飞非常担心她。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恐怕再也不会动那存折里的半分钱了。可恶,这样她怎么生活?怎么去英国?怎么继续学舞?

 “不知道。”她们不约而同的摇头。

 她们当然不会告诉他,莎曼,方租了车,有时睡在车里,有时睡在同学家。

 “那你们还…”看她们摇头摇得比他的问题快,他终于相信自己再也问不出什么答案。

 “请你们告诉她,我无论如何都是爱她的。”他知道并不是她们不晓得方的下落,而是她叫她们别说,自己问再多都是徒劳。

 他知道方的个性…就算他找到她又如何,如果她不愿意回来,他就算有千只手也抓不住她。

 慕义飞举步离开,沮丧得像只斗败的公

 “莎曼·方说…”其中一位女孩开口。

 慕义飞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说…有机会舞台上见。”

 那女孩说得很小心,好像生怕他又折回去问。

 “我知道了。”慕义飞没有折回去,只是举起手来向她们道别。

 方说得没错,舞台才是他们重逢的地方。

 从此以后,慕义飞全力在课业上冲刺,除了积极参加比赛外,还努力学习编写舞蹈剧本、训练手册,更创立了表演工作坊,务实地将理论化为实际。

 他在积极投入时,也从不漏失方的消息。

 在这期间,方得到蝴蝶夫人里的某个重要角色,得到巡回欧美二洲表演的机会,除此之外,她还通过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甄试,学校破例答应等她完成巡回表演再前去就读。

 不到四年的时间,她已经是国际间赫赫有名的年轻舞蹈家,慕名而来邀请她担纲的舞团多如牛,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再三跳级,毕业时已得到英国皇家舞蹯学院研究所的毕业证书,并得到多项世界级的认证。

 方有天分,理应如此。慕义飞很为她高兴,同时却又心痛。虽然事隔四年,他还是为她不在身边而心痛。

 他自己也不差,课业以‮级三‬跳的速度完成,编的舞剧再三受到肯定,飞腾财团成立的表演工作坊推出的舞作,获得很大的回响,他在纽约与欧洲都成立了分部,在国际间窜红的速度非常快。

 她前进得很快,他也快步追上,这一切全是为了她。

 选角的时候,他等她。

 编舞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她的舞蹈。

 剧本也只为她而写。

 相信有一天,他们会一同站在舞台上,跳他编的舞…他将这视为推动自己向前的信念。

 嘟…办公桌上的专用电话铃声不定时的响起,然后留言系统开始运作。

 “总裁,方小姐今早飞往奥地利排演歌剧。”

 “总裁,方小姐的舞作大受,巴黎艺术当局决定加演三场。”

 “总裁…”

 小型扩音系统不停播放著方的消息,那些消息令他觉得自己与她同行。

 为了接掌事业,毕业后他回到台湾,边等待她,边兼顾飞腾财团。

 而这其中,她也不断把钱汇入他为她开的帐户,他看着数字,感到心疼,也产生难言的懊恼。

 然后,在一千三百多天后的某个清晨,他接到一通令自己几乎心脏衰竭的留言。

 “总裁,方小姐婉拒了各方演出邀约,于今早搭机前往台湾…”

 存折里的数字一达到预定的目标,方就谢绝了所有邀约,毫不恋栈的回到台湾。

 再次踏上这块土地,竟有隔世之感。

 多年前,她哭著离开这里,决定总有一天要赚够钱还那个资助者,抢回对自己的决策权,然后笑着回来,对那名多事者大喊:我自由了!

 现在,她受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这里,却只能出苦涩的笑容。

 她的‮体身‬自由了,心却不自由。

 七年前离开时,她的‮体身‬很小,但是她的心很坚强,因为有慕义飞坚定地在她心里支持著。

 七年后,她回来了,长高了,她的心却遗失了。

 她当时气他骗她,气自己愚蠢,现在她气自己没用,居然在被那样彻底的愚后,还怎样都忘不了他。

 那一年会去英国,就是以为只要跑得够远,就能忘记他,谁知他后来变成企业大总裁,成立的表演工坊在欧美各大城市演出,各种关于他的消息像风一般传送到各地,她那颗不争气的心非但没有好过,反而愈来愈难熬。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好学习麻木,麻木的跳舞,麻木的生活。

 读书、练舞、参加比赛,只是为了创造亮眼成绩,争取演出机会好赚钱还债而已,那些人人趋之若骛的顶级证书对她来说,半点意义都没有。

 她努力熬过那心空得几近痛楚的四年,终于赚够了钱,疲惫不堪的回到这块土地。

 “方!”

 机场大厅内有人朝她挥手,三个美丽的女孩朝她跑来。

 “方茵、方颖、方欣!”即使数年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一个礼拜前她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二话不说就叫她回来,还说要来接机。

 “方!那些新闻记者都把你拍丑了。”她们围著她七嘴八舌的挑剔报章杂志把她拍得太丑。

 方驰名海内外,一有演出就占报纸的篇幅,教人不注意也难。

 “没有记者来采访吧?”方茵小心的东张西望一阵。

 “今天不接受采访,谁敢来,本小姐就给他一堆火锅,然后晾在竹竿上晒七天七夜,”方颖提过方小小的行李,拉著她就走。

 “怎么方颖还是恶样?”方笑着。

 “我们都是生来当恶的啊,难道你不是回来当恶的?”方颖瞪她一眼。

 方愣了一愣,瞬间涌出的热泪凝在眉睫。

 对啊,当恶,她最早、最早的梦想,

 “我当然是回来当恶的!”她笑开,眼泪也同时滚下。

 啊,在失去爱情、失去慕义飞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有一群恶姐妹。

 “那就好,以后没事不要再出国了。”方颖撇著嘴说。

 谁知方再出国会去多少年?她们是好姐妹,她不喜欢分开那么久。

 “是呀,我们租了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四个人住了。”方茵亲密地挽住方另一手。

 “台湾是我们的天下,咱们四个女恶合力在这里打地盘,只要有心,哪怕没有一片天?”方欣也说。

 “方,不准再跑到哪一国去了。”方颖横眉竖眼的“命令”她。

 “我知道了啦,女恶!”方泣不成声,却出了笑容。

 她们为她的心找到了居留之地。

 方颖成了黑道女恶,方茵叱吒场,方欣横行网路科技,方则变成街头女恶,边在街头跳舞,边铲除恶。

 “记者小K的所在位置是人来人往的西门町,方又在跟人打架了…哎呀,对方趁她不注意,阴险的拐了个手肘,撞到她的肋骨…不不不,没撞上,方‮体身‬一缩,完美的闪过一肘,然后甩他一个手背,哎呀呀,很痛啊。

 对方不气馁的又发动攻势,方双手握拳严阵以待。哎呀,一拳落空,一脚也落空,对方实在太逊了。轮到方发动攻击,来了来了,最有名的长腿回旋踢!哎呀呀,对方被踢得飞出去,痛得地找牙…不,痛得倒地不起。”

 “喂,你够了没?”方打出一个空档,跳到拿著报纸当麦克风猛说话的男孩面前。

 这个男孩约莫十七、八岁,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说他是她的FAN,也是她的准学弟,想趁暑假跟在她身边学习,怎样都赶不走。

 事实上,小K是慕义飞的人,目的是保护方…知道方铁定反感,慕义飞不敢派保镳,只派了一个平凡的准艺校学生跟在她身旁,要他回报方的状况。

 “记者小K…”

 “K你的大头啦,我忙著打抱不平,你在这里净说风凉话?”方一拳挥在小K的头上。

 “这是街头女恶,本周第五次的打赢纪录,以上是记者小K为您做的实况报导。”小K赶紧说出结束的台词。

 方爱伸张正义,第一次是逮住捷运里的狼,第二次是毒打贩毒的毒虫,第三次是解救被围殴的学生,第四次则阻止催讨公司恐吓债主,第五次…

 “你讲这样好像是我爱打架?”方擦著,不高兴的瞪著他。

 在小K看来,方不说话不打架时,俨然像法国的贵族千金…五官深刻甜美不说,更有一双慧黠灵动的大眼,配上那纤细修长的身材,活像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但是一打起架来,简直惊天地位鬼神…让天地、鬼神大呼暴殄天物。

 “不,不是方爱打架,是那些人欠打。”小K又握起了他的报纸麦克风“容记者小K为您解释,方才是那些人先动手的,因为…啊!后面!”小K发出惊叫。

 罢才倒在地上呻的人,又爬起来,捉了木往方后脑招呼。方头也没回,脚往后甩,脚板甩中他的口,看上去就像他自己撞上来的。

 “哎呀呀,对方再度倒地不起,这件事告诉我们,当双方实力悬殊时,连偷袭也会吃大亏,劝大家做人要磊落,不要得罪方。”最后那句是重点。

 “小K!就跟你说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爱打架。”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个小子虽然老是抹黑她,但有他在,她就不会闲到去想起不该想的人。

 “好吧,你不是爱打架,是太有正义感、好打抱不平,刚才这场架就是因为他们爱赌不服输,还先动手,所以你仗义出拳,帮助…方!”

 小K来不及警告,一颗子弹已经直直嵌进方的‮体身‬里。

 方全身一僵,垂直倒下,小K也吓得两脚一软,跌在地上。

 “哼,这就是破坏本大爷好事的下场!”那面目狰狞的男子吹吹口,转头走人。

 “总…”小K全身颤抖地按下早就储存在手机里的号码,却恐惧得说不清一个字。

 手机响起的时候,慕义飞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这场会议关系五百万欧元。

 “抱歉,先休息五分钟。”慕义飞看了来电显示,那号码令他胆颤心惊。

 “总…”

 电话那端的声音无比吵杂又惊恐,让慕义飞跟著紧张起来。

 “小K?发生什么事了?快说!”他边命令,边急急往电梯走去。

 直觉告诉他,方铁定出事了,他想马上过去,但是她人在哪里?该死,小K在搞什么,还不快把地点告诉他。

 “咿喔…咿喔…”然后电话的那端出现救护车的声音。

 慕义飞像被雷劈到般暴跳起来。

 “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方怎么了?为什么有救护车的声音?你们到底在什么鬼地方?”该死,早知道他这么没用,就在他的手机上安装卫星定位系统。

 “她…她中弹…血一直…”小K的声音像要哭出来。

 “中弹?”慕义飞的心彷佛瞬间被死神的手掐住了“她怎么会中弹?该死的,你们到底在哪里?”慕义飞已经飞也似的走进电梯。

 “总裁,会议…”特助在身后追喊。

 慕义飞挥挥手,要他自己去解决,自己则消失在电梯中。

 懊死,这电梯怎么这么慢?该死,怎么会发生击事件?该死,小K怎么没有保护她?

 慕义飞心如麻,脑海中不断浮现方躺在血泊中的画面,一颗心几乎要进裂。

 “方小姐正被抬上救护车…呜…好恐怖…”小K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该死,你们到底在哪里?”慕义飞气得想摔手机。

 懊死,他怎么会派这么没用的人去保护方

 “红…红楼广场…”

 “给我看牢她,”把手机丢进口袋,他已经来到地下停车场,油门一踩,车子便像箭一样疾出去。

 他很快就来到红楼广场,那里的人已经散去,只在角落发现一滩未干的血,连小K也没看见。

 “该死的,小K,你在哪里?”他打通他的电话,对著手机大吼,引来旁人的侧目。

 可恶,居然了那么多血,可恶!

 “医…医院…”小K的声音仍然抖个不停。

 “哪家医院?你们在哪家医院?”

 “市立…医院…呜…方小姐会不会死?”小K终于担心得哭出来。

 “别说话,我马上过去。”

 切断手机,慕义飞马上把车子飙往市立医院。

 医院里人来人往,慕义飞很快就在手术室外看见正与‮察警‬交谈的小K。

 ‮察警‬很快就问完走了,小K颤巍巍的走到他面前来。

 “总…总裁…”小K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声音还是抖的“对…对不起…”他不知道此时的恐惧是因为那颗子弹,还是总裁那一脸怒气。

 慕义飞本来还想痛骂他一顿,看他吓成这样,就半句话也骂不出口。

 “你先去把脸洗一洗,喝点水惊,再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他要很用力才能下心口那把怒气。

 “喔。”小K听话的走开了。

 慕义飞望着头顶那个闪动的红灯,握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仁慈的老天爷,请保佑她没事,求求你。

 小K很快就回来了,他的气和精神都好了些。

 “是谁动方?”他感觉到心里那股想把对方撕碎的强烈怒气。

 “没齿…他曾经在车站高中生买毒品…”他对方跟进跟出,所有方遇到的人,小K都记得很清楚,也对慕义飞报告得很清楚。

 那个没齿男少了三颗大门牙,其他几颗都是黑色的,只要咧嘴讲话,就让人觉得很恶心,特征非常明显。

 “‮察警‬怎么说?”他不相信法律能他心头之大恨,但现在是法治的社会,尊重法律是人民的义务。

 “说他们会去拘提他。”小K回答。

 “我会助他们一臂之力。”慕义飞找出手机来,打了一通电话。

 “去查没齿的背景,替‮察警‬铲除他们的巢,我要他们和所有毒品从人间蒸发。”

 这两年来,他渐渐知道“飞腾财团”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是多么雄厚的资源和势力。而他最大的心愿,是用这一切去保护他所爱的人。

 不,他根本等不了警灿诏手,他想现在就替方报仇。他觉得他快要发狂了。

 “总…裁…”小K也非常担心,但他觉得慕义飞更恐怖,好像方小姐若没活下来,全人类都会遭殃似的。

 “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慕义飞侧头告诉小K,那号表情像他不走,极有可能发生不幸。

 “是。”小K吓得慌慌张张的走开。

 手术室的灯兀自亮著,好像永远也不会熄似的。

 “方,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求求你。”没有她,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懊死,他怎么让她发生这种事?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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