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星期之后,晓彤依约和王明威去听李查克莱德门的钢琴演奏会。
坐在化妆台前,她茫然的凝视着镜中那个苍白无神的自己,不懂受感情剧创的她,为何还会答应这个约会,明知道自己根本无意与他同游。
但是回想起他彬彬有礼的风度和幽默的谈吐,她就觉得有他这个朋友实在不错,总比自己老是窝在这个地方,成天面对子谦冰冷的面容,要来得愉坑卩了。
自从那天,他再次用犀利忍残的言词伤害她后,她和他就未曾单独相处过。虽然她强迫自己必须放弃那份侵蚀她心灵的爱,但是她总是放不下;复杂、理不清的思绪中,总是掺杂着些许的惆怅和神伤。
她无奈地叹口气,倘若她尚留在美国,也不必在这里自悲自叹。
好不容易收回了思绪,她穿上了特为赴约选的白色真丝洋装,把自己衬托得更加清新美丽。
穿好了衣,上好了妆,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镜面反
出一个高挑却略嫌瘦削的纤弱身影,凝望镜中苍白如死灰的自己,她悲哀的朝自己凄清的影子笑笑。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而她却是为了驱走那噬人的悲痛,才不得不以一张上了彩妆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憔悴。
才走出房门,一转身就看到子谦正站在楼梯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见一身飘逸的她,子谦几乎无法将视线从这个白衣胜雪的清秀佳人身上移开,刹那间,他突然有一种想将她抱离这个红尘俗世的冲动,更想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好好的守护着。
僵立在原地的晓彤,感觉这一刻好似有一世纪之久,在他的眸子里,她看不出他的思绪及感情。
为了避免让他看出她的畏缩,她深
一口气,也以评判和挑衅的目光打量着他;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服贴的附在他的
膛,显示出他结实有力的宽
和强健的臂膀。
看着他硕健的体格,使她的心
顿时又泛起了串串涟漪。天啊!她多盼望能依偎在他身上!
“漂亮!”他努努嘴,地笑非笑的。“真漂亮,子恒见到了一定会大为赞赏。”
“哪里,你太夸奖了!”她冷冷地回他。
子谦不舍的目光像被她
住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见他没有走开的意思,她只好硬着头皮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走下楼。
“怎没有见到你的护花使者?”
“我今晚和王明威去听音乐会。”她故意眉飞
舞的回答他。
只见他不再开口,气冲冲地走出屋外,一会儿,她听到了保时捷的引擎怒吼声。
聆听渐消逝的车声,晓彤悲哀的想着,也许在某个浪漫的地方,正有一位美
的女子,用仰慕的心等待他的来临。
事实上,子谦的私生活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若指掌的,即使是和他生活于同一屋檐下的亲人。而她对于他的风
韵事,全是由报章杂志上看来的。
其实她也知道有些媒体为了促销,使尽渲染的手段,可是也有部分的报导,用照片作为文字内容的佐证。不过,出现在他身边的美女,也都是有名的模特儿或电影明星。这么多年来,连那些条件优秀、出色的女人都不能使他俯首称臣,那她这个渺小如沧海一粟的平凡女子,又怎能妄想得到他的真心呢?!
门铃就在她陷入沮丧时突地响起,打断了她的心思,她收起无力的表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前去开门。
门一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笑容可掬的王明威。
“嗨!”她努力找出愉快的情绪。
“嗨!晓彤,你好漂亮。”他目光晶亮的凝视她。
“谢谢,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会儿?”她勉强的笑笑。
王明威朝她咧齿一笑。“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待会儿被
在路上,误了进场的时间。”
“也好,我们走吧!”晓彤面带微笑,决心要好好的和王明威度过美好的一晚,她随他走进花香四溢的晚风中。
车行半路,王明威打破沉默。
“刚才我的车刚弯进你家门前的碎石子道时,差点被你大堂哥的车挤进路旁的大水沟里。”王明威愉快地说“他好像在生气?!”
“你是说我大堂哥?”晓彤明知故问。
“对阿!方才他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像一颗猛然发
出的子弹一样!”王明威直视路况的目光没有看见她逐渐暗淡的眼神,仍像个调皮的孩子,绘影绘形的描述着。
“他大概快要来不及赴约了!”晓彤故作轻松幽默的说着。
***
音乐会开始后,美妙的音符在偌大的空间里回
,晓彤心不在焉的呆坐在那里,宛如一座失去生命的雕像;眼神呆怔地望着舞台。
音乐会结束后,王明威带她到一家充
欧洲古典情调的餐厅。面对佳肴醇酒,晓彤低沉的情绪始终提不起任何兴致。
王明威虽是个商场老手,但却没有一般生意人的市侩,且心无城府、亲切随和,是一个能体贴别人的好朋友。
她虽喜欢他,可是却不能替代子谦在她心中的恒久地位。
“你打算做什么工作呢?”
晓彤茫然的看着窗外,耸耸细廋的双肩。“我也不晓得,也许我该开始看求职栏了。”她半开玩笑说着。
“如果你不嫌弃,那就到我的企管公司上班。”王明威的表情非常谨慎。
“你说什么?”晓彤突然扫开
浬,无法置信的笑着。“你没搞错吧?我记得你是一个会计师。”
“我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企管公司。”他认真地回答她。
“但是我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晓彤老实告诉他。
“经验是由时间、工作累积而来的。”他一点也不在乎。
太好了!她不用再苦恼自己是否该答应子谦了,至少她能到王明威的公司工作。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太
了,
你来。”王明威一副喜从天降的模样。
“我何时开始上班?”她好开心.开心上苍总算在她面临工作、感情的绝望时,让她有柳暗花明的生机。
“如果你方便就在下个月一号开始上班。”
“好!明威,我真的好感激你。”她伸出手,友善的握住他。
“不用客气。”他自嘲地笑笑。“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你相处。”
晓彤羞涩地垂低下头。如果子谦也能这样对她,不知该有多好?
也许她该选择“被爱是幸福”的道路?!
可是,她做得到吗?
她和他愉快的聊着、酌饮着,不再去想那扰人的愁思,也没有注意到时光的飞逝。
“我感觉好像认识你好久了。”她毫不避讳地把自己内心的感觉告诉他。
“对你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他朝她扮了一个鬼脸。
这时,她举起腕表看了下。“天!我们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他起身到柜台买单。
回程中,他没有和她交谈,只是各怀心思的走完这段路途。
“要不要进来坐坐?”站在大门口,她礼貌地问他。
他看看腕表。“已经很晚了,我想可能不大方便,下次吧!”王明威很绅士的婉拒了。
“我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你。还有,谢谢你提供给我的工作。”她感激的在他的颊上献上一个美国式的友谊之吻。
王明威脸倏地红了。“不用跟我客气,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对我太拘泥,老是把谢谢挂在嘴上。”
“当然,我们是朋友。’晓彤开始后悔用美式的谢意吻他。
“可是我希望的却是另一种朋友的特殊定义。”在他的语音中和亮如星辰的眼中,
面着他对她的感情。
晓彤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像这种事该清楚的划定界限,决不能含糊笼统的带过。“对不起,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望着他苍白的血
,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不过,我和他的感情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也可以说,我始终找不到通往他心灵的路。我无法忘怀那个人。”
一阵沉默后,她才听见他长长的叹息声。“事实上,就算你不说,我也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我不愿面对它罢了!”他艰涩地笑着“我之所以会邀你进我的公司,其实也是出于私心,希望能在长期的相处下,得到你的爱。”
“我…我很抱歉…”
“别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可是,我…”
“晚安,晓彤!”他温暖如春日的微笑在夜间散发出它动人心魂的魅力。
“王明威…”
“我再打电话给你!”他温柔的对她说,并缓缓地开动车子。
“我可能会伤害你…”晓彤追着他,焦急地轻喊。
“人生的一切不就是一场赌注吗?让我们来和命运之神搏一把吧!”他轻柔的语音飘
在充
夜来香的夜风中。
望着他渐行渐远,最后变成如萤火那般微小的车灯,晓彤有些动容的咀嚼他方才抛下的话。
子谦抑郁地点着烟,懊恼的直盯若纹风不动的大门,
感的聆听着静谧的夜中是否有引擎声或轮胎辗过的声响。
自从他愤怒地冲出大门时,他的大脑一直映着白衣胜雪的她,娇弱的倚在王明威怀里,
足的欣赏着今晚的该死的钢琴演奏会!
等待在痛苦中度过,他原想把自己带入梦中,让无边无涯的梦境,把她拥在怀中,将积
在心中的痛苦情感,推进时空的盒子里,进而永远将它锁住。
可惜,任他怎么闭眼也无法入眠,他仍在她的白色身影中痛苦的挣扎,好似她的影子化成攫取人心的鬼魅,盅惑他早已
失的心智。
引擎声划破无声的黑暗…她回来了。
是的,她回来了,可是她仍依依不舍的用娇脆的声音和她相处大半夜的男人谈情,一幅天塌下来她也不肯让他走的模样,而且他还看见她用小巧的
吻了那个男人的脸!
天!他快要爆裂成一块块因痴心等待而碎的恨石!
想到这里,他无力地短期摆在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下它,让那烧灼的
体
入体内,把
载着的绝望和伤感一并融化,以免他在她进来时,用连自己都鄙夷的声音在求他,求她不要用美丽、充
爱恋的眼神看着别的男人。
可是,那可能吗?
因为她已被他因嫉妒而爆出的无情言语,伤得体无完肤,因此,他还有资格要求她…为他留住深情吗?!
能吗?能吗…
他又斟
了一大杯酒,毫不考虑地将它咽进
苦涩的
口。
***
晓彤停伫在清凉的夜风中,静静享受夜的宁静,好半晌,才踩着细碎的步伐走进光线幽暗的客厅里。
原以为在这宁静的子夜时刻只有她一人,但在她关上门哼着西洋情歌时,眼角闪进一个黑影,一头杂乱无章的早发,刚强阴郁的他竟站在她面前。
她从没看过他如此,在她的眼里他向来是一丝不苟、永远帅气
人、冰冷刚强的。
为何他不睡呢?
她瞄了眼客厅里古老的大钟。
天,已经凌晨一点了?!她倒
了一口气,她和王明威竟谈了这么久!
她站立了片刻,然后耸耸肩,认为自己并没有太过放纵,也没有逾矩,何需对任何人在乎!
凝望了眼他依然不变的僵硬背影,她不想和他打招呼,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彻底地对他绝望了。
“玩得开心吗?”他抛来冷冰冰的目光。
“很开心!”她僵硬地回答他。
“音乐好听吗?”他平静的语调反而给人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好听。”她依然不看他,只是冷冷地应着。
“你好像很容易堕入爱河!”他冷冷的讥讽着。
她知道他指的是子恒和王明威,可是她累了,不想再和他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
“如果我是呢?”她故意
他。
“你太放
了!”他漠视在他心底呼叫的促急声音。“看来,三年前我的拒绝并没有错。”
他这句话就像淬了剧毒的剑,直直地刺向她溃不成军的心绪,令她摇摇
堕。
“我累了,我想上楼休息了!”她僵冷地打断他,不想再和他争执下去。
“别…”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我要在王明威的企管公司上班。”她目的在于告诉他,她不会为他工作。
她遽然往楼上狂奔,眼角的泪水一颗颗地撒在凄暗的世界中。
***
一觉起来,晓彤感觉三年前那种悲惨的日子又回来了,可是她不能再用鸵鸟式的解决方法,来逃避这种化不掉的痛苦情感。
理了理一头纠结的发丝,她沉郁地推被下
。
打理好了自己,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
餐厅里只有继父一个人在看报纸。
她继父抬起头,慈祥的对她微笑。“早,晓彤。”
继父好似察觉她的郁闷,放下手里的报纸,研究似地看着她。“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我昨晚没睡好!”她支吾着。
很显然的,她继父并不相信她的搪
之词。“你有心事?”
“我很好,我真的没事。”她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真的?”
“真的。”她亟
逃离这种碎人心魂的对话,唯恐自己悲伤的情绪让别人知悉。
“工作现在有着落了吗?”继父和蔼的关切着。
“有。”
“替子谦工作?”
“不,不是。”
“哦,那你是为谁工作?”
“王明威!”
“你为何不替子谦工作?”继父双眉深锁。“我以为你会接受他的提议!”
“感情的事必须两情相悦,决非一厢情愿可行的。”
“你认为他对你没有诚心!”继父肃穆地对她说。
“爸,我们不要谈这个问题,好吗?”她一想起他锐利、冷酷的言词,心头又是一阵难过。
“孩子,你已经逃避了好多年,为何不能勇于面对这个问题?”
“爸,我不是逃避。我只是想维护一些尊严罢了!”她面
痛苦。“人活着要有尊严的,不是吗?”
“唉,你们两个都太骄傲了!”继父缓缓站起身。“如果你们打不破那道骄傲的藩篱,那心碎、心痛永远会存在你们心中。”
继父离开后.晓彤茫然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思索着该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没一会儿,雨雯走进餐厅,边走边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又飞到某个国度去了。”晓彤强迫自己打开郁结心绪,微笑着朝雨雯说道。
“今天休假。”雨雯开心地倒了杯牛
喝。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晓彤向她宣布。
“咦!你不是想替子谦工作吗?”雨雯狐疑地问。
“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靠关系进去的。”
“谁?你为准工作?”雨雯扬了扬她浓密的双眉。
“王明威!”
“哇!我就知道王明威不会轻易放弃接近你的机会!”雨雯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你错了,我和他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
“对啊!朋友关系原本就是进入情侣关系的前兆。”她端着牛
前她挤挤眼。“更何况他也是一个既英俊又优秀的男人。”
晓彤不想再谈王明威,所以便技巧的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雨雯望了望仍飘着细雨的天空。“这种烂天气不适合上街
马路,或许…”她突然住口不言。
专心聆听雨雯说话的晓彤,已由她遽然酡红和发亮的眸子中猜出,有某个人出现了。
时间过了几秒,一个身穿黑色衬衫黑色西
,敏捷有如黑豹的男人出现在楼梯的末端。
“你可真会赖
!”雨雯语带娇嗔地说道。
“那你就错了,鬼丫头,我已经起来好几个钟头了!”他
感的
含着一丝慵懒。
“子谦,你带我和晓彤去吃个丰盛的中餐好吗?然后再去别的地方兜风一下,这样好不好?”雨雯
快地提议。
晓彤一颗苦涩的心逐渐下沉,对于子谦,她是避之惟恐不及,遑论跟他结伴出游!
她抬头看向那两人;眼前的雨雯正用热烈、痴狂的眼光注视他。
但当她把目光转向一脸深沉的子谦时,就碰上他投
过来的黑冷目光。一个惊惶,她赶忙又把目光挪回报纸上。
“你刚才不是说这种天气不适合外出!”子谦低沉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
“可是出去玩就无所谓了!”雨雯的痴狂目光如燃烧的火石。
“雨雯,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没空。”子谦的语气温和,可是其中却夹带些许的无情。
“你一定可以挪出时间的。”雨雯耍起赖来了。
子谦不耐地看着雨雯。“别任
了,我还得工作!”
但雨雯仍不死心的要求着:“子谦…”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今天很忙,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霍然站起身,愤怒的
抿成一线,狂暴的面容像是要揍人似的。
雨雯倏地站起身,就在她转身离去时,晓彤看见她眼角闪动的泪光。
望着雨雯受屈辱的背影,晓彤一时忘了昨夜的不快。
“你为何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她责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该怎么办?”他怒目相向。
“就算你要拒绝她自粕以委婉一些吧?何必像凶神恶煞一样!”
“对于拒绝人,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嘲笑着。
“你…”愤怒的
息在她的
臆间起伏着。“是!我是很有经验!因为我早已尝过被你利言伤害的滋味!”
“那是你自找的!”他
声
气的说。
“是啊!是我们这些女人自找的。”她哀伤地重复着。
“我要如何拒绝她是我的事,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你非要把所有心仪你的人伤得体无完肤你才开心吗?”她慢慢地问道。
子谦的内心顿时波涛起伏,为了掩饰内心的悔恨和眼底的依恋,他转开头踱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罩在雨雾中的山峦。
“我不是故意伤她的,我是真的没空!”他的语音已没有之前那种高张的怒焰。
“你是不是发现她已经爱上了你了”
“她绝不是爱上我,”他冷然答道“这只是一时的偶像
恋,再过一段日子,她就会停止了。”
他停了停,为自己点燃一
烟,深
了一口。“自从我发觉她似乎爱上我了之后,我便尽量处处留意着,以避免她对我愈陷愈深。”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叙述着,晓彤感觉宛如是自己当年和现在的痛楚。
“我希望她能从我严厉的拒绝中看清楚,我不是她的白马王子。或许这会使她很痛苦,但是总比她发现我是在同情她,施舍她时还要来得好。”
“就像对我一样…”“她幽幽地轻语。
“晓彤…”他很想说那不一样,很想告诉她他爱她,可是又怕说出这些话之后,得到的只是一片凄凉的苦痛。
“我懂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用心良苦!”她苍白着脸打断他。
“你不明白!”他着急地喊住她。
她没有问,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他几近崩溃了,几乎想伸手用力抱住她,可是他没有,只是用力咽下心中的那股
望。
“我明白,我懂!”她背过身,凄凉地笑笑。
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住他想告诉她爱她的真心话。
“好吧,只要你能明白就好!”他惨淡地轻语。
正在悲怜自己的她,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无奈,只想赶紧离开他的身边。
“我后天就要去美国视察业务了。”子谦突然开口。
顿时,她的心
痛了一下。“这么快?”
“那边有事,我必须过去处理,况且,我已经在家休息得够久了。”
他又要走了?!何年何月回来?这些像利刃般的思绪,劈碎了她方才建立起的防御心。
“你在台湾的这段日子并没有闲着,也是为公事繁忙,甚至为东南亚地区的公司两地来回奔走。”晓彤焦急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静默的用黑深的眼眸看着她,良久,他才淡然回答:“但是,美国的事业是赵家重要的一环,我不得不回去!”
他居然还能如此镇定,难道他对她一点依恋都没有?
天!她是多么渴望他能留在她身边!
望着她忧伤如焚的表情,子谦立即明白她是希望他留下,可是在她尚未了解真爱之前,他不会轻言许诺的,况且,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子恒和王明威。
“不要走,为我留下!”
“你不怕让子恒还是王明威听见?”他阴沉地冷哼。
她抛下多
来的矜持,绝望喊道:“我才不管他们,我只要你不要走!”
他震颤了下,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她柔如细丝的长发。“我不得不走,我有我的工作!”
他
感的
喃喃的翕动着,勾魂慑魄的眼热烈且温柔的看着他,仿佛要把她的身影深深看进心坎。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她忘记了往日的屈辱,再度用深情爱恋的目光凝注他。
顷刻间,子谦为她眼中的绵绵深情撼动。“我不知道,”他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长发,痴痴的轻触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你必须承认,我离开对大家来说部好,尤其是雨雯和子恒。”他爱恋不舍的勾划着她红
滴的
。
“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啊!”她喑哑的低喃,
朦的眼眸罩上一层哀伤的泪雾。
“我离开是为了你,你知道吗?”他温柔、低沉的语音充
魔力。
“不,不要!”晓彤忍不住哭叫着。
子谦蓄
柔情的眼,盯看着眼前这张可怜兮兮、泪痕狼藉的小脸,猝然间,他把她紧拥在怀中,并将她
在他的
膛,听取他急促的心跳节奏。
想起他俩的相聚时间已所剩无几,晓彤积
情爱的心,立即催促她抬起头,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触摸他瘦削、刚硬的脸颊,并跳起脚尖,将自己颤抖的
上他的
。
罢开始,他的反应是僵硬、冰冷的,但是经过她的索求,他那
感的
不
热切地
向她。
子谦那双手情不自
搂住她,虽然他有多么希望永远这样锁着她,但是事实却不容他如此,因为他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
“我爱你!”晓彤细语如丝。
他却像一尊不懂言语的石像一样,僵冷地站在那里。
“晓彤,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哑声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也是用这三个字告诉你的。”她闪着泪光。
“你知道个鬼!我问你,你对爱情知道多少?你对男人又知道多少?”他倏地连退数步地厉声吼住她。“那年,你只是个住在象牙塔里的无知女子,你对我只是一时
恋,而由国外归来的你,也不过是一个甫出校门的社会新鲜人,对于人情世故,你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般,这世界还有多少新奇事物等着你去发掘啊!”“我已经廿四岁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一样看待!”她激动的朝他喊着。
在晓彤的心中,她总是认为他之所以编造了一大堆的道理,无非是想拒绝她。
“呃,我…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吗?”她失魂的低问。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必须慢慢学习如何爱人以及被爱,而不是盲目的追求电影或小说中那种虚幻的感情,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只是…”他突然打住,硬是把底下的话咽回去。
说了这么多的话,充其量只是在拒绝她,就像三年前那样!天呀,她是否患了自
狂,何必要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她不过是自取其辱啊!
尽管自己的心已全然破碎,她仍必须拾回破碎的自尊,鼓起勇气,不让他看到自己的失落。
“对,或许你说得对,我根本不爱你!”她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的说道,冷硬、漠然的口气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的心已然碎成千万片,可是她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她的脆弱。既然他忍心使她心碎,她也要让他不好过…她要报复!
她是那么地爱他,然而他不但不领情,反而指责她
恋在虚幻不实的感情中而不能自拔。
此刻,她溢
爱恋的心,已被怨恨的洪
全然淹没了。
她的改变、她的心冷,他全然看在眼底。“我很高兴能听你这么说。”他心如刀割地说出违心的话。“不要再把我当成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否则我可能会做出让我们两人终生悔恨的事情。”
她听不懂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冷笑地讽刺着:“你早习惯做一只拈花惹草的蜂蝶,什么时候你还会在意别人是否会受伤呢?”
说到这,她故意抬抬眉毛。“你对杨菁菁是不是也同样怀着悔恨之心?”
瞬间,他的脸闪过一抹森冷。“是子恒对你说的?”
她不答话。
“那孩子不是我的!”他怒声吼道。
晓彤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难道你连勇于认错的勇气也没有?”
“我又没有做,我又何必要认错?”
“你不承认是你抢走了她,然后知道她怀孕了,又狠心抛弃了她?”她咄咄
人。
“如果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又何必还在和我老弟有了特殊关系后,又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不也自认是个用情不专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冰冷地反
相讥。
子恒说对了吗?他真是那种始
终一的人吗?一阵黑暗袭击她的理智。
可是…她摇头甩去那种蚀骨的思绪,阻止自己再往更深更冷的死巷走去。
其实她大了解自己了;就算子谦真如子恒所言那般薄情,她仍会无怨无悔的深爱着他。但是,她可以容忍他所犯的过错,可以原谅他曾那样忍残地对她,却不能忍受他不爱她的事实!
“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酷!怎么可以笃定的相信子恒那种信口雌黄的谎言!”
他很想相信她的话,更想抛弃这个以冷酷为拒绝爱情的虚假面容,可是他又怕在她尚未明白他的真心时便铸下永难弥补的错误。
“事实胜了雄辩!”他找不到更好的言词抵挡。
“你为什么老是要伤害我!”那股椎心的痛苦,淹没了理智的长堤。
“是你咎由自取!”他愤怒地喝斥她。
“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她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出。
经过这一连串的伤害,她很想再度逃离此地,但是这样一来便证明她是一个不能面对现实的懦夫。
突然地,她突然想起自己、雨雯和那个未曾谋面的杨菁菁,她们三人都想得到子谦,但她们三人都失败了。
她想狂笑,想消失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尘世中!
可惜,那是一种失败者的表现,她内心升起一种报复的
望。
“我很高兴你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她冷冷地说道。
“我也是。”他依然冷言地回击。
“但愿这辈子再也不用看到你!”说完这句话,她
直背,抬高下巴,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般,踏着阶梯往楼上走去。
但,有谁知道此刻她的心早已分裂成千万片碎片,向着阴冷的世界飘去!
他很想奔向前将她搂进怀里,更想再仔细看视她姣好的面容!但是,他终于忍住了,因为她的面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接刻在他的心板上,她的一举一动也早已深藏在他记忆中,所以,何必奔向前去呢?他怕自己不悔的爱恋找到的却是一场空虚缥缈的幻梦!
***
走回房间的晓彤,将自己投掷在
上,任汩汩
出的泪淹没她的思绪,濡
她的衣襟!
在悲痛中,她明白,他一旦离开,便将永远走出她的生命。
可是,她永远也无法再挽回他的心了!
***
着大肚子在电视摄影棚中晃来晃去的杨菁菁,忍受着别人疑惑的目光,和私底下的窃窃私语。
虽然她对子恒怀着一份怨怨,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深深地爱着他。但是,杨菁菁却没有勇气再去见他,甚至去问他“他是否爱她”?
也因此,她只好把自己埋在工作的忙碌之中了。
这天,是电视台庆祝这个拍摄单元成功的庆祝会,她知道子恒一定会来,因为他是这个节目的配乐人员。
她很想不去参加,可是事实却不容她退缩,况且她是这个节目的总策划。
“菁菁,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你去吃点食物吧!一人吃两人补啊!”她的手下人员好心的建议她。
杨菁菁轻抚着隆起的腹部,直皱着眉头,因为食物台上的美食全然唤不起她的食
。不过,她还是非吃不可,记得前些天妇产科的医师说她的胎儿似乎有些营养不良,并有停止生长的倾向。
是她的沮丧情绪影响了孩子吗?
如果她失去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这个令她恐慌的阴影爬上她畏惧的心,使得她抖索着掩住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你没事吧?!”子恒毫不掩饰的关怀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霎时,她马上挂上冷若冰霜的面具。“我没事。”
事实上,每天在同一个电视台上班,子恒经常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每每见她孤寂脆弱的身影,站立在数十个工作人员面前,他都有想冲上前将她抱进怀里的念头。
望着她十分苍白的脸色,子恒想她一定是不舒服极了,至少也是摇摇
堕,他实在不忍心,甚至,该说是心疼吧!他忍不住才上前询问她。
“你有事吗?”她不带感情的打断他炽热的呆视。
“我只是想确定你没事。”他佯装冷淡的回答。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她转开苍白的容颜。
“你骗我,你的样子好虚弱,看起来像随时都可能倒下来。”他眉头深蹙。“我老哥呢?他不管你的死活吗?”
“他…他很忙,没空来看我。”杨菁菁心虚的看着一群正在笑闹中的工作伙伴。
瞬间,子恒愤怒的脸扭得难看极了。“他很忙,忙得没时间来看你?至少你…怀着他的孩子!”
他的愤怒声使得四周的笑闹霎时变成一片骇人的沉寂。
“你不要在这里惹事生非.好不好?”她有些着急。
其实在场的每个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和她曾是情侣,但不知为何会落得这番局面!
“我要他给你一个
代!”他
哑的怒吼。“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用尽力气朝他尖叫。
“我非管不可!”他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她朝办公室走去。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杨菁菁一面想挣开他的铁腕,一面朝他大声尖叫。
“我要打电话找那个浑蛋!”他简单地回他。
“他现在人在国外!”她想要他打消念头。
“上天下地都要揪出这个心花大萝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
“你不要管我的事!”她继续扭着手。
“安静,我要打电话!”他眼中有一反常
平静的狂暴。
就在他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时,她突然大叫:“不要找他,因为孩子…孩子是你的!”声音里有着令人不忍的心碎。
一手抓着她、一手拨号的他,竟被她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语,震得张口愕然,久久不能言语。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由震惊中回神“你骗我…”
这三个字像疾风碎石打在她脸上一样。
“信不信由你!”
她用力甩掉他的手,疲惫、悲伤的往外走去。
“菁菁,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急切的朝她瘦削、美好的背影叫。
“爱是由信任建立起来的,没有信任的爱像没有地基的建筑,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她幽幽地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置若罔闻
声的
问。
原以为他可以明白自己的语意,但听出他犹存怀疑的话意,她知道他根本还不相信她。
“随便你怎么想吧!”她心碎了,落寞的身影走出了办公室。
“回来,我不准你走…”他歇斯底里、
暴的凄厉吼着。
却再也唤不回心冷意寒的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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