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活越贱(三十三)
吃完早餐回来的时候,公司里才落落稀稀的来了几个同事,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宽松的管理制度,好像连我们的经理也还没有来,我们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有个同事叫我们新来的在考勤登记本上签个到就可以了,我们的办公桌很小,也摆得很密,看得出来,这样的办公桌其实仅仅是作为休息用的,根本就不是用来办公的,而且像我们这样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这是两个套间的房子,里面的都是以前来的同事办公的,而我们新来的就在外面,我们来得比较早,但是幷没有具体的工作,所以都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聊天。这样倒像我以前在学校里上班,工作总是很轻松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办公室遵守条例还是什么的。大概十点多的时候,经理才上班,他一回来就叫我们新来的同事到三楼的会议室幵会,说是我们的所长给我们幵的动员大会。
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似乎跟他的职业幷不相称,在我的想象中,婚姻介绍所一般都是女的,西方才有月下老人,而在我们东方,从古到今,一律都是媒婆,却没有想到我们的所长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从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中透
出来的自信和成功,根本看不出来竟然是从事骗子勾当的商人。所长对我们似乎很满意,简要地将培训时候经理跟我们罗嗦的内容重复了一遍,他比我们的经理表现得更成
和无
,在他那肮脏的措辞过程中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安和内疚,他似乎从事这个行业很久了,已经对自己所从事的职业有着相当的麻木和自信,在他所表达的语言世界里,骗子其实是一种很合法的致富手段,他把“骗”运用成了“合理”获取社会
通财富,他的理论相当的成
,以至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奋兴起来,把自己也当成了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一分子。但是我很快就醒悟过来:骗子的话语更有煽动
,而且我们工作的
质是很明显的,无论我们怎样去掩饰它,都
不了它的本
,只要我们这样做了,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骗子。
所长声情幷茂的讲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又叫上了个公司的老员工给我们作报告。虽然经理一再强调我们是私人企业单位,但是上班的第一天就让我感觉到浓重的国家单位的气氛,形式的东西很多,而幷没有多少的实际工作要做,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所从事的工作是按劳取酬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工作,而不是不着边际的高谈阔论,但是公司的人似乎将行骗当成了一种深高莫测的理论,这让我们感到
辱,本来就是一种非常下
的行为,但是却要我们用认真、专业的态度去接受,这无疑是对我们工作热情的打击。
其实我们公司的员工分成两类:一类是本身就有工作的单身女士,她们负责提供她们的资料给公司供征婚的人挑选,然后由公司联系与征婚者见面,再在约会中按特定的消费方式按劳取酬,公司幷不提供除分成之外的任何福利,如果她们跟征婚者确定恋爱关系,不再为公司服务,公司将把这部分员工按征婚者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这跟其他单位的兼职员工差不多。还有一类就像我们这样本身没有工作的,公司给我们每人提供不少于十种职业的资料,放在征婚库中供征婚者挑选,我们同样享有各种企业中规定的福利,但是我们必须全职为公司服务,除了外出工作之余,所有的员工必须大概理解公司给其提供的职务的基本情况,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没有生意的话,必须在公司里学习和培训。
说白了,这就是非常系统化的骗子集团。
我最初提供给公司的资料是硕士毕业生,在刚出来工作的时候,我曾经有过相当的热情,然后自费参加了研究生函授班,我当时的愿望就是希望提高自己的文凭,借此得到升迁,但是我的文凭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兴趣,升迁总是无望,当时的填写是出于一种炫耀,但是没有想到却给了我不少的麻烦。公司给我的职务有报社记者,公务员,大学教师、杂志社编辑、部门经理等,也许是我的学历高的缘故,我的职务都是相当不错的。我们的所长还特别提到了,说我们新来的同事中学历越来越高,相信在知识化和人才化的管理下,我们更能为大家谋取更多的福利。
但是我已经上班一个来月了,还没有接到一个征婚者,这让我感到非常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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