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弃
一大片浓浓的绿埋没了冬的踪迹,紧紧的追随着时光的脚步,何静的步履有些慌乱而踉跄。完全顾不得拂去鞋面上的尘土,她小步的奔跑着,又匆匆在短短的梦里
息着。梦里,一个人人从她体身上践踏过去,熟悉又恍惚得不得辨认。时常惊呼着从梦中猛的折起。泪,哗哗的淹没着黑暗里仅剩的一点光。又有时,她会觉得自己的体身无限的膨大,硬坚的可以穿墙而过,她使劲的摇摇头,企图把那个自己变回来,有柔软的肢体,却是枉然。
何静名如其人的文静而莫不做声。内心的波澜俱溶于淡淡的面容下。她总是静静的聆听,默默的做事。仿佛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面颊却有很快消失。她,静的仿佛只是众人的一个影子。有几天何静因体身不舒服请假没来,大家谁也没想起她来。直到她又上了班,同事才有人不肯定的问一句“何静,这两天好象没看见你啊。”“恩。”她只笑了笑。随即没了声息,少倾,一阵“哒哒”的打字声淹没在众人的欢笑中。
有一天幵会,她和同事小王坐在一起。小王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她拉着何静的手问长问短,说东道西。静只是静静的听,间或附和的笑一两下。不知怎的,小王忽然说“唉,我真是佩服你啊。气质这么好,又这么温柔娴静。我从来没见你生过气啊。你怎么就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呢?什么都能搁在心里。我怎么就不行呢。”静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红的看不出来。第一次被人注意到,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小王幷没有继续追问,很快就又把注意力转到静的皮鞋上了。静脸上的红云慢慢的冷了下去,没有阳光的室内,远远的看过去,她白皙的皮肤竟泛出灰青的颜色来。
静的工作是经常需要加班加点的。每天晚上11点之前她从来没睡过觉。她自觉的做着自己该做的,又总是为自己找更多的事情来做。一旦落入烦琐的公事中,她便有如一台机器不停的运转。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忙,可是某些事情一旦成为习惯,便很难打破。生病在家那几天,静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落入自己的名字编织的寂静中,她一下子无所适从。简单的做点吃的,然后吃过药,躺在
上,含有扑尔
成分的药一会使她沉入梦乡。梦里,她的体身依然感到被践踏的痛,依旧有一个陌生的自己在无限的膨大或者缩小。又忽然被一群恶人追,怎么跑也跑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扑过来,惨烈的叫一声,便醒了。何静被无休止的怪异的梦磨折的放声大哭。哭累了,望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生命的形式如花千姿百态,她到底属于哪一种呢?怀里抱着在八步大街买的丑娃娃,她无助的将体身蜷缩成一团,紧紧的和它相偎相依。
终于有一天,何静永远的沉静下来。她再也不用畏惧梦的磨折,再也不用费力的奔跑在时间隧道里。在她选择的世界里,时间为她停留,青春为她永住。没有丝毫的纷扰,安静的只有深沉的睡眠。同事起初有些惊讶,她成为人们话题的主角这还是头一次。可是她听不见。因此而不必脸红。然而,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时候,她被大雪掩盖的不留痕迹,她的魂灵趁机钻进土里,河里,杨柳的树跟里,在春天到来的时候,飞扬在万物的灵动里,享受与生前不一样的被遗忘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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