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方才我也有发现，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挖出些好东西来。”十六脸上揣着以前同师兄上树摸桃、下山偷玩时一摸一样的
贼笑容，也说起自己的发现。“我瞧了那尸身，面容浮白肿
，恰是死了多
的样子，脖子上有青痕，看上去是被人勒死的。”“可我在她耳垂上，找到了一个细得不能再细的小点，耳
是旧的，可左边耳眼上的细孔却是新鲜伤口，刚死时或许不明显，可人死后多，那点新伤在皮
下出的血便凝成了极轻微的乌
，因此被我察觉了。”“可拿银针探了？”金展急急追问道。还没轮到十六开口，李玄慈便截了话头过去“世上第一等的蠢货才会用砒霜，既用了这样隐蔽的做法，还做了掩饰，又如何会被轻易探出来？”
十六瞬间大为赞同，真是业有
专，没想到小王爷于杀人一道，不仅长于拳脚刀剑上，连下毒这样的偏门都有所研究，真叫她这个出身道门、对丹药有所涉及的专业人士都刮目相看。这时，何冲终于找到空
了话进来。“既知道了有鬼，不妨同我一起去捉？”“你发现了什么？”金展又尽职尽责地捧起场来。何冲十分容易
足，只要有一个乐意给面儿的，便能喜滋滋地说下去，以往这个人往往是他师妹，如今又多了个新人。“方才我不是飞石子打破了院中水缸吗。那水缸足到我
口高，且打破之后水
得这样凶，说明里面还是快的。可那些女冠看起来个个比缸高不了多少，胳膊腿也细得和竹竿一样，要将水打这样，怕是吃力得很。”“况且方才那大嫂子从这观里吃的菜，到倒的夜香都如此清楚，想来不光是因为邻居的关系，恐怕是这观中平
里雇了外面的人做这些
活，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如此了解。”十六眨了眨眼，猜测道：“你是想要找到打水的人，向他探听当
情形。”“没错！”何冲得意地一拍掌，随即跳上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坐在车辕上当起了老爷，稳坐钓鱼台。十六有些奇怪地跑了过去，戳了戳自家师兄，歪着头问：“师兄，那咱们快去找啊，那人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谁知何冲却大手一挥“用脑子的活儿咱俩都干完了，跑腿儿的活也得我们去？人家身强力壮、
万贯的，你就快歇着吧。”十六十分想唾弃这种好逸恶劳的行径，无奈有人太过配合，还真就去跑腿打听了，当然，这人自然不是李玄慈，他用比何冲还要大爷的姿势，揽了她的
便将她一起抱上了马车。顺便还将她师兄一拐子挤得从车辕落下去，摔了个
股蹲儿。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金展便回来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报告着打听到的事，原来观中干打水的
活的是隔壁巷子的麻六，因为人老实勤快，所以被观里雇了打水、运碳等活。那天他照样打了一车的水进去，结果走到半道上，便听见了尖叫声，身边的女冠急匆匆去瞧，他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就发现守清真人倒在当中，尸身都凉透了，发现的小女冠吓得脸都白了，
面是泪。房中凌乱不堪，桌椅全都翻倒在地，连靠墙的大柜都倒了，里面的神像都被砸得粉碎，柜子抽屉也全被翻了个底儿朝天，连
褥都掀开了，侧面的窗户上被挑了栓，没有上锁。十六大为叹服，金展来去如此迅速，却探问到了这样多的消息，十分详尽，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她也想学学，以后行走江湖总用得上。
她问出了口，结果金展憨然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痛快道出了秘诀。无他，唯砸钱尔。十六讪讪然闭了嘴，懂了，是她这个穷道士注定学不了的本事。
一旁的何冲总结道：“才费力作出桌椅翻倒的样子，又费力在守清真人身上勒了伤痕，看来是有人想装出盗窃财物、杀人灭口的假象，才如此作态。”
李玄慈却懒洋洋地挑了车帘，耀目的阳光刺了进来，在他漂亮又凌厉的面容上投出一道光影，黑鸦羽一般的眼睫闪着微微的光。
“不止。”他眼中挑起一点兴味，瞧向十六，仿佛抛饵下了钩子。“你的脑子，除了装糖人点心，可还记得第一
入王府时，在房中瞧见的痕迹？”十六既有些不他说自己脑子糖人点心。同时又忍不住咬了饵，苦苦思索起来，忽地，猛合掌一拍，一把嗓子极清脆地笑道：“我懂了！”
“入侯府那
瞧见的墙上的痕迹，是原来放了柜子被晒出来的。那痕迹方长，从中间往上稍稍收窄，顶部有些模糊，地上又有扫不清的细灰，如今想来，怕正是神龛！”形状恰巧能合上，因为神龛自台面以上往里挖空，且顶部多有装饰纹路，因此阳光折
在墙上时，才会从中间收窄，且顶部印痕模糊，地上的细灰，想来也是平上香时从
隙里漏下来的。想通这单，便能牵连今
的发现，她兴冲冲继续说：“若说是劫财时被撞见发生打斗，那守清真人不过是女子，便是斗，将桌椅掀翻也差不多了，怎么会将如此沉重的神龛也
翻了，且其他柜子抽屉也全被打开了，倒的却独独是那神龛，碎的也独独是那神像，恐怕将现场得如此凌乱，不仅是为了掩饰杀人，更是为了掩饰打翻的神龛吧。”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副亟待得到肯定的模样，简直跟个竖了耳朵的兔子一样，李玄慈掩了漫上
角的笑意，只骄矜地点了点头。“杀人，是为了灭口。毁物，自然是想要灭迹。”李玄慈说完这话，何冲便一拳往掌心锤了下，冲着金展说道：“那还愣着干嘛，你身上还有钱没有，走走走，咱俩再去套套话，使使银子，说不定连那破神像的碎片都能
到手呢。”金展这个愣头青还真往自己怀里摸了摸钱袋，沉甸甸地掂了下，一脸郑重地点点头。两人这就准备杀过去了，却被十六从车帘里探出来的豆子脑袋
脸无奈地叫住了。“回来，眼瞧着头七都快摆完了，就是住了
院的懒汉也该收拾干净了，上哪碎片去啊？”“何况，金展的银子使得那么重，别说神像碎片，便是那
使手上还有些什么犄角旮旯里搜罗来的东西，金展打探完要走的时候，也早该被拿出来挽留这个财神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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