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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虽有几分羞恼
 出身样貌姑且不论,稀奇的是她对崔临风的态度。以往那些话本里,女主角纵不是对男主角一见钟情,数相处后,也或是为其人品折服。

 或是为其学识倾倒,待芳心暗许,自然共结连理,谁知这上官飞月不仅始终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更是对崔临风隐隐有不屑之意。

 反观原本洒大气、幽默诙谐的崔书生,却是在她面前手忙脚、窘态百出,其情其状,活就是头小子在遇见意中人后的蠢样儿嘛!

 这般的新奇发展,自然又惹得街头巷尾连番热议,《天册诡事》的名头再上一层楼。又借着那些说书的女先儿,更是在后宅女子间广为传,据说连南边都开始时兴此书了。

 ***但一片追捧中,也有不谐之声,多是那些酸腐文人,或批上官飞月抛头面,没有女子贞静之态,或批崔临风伏低做小,没有男子刚之气。

 起初众人只是一笑置之…不过是个虚构的故事,谁还当真了不成?谁知忽有人写出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开篇就将玉姝的《天册诡事》拿来大批特批,直斥其“荒唐”、“无稽”、“扰”、“其心可诛”

 若任其传播,恐致男女生隙,家宅不宁,甚至纲常败坏。偏此人不是旁人,乃是士林还颇有名气的一个大儒。此文一出,自然惹得哗然,许多原本不屑于话本戏文等通俗之作的儒生也纷纷买书来看,一看之下,如何不大惊?

 其实此事可大可小,玉姝不过讲个故事罢了,民间的戏本里,其实也有许多在某些酸儒看来“鄙俗不堪”、“纲常不分”的情节,不独她一人,但读书人最好抱团,那大儒一发话。

 他那些门生故吏如何不跟着附和?又有一二早就不忿的道学先生见此机会,顿时大喜,群起而攻之,再加上眼红镜古斋赚得盆的小人。

 甚至是煽风点火的好事之徒…霎时间,攻讦《天册诡事》的文章言论一比一更多,短短几,竟有黑云城、遮天蔽地之感。这镜古斋见了,怎能不慌?读书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尤其那些古板迂腐的酸儒,讲理讲不通,骂又骂不过,还能如何?不过是躲着忍着罢了。忙忙地让人递话进来,请玉姝将书稿给改了,又道:“各退一步,息事宁人。”

 玉姝却不忿:“我不知我何处写的有违孔圣人之意了,若说上官飞月在外抛头面不合情理,武周之时本就如此,区区一部话本就扰,那武则天还做了皇帝,怎如今依旧是正序,朗朗干坤?”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不过是排除异己,打一切自己看不惯的东西罢了。没见他们骂得凶,《天册诡事》却依旧卖得火,足见民心所向。

 她本也有一种倔强子,自然不肯妥协屈服:“让他们骂去,我瞧他们是不是能骂得上达天听,看圣上肯不肯管这蒜皮的小事!”说罢便叫人将话递出去,气得一夜未曾睡好。

 原本玉姝因父亲乃是科第出身,怀广博,接触过的叔伯兄弟亦都是虚怀若谷之辈,对读书之人很有好感。

 如今方才知道,这世间也有此等偏狭之人,其中竟还有士林领袖,大感失望之余,亦是对萧璟之前的话有了深刻认知…

 “以一人之身,对抗天下之人,与蚍蜉撼树又有何异?”不想那镜古斋得了她的回答,转天就递话进来:“既如此,请居士另谋高就,我们不敢再与居士合作了。”言罢。

 立刻就对外宣布,从此之后不再刊刻清泉居士的任何书稿,一副划清界限、生怕沾惹麻烦的模样,那些酸儒见了,愈发有了攻讦玉姝的由头。

 又是大赞镜古斋深明大义,又是对玉姝穷追猛打。一时之间,玉姝竟有了风雨飘摇,只有自己一叶孤舟勉力支撑之感。

 等到其他几家书坊也纷纷表示不会与她合作,那种孤独凄惶的无力,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刻骨铭心,正自无措,大长公主又打发人来接她去府上游玩,她原本兴致缺缺,奈何公主之意不好回绝。

 因公主经常来接她,秦府众人也不以为意,秦母忙忙命人收拾东西,玉姝换了衣裳坐车出门,她无心理会别事,只坐在车内恹恹的,话也懒怠说,凌波因想开解她,便时不时地说些个笑话趣事。

 她也不过偶尔应和一两声罢了,走了半,凌波忽道:“我瞧着有些不对,这路仿佛不是去公主府的?”玉姝这才抬了抬眼:“如何不是?马车家人都是咱们常见的,他们还敢瞒着公主把我卖了不成。”

 说话间,凌波已掀起车帘一角,一窥之下,花容失:“姑娘,真真的不是!外头的样子,我已不知是哪里了。”

 ***玉姝原本不以为意,此时方直起身,只见那外面的道路仿佛是往城郊去的,越走越荒僻,她登时大吃一惊,忙示意凌波噤声:“快拿帷帽来,咱们立刻跳车。”

 虽不知这些公主府的下人为何要私自将她带走,但他们若有歹意,自己但迟一步,必然万劫不复。匆匆将帷帽戴上,凌波的手都抖了起来。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车帘一响,玉姝心神俱凛,拔出发间珠钗握在手中。说时迟那时快,车帘掀起,她一扬臂就朝前用力挥去,皓腕却被人稳稳攥住,触手之感温热熟悉,萧璟顿了顿,挑眉道:“你要捶我。也不必亲自动手罢”

 玉姝一怔:“我如何要捶你了,慢着…怎么是你?”原来这辆马车将她载到此处,却是萧璟的主意,一时她戴好帷帽,扶着萧璟的手下车,但见此处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芙蓉花林。其或红或白,或紫或粉,微微摇动,真真花香如海,似涛。

 枝杈排列间似井然有序,又似杂乱无章,天然景致中又取出一股巧夺天工之意,抬眼望去,只觉天上少有,人间难得。玉姝不觉地看怔了,只听萧璟笑道:“此处景致如何?”

 她方点了点头,他捉住她小手,玉姝想到下人们就在附近,下意识挣开,但他手掌一翻,就将她纤指牢牢扣住了。

 十指相扣间,男人掌中的热意源源不断传至她手心,她颊上作烧,虽有几分羞恼,也不再坚持。二人就这般携着手,信步在花林间穿行,偶有一二只黄莺落在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翅膀摇动间。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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