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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听着沉稳心跳
 谢琼手中不松,扯着崔琰要他和自己一起没入冰凉的水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瞬,也许已经很久。

 她中窒闷,崔琰的脸色转为青白,出于求生的本能开始用力挣扎。谢琼只死死锁着他。再等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她就能送他去见阿姐,然后顺着这池活水逃出去,她要回到谢重山身边。

 他不会死,她也不被送回宛城,他们已经没了一个六年,余生再也不能分开。头顶碧透的水面映着月光。月光透过水,落在池底的两人身上。崔琰的挣扎渐渐弱去,谢琼的眼前却也渐渐模糊起来,恍惚之中她看到了谢重山,他破水而来,眉目被月光和水模糊。

 他将她从崔琰身旁拉开,然后扯着她向岸上游,他会带着她回家。“咳…”谢琼被人拖到了岸边,她俯在岸边的青草地上。被她掐得几乎窒息而死的崔琰也被侍卫捞上了岸,急匆匆赶来的医者正围在他身侧,替他按腹部。

 “大人无事!”人群中有人叫喊出声。崔琰吐了一口水,呛咳起来,额上冒汗的医者神色由惶恐转为惊喜。

 “别看了!”同样一身淋淋的章言之将侍卫送来的披风扔到谢琼身上,挡住她看向崔琰的眼神。男子神色冷厉狠“胆子可真不小,想和崔琰一起死?若非我发现得早,你就…”

 谢琼拢好披风,施施然起身,她衣衫鬓发皆,章言之也好不到哪去,若非他来早一步将她拽出水面,恐怕崔琰已经死在了她的手里。

 章言之抹了把脸上的水,发上明珠不知落到了何处,也许是方才下水时掉进湖中也说不定,不过那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他也不在乎。谢琼定定看着眼前紧紧抿着的狼狈男子,本来模糊的猜测在这一刻彻底明晰。

 她走近章言之,因为他眼中的怒气而微笑起来,月下女子的发梢滴着水,水珠一滴一滴落入脚下青草。湖上碧荷摇曳,有人的心又开始不安地跃动起来,仿若那楼上女子乌发如柳梢轻摇,摇动男子心神。

 “我知道了。章言之。”谢琼仰面微笑,她朝着章言之眨眼。章言之不由自主地后退。身前女子的神色与六年前的那个夜里,她哄骗着他将刀刃送入他腔时一模一样。

 “知道什么?”他恶狠狠盯着她,眼神落在一旁侍卫的佩刀上。谢琼只笑不语。这确实好笑,她捅过章言之一刀,他口口声声憎她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可当他以为她要寻死的时候,他却又暴怒起来,他为何而暴怒怯,她便为何而微笑。

 ***上城外,主帅帐中。一身戎甲的昭颜看看脸青紫的周策,又看看仍在点兵布阵的谢重山,想了想,还是又去捣了捣周策“二哥,别闹了。大哥说如何就是如何。你那卦从来都算不准,何苦说出来扰大哥心神?还是听大哥的安排。”

 周策掏出袖中甲狠狠摔在桌案上,声音清脆响亮,惹得谢重山都皱眉抬头。谢重山已经两未睡,打从谢琼的发簪送来,他便开始清点部将,安排自己离去之后军中的其余部署。

 “我这一辈子,就这一卦是准的。”周策挥袖起身,青紫的颊上不见玩笑之,他抬头上谢重山沉郁的眼神。

 “我算得出你命中有紫薇之气,只要过了眼前这个劫,天下便是你囊中之物。现在崔家的兵马已经南下,你却迟迟不肯发兵攻城。明知道崔章两家联手,为的就是要取你的命。

 布防图这么轻易就送到我们手中,你当真就要如他们的意,去城中送死?”周策不忿,脸上的淤青隐隐作痛。

 谢重山又低头去看那张标注了上城详细兵力的城防图。“周策,结拜时我们对着上天发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互敬互爱。若有背义忘恩者,天人共戮,遭五马分尸之刑,受永世不入轮回之苦。

 我已经打了你一次,不会再打你第二次。你愿意听我的也好,不愿意听也罢,没了你,我可以派别人坐镇主帐,也能把剩下的乌甲军交给昭颜。”他顿了顿。

 想起琼州华府之中的女儿。“你的卦或许是准的。可那些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他之一生,因谢琼而尝了酸苦喜悦,六年的求而不得已经足够。谢重山闭了闭眼,又对着周策道。

 “军中并无武力能胜我之人。我必须亲自去救她,心中才能安稳。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兄长,愿意听我的话,就记住,若是明太阳升起时我还没有从城中出来,你便直管发兵攻城。不用再顾忌我的死活。”

 崔家之势不可挡,援兵即将抵达上城,等崔家的十万援兵一到,再踞守漳河天险,十三万乌甲军就要望着上城墙叹息。

 若是上城中人信守承诺,了降书退兵就能将谢琼放出,谢重山不会不从。可只看崔氏援军来势汹汹,又有军中刺侯莫名得了上城布防图,他就知道城中人所图的不只是降书和退兵这么简单。

 若是退了兵,他救不回子,也保不住此时还身在琼州的女儿。谢重山已经将接下来的部署代给周策。

 就算今晚他真的死在上城中,军中主帐也不会。谢重山又转头看向昭颜,道:“若是我没回来,你记得帮我照看阿珠。阿珠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子顽劣,你往后要多费心。”

 昭颜恍然,随即重重点头,她自小见惯了生死离别,次次别离之时都含着眼泪,只有这次没有,她的兄长要去救自己的子。

 他把他和子的女儿托付给了她。帐外风笛啸之声骤起,圆月上中天之时,昭颜在这两军对峙的上城外彻底长成大人,她的兄长却也要带着三十死士,自行入上城赴死了。谢重山带着挑出来的三十死士攀上城墙。

 上城中的兵防松懈的可怕,他们一路畅通无阻,顺着幽暗的街巷潜入了将军府。将军府中守卫最为森严之处,乃是廊上水榭。

 廊榭上十步一人,人人持戟目不斜视,亦不去看廊下湖水波光。谢重山带着三十死士从湖中上岸。湖中小楼中并无严阵以待的伏兵,只有站在楼上窗前静静等了一夜的谢琼。

 谢琼在楼上,谢重山在楼下。绿的廊榭阴影中,还有面色犹疑的章言之和两名守卫。***谢琼跑下楼阁,袍袖在风中扬起。

 湖上风来,自水中而出的谢重山眉目英沉郁,她抱住了浑身漉漉的他,仰面瞧他时颊上略有愧。谢琼贴在谢重山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中的不安便一扫而空。

 她轻轻开口,脸颊被他衣衫上的水沾。“我替你与章言之谈判。章家愿与乌甲军缔结止战之盟。

 五年之内,王军不可再征伐辽地,章家亦不会对王军出兵。作为回报,章家会背弃和崔家的盟约,放我们回去,还会把崔琰交给我们处置。”章家求援崔家,本就是与虎谋皮。崔家十万兵马汹汹南下,吃下了谢侯王军。

 若是再趁着上城守备空虚,趁机杀了章家父子,继续西进拿下辽地。更是美事一桩。照崔琰此人的行事作风,此事并非绝无可能。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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