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爸爸来说
就把工作关系调过去,我生意上的伙伴,有能牵得上线的。”沉适的态度一如既往“调动需要系统内部文件,走正常评审程序。”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顽固迂腐,冥顽不灵,送到跟前的捷径门路,他偏不要,不肯看通透。沉桐不在家,陆德尧说话不必顾忌“这几年地质政策这么保守,何况你们还是公益
单位,职称再高。
就那点死工资,巴掌大的单位,你准备不温不火熬到什么时候?”沉适不为所动“行业发展有周期
冷热是正常的,现在勘探工作做得怎么样,我心里有数。”陆德尧拍下筷子,不识抬举。
翁婿间这样的
锋,这些年屡见不鲜,次数多了。种种隔阂,便越来越深。虞申黎试图打圆场“你就听你爸一次,桐桐没几年也要参加工作,你在更高的地方,将来对她也有好处。”提到沉桐,沉适的态度依然是想走得稳、走得远。
就要自立自强,当下,他难于启齿,他于心有愧,自己给过沉桐有裨益的教导么?并没有。“妈说的有道理,去自然厅不妨碍你做研究,桐桐的路也好走些。”陆昕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顿住筷子,扬眉冲沉适道“有时候取巧并不是坏选择。”
之前沉适回话,并没有看陆徳尧和虞申黎,现在掀了眼,淡淡道“这不是我们该教给孩子的处世之道。”入夜后,沉适带上书房门,斜对面就是沉桐的房间,寂寂无声门紧闭,他忽然茫然起来。
“你准备不温不火熬到什么时候?”“爸爸你真厉害。”“你跟我聊天会不会浪费你时间耽误工作。”沉桐刚刚开学那段时间,家里安静、沉抑。
他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回想沉桐偶尔意想不到地出现在他跟前,或者,或动或静地做她自己的事,关榆夜空下星星似的眼睛,骨血相和的鲜活亲切。
她在家,不在家,真的大不相同的。***一晃眼,就是干热岩勘探、开发学术研讨会召开的日子,周末两天,开完会正好元旦。
沉适提前一天报道,住宿被安排在地质大学玉垒校区的玉垒宾馆。沉桐跟他撒娇“爸爸,我也想体验下学校的宾馆。”
亲亲昵昵地讲话,罕有的感受,不陌生反而熨帖自然,沉适好笑“学校的宾馆也就是宾馆,不过是有些不同。也好,你想住住,就打车过来,我正好跟你讲讲那本高数。”沉桐逗他,故意问“可以和你的住宿一起报销么?”
“请你住酒店的钱,爸爸还出得起。”带上收拾好的东西,麻利地出门下楼,赶到校门口打车,路程四十分钟。
玉垒宾馆四个深蓝行楷大字,斜逸立在宾馆楼顶。一楼突出的弧形楼檐上另有一排银色略小的字:地质大学学术交流与培训中心。
沉桐握着背包带子,仰头看那排字,想,学校的宾馆才不是宾馆。挨门边站立往里面望,大厅里好多人在
宾台签字领资料,大概就是她爸爸说的报道。
她有点晕,十个人里八个穿了冲锋衣、登山鞋,特别有专业技术的派头。找半天才找见她爸爸,蓝色冲锋衣外套,黑色西
,黑色皮鞋。
在同一个老教授样的人温温说话,姿态像是走路偶遇,便立在当地与他对谈,丰厚学养积淀而成的气度,随意又悠然的意境,沉桐羡慕得不行。
***沉适被看了一阵,才发现扒着门探头探脑的沉桐,与他略有相似,又青春稚气的眉眼。上次在打加错,每天都是细致忙碌的工作,周围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他很享受。
沉桐电话找他,当时喜悦是有的,不过多少是锦上添花。眼下心境微妙地翻然变化,沉适朝沉桐招招手,意思是要她过来。沉桐抿
一笑,不好意思地小跑过去,叫一声“爸爸”然后站在沉适身边。
“桐桐,这爸爸的老师,李怀东教授。”沉桐不仅脆亮亮叫人,还恭敬俯了个身。李怀东很高兴,问她“桐桐在帝都上大学?”
“我在清斐读新闻。”“清斐是好学校,清斐是好学校。”李怀东连连点头,又向沉适感慨“当年你在地大求学,一转眼,女儿也念大学了。好,你们父女聊,我去接待其他专家。”
沉适带沉桐去服务台另开一间房,5楼安排给了参会的人,只开在6楼,刚进电梯,提议“桐桐,5楼都是参加研讨会的人,你住爸爸房间,爸爸去6楼。”“那要是有人找你谈事不是不方便么?”
“不妨事。”沉桐还没一个人住过酒店,便不再拒绝,留心贴在电梯里指示图所示的各楼层功能,一楼餐厅,二楼有阅览室和展览室,三至六楼是客房,七八楼是报告厅和会议厅。
出了电梯,
面靠墙是一条木案,两端摆放奇石,悬挂的对联也很有地质大学的特色:生平只负云小梦,一步能登天下山宾馆里的风格偏于庄重,追求学术气象。沉适取卡刷开门,沉桐跟进去。
或多或少的难为情,当然不敢关门。“爸爸把行李送上去,你放好东西,等会我们去二楼研讨室。”
沉适说着,把拿都没拿出的行李拎走。沉桐在房间里转悠,每一样东西,大到窗帘,小到一块皂片,都印了地质大学的LOGO。
窗子以外右侧是体育馆,左侧道路蜿蜒,越过光秃秃的树顶,层层迭迭的灰色建筑隐约可见,这个季节,风景很寡淡。门外敲门声起,沉桐心里雀然,跑过去拉开门“爸爸…”
“…桐桐,你怎么在这?”沉桐懵愣数秒。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她爸爸单位的,叫什么楚诗然,上次就跟她话多自来
。
“我爸爸带我来的。”“哦。沉高在里面么?”沉桐脸色漠然,淡淡摇了摇头。楚诗然没做纠
,她走后,沉桐带上书直接去他爸爸房间。
“爸爸,研讨室人好多,我不想去那。”沉适想了想,人来人往,那样教沉桐确实不大好“不去也好。”沉桐正在盘算,怎么样跟她爸爸说。那个楚诗然敲他房门找他来着,而且不像是问罪,沉适就接到了电话。
“嗯。”“李老师不收女弟子,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你有材料,自己邮件联系,开会期间打扰人家不大好,推荐信的话,只能看李老师自己的意思。”
“我现在还有事,桐桐在等我。”沉适挂断电话,对上沉桐直视的眼睛,主动解释“上次那个楚诗然姐姐,想读李教授的博士。”
沉桐听了个大概,明白那个楚诗然是有求于她爸爸,而自己在
吃飞醋,现在只剩好奇“爸爸,为什么李老师不收女弟子是规矩?”沉适握着手机,咬咬牙齿。
他该怎么解释?摊在沉桐面前的不只有教材稿纸,还有沉适的一个厚厚的本子,是他把整本书上的定义定理公式都誊抄下来,所有练习也自己抄下题目,步骤详细地做了一遍。
沉桐一页页轻轻翻动“爸爸…这些你做了多久?”“五个晚上做完的。”这么短的时间,沉桐不知道是感动好,还是佩服好,毕竟,最基础的数学学科,对她爸爸来说,是并无益处的小儿科。沉适告诉她“定义定理公式一定要能牢记、理解,然后才能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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