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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的夜晚
 当“夜晚”这个概念忽然闯进脑海的时候整个心就跟着沉了一下,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它的意义,只觉那一个静谧安详的存在,如此自然。

 夜晚是唯一属于我的自由空间,常常习惯在夜幕降临之时关上房门独自坐在书桌前,看书或写字,写不出文字的时候就是面对稿纸沉思也是好的,任思绪飞扬。音乐是必不可少的,烈的摇滚,清的民谣,在耳边静静淌,空气也安静下来,夜凉如水,灵魂也变得纯澈透明。

 我总想在这样的夜晚做些什么,最后发现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时刻只适合静谧氛围,白昼里的一切纷扰情绪统统不要来干扰。黑夜渐渐蔓延时我是安静的,褪去浮躁与喧嚣,就那么平和地写字、思考,像一个好孩子。

 很多时候我的状态在夜晚变得莫名,表面是那么平静的样子,思想却汹涌起伏。极少有深夜写字的机会,于是会很羡慕那些夜晚写字的孩子,她们的文字是纯粹的美好。一个人在暗处待着的时候情感就无法抑制地宣出来,关灯的一瞬间,眼睛刹那黑暗,然后渐渐看清房间里陈设的轮廓,周围一片宁静,听得见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那么孤寂。

 我的寂寞只有在夜晚才无边际地泛滥开来,有阳光的时候我把它们掩埋得好好的,不痕迹,于是有力量继续生活。然而在夜晚我是不设防的,所有沉睡的记忆与伤口瞬间绽放出来,隐隐疼痛,这一切在夜掩护下如此安全,不被打扰。我是习惯怀旧的孩子,从不放弃记忆,有时候固执得可怕。午夜时分属于过去的那些陈旧的画面又回到眼前,卷带着风声和隐约的歌曲,呼啸而至,穿越过尘封的时光,唱我似水的哀伤。

 深蒂固的失眠始终伴随着我,许多日子深夜无眠,长久地睁着眼睛望天花板,仿佛想穿透什么,却无法看清。而那颗心已不知去了哪里,乘风飞翔,直到疲倦,便睡去了。时而梦境纠,那些模糊了内容的梦萦绕着我,醒来时已润眼眶。然而在曙光乍现的一刻,尽管头痛依旧,却仍然可以迅速恢复到平静的样子,表情淡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想我是太依赖记忆而生活,这让我疼痛不能快乐,也许选择了写作就注定忧伤,是自己爱着的方式,辛苦也甘愿。那些旧不断在我的文字里重现,以为可以留住永恒,却愈发迅疾地消散了,它们在我的记忆中黯淡。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一个记很好的人反而是一个容易遗忘的人。这让我感到惶恐。我想若有一天失去了这一切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曾经在网络上对一个朋友讲自己夜晚的生存状态。我说我喜欢在晚上读书,选择的是那些最真实贴近心灵的青春的文字,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像是过去的时光。我毫不留情地让那些文字刺痛自己,借此使自己不要麻木。想到一些什么的时候会变得忧伤,我看见我们这些孩子都有着相似的灵魂,我看见有一些珍贵的东西慢慢从生命中失掉了。我知道还有力气感到忧伤的时候自己还是年轻的,这些心情是美丽的,于是微笑了。

 朋友看完我打的长长一段话之后说这些都是真的吗,怎么你让我感到心疼了。是真的是真的,我笑,原来我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呵。

 我喜欢天空,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晴朗的天空给人明媚心情,而夜晚则广阔足以包容一切。儿时住在母亲单位大院里,寄居的小小平房那时看来就是整个世界,从院落天井望出去的一片天空,永远清澈高远。童年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天很蓝,云很白,夜晚的天空也如浓墨般漆黑,星星散布天幕。许多年后城市的夜空偶尔出现星星已似神奇,我开始通过夜空辨别次的天气,若夜很黑很清澈,有几颗亮星,那么明晨会有一个晴朗的天。

 有时候我想我能记住很多东西,它们在长久的岁月中一点一滴积淀在生命里,静谧的夜晚一次次将回忆唤醒,化作闪烁易逝的午夜灵感,然后在白天回归到我的文字里。

 许多个夜晚什么也不干,不写东西不看电视不碰电脑,偶尔与文字为伴。我的大部分夜晚的时间都消耗在思考里,不认为这是一种浪费,我是个喜欢想点什么的孩子,那些悠忽来去的思想有时使我感伤,有时令我快乐。有时我会把一些瞬间的体会记得很久,有时转眼就忘记了,在时间慢慢爬过思维的空隙时我渐渐长大了。

 尽管会遗忘,但我仍相信会有些美好铭刻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譬如我记得夏日夜晚出去散步时偶然抬头视线与北斗七星不期而遇,想起希腊神话中关于北斗七星的传说,会心一笑。

 譬如我记得冬夜凌晨梦徊,睡意全消时就起来喝很多水,万籁皆寂,只有对面楼群中亮着一个窗口,在无边黑暗中显得非常孤独。

 譬如我记得早的一天傍晚去我的朋友潇家里玩,我们在宁静的夜晚去做小区里的秋千和跷跷板,重温儿时的游戏,年轻的欢笑与细语,听上去是如此灿烂。

 冬天时常听的电台节目每周都有一天推出固定主题“这样的夜晚我这样想起你”是一首歌名罢,每次DJ都以这首歌曲作为背景音乐,泡一杯咖啡在直播间里与听众聊天,冬季寒冷夜晚也变得温馨起来。许多年轻的孩子打进电话,讲述他们难忘的感情,隐藏在城市不同角落的人们声音听起来遥远而忧伤,那些回忆穿越往昔时光在寂寞城市上空飞翔。

 从来都没有打过那个电话,有时想打,却抑制住了****,我想我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我担心自己只有沉默。

 情人节的夜晚整个城市的年轻生命都在狂,电台却依旧播着惯例的节目,那条热线罕有地始终不响,想来孩子们都很快乐,DJ一首首放着老歌,空气弥漫着温暖的味道,幸福且寂寞。

 我想起我的亲人和朋友,我的梦想,我的家乡,我向往的远方。她们在风中落尘埃显得陈旧,无数过往恍恍惚惚匆匆忙忙地自心底涌过。

 我抬头望天空,看见一片辽阔,有一丝眩晕感觉。城市的夜空很黑,没有星星。

 我的电脑屏保是一片星空,星辰快速在黑夜幕布上掠过。我看见它们总以为是生命中的那些小幸福,它们快而迅疾地转瞬即逝,难以捕捉,却在偶然忆起的夜晚回到心里,依稀如昨。

 记得朴树《我去2000年》专辑的最后一首《召唤》,印着歌词的那页画面也是一大片星空,美丽而神秘。

 当我未意识到夜晚的美丽时它始终安静地守候在这里,抚平一切伤口的痕迹。在忽然想起的时候才发现它原来一直在心里,没有离开,可以寻觅。

 在这样的夜晚我这样想起你,想起这样的夜晚是如此美丽。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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