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进度尽管缓慢
他之所以担任学生教官,就是向弥生挑明了讲,他要监视弥生的举动,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罪名由他来扛,由他亲自动手!弥生特别警戒阿洛的意图,才在教官行列中参杂了新选组副长·土方岁绪、和壬生上忍·壬生御臣。
她下了切腹的命令,如果阿洛有什么异常举动,格杀勿论!假如真的杀了阿洛,等到撮合小姐和主人之后,再向主人说明一切,这样就行了吧…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小姐尝到那种滋味,不,不只如此,连斋宫的巫女们,她也不想让她们体会到。如果非得承受的话,由自己承受就行了,那么,自己该做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弥生伸手探进
口,从
沟之中取出一
高丽笛。(有时,事情并不一定要从正面解决…如果第一条路堵
了,就退而寻找第二条路…如果第二条路也不通,那更努力地寻找第三条路不就行了…)虽然弥生能够使用所有乐器。
甚至在必要时刻,连小太刀都能够当成乐器,在空气中共鸣奏出雅乐,但要论演奏经验最丰富、最擅长的,还是月夜野
专攻的横笛。高丽笛即是横笛的一种。(首先…第一曲·天照之祈祷…)她以笛声唤醒江户蕴藏的神气。
“弥、弥生?”礼丽绘感受到了,虽然弥生吹奏的乐曲与自己正在演出的旋律不同,却牵引着自己跟着弥生的旋律走。那是本质完全不同的声音,高下力拚,强烈的灵力吸引着礼丽绘。所谓的乐曲。
本来就是各种乐器间的互相配合,在神乐舞的途中加进笛子的伴奏,有些雅乐曲调也会这样铺排。
弥生挑选的时机恰到好处。在确定礼丽绘适应新旋律后,弥生立刻转为辅佐的角色,笛音既不会过于突出夺走主角的位置。
也不会过于细碎而使人不由自主地忽略。当笛音响起后,弥生的节奏保持得很稳定,而且能使人感到温和、沉稳的力量存在于音符当中。礼丽绘发觉到了。
她重新取出神乐铃,扇子、体身、脚都涌现一股新的动力──笛音似乎正引导着自己,将灵力分到自己身上。身边的光芒围绕着体身曲线,形成一件耀眼的“光衣”
礼丽绘笑了出来…这样跳舞是多么快乐啊!由于弥生的身分,众人所
知的是她担任神乐舞,在庞大结界的最中央,镇定自如指挥巫女神乐舞的模样,而且她也能挥舞着小太刀,率领着巫女在敌军中冲锋陷阵,是一位前攻后卫都无人能出其右的神武巫女。
事实上,她真正擅长的并不是神乐主,反而是辅助的角色,因为由修伊担任神乐主,由她在一旁辅助,本来就是她练习神乐舞的目的──她大多时候以神乐主的身分指挥,只是因为她必须负起统率巫女的责任罢了。
因此,她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以笛音辅助礼丽绘,但打从第一个音符响起,她就已经完全融入神乐舞了。
那声音并不宏亮──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高丽笛并不是以音量取胜的乐器,但在响亮的铃声中,笛音的每一个变化却都清清楚楚,完全没有被神乐铃的铃声掩盖过去。
那旋律极为自然──在结界的六芒中来回引领,诠释了“神乐”本意,彷佛低语祈愿的优雅曲调,散发着天照大神慈祥的
怀,唤醒了隐藏在江户的神灵之气,只有这种极为虔诚的信仰,所
互构成成神乐,才能借用神道音乐中蕴含的神之奇迹。
(小姐…您体会到了吗?我想传达给小姐的东西…)笛音似乎着重于高音部份,藉此衬托出神乐铃奏出的主旋律,而扇子的翩翩舞动,为这美丽却过于纤细的声音,注入一股浑厚的力道。
平稳中带着祈祷,平静中
含心绪,平行中富有力量,弥生的笛子为了配合神乐铃,吹奏的曲子并没有纳入过于艰深、强调技术的困难段落。
但这首临时改编的曲子,这阵笛音比什么都有用。简单的说…从礼丽绘身上的“光衣”可以知道,那是神乐舞形成的象征。
这首曲子没有歌词,除了曲子本身的旋律之外,没有被赋予任何特殊涵义,洗
了无谓缀饰,只表明献舞者的虔诚信仰。
弥生一边观察着礼丽绘的舞步,一边对笛音进行微调,吹奏出最适合礼丽绘的音调,这样的配合使礼丽绘感到相当奋兴,她甚至觉得不必使用乐器,只需唱出
臆间对天照大神的崇敬心绪,也能跳出神乐舞了。
(究竟弥生想传达什么呢…?)对礼丽绘而言,弥生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指导自己神乐舞的导师。在小时候,弥生还只是个连最基础的舞步都会踏错的女孩,还要自己不时去提醒她呢!
然而…现实却是弥生身处于遥远的前方,自己只能追逐她的背影前进…不,说不定连影子都看不到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被这样追赶过去,还被远远抛下呢?
(人一旦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视野也会随之扩展吗?)再次重逢,弥生见到自己时,态度相当的恭顺,丝毫没有因为站上巫女最高位,就失去了巫女所应有的态度──而且现在还是一样。
如此看来,这都是修伊的教导有方。那么──“您真的以为您和修伊殿下会孕育出纯粹的爱情吗?就凭您的程度?嗯?您该不会这样想吧?神无月礼丽绘小姐。”
火乃华说得没错。只要具备了某种身分,每个行动都会参杂着些许意图,无论意图是否纯粹,举例来说──即使是一对热恋的情侣,行动也必是具有取悦对方的意图存在。
神那教主之女,和背负着许多生命,统帅着巫女的斋宫当主──这两者之间基本上是不会产生没有任何盘算的恋爱感情的。
(…我该怎么办?)在神乐舞的旋律中,她始终会产生惭愧的心情,因为神那舞本身就是奉献自己的信仰给予天照大神,换个意思,也就是将自己的心情毫无掩饰地展现出来,那是一段罪孽的记忆。
所以…“您以为抱着赎罪的心情就可以了吗?这样的话,还是请您离开主人吧,别让我把话说得太难听。”火乃华甚至说过这种话。
柔弱的火乃华竟然会这样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不过那是事实。自己房间的对面──就是爱津学园集训的祭坛广场。现在那里应该有修伊、还有名列第三的大御巫──相良穗乃香,以及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学生巫女。
她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状况,不过大致上也都能想象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望向那个方向就让礼丽绘感到一阵心痛。明明只是一小段距离…看起来却是极为遥远。
要是稍一松懈的话,自己就好像会竖耳倾听隔壁的动静,这使她更为难受,而听了也莫可奈何的现实,又令她感到难过不已,所以。她没有察觉到,弥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高丽笛的吹奏,正以略带怒气的眼神看着她。──啊…我在做什么…
“小姐。”“…”好可怕…这就是弥生的真面目。该怎么说──礼丽绘有种被那股气魄
倒的感觉,虽然刚刚指导的时候,弥生的身上也传出某种
迫感──不过那股
迫感来自于指导者的立场,也可以说是被指导者必然要感受到的。相较起来,现在的
迫感较为直接…简直连性命都会被取走一般,弥生就这样默默注视着显得有些狼狈的礼丽绘。“…”简直像是在…揣摩着什么似的。又像是在测试着什么,由于弥生的活跃,她不光是保护着当主而已,甚至还将大阪、京都,都直接纳入斋宫的统治之下。
这是相当危险的举动,一个不好,可能会被视为夺取权力──也就是叛
的危险
是相当高的。恐怕她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觉悟了吧!这可不是凭着半吊子的器量就能做到的事情。“…”礼丽绘也默默地承受弥生的视线。在紧绷的沉默中,礼丽绘没有停下舞步。如果要问她为什么要继续跳舞的理由,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一旦逃避那“测试”般的眼神就不妙了──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一点。
还可以──弥生这么想着,跟主人在学园相处了一年,进度尽管缓慢,但小姐似乎也有在思考,气质也逐渐产生变化,虽然那并不是弥生自己期盼的男女感情。
而是对于火乃华在学园的杰出表现,让小姐产生不服输的态度,在暂时离开神那教的一年间,小姐慢慢有巫女该有的模样。(不过…这个速度实在太慢了…)也难怪阿洛、千早、桂、坂本会感到焦急。
弥生越是想守护礼丽绘,越是意识到自己为礼丽绘着想的心意──就越是被迫体认到眼前的状况,是建立在前线众人牺牲上的事实。
一想到即使是在自己像这样引导小姐的期间,前线小谷城的战争依然在持续──她的心情实在坐立难安。她很清楚。小姐的确喜欢主人。
然而…这样说好像也有点不对──弥生有这种感觉,虽然小姐喜欢主人──但是小姐是真的喜欢主人“这个人”吗?小姐抱持的好感该不会是针对着“斋宫当主”而不是主人本人吧?虽然小姐看着主人。
但是她双眼映照出的,该不会是主人背后的“英雄形象”吧?阿洛一定察觉到了这件事。──如果她期待“英雄”就把她塑造成适合陪伴“英雄”的角色。
礼丽绘从没上过战场,既没看过大阪城遭到侵入的景象,也没体会过杀人的感受,她听过的,只有“传说”的故事。
至少身为神无月之女,在她的周遭并未遍布着不合情理的死亡和痛苦──就是因为身处在这种环境下,小姐才会憧憬“英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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