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今夜的宴会可谓冠盖云集,主办人是台北群亿集团总裁程天旻。
群亿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继去年跨足证券业以后又宣布加入长泰金控,更是如虎添翼。苏柳红只听说这位程大老板一口气娶了三个老婆,却不晓得他的两个儿子,正巧都是水云扬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前后期同学。
苏柳红今晚穿了一袭剪裁得十分贴身的黑色雷光绸低
晚礼服,当她曼妙的身段出现在晚会现场时,所有人的眼光就无法不注意到她。
单单她一个人已是
光四
,再加上仪表出众的水云扬就更加耀眼夺目了。
苏柳红巧笑倩兮地挽着他的手臂,一一和各个名
巨贾谈笑风生。她很清楚众人对她的惊
让水云扬有些不自在。
到公寓接她时,他就对这件令她曲线毕
的礼服颇有微词,现在看到男士们对她
惑般的暴
显出
嘴咋舌的馋相,就更加的不高兴了。
宴会开始了,她那一身线条简单、
感强烈的礼服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光华四
。
水云扬与她跳完第一支舞,又接着第二支,生怕有人从中夺走她似的。苏柳红窃窃地低笑。这个比谁都慷慨的男人,开始现出他的小心小眼了,他甚至不
每一双在她身上
连不去的眼睛。有意思。
现在她有一些些明白,他为什么要藏着她了。他不许别人分享她,即使仅仅只是眼睛吃冰淇淋也不行。
“看着我。”他命令着。
她照做了。要和他相看两不厌并不难,像他这么俊美的男子,就算看上一辈子也能兴味盎然。可,兴许是天
的不安分作祟,她那水灵秀致的秋波就是会忍不住到处飘漾
转,一会儿停伫在程家长子的身上,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飞到某个行银小开那儿。
不久,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卜绍曦。他带着他的新婚
子一齐到来。据林正透
,这位新任的卜少
是台湾三大网站之一的董家千金。
乍见苏柳红,卜绍曦脸上挂着五秒钟的僵硬,然后整个晚上,他几乎情不自
的把眼珠子盯在她身上,气得他的新婚
子几乎要当场翻脸。
“云扬。”程大少前来招呼,让水云扬不得不暂时放开她,并嘱咐她自行去拿点东西吃。
苏柳红拿起高脚杯在手中晃着,冷眼望着这群非富即贵的名
,口
腹剑、虚情矫作地谈笑,也不
兴起万千的感慨。这就是人生,虚虚实实,永远分不清真假。
她独自悠游在自我的世界中,越是孑然无求,越是能保有泰然的心
,也就越能自得其乐。
可惜她的快乐没能持续太久。
“柳红。”
轻柔的男嗓音在背后扬起,她讶然回眸,两名男子也同时睇视着她。是季国钦,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子。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真难得。”季国钦欣喜若狂地把她介绍给一旁的友人“仇浩白,她是我教过最聪明慧黠,也最教人头疼的学生。”
“幸会。”仇浩白斯文有礼地颔首,一身儒雅的唐装,和这儿的调调很不契合。“苏小姐这么优秀,想必已在商场上头角峥嵘。”需知这场盛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依她颈上这串价值不菲的南海珍珠项链判断,她应该已在商场上争得一席之地。
“汗颜得很,我现在正处失业中。”此言一出,两个大男人同时张开嘴巴,半晌阖不回去。苏柳红
笑地对仇浩白伸出手“嗨,我叫苏柳红,很高兴见到你。”
他斯文地握住她的手,浅笑中很有书卷的气息。“我和你季老师是同一个研究单位的研究员,今天主要是为了一笔研究经费,来找鸿乔物
的总经理水云扬先生赞助的。”
找他?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苏柳红还在思忖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她其实和水云扬
的,也许可以帮点忙,怎知,说到曹
,曹
就来了。
水云扬低沉冷淡的嗓音在她颈后响起——
“苏柳红,有空陪我跳支舞吗?”
“当然。”她有什么权利拒绝。向季国钦和仇浩白投以歉然一笑,她很快地投入他的臂弯中。
没走几步,季国钦叫住她“柳红——”
“我们待会再谈。”她才一说完话,水云扬便一个旋转将她抛往另一边,以便拉开她和“闲杂人等”的距离。
苏柳红回头瞧见他微怒的面孔,怎么回事呢?
“他们又是你的老同学?”口气很酸哦。
存心气他,她故意回答“不是老同学,是旧情人,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
游广阔。”
双双走入舞池,黄暗的灯光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眼,但他一手搭在她的
上,却犹如芒刺一般,只稍稍加点力道,就令她忐忑难安。
“立刻改掉这种恶习,学着洁身自爱。”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在她
间箝制得更紧一些。
苏柳红觉得呼吸困难,她整个人贴住他的
膛,气息因他的热力而紊乱。
“放心,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啊!”一阵吃痛,害得她低呼出声。
她的话让他
然大怒“再敢信口胡言,当心我不轻饶。”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很轻很轻,却比手劲更充
力道。
“我说错了吗?”他俩之间存在的难道不是仅止于桃
易W苏柳红的心紧了下,很快的发出干笑。“有时你真令人
惑。”
“是吗?”他的手劲转松,眼中泛着柔情。“我以为你够了解我。”
“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你没太早厌倦我,也许有朝一
,我能成为你的知心好友。”宠幸越久,捞得越多,此乃情妇一族的至理名言。
“你在跟我索讨天长地久的承诺?”他语调讥诮,却恍似另有深意。
“天长地久?不不不,请千万别误会。”怕水云扬认为她贪得无餍,将来恐死
着他不放,苏柳红急忙撇清“人家只是希望多过几天不愁吃穿的日子,你知道的,我出身贫寒,这等优渥生活简直像天堂般快活又逍遥。”
“除了物质享受之外,难道没别的因素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他脸色又变得超难看了。
这个人真是不好伺候,火气说上来就上来,完全不需要理由。
“你指的是爱?”她失声低笑“很抱歉,从我出生两个月之后,就没有人教我这个字该怎么应用,没有人爱我,我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
“现在开始学习还不算晚。”他低首亲吻她的耳垂,极浓情
意且旁若无人地,一次又一次,恍如挑逗。
苏柳红可以感受到无数异样的眼神朝他们投来,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丢了工作,马上又沦落为水云扬的爱人同志后,她的个人声誉已经从谷底继续向下滑落至万丈深渊了,现在这样当众被当作物玩般戏
,想必迟早要成为千夫所指的坏女人。
“不要拖着我一起冒险,”她左转右转,企图避开他绵密不绝的吻,可惜未能如愿。水云扬就有这个本事,凡他认定的,即使只是举手投足,也得按照他的指令进行。“爱情是我这一生最不需要的行头,我不要伤心,不要绝望,更不要爱与被爱。”
“总有你要的东西。”他俊朗的神釆忽地黯然失
,炯炯的目光中闪耀着凌乱的星芒。
“当然。”她倔强地牵动嘴角。
“例如?”霎时,他眼底堆积着更多星火。
“今夜不适合掏心,也许…”苗头不对,还是少说为妙。
“说。”他愠怒地下达命令。
恶人无胆,就数她这一型的。水云扬几个凶巴巴的眼神,她就很没骨气的全盘招供了。
“及时行乐,生命苦短又缺乏保障,我只经营独资事业,以免合伙人临时逃跑,害我伤身又伤财。”快乐不需要找别人帮忙,爱情则否,不管那个“他”是变心也好,夭寿短命也好,自己都免不了要落个失败的命运,比较起来,及时行乐可是要保险多了。
方才昏暗的灯光再度转为明亮,连续着三支舞跳下来,苏柳红两腿已累不堪言,幸好水云扬已牵着她退向一旁的角落。
“所以你维持每场恋爱都浅尝即止?”他冷冷地托起她的下巴,在嫣
上啄了一口又一口,像在作戏给某人看。
今天的宴会来了太多她的“老相好”难怪水云扬一肚子酸醋。
苏柳红非常自以为是的认定,他的“表演”只为了
刺卜绍曦和季国钦等人,直到瞟见卜绍仪和廖聚美哀怨的眼神。
她们是几时来的,她怎么没发现?
“太多女人想跟你一生一世,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又何必坚持呢。”从他的肩膀看过去,廖聚美正在瞪她,老天!她的眼珠子几乎要
出火来,好可怕呀!
“我只要我想要的女人。”语毕,他再次将她锁进臂弯里,
她依着他的步伐滑进舞池翩然起舞。
这一刻,苏柳红凛然发觉他原来也是顶绝情的,在情爱的领域中毫不妥协,即使只是一抹安慰
的微笑也吝于付出。
“为什么是我?”这问题早在先前就该提出,奈何当时她正意
情
地忙着适应被豢养的新角色,无暇他顾。
“现在才问不嫌太迟?”他纵声大笑,
含讥刺。
“好奇心使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美貌绝不是受他青睐的主因,他身旁从来就不乏美丽的女子,但除了这点,她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呢?
欸,真糟糕,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优点缺缺,才华也不足,家世更不值一提,果然不是当总经理夫人的料。
“快嘛,说来听听吧。”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凭哪一点打败众富家千金的。
“没有理由。”他引领着她优雅地漫旋在舞池中央,不愿再接续方才的话题。
爱情需要什么理由?当四目
织的刹那,一切均属多余,只要用心去感受,再愚顿的人都能明白那份来自前世缘自今生的牵引。奈何他
溢的情愫却教她摒弃于门外,多么伤人的讽刺。
水云扬脚步越来越快,几乎一失手就要将她抛向九霄云外…恍惚之中,他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仲夏的清晨,在台南乡间的小路上,有个绑着两条长辫子,美丽俏脸上
是忧愤的小女孩,深深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十多年够不够?他的爱终究消弭不掉她心中的恨,这样的爱如何天长地久?
及时行乐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是她用来掩饰内心
坑
谷挥之不去的恨,这样的人当然没有能力去爱,一个不懂爱的人内心将是多么的荒芜、可悲而凄楚。
不要责备她的薄幸无情,该去怜惜她所承受的残酷待遇。她需要的是更多无怨无悔的爱和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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