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到家的小，觉得这事有必要让周氏也知道一下，也不理会周氏的态度，把大意说了一下。周氏先是“啊”了一声，接着又大哭了起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老天这是要死人啊，我的生啊，你是死是活啊，娘太想你了，你快回来吧。”

　见周氏又开始嚎叫，心里憋闷的小“咚” 的一声把手里的碗砸在桌子上，严肃的看着周氏说：“娘，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的，但是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踏出咱家院门一步。现在外面世道太，到处都是官兵，别一不小心得罪了官老爷，到时连命都保不住，谁回来也没用。”

　看着周氏被她吓住了，小不知道怎么得就是心里阵阵的痛快，接着又是打心里感到疲累，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不省事的婆婆。她在心里恨恨的说：贺生，你若是真敢死了，我就把你娘扔到石家，让她天天被待！

　今年的秋收，原本应该快乐的心情被这征粮闹的愁云一片，每个在地里干活的乡民都苦着脸，就连临水村的两个大地主家里，也是愁云一片。听吴婶子说，他们不只被征了粮，还征了百两银子。

　等征粮的官兵走后，石家人看着院里所剩无已的粮食，已经没有泪水可了。当贺红的婆婆想到这些粮还要分给贺家一半的时候，心里就如刀割了一样难受。

　石小丫也一脸愁容的看着她说：“娘，要不咱就听哥的，不给了吧。娘，我可不想饿肚子啊。”

　贺红的婆婆听了女儿的话，苦着脸说：“娘也不想给啊，可要真是生回来怎么办？”

　石小丫一跺脚说：“我不管，反正我不能饿肚子，要么你就去城里买粮。哎呀，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说，没钱了，那谁要你当初贪心啊，非要养那么多。”

　贺红的婆婆听自己的女儿竟然跟自己这么说话，涨红着脸就一巴掌煽了过去，说：“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敢来说我的不是了？我是不是把你给惯的，你还想爬我头上来做主啊？”

　石小丫被她娘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她嗷的一声捂着脸就哭了跑回了屋，留下贺红的婆婆在院子里继续叫骂着。

　石家的大儿媳凑到跟前说：“娘，我觉得小妹说的对，咱家人口这么多，要是再把粮分一半给贺家，不说咱们大人，只说孩子也受不了啊。不如，就留下吧，反正生也不在。”

　贺红的婆婆看着一双双等着自己拿主意的眼睛，最后咬牙说：“知道了，不给了，说什么也不给。”

　就在石家人准备把所有的粮都存放起来的时候，里正却跟着小一起推开了石家的大门。贺红婆婆看着里正也来了，脸上有些不大自在的说“生媳妇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咋还把里正找来了？”

　小微微一笑说：“石家婶子，我是来拿粮的。我想着，当初咱们是找里正做的保，那我来拿粮自然也要找里正了，做个见证免得事后牵扯不清。”

　里正指着地上摆的那些装好的粮食说：“这一堆就是了吗？老石头，你不错，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从前我到是小看你了。”说完，他又转头对小说：“你就别愣着了，快把粮装车上吧，你婆婆家里‮体身‬还不好呢。”

　石家人这回真是有口不能说啊，想拦着吧，里正在这里，不拦吧，自己心里还不甘心。所以他们一时就站在那里，六神无主的都把目光移向了贺红的婆婆，里正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到是帮着生媳妇抬抬啊。”

　小忙笑着对里正说：“不用，不用了，里正叔。你别看我是个女人，可是力气大着呢。”

　说完，也不石家人的脸色，两手抓起一袋粮就装上了车。

　眼看着小就要把三百斤粮都装上了车，贺红的婆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按住小要拉车的手说：“生媳妇啊，婶子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借婶子家点粮食啊？今年这事闹的，家里粮不够了。”

　一边的里正脸一长，不用小开口他就说：“我说石家的，你这个时候还要跟生媳妇借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三百斤好干个啥？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凑钱去城里买粮才对，现在家家都凑钱去城里买粮了，你可别耽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晚了我怕你买不着。“”

　说完，他对小一个眼神示意，小就乐呵呵跟在他身后出了石家的院门。

　以后的事情，就如小所推断的那样，物价飞速的涨着，粮食甚至一度涨了三倍还不止。而且各种赋税层出不穷，丁勇和衙役，三不五时的就来村里挨家挨户收钱，名目繁杂。村民在把家里余钱都上后，实在没办法，都开始把自家的家畜当做税银缴了上去。

　而小也一样，为了不打眼，家里的鸭和那头周氏一手伺候大的猪，也都充了税款。为了这事，周氏更是又心疼的病了一场，成天嘟囔着不能活了，不能活了。

　一时间，社会动不安，各种宵小之徒也开始不安份起来。连村里两个地主家，也都被人上门哄抢。在这种压抑、不安甚至带着稍许绝望的气氛下，小更是关紧了大门，轻易不出。

　直到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小家的院门被人急促的敲响，小手里拿着柴刀，小心的站在门口问道：“谁？”

　就听得门外石小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石小丫。”

　小打开门，就见石小丫一脸同情看着她说：“你还在家呢，真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呢吧，于立回来了，他可说了，你们家生死了。”

　“神经病。”小根本懒得理她，骂了一句就想要退回关门。

　见小根本不信自己的话，反而是要关门，她忙用手一挡说：“嗳，你以为我骗你呢啊？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看，他就在前面不远呢，现在村子里都传开了，也就你不知道了。”

　小死死的看着她，脑中“嗡”的一下子如同炸开了了下。她双手用力把石小丫推到一边，提起裙子就向着石小丫说的方向跑了去。石小丫在小的身后“呸”了一声，然后又似想到什么，哼着小调离开了。

　小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就像是脚踩棉花一样，感觉自己飘飘忽忽的，脑子里除了找于立，就没别的想法。没跑出多远，小就看到被一群人围住的于立，小红着双眼不顾男女大防狠狠掐着他的双臂问：“你真的确定吗？确定生死了？你亲眼看见了？”

　于立现在心里急的要死，他是逃兵，这一路因为怕被抓回去，躲躲藏藏走了快一个月才回来。正想悄悄的回家收拾东西带着老婆离开这临水村，可谁想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就被村里人发现了。更烦的是那石家的婆娘拉着他没完没了的问生的死活，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和村里人扯皮啊，再晚了他怕有人回来抓他，那可是死罪，所以，他这一着急就顺嘴说了出来。

　但现在看着生媳妇这一脸疯狂的这样子，好像自己再说一句生死了，她就能上来跟自己拼命，心虚之下的他忙改口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真的。我们攻进城后，我受了，晕倒之前我恍惚见着他被扎了口，我估计他是不成了。”

　“我的生啊！”还没等小继续问，就听人群后面周氏凄厉的叫声传了过来，然后就是吴婶子的惊叫声“生娘啊，生娘，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生娘。”

　待小转头看的时候，发现周氏口吐鲜血，昏倒在吴婶子的怀里。小对于立说：“你不要走，我一会来找你问清楚。”

　然后回身和吴婶子一起，并几个村妇把周氏抬回了家中。就在小为晕倒的周氏忙碌的时候，于立也趁着这个时机，带着收拾好的衣物，匆忙消失了。

　等小把周氏安顿好，托了吴婶子照顾后，再回身去于家找于立的时候，他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下，小才真的慌了，于立哪去了，哪去了？她像疯了一样的在村子里到处寻找“出来，快出来啊。你还没跟我说清楚，生究竟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见了？”

　这个下午的临水村村民，都能见到一个带着绝望气息的女子身影，出现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带着绝望的呼喊着。真到落西山，在贺家焦急等待的吴婶子才看到小一身狼狈的回来了。

　吴婶子看着眼前这个有如失了魂魄一样的小，眼中带泪的说：“孩子啊，你这是去哪了？听婶子的话，生不会有事的，那于立不是说了吗？他只是看到生受伤了，可并没有看到生人不在了啊？”

　吴婶子说了半天，却见小还是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跟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忙对身边自己的大儿媳妇说：“去，把生媳妇送回她屋子里，这孩子是把魂吓丢了，你先去她回屋去，我去点水叫叫她。”

　不大一会，吴婶子就端着一碗姜水进来了，她边用手指沾水往小脸上洒，边嘴里叨叨着，什么小回魂啦，小回魂啦，这样的话。

　终于在她快把一碗水都泼到小脸上的时候，小双眼一闭倒了过去。吴婶子这才松了口气，对高氏说：“成了，让她睡吧，等她醒了，魂儿就回来了。”

　半夜里，正在无声哭泣的小突然看到生出现在屋子里，他穿着临走时小给他做的衣裳，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对小说：“媳妇，我回来了，我在也不走了。”

　小心里一喜，起身就想抓住生的手，却一下子扑了个空，见生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着说：“媳妇，你这是干啥呢？我走的这些日子，你想了我没？”

　小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生是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中，她一时心里害怕，惊慌的指着生大叫一生“生”后，就猛的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知道是自己做了个梦，小慢慢的起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里的泪就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落。从知道战争爆发开始，小就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虽然她面上努力装做没事人一样，看着信心的等待着生的回归，可其实她心底一直却很不安。

　有多少次她都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即使什么梦都没有做，却依旧没有办法继续入眠。可就这样坚持的相信着，鼓励着自己着，告诉自己生一定会回来，跟自己过幸福的日子。如何就能得到现在这样一个结果呢？

　死了？可笑，他为什么死？他凭什么死？自己嫁给他，难道就是为了做他家的保姆，为他照顾体弱的母亲和懦弱的姐姐的吗？自己与他，还一天真正的夫生活都没有过，他就敢这样死了？贺生，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临阵逃，敢这样把自己丢下？你真当我是个和善的，会代你好好照顾你这如包袱一样的娘和姐姐吗？

　“你休想！”小突然大叫出声，似是看到生就在眼前一样，对着空气说：“我不会的，我会待她们的，真的，生，我一定会把对你的怨气都加在她们身上的。所以，生，你回来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

　就在小哭的伤心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滑落下来。 　m.SｓvV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