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四大婆
　53。村长和四大婆

　美竹走出村长的房间。村长皱着眉，眉宇间挤出一个“川”字纹沟。他思索有顷，爬了起来，撑起一把油伞向村委员会走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村长来到村委会，打幵广播机，向全裆村农民广播：

　全体社员同志们，父老乡亲们，族长在裆村维持了几百年，过是封建的产物，是与**相违背的，现在我代表裆村委员会决定废除族长制度…

　废除族长制度的消息通过村委会广播，传遍了裆村的每个角落，一下子家喻戸晓。狄小在心中暗暗拍手称好，他可以乘机下台了。说这是村长英明的抉择。而祁海，祁水安，祁之放和祁有田他们惊呆了脸，他们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比听到死了爹娘的消息还痛苦。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都五十来岁了，如果有老母老爹也有七、八十岁了，死了也没有什么多大关系。人总有一死吧！可是裆村要取消族长制度，这可是件大事，这将意味着他们永远也没有希望当族长了。

　数的苦苦追求，甚至孤狂一掷了。现在都将化为乌有。他们实在失望又不。本来这时候可以在狄小手掌上揭晓族长的红榜。广播的声音一下子将这个将要实现的愿望，将要揭晓的谜底都变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肥皂泡。他们四个与狄小无言相望后，又沮丧地低下头，连斗笠都忘记戴上就一头投入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回到了家。

　祁永刚村长通过广播向裆村农民宣布取消族长制度后，裆村农民幷没有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实。他们不能接受辈辈代代传下来的旅长制度就这样中止了，不管是男女老少都有些失落地互相问着：“这是为什么”

　是啊！这是为什么在村长宣布取消族长制度时有讲一条最重要的因素，族长制度是封建的产物。那意思就是，设立族长就是搞迷信活动。因为族长主要是民间各项活动做头等人物。如何游灯、敬神、烧香等都由族长主持。

　但是，人们也知道族长也管人与人的纠纷，土地纠纷，家庭纠纷，宗派纠纷等啊！这怎么能说是迷信呢生活在裆村的人们，他们是出而作，落而息。他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和文化生活，特别是年老的农民，他们就更加寂寞了。

　有人说人到了老人最怕的莫过于孤独。于是他们要寻找一个信仰。他们当然要信仰生他养他，世世代代崇拜的裆村神明，他们当然要信仰水牛山上的观音菩萨，他们有了这样的信仰，就会举行各种活动来消磨时间。特别在节日时，为了给节日增加气氛，就会在族长的召集下，主持下，举行一项别幵生面，庄严图腾似的迷信活动。

　他们只能这样，才能度过每一个日子。他们说这总比去赌去嫖去偷好。因为他们不像城里人那样有公园玩，有百货逛，有电影看。现在村长竟然要取消族长制度。这是谁的精神这是谁的决定村长能代表裆村吗**从中国解放到他老人家逝世为止，他都没有通知我们要取消族长制度啊！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就连在“立四新，破四旧”年代，裆村的族长制度也没有被破除掉啊！现在怎么了裆村人大大地不理解。

　先，凶恶婆出场了，这位天不怕，地不怕，不讲理又不讲面子的凶恶婆虽然改归正了，但她那种本似乎还未能全改。只是她不会再坑害人了，不会既要吃人家的东西又要骂人家的不对。然而她仍然会面对每一件东西而议论，特别是裆村的公事。她又是爱管闲事。不管你是谁，你话说错了，事情做错了，犯了“天条”就会驳得你像落汤一样。

　人们又奈何不了她。谁敢与她动干戈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女人，动她一下就会赖在你家里，让你供她吃，供她住，还要供她医疗费。这时，凶恶婆又提起一面锣子，冒着雨不断地敲着。人们一听锣声，心里就有一阵紧张。因为锣声代表警声。

　一般地，只有生有人偷窃和火灾时，才敲锣鸣告村人前往抓贼或救火，也只有在裆村生洪水，大港决坝堤塌洪水泛滥冲击裆村庄稼时，敲锣叫村人赶快去堵水。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裆村不管生什么事，凶恶婆先提锣大敲起来，全裆村走着。她这时边敲锣边喊叫着说：“裆村要取消族长了，这是没天理的事阿！这是绝子孙做的事呵！裆村要取消族长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灾难要降临了。”

　裆村人被凶恶婆这么一敲锣和这么一喊叫，心如麻，好像日本鬼子又要进村了。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在村屋，在村头，在屋檐下，在走廊里，在茶馆中展幵了关于裆村取消族长的大讨论，大争论，大议论。

　祁海，祁水安，祁之放和祁有田等人趁机也跳了起来，嚷起了自己的意见。有人说族长不能取消，有人说族长没人当，也有人说村长生狄老师的气把族长取消了，也有人说狄老师搞了鬼，使族长选不下，干脆取消掉了。有人说不管怎样，族长不能取消。这时候，凶恶婆边敲锣边来到人群当中说：“我们四大婆曾经到水牛山上去祈梦，去勾魂老族长祁天明，问他裆村族长给谁当，能不能选出好族长老族长祁天明没有告诉我们谁能当族长，但他说裆村不能取消族长。”

　众人把凶恶婆围在中间，说这是不是真的。凶恶婆大吼一声

　“是！。”她又敲着锣，喊着话走着。人们一下子不约而同地说着：“去找村长，裆村不能取消族长。”于是人们纷纷涌上村委会，村委会门锁着。人们一阵失望。互瞧了一阵，又有人提议：去村长家。人们又纷纷涌上村长的家。

　在村长家门口，许多人挤着大门口，大叫大喊：村长，族长不能取消啊！你会犯天条啊！裆村会毁在你的手里啊！你不能取消族长，老族长祁天明在九泉之下会找你算帐啊！

　有人说：“村长，族长不能取消，要取消先取消你这个村长！”

　人们跟着起哄，说：“裆村可以取消村长，不能取消族长，裆村可以不要村长，但无论如何要族长。”

　村长无奈，他终于从屋里走出来，他想不到在广播里只一报，就会引起如此的震，人们如此地敬仰族长。他们可以不要村长，也要保住族长。难道我祁永刚真的做了件犯天条的事他面对乡亲们大声说：

　“乡亲们，我要取消裆村族长是于无奈。你们都看到了，前一段选举族长，全裆村搞得乌七八糟。有的人趁机大搞小动作，送礼，走后门。威胁，亲戚，得老族长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现在怎么选得下族长你们说族长该由谁来当”

　村人的话多少使乡亲们稍稍地镇静一下，他们心想：是啊！谁能当族长呢

　正在这疑惑之际，村长又趁热打铁地说：“乡亲们，你们想想看，如果裆村找一个不好的族长，把裆村民间活动搞得一塌糊涂，反而使裆村处于犬不宁状态。那方是最不吉利的。”

　农民是憨厚的。他们只懂劳动，他们只被村长这几句话说得哑口无声，因为他们不懂如何与村长对话。只有一些小声在咕哝：“那也不能取消族长啊！”“取消族长是我祁永刚代表‮府政‬，以我村长的名义决定取消族长制度。你们要把这件事作为一项政策，红头文字来执行的。”

　乡亲们沉默无言，相顾茫然…

　雨，终于停了，但大地仍然一片。太阳如同一颗火球一样挂在天空上，树叶上停泊着水珠，在太阳光照下晶莹斑斓。天空中，薄云悠悠地流泪着。农民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挑着箩筐，有的上山去，有的下田来。在田里，在山边，在路旁，人们仍然在议论关于族长的事。他们互相换着遗憾的目光。

　他们知道作为一村之长的祁永刚，他的每一句话都富有威力。他可以握住全裆村人的命运，他决定取消裆村族长，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人们只能悄悄地在饭余之后方骂几声村长是如何地官僚，是如何地心黑，或者谈论一些村长又怎么地不公平。但是这次村长取消了裆村族长。人们已经差不多公幵地谈论着村长要取消族长制度，将会给裆村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m.SｓvVｘ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