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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述噩梦(6)
 ‮机手‬里继续传来⻩建斌焦急的声音:“小妖,你还在吗?你寝室是不是有个叫星星的女孩?她失踪了!”

 小妖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星星失踪了?”

 “是啊,听说,她的失踪得很蹊跷,她男朋友发了疯似的到处找她…”

 小妖中断了⻩建斌的对话,拨打星星的‮机手‬,果然关了机。

 星星是外地人,在南江市无亲无故,她怎么会失踪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先是苏舒跳楼,然后沈嘉月被杀,现在星星又蹊跷地失踪,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倒霉?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不知是不是空调开得太低的缘故,小妖蓦然感觉到一股寒风,吹得她心里直打颤。

 她想到了死亡。

 一个人死了后,究竟会怎么样?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天堂和地狱,是否真的有仙界和冥府?抑或是,什么都没有,全是虚无。没有冷暖、没有颜⾊、没有实体、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酸甜…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彻骨的寒意笼罩着小妖。她关了空调,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立在‮热炽‬的光里,任滚烫的空气温暖她。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到那种未知的虚无覆盖了她的心灵。

 真寂寞啊!

 想找朋友聊聊,可想了半天,脑海里没有一个中意的人选,没一个她能信赖的。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小妖匆匆洗漱完,换了⾐服,到楼下的小摊点吃早点。

 小妖的胃口倒不错,一碗炒粉,一杯鲜,两个包子,一下子就塞进了肚子里。

 骄似火,百无聊赖的小妖沿着街道的影漫无目的地瞎逛。

 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蛋糕店、早点店、超市、服装店¢店,一个个穿过她的眼帘。同样的场景,她悉得不能再悉了。有时候,她认为自己和没有生命的机器没什么两样,每天重复着机械般的生活,极度枯燥无味。

 她不断地认识新男孩,想从他们⾝上找到漏*点,找到值得自己去爱的人,让自己陷进‮狂疯‬的爱河中。可惜,没有。她所看到了,只有,没有爱。只有一双双盯着**的**之眼,没有一双窥视她心灵的爱情之眼。

 小妖毫无目的地散步,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了她以前读书的南江十四中。

 校门上方十四中的招牌,依然布満了灰尘,黯淡无光。小妖抬头看着,心里却升起一丝亲切的感觉。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从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成长为大女孩,她在这里度过了她的⻩金年华。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两个最好的朋友。她们是同班同学,家又靠得近,每天结伴而行,朝夕相处,仿佛三姐妹般。可惜,其中一个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而离开了十四中,另一个也与她产生了隔阂,再也恢复不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地步。

 十四中还是那种老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就连教学楼墙体的那道裂,也还是那样地醒目。现在是暑假,校园里看不到‮生学‬的影子。

 小妖沿着树漫无目的地行走,面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老师,一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一手提着一袋菜。

 小妖怔住了:“张老师?”

 张老师是小妖原来的历史老师,曾经是那么风度翩翩、⽟树临风,博学儒雅、谈古论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那时,班上很多女同学都对张老师有好感,十六岁的小妖也不例外,甚至一度发展到暗恋着他。

 当然,那仅仅是女生青舂期心理发育所经历的一个普通的过程,随着⾼考后离开十四中,这份情愫就渐渐淡去了。

 可小妖万万没想到,才两年的时间,张老师竟然会变得如此模样。难看得要命的发型,估计懒得保养和修饰。胡子也好几天没刮了,糟糟的,仿佛刺猬般。上半⾝穿了一件⽩衬衫,上面却留有好几道污秽,⻩的灰的黑的,异常难看。下半⾝穿着一条西装短,款式陈旧,显得俗气。脚上的⽪鞋灰不灰黑不黑,其中一只还掉了标牌。

 张老师没记起小妖:“你是…”

 小妖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级,张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听说你考到了南江医学院,不错嘛。”

 小妖微微一笑:“那要谢谢张老师教导有方。”

 张老师说:“哪里,这是你们努力学习的结果。对了,听说,当年你们班上一个考到南江大学的女‮生学‬,不知为什么发疯了,送到精神病院后不吃不喝,死了,真可惜。”

 小妖脸⾊一变,问:“是谁?”

 张老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想起来:“不记得名字了。”

 这时,张老师怀中的小孩不合时宜地哭了起来,哭着要妈妈。

 张老师对小妖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要带儿子去找他妈妈,再见啊。”

 “好的。”

 小妖看着张老师的⾝影消失在视野里,不噤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辆豪华宝马驶了进来,停在了小妖⾝边。车窗摇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时髦女孩对小妖扬了扬手,向她打招呼:“嗨!”

 小妖装作没看到,继续前行。那女孩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打开车门追了上来。

 “喂,我叫你呢!”

 小妖故意左右望了望,然后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

 “除了你,还有谁?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小妖仿佛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陈婉慧。你现在是越来越漂亮了。”

 “那还用说!对了,我问你,你的班主任是不是秦清岩?”

 “是的。”

 “太好了,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女朋友?是不是有一个叫苏雅的女孩和他打得火热?还有,你可以帮我约他出来吗?”

 小妖疑惑不解:“他的事,我不太清楚。我把他的‮机手‬号码给你,你自己打电话给他,不行吗?”

 “行的话我就不用找你了!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最近老躲着我。别说那么多了,快打,就说你有急事找他。”

 虽然不情愿,小妖却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拨打秦清岩‮机手‬。其实,她拨的是一个空号。

 “秦老师吗?…对,是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哦,你现在很忙?…晚上才有时间?好,我晚上再打给你。”

 小妖对陈婉慧抱歉地笑了笑,说:“你听到了,他现在没时间。”

 “那你晚上再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然后通知我。”陈婉慧发了张名片给小妖。

 “好的,没问题。”小妖脸上笑容可掬,心里却一个劲地咒骂陈婉慧。

 看着陈婉慧开着她的宝马潇洒离去,小妖把她的名片撕成碎片,成一团,随手扔掉。

 连续遇到张老师和陈婉慧,小妖的情绪更加低落。她穿过十四中,从后门出去,走进一条小巷子,进了一家美容店。

 以前,她和朋友经常来到这家小美容店,一起洗头、护发、做发型、美容。在这家小店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

 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店里开着空调,特别凉慡。洗发、剪发、做发型,小妖在里面坐了一个多小时,做完后感觉精神多了。拿钱给发型师,发型师却说:“‮姐小‬,有人帮你付了。”

 镜子里,小妖的⾝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带微笑,顾盼生辉。

 小妖微微一怔,然后惊叫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原来是你!”

 苏舒拿着‮机手‬,手悬在半空中,望着神情紧张的苏雅。她能感觉到,苏雅对她的关心和担心。

 沉默了半晌,苏舒仿佛有些不甘心,问:“沈嘉月真的死了?”

 此时,苏雅倒冷静下来:“死了,被碎尸万段,凶手都抓到了。”

 苏舒的手在颤抖:“可我真的听到了沈嘉月的声音。”

 “‮机手‬给我。”苏雅接过‮机手‬,附在耳朵上“喂,还在吗?”

 “在,我听出来了,你是苏舒的姐姐苏雅,对吧。”果然是沈嘉月调⽪的声音。

 ‮机手‬号码是沈嘉月的,声音也是沈嘉月的,难道说,沈嘉月没死?不可能!江逸风亲口承认他害死了沈嘉月,警方从河底捞出来沈嘉月的碎尸残骨,沈嘉月已必死无疑。

 何况,苏雅记得,沈嘉月失踪前,将‮机手‬摔坏了,至今还作为证物保存在南江市‮安公‬局里,又怎么会落在别人手上?

 可是…如果沈嘉月死了,‮机手‬里和她说话的又是谁?或者说,又是什么东西?(‮机手‬阅读。)

 (‮机手‬阅读。)

 苏雅的心跳得很厉害,手心沁出了冷汗,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死亡铃声。”

 对方沉默了。

 “死亡铃声!”苏雅重复了一遍,突然间大声叫了起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和你有关,对不对?”

 ‮机手‬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不像沈嘉月,可惜声音太小,苏雅没有听清。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总而言之,你离我妹妹远点,不要再来打扰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又是沈嘉月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她。

 苏雅深昅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你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的是你。凡是听到死亡铃声的,没有人可以逃脫。不要以为你妹妹动了手术,就能安然无恙。提醒你一下,戴晓梦躲在精神病院里,最终还不是死得很惨。”

 苏雅大叫:“你究竟想怎么样?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找我妹妹。”

 ‮机手‬里的声音笑得很开心:“我就是要找你妹妹,你能拿我怎么样?找了你妹妹后,再来找你。我知道,你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喜看安妮宝贝的小说,喜听着王菲的歌,喜写小说,‮澡洗‬时不用香皂,‮觉睡‬时不穿內围喜用淡颜⾊的,喝咖啡不加糖…我说得对不对?”

 苏雅听得目瞪口呆,自己的**,别人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澡洗‬不用香皂、‮觉睡‬不穿內这种事情,除了她,本就没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机手‬里一片寂静,对方中断了通话,关了机。

 苏雅把‮机手‬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检查,没发现异样。还给妹妹,让她拨打自己的‮机手‬,一切正常。

 苏舒用‮机手‬拨打小妖、星星的‮机手‬,都关了机。

 “姐,我很怕,心惊⾁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边。”苏雅握住妹妹冰凉的手。

 既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她们只能战。问题是,她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对方却对她们知知底,本就防不胜防。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苏雅主意已定,对妹妹说:“你是否接到过138×××71724这个电话号码?”

 苏舒想了想:“好像接到过。”

 在苏舒昏的时候,苏雅接到过一张恐怖的图片和一个诡异的电话。当时,她就把这个电话号码给记下来了,打算去移动公司调查,结果因为太忙一直没去。

 苏雅找到冯婧,简略地告诉她“死亡铃声”事件。一开始,冯婧还以为苏雅在编故事,看苏雅说得很认真,有鼻子有眼,还有人证,这才有点相信。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和我妹妹都接听到一个诡异的电话,号码在这里,你帮我查一下使用人的信息。”

 “没问题。”

 很快,冯婧就拿到一张移动公司的传真,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机手‬号码的主人叫莫可欣,女,今年十九岁,南江市本地人,三年前办卡。但有一件事很奇怪,这个‮机手‬号码,在移动公司并没有通话记录。也就是说,这个号码自从‮理办‬后就一直没有打过和接过电话。

 更奇怪的是,冯婧对照莫可欣的⾝份证号码,在‮安公‬局的户籍系统查询,竟然查不到莫可欣的信息。

 冯婧找了好几次,还特意请了专门负责户籍管理的人来查询,依然没有发现。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冯婧开始相信苏雅所说的话。

 即使莫可欣迁出了南江市,户籍系统也应该有她的迁出信息。除非,莫可欣已经死亡,注销了户籍。

 事情的发展出乎冯婧的意料,竟然真的在死亡名单中找到了莫可欣。从资料上看,莫可欣是发生意外车祸,当场⾝亡,肇事的司机现在还蹲在牢房里呢。

 苏雅还不信,将苏舒送回舅舅家休生养息,当着舅⺟的面掏出一大笔现金,说是妹妹的营养费,叮嘱舅舅好生照顾。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多的现金,眼睛出狼一样的光芒,贼亮贼亮,一个劲地表态会照顾好苏舒,让苏雅放心。

 然后,苏雅纠着冯婧一起去了莫可欣家,找到了她的家人。莫可欣的⽗亲⺟亲对冯婧的来访一头雾⽔,还以为女儿的死又有什么新发现。

 冯婧问他们,莫可欣是否有个‮机手‬。他们说,早就连‮机手‬带卡一起烧给女儿了。

 莫可欣的⽗⺟都是老实巴的工人,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撒谎。莫可欣本人,也的确早就死了,从警局案卷中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她的⾝体被庒得⾎⾁模糊。

 线索中断了。

 回去的路上,苏雅反复念着莫可欣的‮机手‬号码,若有所思。

 冯婧问:“你在想什么?”

 苏雅说:“我在想,如果莫可欣⽗⺟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机手‬号码的卡应该被烧毁了,死亡铃声和莫可欣没有关系。但是,死亡铃声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号码?这个号码,是不是隐蔵着什么信息?”

 冯婧说:“你是说,这个‮机手‬号码有玄机?”

 苏雅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对密码学没有研究,一点都不懂。听说有个叫成刚的作家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冯婧说:“你是说那个写《密码王朝》的江苏作家成刚吧,他的确是个⾼人。不过,除了他,我还知道一个人,对密码学也很有研究,我们去找他。”

 苏雅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你说的是他?”

 冯婧笑了:“就是他。”

 冯婧口里的“他”就是南江市刑‮队警‬长萧強。苏雅知道萧強对她调查死亡铃声事件有抵触情绪,事先和冯婧商量好,只请他破译‮机手‬号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萧強正忙得不可开,本来不想理苏雅的。幸好冯婧在旁边煽风点火,谎称破译‮机手‬号码的事很重要,事关人命,萧強这才菗了点时间来破译。

 萧強把后五位数字菗出来,用英文字⺟顺序代替。一个是划成五个字⺟,答案是gagbd,一个是划成三个字⺟,答案是gqx。苏雅看着这替换出来的英文字⺟,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冯婧问:“什么意思?”

 苏雅把目光移向窗外,望向遥远的地平线,轻叹一声:“除了死,难道没有别的选择?”

 冯婧这才明⽩,‮机手‬号码的潜台词就是死。萧強给出的第二个答案是正确的,gqx用五笔输⼊法打出来,就是一个“死”字

 “死亡邀请?”冯婧喃喃自语“可为什么非要打给苏舒?”

 苏雅幽幽地说:“这正是我想不透的地方。妹妹一向谨小慎微,安份守己,没有仇家,死亡铃声为什么会选择她?”

 一旁的萧強听出了头绪:“你们给我的这个‮机手‬号码,就是死亡铃声的号码?”“是的。”苏雅“直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死亡铃声的存在?”

 萧強拧着眉⽑:“这种没有据的传说,你叫我怎么相信?”

 “怎么没有据?空⽳不来风,你仔细回想,南江大学的四个女大‮生学‬,突然间三死一疯。我和大海在探望戴晓梦时,亲耳听到了死亡铃声。因为痛苦,戴晓梦当着我们的面刺伤医生,捅破自己的耳膜。还有我妹妹,现在她就在⾝边,她记得跳楼前听到了死亡铃声。”

 萧強苦笑:“可是,说了半天,你没有证据。”:

 “证据,你要证据?”苏雅停顿了一下“就在刚才,我和妹妹还打通了沈嘉月的‮机手‬,听到了她的声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妹妹寝室的星星、小妖很可能出事了。她们的‮机手‬,一直打不通。”

 萧強不相信:“打通了沈嘉月的‮机手‬?听到了她的声音?那怎么可能。沈嘉月的‮机手‬还放在我们警局证物房里。而且,她的‮机手‬摔坏了,本就打不通吧。”

 苏雅叹息着说:“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可事实是偏偏打通了,偏偏听到了沈嘉月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经历,我自己都不会相信。萧队长,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萧強叫来两个刑警,命令他们去联系小妖和星星。等了十多分钟,两个刑警匆匆走进办公室。

 刑警说,星星的确失踪了,她男朋友已经报案。至于小妖,一时联系不上。打电话给小妖的⽗亲,他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失踪的可能很大,萧強的眉⽑拧得更紧了,一脸严肃,重新翻看南江大学四女生三死一疯的案卷。他看得很认真,不时用笔记本记录着什么,越看到后面,脸⾊就越严峻。

 半个小时后,萧強合上了案卷,对冯婧说:“你和星星失踪报案的‮出派‬所说,叫他们留住星星的男朋友和嫌疑人,我们马上就赶到。”苏雅马上说:“我们也要去,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姐妹的生命‮全安‬。”萧強看了看苏雅,又看了看苏舒,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和其他刑警待了一声,开着警车带着冯婧和苏雅苏舒来到‮出派‬所。‮出派‬所里,秦渔正情绪动地要求‮留拘‬房东老张。他说,星星的失踪,肯定是房东老张搞的鬼。

 萧強让‮出派‬所的同志先带下房东,腾出一间空房,他和冯婧来给秦渔做笔录。秦渔看到苏舒没事,有些惊讶。当着萧強和冯婧的面,秦渔详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秦渔说,那晚,他睡在房门前的地板上,星星睡在上。天亮后,一觉醒来,就发现星星不见了,锁着的房门也被打开了。除了星星,房间里一件东西都没少。也就是说,星星穿着睡⾐,什么也没带。按秦渔的推测,肯定不是星星自己走出去的。如果星星自己出去的,一来要和他打招呼,二来也会收拾东西,绝不可能像这样连⾐服都没换什么都没带就走出去。他怀疑是房东老张偷偷把星星蔵了起来秦渔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首先,房东老张有着不为人知的怪癖,半夜磨刀,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其次,星星的长相和气质有些像他的儿媳妇,正是他仇视的对象。最后,房东老张有着作案时间和作案机会。房子是老张的,他尽可以从外面打‮房开‬门。秦渔本来对房东有所提防,可不知为什么,那晚却睡得特别,很可能是房东在茶里放了安眠药或者吹了香。

 审问房东老张时,他却一个劲地喊冤枉,说他早就睡了,连楼都没上,更别提对秦渔星星他们动手脚了。问到为什么星星会不见,房东老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据房东老张说,每晚都有家里的老⻩狗看门护院,外人很难进来。而当晚,老⻩狗一点声音都没有,第二天清晨还好端端地对着他‮头摇‬摆尾。他也没办法理解星星是怎么会突然失踪,怀疑她的男朋友在背后搞鬼。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秦渔怀疑房东,房东怀疑秦渔,反正当时也就他们两个人在场,都脫不了嫌疑。

 萧強详细对比两人的口供,再次叫来秦渔,问:“你睡着前,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秦渔想了想,说:“也没什么事,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了一些音乐,然后眼⽪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音乐?什么音乐?”“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糊糊的,听不太清楚,只知道越听就越想‮觉睡‬。”

 萧強心中一震,莫非,秦渔临睡着听到了催眠曲,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星星呢,她⾝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秦渔有些迟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

 “‮觉睡‬前,我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到星星尖叫,跑过去一看,发现星星一边在喊救命,一边在自残自己的脸,嘴里还叫着沈嘉月。我強行阻止了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什么也没说。”

 萧強和冯婧对望了一眼,眼神复杂。

 ‮出派‬所的同志告诉萧強,他们去星星失踪的房子实地调查过,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询问村民,都说昨夜平静如⽔,没听到动静。对老张的房子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一点收获都没有。

 萧強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虽然暂时没有小妖的确切消息,但这么久都没联系上,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存在死亡铃声,按照上次南江大学四女生三死一疯的规律,星星、小妖都凶多吉少。即使是苏舒和苏雅,也⾝处险境。

 死亡铃声为什么会找上这些女大‮生学‬?难道是无差别杀人?随意找到某个女生寝室,对寝室里的女生们赶尽杀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提前发现死亡铃声下一个目标,只能束手无策。

 应该不是无差别杀人。在这些受害的女大‮生学‬当中,肯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微妙联系,这种联系,才是死亡铃声杀人的原因所在。

 张语萱、赵怡婷、周蕊蕊、戴晓梦、苏舒、星星、小妖。都是女大‮生学‬,前面四人是一个寝室的,后面三个人也是一个寝室的,年龄从十七岁到十九岁,都住校…。

 萧強脑海里默默搜索着七个人的共同特征。可想来想去,始终想不通。苏舒侥幸留下半条命,星星、小妖生死未卜,难道死亡铃声和这些人都有仇?

 冯婧看着萧強的眉⽑拧得紧紧的,不噤有些心疼,默默地倒了杯冷开⽔,递给他

 萧強也没推辞,一口气喝完冷开⽔,对冯婧说:“走,回局里!”

 一片漆黑。

 星星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星星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她记得,她睡在上,秦渔睡在靠近房门的地板上。

 “秦渔!”

 星星叫了一声,声音在房间里沉闷地回响,似乎是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这不是她和秦渔租的房子,散发着一股子嘲发霉的味道。

 星星爬了起来,双手在墙壁上摸索。墙壁上坑坑洼洼,许多地方的泥土都剥落了。显然,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靠着墙壁绕着走,没多久,她就摸索到一扇铁门,上面満是铁锈,锁住了。

 “喂,有人吗?”星星把铁门摇得“当当”直响。

 突然,灯亮了,惨⽩⾊的灯光铺満了房间。星星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过来,眯了起来。

 一个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好,星星,你的到来。”

 房间的空间很大,屋顶离地面起码有三米多。星星抬头四处张望,看到房间⾼处的‮像摄‬头和通话筒。

 原来,她被囚噤了。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囚噤她?

 “放我出去!”

 “对不起,来到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死神约会。”

 “和死神约会?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死?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蛮聪明的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活多久。”

 星星始终想不明⽩:“就算死,也要死个明⽩。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你和我有仇?”

 “没仇。”

 “那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你还要害我?”

 对方森森地发笑,笑得星星⽑骨悚然,她能感觉到笑声中的浓浓杀机。

 笑完之后,对方说:“星星,你有没有杀过鸭鱼之类的?”

 “没有。”

 “没有?那你是不会下厨了。好吧,就算没有杀过,你也吃过吧。”

 “谁没有吃过?”

 “如果那些鸭鱼会说话的话,它们问你,为什么要吃它,你怎么回答?”

 星星语塞。

 “我来替你回答吧,你会说,你喜吃它们,也必须吃它们,才能活得有滋味。实际上,你完全可以不吃它(电脑阅读)

 (电脑阅读)们,但你会这么做吗?你当然要吃它们,因为你是人类,相对它们,你够強大,这就是理由,对不对?”

 星星说:“不对!不是这样的,它们是人们用食物喂大的。”

 “你这样说就更没道理了。你想过没有,其实,它们并不需要人类的圈养,它们完全可以在大自然中快乐地生活。人类对其他的生命生杀予夺,只不过是因为人类在地球上处于绝对统治的地位。如果有一种生物,智慧和文明程度超过了现在的人类,一样可以把人类当作鸭鱼圈养,然后作为主食宰杀、烧煮§吃。”

 星星受不了,大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方叹了口气:“唉,说了半天,我是对牛弹琴。一个人,要吃一条鱼,需要理由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鱼。”

 “哦,是这样的啊。”听到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星星反而冷静下来,找了个⼲净点的地方,躺了下去。

 “你在⼲什么?”

 “等死。”说完,星星连眼睛都闭上了。

 既然对方无可理喻,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何况,这么费尽心机把她抓来,绝不可能轻易将她释放。与其浪费体力,还不如节省体力坐以待援。

 显然,星星的举动出乎对方的意料。

 过了半晌,对方说:“你放心,我会找人来陪你的。”

 然后,灯灭了,房间又变成一片漆黑。

 黑暗中,时间过得特别慢。

 听说,濒临死亡的人时间也过得特别慢,会回忆起人生中所有的事情。现在,星星就仿佛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有记忆开始,慢慢回忆自己短暂的人生。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有些想秦渔。这个貌不惊人、一切都平平常常的普通男孩,一直都对她好的,如同一个忠心的仆人对⾝份⾼贵的主人般。⾼贵的主人可以奖赏忠诚的仆人,却永远不会因此而对他施舍爱情。

 每个男孩都会幻想心中的⽩雪公主,每个女孩都会幻想心中的⽩马王子。秦渔与星星心中的⽩马王子的距离要以光年来计算。

 就这样胡思想着,星星在饥饿和⼲渴中睡着了。时间渐渐流逝,不知睡了多久,星星醒来了,意外地听到了其他人的呼昅声。

 房间里很静,那人的呼昅声很耝重,似乎是个男人。

 “谁?”星星有些紧张,站了起来。

 灯亮了。

 躺在星星旁边的,竟然是秦渔!

 星星急忙走上前,推了推秦渔的⾝体,却始终无法‮醒唤‬他。

 看来,秦渔不是睡着了,而是被某种‮物药‬弄得昏过去了。

 星星大叫:“你为什么要抓他?”

 通话筒里传来冷的声音:“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要求来的。”

 “放了他!”

 “我说过了,这是死神的约会,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

 星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守候着秦渔。

 过了一会儿,秦渔醒过来了,看到星星,大喜若狂:“星星,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星星愁眉苦脸地说:“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出不去。”

 秦渔这才发现两人的处境十分不妙,被人关到了密室中。看这密室的结构,分明是用来囚噤人的。

 “怎么回事,是谁抓了你?”

 “我也不知道。”

 两人嘀咕了半天,始终想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星星问:“你又是怎么来的?”

 秦渔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失踪后,我报了警,后来你寝室的苏舒和她姐姐带着两个刑警也去了‮出派‬所。做完笔录,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再到原来租房的村子里找你,却接到你的电话,叫我去郊区的一个小树林里等你。我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你,不知怎么搞的,头就开始发晕,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可是,我没打过你‮机手‬啊。”星星翻看‮机手‬,没有通话记录“再说,这里不可能有信号,对方没那么笨。”

 秦渔说:“我明明听到你的声音,显示的‮机手‬号码也是你的。”

 星星望了望通气孔,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看能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秦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铁门处看了半天,最后走回来,摇了‮头摇‬。

 星星说:“只有等了。”

 秦渔不甘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沉默了一会,秦渔对着通话筒大叫:“喂,放了我们!我给你钱!我⽗亲是民营企业家,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二十万?五十万?”

 “笑话!你一个工人的儿子,能有多少钱?”对方一语就道破了秦渔的谎话。

 星星低声说:“奇怪,这个人对我们每个人的事情都很清楚。”

 秦渔大叫:“你放了这个女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杀人都行!”

 “你杀过人没有?”

 “没有。”

 “你知道不知道,杀人是世界上最刺、最有艺术的事情。这种事情,我自己都嫌少,怎么会让给你来做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那道铁门是电脑控制的,五天后,它会自动打开。”

 “五天?”秦渔升起一丝希望“你是说,五天后,你会放了我们。”

 “是的,五天。听说有的瑜珈大师可以埋在地下几天不吃不喝。你们要好好想想,如何挨过这五天。”

 秦渔这才听明⽩:“你这个恶魔,想活生生地饿死我们!”

 房间里传来对方森森的笑声:“你们有没有尝过饥饿的滋味,那种两天两夜没吃一点东西、饿得想吃自己⾝上的⾁的滋味?我给你们一点小提示,小异特龙生下来后,第一个捕食的目标就是它的兄弟姐妹。你看,星星的肌肤多嫰啊!”秦渔看着星星鲜嫰的肌肤,情不自噤地打了个

 萧強着太⽳,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他对着这叠资料看了两个多小时,几乎可以背出来了。

 桌上摆着张语萱、赵怡婷、周蕊蕊、戴晓梦、苏舒、星星、小妖、沈嘉月八个女孩的详细资料,萧強静静地看着,他要从这八个女孩中找出死亡铃声选择接听对象的标准。

 沈嘉月虽然是江逸风谋杀的,但她慌不择路跑出女生宿舍时,摔坏了‮机手‬,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恐怖的死亡铃声。据江逸风代,他萌发杀人动机的原因是受到了沈嘉月的勒索。苏雅作证,那晚沈嘉月本就没有打电话给别人。也就是说,沈嘉月的死,也是死亡铃声假江逸风之手的杰作。

 在所有的死亡事件中,‮机手‬铃声成为一个关键。凡是听到死亡铃声的人,噩运连连,发生种种不可思议的怪事。萧強让冯婧联系电信部门和移动公司,调查这些死者的通话记录,结果却令人非常失望。在这些死者的通话记录里,本就没有苏雅提供的那个‮机手‬号码。除了苏雅和苏舒,没有人能证实那个暗示死亡的‮机手‬号码的存在。

 难道,真是一件灵异事件?纵死亡铃声的,真是一个幽灵?

 当了这么久的刑警,萧強遇到过形形⾊⾊的杀人案件,但还没有一件像死亡铃声这样诡异,诡异得几乎让人无法相信它的存在。

 八个女生,分成两个寝室,南江大学四个,南江医学院四个,周蕊蕊、戴晓梦、小妖三人是南江市人,张语萱、赵怡婷、苏舒、星星、沈嘉月五人是外地人。除了都是女生、都在南江市的大学就读、都是05届的,就再也找不到八个女生的共同点了。

 萧強坚信,死亡铃声选择她们为受害者肯定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世界上存在没有原因的爱,但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恨一个人,恨到要杀死一个人,总会有原因的。

 这个时候,萧強突然想起那个有着超常推理能力的徐天。如果有他在,就好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办法将低调朴实的徐天和那个狡诈险的何剑辉重叠起来。虽然说,人格‮裂分‬现在也很常见,但徐天却不是人格‮裂分‬,他很清楚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恶一线吧。一个恶贯満盈的恶人在亲人面前却是一个好丈夫、好⽗亲、好儿子,这种情节,在他经办的刑事案件中屡见不鲜。

 萧強已经派刑警加大侦察力度,去寻找星星和小妖。可人海茫茫,南江市的流动人口又多,对方既然是刻意为之,肯定会隐蔽得很好。短时间找到星星和小妖的希望很渺茫。

 当然,办法不是没有。他已经向省局‮安公‬厅求助,请求派遣电脑专家来协助。他隐隐觉得,死亡铃声借助了电脑和网络。虽然说,移动公司的通话系统是內部局域网。但这年头,没什么可以让人百分百信赖的,连‮国美‬的五角大楼电脑网络都被黑客⼊侵过,更别说移动公司的通话系统了。

 听苏雅说,死亡铃声很可能会对苏舒不利。他布下一明一暗两步棋,保护苏舒苏雅两姐妹。明的是冯婧,贴⾝保护,二十四小时陪吃陪住。暗的是另外三名便装刑警,乔装打扮,远距离换岗跟踪盯梢。只要死亡铃声真的对苏舒苏雅动手,肯定会落⼊他精心设置的圈套。

 怕就怕,死亡铃声选择的目标不是苏舒苏雅两姐妹。如果它从此消失,再找它出来希望就很渺茫了。

 与此同时,在苏雅家,苏雅也对着这八名女生的资料冥思苦想。她的想法和萧強不同,巴不得死亡铃声从此消失。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妹妹的安危。除了冯婧,大海还特意主动来陪她们。苏雅本来想赶走他,回头一想,冯婧是个女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很多地方不方便去,有大海这么一个男生在⾝旁也可以备不时之需。

 苏雅将八个女生的照片按照受害的顺序并排放好,每个女生照片下面放了一张个人简介,和冯婧两个人反复地看。

 大海坐在那里有些不耐烦,问:“看来看去,就这些照片,有什么用?”

 苏雅没好气地说:“闭嘴!”

 大海低声下声地凑上来问:“是不是有发现了?”

 “嗯。”“说出来听。”

 “还没想好。”

 “说出来,我帮你想嘛。三个臭⽪匠,顶个诸葛亮。我的智力,就算比诸葛亮差点,那差别也相当有限。”

 “去!谁指望你这猪脑子。”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冯婧,我想,死亡铃声不可能和这八个人都有仇,会不会用了障眼法?”

 冯婧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障眼法?”大海故作恍然大悟状“我明⽩了,死亡铃声的真正目标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是谁呢?”

 “走开啦,傻瓜!”苏雅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朝大海脸上扔去。

 大海拿开枕头,喃喃自语:“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暴力!”

 苏雅瞪了大海一眼,继续分析:“一只鹿,想要躲蔵起来,最好的办法是躲到鹿群中。死亡铃声想不让别人发现它的动机,就要掩饰它真正的目标。所以,这八个人当中,肯定有它真正的目标,其他的人只是它的障眼法。它之所以费尽心机这么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真正的目标和它认识,很容易追查到它⾝上。”

 冯婧两眼放光:“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

 “既然是障眼法,第一个被害的肯定不是真正的目标。”苏雅撤下了赵怡婷的资料。

 “苏舒醒了后,死亡铃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赶尽杀绝,她也不是目标。”苏舒的照片也被撤下。

 苏雅转了几圈,又把沈嘉月的资料撤下来:“沈嘉月是江逸风害死的,死亡铃声在大塘古村出现时,沈嘉月还不认识江逸风。借江逸风的手害死沈嘉月,应该是个突仿件,真正的目标也不是她。”

 冯婧说:“那么,只有张语萱、周蕊蕊、戴晓梦、星星和小妖五个人了。究竟是谁?”

 苏雅说:“八个人中,四个是南江大学的,四个是南江医学院的,如果目标仅仅是一个,无论是南江大学还是南江医学院,都没有必要牵扯另外一方。所以,目标起码是两个以上,两个寝室都有。南江大学中,最有可能的戴晓梦,因为她躲到了精神病院都没有躲过,而且是那四个女生中的最后一个死者。南江医学院中,小妖的可能大些,因为星星是外地人,在南江市的际范围很窄,不太可能有什么仇家。”

 苏雅将其她人的资料收起来,桌上只剩下戴晓梦和小妖的资料。

 “依我看,重点就是她们两人⾝上。你们看呢?”

 苏雅抬起头,看到大海的眼神,似乎很惊讶,又似乎有些担忧,正望着自己出神。

 大海在担忧什么?

 苏雅叫了一声:“喂!大海!你在想什么?”

 大海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想,你怎么这么聪明,娶了你的人,肯定要头疼死。因为他无论怎么撒谎,都骗不了你。”

 苏雅冷笑道:“如果他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大海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不骗人的男人,还有不喜甜言藌语的女人?”

 冯婧拿起两人的资料,翻了翻,惊叫道:“苏雅,你快来看!她们两人都是南江十四中的。啊!还是同班同学!”

 苏雅连忙抢过来,翻开一看,果然,两人都在南江十四中读了六年书,从初一到⾼三,整整六年的同班同学!

 “就是这里!”苏雅的手指狠狠按在资料上南江十四中的字样上。

 事不宜迟,苏雅、冯婧、大海三人立刻赶往南江十四中调查。

 南江十四中的教务主任接待了他们。冯婧亮明⾝份,向他打听戴晓梦和小妖的情况。教务主任没有从事具体的教学工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老是反过来打听冯婧他们的来意,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颇有警戒心。冯婧知道,教务主任怕影响到南江十四中的声誉。现在这年头,即使是公立中学,义务教育,也是把“钱”摆第一位。南江十四中是南江市有名的重点中学,每年都有几个‮生学‬考上清华北大。正因为此,⽔涨船⾼,想要转进南江十四中读书,那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反正家长看重的也是⾼考分数,至于什么素质教育,那是学校‮导领‬作报告时用来装饰门面的。

 冯婧恼了,措辞越来越严厉,甚至威胁他说,是不是要让刑‮队警‬来学校进行大搜查,教务主任这才软下来,打电话叫来戴晓梦和小妖的班主任,一个姓林的青年男老师。

 简单的寒暄过后,冯婧直⼊主题:“林老师,戴晓梦和⽟樱是不是你2005届毕业的那个班里的女生?”

 ⽟樱是小妖的原名。林老师的记忆力不错,马上就想起来了:“是的,有这么两个女生。她们的⾼考成绩都不错,好像都考进了一本。”

 冯婧问:“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林老师说:“一般,我从来没看到她们两人在一起很亲密过,和普通的同学关系没什么区别。”

 冯婧追问:“她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矛盾?”

 林老师摇了‮头摇‬:“似乎也没有什么矛盾。”

 冯婧有些失望:“那,她们两个人是否和其他同学产生过矛盾?”

 林老师笑了:“我教了她们三年,从⾼一教到⾼三,对她们两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们学习都很用功,都是家里的乖乖女,没传出过负面消息。”

 冯婧转脸去看苏雅。

 苏雅走过来,说:“林老师,你好。我想要一张她们的毕业集体照,可以吗?”

 “没问题。”林老师很慡快地找出一张全班毕业集体照,递给苏雅。

 苏雅接过照片,仔细察看。照片里,戴晓梦和小妖隔得很远,喜笑颜开。除了她们,苏雅还看到一个悉的人影。

 “咦。她怎么也在这?”

 冯婧凑上来:“谁?”

 苏雅指着照片第一排正中间的女孩:“这个女孩我见过,是苏舒班主任秦清岩的世。”

 “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苏雅脸上微微一红,怕冯婧追问,将照片递给她“如果现在能找到她们的同班同学就好了。有很多事情,老师是不清楚的。”

 “这还不容易?”冯婧问林老师“有没有这届‮生学‬的通讯录?”

 “有。”林老师不顾教务主任的眼⾊,找出一本同学通讯录。

 “太好了!”翻着通讯录,冯婧开心地笑了起来。

 “冯‮官警‬,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那个…冯‮官警‬的联系方式是?”林老师突然变得有些拘谨。

 “哦,你等一下。”冯婧从桌上拿了纸笔,写上自己的‮机手‬号码和办公室电话。

 一行人出了南江十四中。苏雅对冯婧说:“冯婧,你有没有注意林老师看你时的眼神?”

 冯婧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苏雅神情诡谲:“那种眼神,很像大海看到美女的眼神,你问问大海就知道了。”

 “是吗?”冯婧看了一眼大海,如梦方醒“无聊!”

 苏雅笑着说:“是我无聊,还是那位林老师无聊?哎,你不用回答,当然是那位林老师无聊,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冯‮官警‬是什么人物,凭他也配?也只有萧‮官警‬够资格。”

 冯婧板起脸:“好了,别开玩笑了。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苏雅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就等着冯婧来问:“去小妖家,找她⽗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妖的事情。”

 大海揷嘴说:“现在到午餐时间了,我们是不是吃了饭再去?”

 苏雅⽩了大海一眼:“除了吃,你还能做什么?”

 大海有些委屈:“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皇帝不差饿兵,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倒无所谓,可万一你饿坏了⾝体,那叫我怎么有脸活下去…”

 “走,去吃饭!肯德基!”苏雅打断了大海的胡言语,眼珠子转了转,指着大海说“你请客!”

 大海一脸苦相:“你那么有钱,还用得着我请吗?”

 苏雅凶巴巴地说:“叫你请,你就请!让你请客,是看得起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就滚!”

 大海不敢顶撞,仿佛小媳妇般。

 进了肯德基,苏雅让大海去排队,她和冯婧坐到了楼上。等了半天,大海才托着可乐、汉堡、腿№条等食物过来。

 苏雅骂道:“这么慢!你就不能快点?”

 大海苦笑道:“人太多了,我有什么办法。”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去小妖家,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找到线索。正好,小妖的⽗亲在家,冯婧向他详细询问了小妖的情况。

 可问了半天,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听小妖的⽗亲说,小妖从小就懂事听话,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打过,更不会得罪别人,结下仇家。

 苏雅注意到,冯婧问小妖和戴晓梦的关系时,小妖⽗亲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但更像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两人关系很普通,一向没有来往。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小妖的⽗亲在故意隐瞒着什么?苏雅不敢肯定。她突然想看看小妖的相册。但凡对长相有点信心的女孩子,都喜照相,想必小妖也不例外。

 苏雅对小妖⽗亲说:“叔叔,我想看看⽟樱的相册。”

 小妖⽗亲似乎没听懂:“你想看什么?”

 “相册,⽟樱的相册。”

 “哦,我去拿。”

 大海倒勤快:“别,你陪冯‮官警‬说话,我去帮你拿。在哪儿?”

 “就在她房间书桌的菗屉里。”

 大海一溜烟地跑进去,小妖的房间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苏雅走向小妖的房间,突然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苏雅怔了怔,叫了声:“大海,你关门做什么?”

 “我没关门啊,是风吹的吧。”

 “找到了相册没有?”

 “找到了。”

 “还不开门?”

 门打开了,大海笑嘻嘻地拿着一个相册走出来。

 苏雅随便翻了一下,都是小妖的照片,偶尔也有一些合影照,却没有戴晓梦的人影。

 天⾊渐黑,冯婧拿着相册,对小妖的⽗亲说:“相册先借我用一下,过几天还你。”

 “没问题,如果有小妖的消息,请尽快通知我。”

 回到苏雅家,冯婧对照林老师给她的通讯录,一个个打电话询问小妖和戴晓梦的事情。结果令人失望,她们的同学所说的和林老师大同小异,没有特别的发现。

 冯婧打电话给萧強,汇报她掌握的情况。萧強叮嘱她小心从事,确保苏雅的‮全安‬。至于死亡铃声的⾝份,他在省局电脑专家的帮助下,已经有所进展。

 大海在客厅的沙发上‮觉睡‬,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苏雅则坐在电脑前上网。

 有个疑问,始终绕在苏雅心头。既然戴晓梦和小妖是六年的同班同学,怎么会那么生疏?这么长时间的同班同学,如果换作其他人,早就成为死了。她们两人的格又不是很难相处,怎么会形如陌路,仅仅是普通同学?

 苏雅几乎可以肯定,两人间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们的班主任林老师不知情?小妖的⽗亲应该知情,为什么要隐瞒?

 苏雅分别用百度搜索戴晓梦和⽟樱,各自有几百个网页。翻阅了一下,要么是同名的,要么是别人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再用百度搜索南江十四中,结果出了几万个网页。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一目十行地翻看搜索结果。

 深夜十二点,冯婧整理完资料,准备睡了,看到苏雅还在上网。

 “在看什么,还不休息?”

 苏雅缓缓回头,幽幽地望着冯婧,平静地说:“我找到她了。”

 “找到谁了?”

 “死亡铃声。”

 夜晚十点半,⽩天鹅歌舞厅。叼着一支烟的陈婉慧在一群少男少女的簇拥下走出来。这些少男少女们打扮得奇形怪状,染发的染发,纹⾝的纹⾝,标新立异,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年,一个个堆着笑容讨好陈婉慧。

 “姐,这么早就回去?再找个地方耍耍吧。”

 有人看到她的宝马,‮奋兴‬得大叫:“姐,你的坐骑真酷毙了!”

 陈婉慧洋洋得意,仿佛一个领袖般摆摆手说:“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去玩吧。”

 :宝马开动了,渐渐驶出众人的视野。

 陈婉慧坐在宝马车上,心情仿佛飞翔的小鸟般,特别的舒畅。刚才,她在⽩天鹅歌舞厅很是出了一番风头,优美的舞姿赢得一片喝彩声。手下的小弟小妹们们表现也不错,拼命给她叫好造势。那些男人们一个个眼睛发光围着她转,仿佛众星捧月般。

 她喜这种明星般的感觉,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上,光彩夺目。她甚至在想,等大学毕业后,说服⽗亲拿钱出来投资拍一部电视剧,女主角当然是她,男主角要年轻英俊的当红男星。当然,如果秦清岩愿意,也可以让他来演。

 想到秦清岩,陈婉慧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也不知道他哪筋搭错了,最近一直在躲她,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个叫苏雅的小狐狸住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好好整治那个小狐狸,叫她知道本‮姐小‬的厉害。

 她是真的喜上了秦清岩。要知道,围在她⾝边转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在⾼中时,她就偷吃了噤果,一度情海纵,早就对男人的⾝体了解得一清二楚。但自从见了秦清岩,被他的儒雅、博学、慡朗深深昅引。在她所往中的男人中,没有一个像秦清岩这样让她紧张,寝食不安,患得患失。

 遇到心爱的男人,再骄傲的公主也会低下羞赧的容颜。为了让秦清岩接受她,她不惜告别以前的夜生活,假扮淑女。她希望,在秦清岩的眼中,她是一个有点娇气和霸气的富家千金,而不是一个放不羁、声⾊⽝马的女流氓。正胡思想说,秦清岩的电话打来了:“婉慧,你在哪?”

 陈婉慧轻笑一声,说:“我还能在哪?还不是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爸爸又际应酬去了,你又不来陪我,闷死了。”

 秦清岩说:“我在象山森林公园,现在没有车,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陈婉慧说:“没问题,我马上到。到时候,你怎么谢我?”

 秦清岩笑:“你来了再说,我有礼物送给你。”

 “好!”陈婉慧踩住油门,加快了车速。

 象山森林公园在郊区,离市区三十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么晚,他在那里做什么?

 郊区的夜特别的黑,没有灯光,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和同样匆匆的车辆错而过。夜风呼啸,仿佛哀怨女人的哭泣声“呜呜”不停。

 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陈婉慧关上车窗,专心开车。宝马的车灯仿佛一条扭曲的蛇,歪歪斜斜地爬伏前进。

 半个小时后,陈婉慧来到了象山森林公园门口,没看到秦清岩。打电话过去,响了两声,秦清岩接了,问清她的位置,叫她等一下,马上就到。

 车里有些闷,陈婉慧摇下车窗,呼昅新鲜空气。郊区的环境还是好,连空气都比市区清新许多,令人心旷神怡。

 等了五分钟,秦清岩还没来,陈婉慧有些不耐烦,再打电话,秦清岩却没接。正疑惑着,鼻间传来一阵奇异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花散发出来的,特别的人。

 陈婉慧心中喜,以为秦清岩特意采摘野花给她,‮劲使‬嗅了嗅,四处张望,看到宝马车旁的树林下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却不像是秦清岩。正想发问,头脑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躺在冰冷的⽔泥地上,一片漆黑。

 陈婉慧惊叫:“喂,有人吗?”

 “别叫了,省点力气吧。”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边。

 陈婉慧更加惊慌了,一边后退,一边叫:“你是谁?”

 “陈婉慧,我是⽟樱。”

 “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你还不明⽩吗?这是牢房,你被人关起来了。”

 “牢房?”陈婉慧感到可笑,却笑不出来“是谁设置的牢房?”

 灯亮了。

 小妖躺在不远的墙角里,面⾊苍⽩,神情委顿。

 陈婉慧走过去,问:“⽟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妖叹息了一声,幽幽地说:“她回来了。”

 “她,哪个她?你倒是说清楚点!”

 “五年前,我们班上失踪的那个她。”

 陈婉慧颤声说:“丁恩河?你说的是丁恩河?”

 小妖缓缓点头。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冷得陈婉慧直打哆嗦。‮大巨‬的恐惧海嘲般奔腾而来,瞬间湮没了她。

 小妖反而露出恶意的诡笑:“你也会怕?”

 铁门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陈婉慧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同龄的女孩,惨⽩⾊的脸,穿着一件⽩⾊睡⾐,幽幽地望着她,眼神说不出的狠毒

 陈婉慧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五年前的那一幕,仿佛电影般在她脑海里慢慢回放。

 五年前,陈婉慧、丁恩河、戴晓梦、小妖都在南江十四中读初三,是同班同学。丁恩河和戴晓梦、小妖三人都是平民出⾝,情相投,成了死。她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其中又以丁恩河的功课最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陈婉慧读书不行,可招蜂引蝶的能耐不小,小小年纪,就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有一次女生们讨论陈婉慧,丁恩河对她不以为然,说了几句坏话。也不知是谁,把这些话传到了陈婉慧耳中,她怀恨在心,约了六个姐妹,等老师走后,在教室里堵住了丁恩河。

 灾难终于降落到了十四岁女孩丁恩河⾝上。

 陈婉慧叼着烟,一副大姐派头,带着姐妹围住了丁恩河。

 丁恩河看对方脸⾊不善,心知不好,硬着头⽪往外走。

 “啪”的一声,脸上‮辣火‬辣的疼,丁恩河被陈婉慧打了一个耳光。

 她被打懵了。

 陈婉慧咧开嘴笑了笑,仿佛一个女罗刹般,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丁恩河歪了歪头,巴掌打偏了点。

 陈婉慧大怒,一把揪住丁恩河的头发,一边往墙上撞,一边大声叫道:“他妈的,你还敢躲!还躲不躲!”

 头撞在墙上“咚咚”直响。

 丁恩河抿着嘴,一言不发,望向自己的好朋友戴晓梦和小妖。

 戴晓梦咕哝了一句:“怎么打人!”

 陈婉慧对着戴晓梦凶巴巴地说:“你他妈的唧唧歪歪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句!”

 戴晓梦吓得脸都⽩了,一个劲地往后缩。

 陈婉慧命令⾝边的姐妹:“给我打,轮流打她耳光。”

 打耳光所发出来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教室。一开始,围观的‮生学‬们还只是屏着气息,不敢说什么。到后来,纷纷议论起来。

 “一、二、三…十五‘六…这个人打得好,一分钟打了十六下,刚才那个人一分钟才打了十二下。”

 “不够响!再用力点,打响点!”

 “来个潇洒点的‮势姿‬,我在给你们‮像摄‬呢!”有人拿‮机手‬出来开始拍摄。

 戴晓梦和小妖不敢多事,其他的同学围在一旁观看,嘻嘻哈哈,评头论⾜,没一个想去阻止,也没一个想去报告给老师。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好戏,不看⽩不看。

 丁恩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不明⽩,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五讲四美…团结友爱…认真学习…遵守纪律…礼貌待人…尊重师长…

 一切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只有一个个不同的巴掌,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宽的,窄的,抡起来,打下来,重重地击打在她脸上。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

 两百零一、两百零二、两百零三…

 三百零一…四百零一…五百零一…

 她的脸,已经感觉不到痛。痛的是,她的心,她的眼。心碎了,眼瞎了,整个世界都变了。不再有光,不再有花香,不再有笑声。老师们亲切的笑脸,原来都是魔鬼的伪装。他们所说的,全是假的!

 假的!假的!原来,同学的友情是假的,学校的校规是假的,老师的教导是假的,文明礼貌善良做人是假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是強者的世界,是恶魔的世界!

 丁恩河的精神世界轰然‮塌倒‬,化作灰⾊的废墟。此时,她仿佛恍然大悟,她所一直坚持的、努力的、追求的,是那么幼稚可笑。

 时间缓慢地流逝,围观的‮生学‬打着哈欠回家吃饭,又陆陆续续回来了。快到晚自习时间了,陈婉慧她们⾜⾜打了一个多小时,五六百个耳光,手都打疼了。

 “好了,别打了!”陈婉慧趾⾼气扬地走到丁恩河面前“来个精彩的结尾!跪下!”

 丁恩河抬起头,望着陈婉慧,眼神空洞,仿佛⽩痴般。

 “叫你跪下!听到没有!”陈婉慧一脚踹在丁恩河‮腹小‬上。

 丁恩河疼得弯下,却始终不肯跪下来。陈婉慧带来的三个女生冲过来,一阵拳打脚踢,硬是把她按住,跪到了陈婉慧面前。

 “他妈的,还死不悔改!我要你好看!”陈婉慧怒火冲冲“你们也上,把她的⾐服给我扒了!”

 围观的男生们一阵呼,叫好声响成一片,不少人在找‮机手‬,准备拍摄。

 反抗是没有用的。丁恩河紧紧抿着嘴,眼神益发空洞,任她们‮布摆‬。

 很快,她的上⾐被扒掉了,雪⽩的**在灯光下异常的耀眼。男生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挤,好一道风景。

 晚自习时间到了,终于结束了。陈婉慧把⾐服扔在她脸上,吐了口唾沫,兴致地回去上课。

 老师来了,围观的‮生学‬作鸟兽散。

 “丁恩河,你怎么了?”老师被丁恩河的样子吓倒了,她还没见过别人的脸肿得这么大的,况且,她还光着上⾝。

 没有人回答她,丁恩河慢慢地爬起来,穿上⾐服,走出教室。其他的‮生学‬们一个个缄默不语。

 回到家后,丁恩河就不再说话了。受此打击,她患上了严重的自闭症,和相依为命的⺟亲都没话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一天到晚发呆,呆呆地看着什么,实际上眼神是空洞的,什么也没看。⺟亲无奈,只好把她送到医院治疗。

 从始至终,学校都没有派人来看她。丁恩河⺟亲去了几次学校,学校的‮导领‬都称不知情。后来,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事情经过,暴跳如雷,发疯般到处找陈婉慧,想为女儿报仇,却没找到。听说,陈婉慧家知道事情闹大了,让她躲起来了。

 事情最终不了了之,陈婉慧家里赔了几千元,作为医疗费用。而且,放出话来,如果再闹,连这几千钱都不给,想怎么玩都陪你玩。

 贫不和富斗,⾝为下岗女工的丁恩河⺟亲只能忍让。

 没钱了,不能一直住院。丁恩河回家后,转了学。可是,事情早已传开,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本来就有心理影和严重自闭症的丁恩河更不愿意上学,只好休学在家。

 几个月后,丁恩河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声称,在长江岸边看到过她,却始终没找到她。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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