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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山间(二)
 苻清睁开了双眼,显然对我的分析有些动容,开口接着说道:“刺客的事情由我主持调查,主谋之人的确做事心狠手辣,事发后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蛛丝马迹也几乎寻不到。唯一的疑问便是那个在殿上莫名死掉的刺客。”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死了?”我随着苻清的话想着“旭早已经作了完全的处理,刺客是如何沾上这毒粉的?离刺客很近的我们却又没有任何的不妥。”

 苻清的眼神专注起来,双眉紧蹙,撑在下颚的手早已放下,十手指互相敲打着“依你的说法,倒是可以解释自发生刺客以来,一连窜的突如其来,南朝显然是通过甄霄仁把羌族当作了棋子。一个月的时间,南朝攻下了武朝六座城池,军队直都城,梁旭先前所做的军事布防形同虚设,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了攻防战略。”

 “南朝的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周身有些发寒,对这个并不了解的南朝皇帝有些骨悚然的感觉“应该早就在梁府和武朝安细,又能安心等待甄萧仁的出现,把握住了这难得的机会。那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造就了今的局势。”

 “只是一个人,姓沐名策,此人比常人多了些心思,也极有可能都是他的臣子代为布局。”苻清随意说道,忽而语气变得有些玩笑:“怎么一醒来不问羌族的事情反而说起武朝?”

 “因为羌族的宝勒王妃答应过我,甄霄仁的一死可以换的羌族与武朝的多年安定。”我心中豁然地说道“她既然可以冒死放我走,那么也必然也会拼了自己的性命办到这些。”

 苻清干笑了几声,把睡着的暗生放倒在腿上,声音降了些:“这宝勒王妃究竟是何人,尽有如此大的口气和能耐?”一只手慢慢拍打在暗生的背脊上,犹如一个慈父。

 “宝勒王妃是羌族大王的挚爱,行军打仗都带在身边,可见对其的恋;而甄霄仁也是因为扶植出身普通的宝勒王妃登上宝座,才得到了羌族大王的信任。”我简单的说了其中的曲折,随即叹了一句:“人世间总有千娇百媚,我唯独爱你那一种。原以为世间最多痴情女子,却料不到男子也这般多情。”偷偷看了看苻清,他的神色果然有些陷入其中。

 苻清忽而抬眼看着我,却莫名的说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宝勒王妃对恩人倒也心狠手辣,不留丝毫的生路。甄霄仁在如何聪明,也料不到这一层。”

 “纵然机关算尽,宝勒王妃也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和羌族的百姓。”我虽然对那个女子依旧有些后怕,可是却不得不佩服她的雷厉风行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到最后,她都对我抱怨羌族大王不懂她,两人情相差太远。女人究竟是怎样的想法?”说到最后难免有些自嘲。

 “女人心,海底针。”苻清眼角含笑的看着我,多加了一句:“往后岂不是要好好揣摩你说的话?是而非,非乃是。有趣!有趣!”又是一阵不出声的笑。

 一路上苻清再也没有与我提过南朝细之事,只草草与我说,我在度过危险后又睡了五天,此刻我们的马车早已远离旭与羌族战的嘉陵关外。每次我问及离开都城的时,苻清却常常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似乎又过了五个昼夜,我已经能下地走动,可勉强出了马车却只看见十来个士兵守在我们周围,却分不清此刻已到了何处。沿途的严寒让我不得不常常缩在马车上,却时常为了离都城的距离而与苻清绊口角。

 一早晨,太阳燃得正烈,我在休息的当口下了马车。眼前的景倒是有些熟悉,不觉对着身旁的苻清说道:“可是离都城不远了?”周遭的山岭上尽是些掉了叶子的光秃秃树干,难掩萧条之,心中也不免有些隔蹬。“一要问几次这般的话,人不过二十出头,怎落下了老太太的毛病?”苻清依旧是不停地敷衍我,只是神色中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藏着揶着一些事情。

 我冲着他一笑,拖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放软了语气说道:“我就是老太太行不?你快些告诉我,便不烦你了。算计着我们走的日子,也不下十多天,这路程也应该过了大半。”

 “我最不怕你烦。”苻清扑哧笑出声,转念神色一滞,被我拖着的那只手来回握了几次拳,终究反掌把我的手握在其中,慢慢靠在我身边指着远处的层层山峰:“仔细瞧瞧可眼?”见我摇头,撇了撇嘴,嘲这说道:“果然是认路的生手。还记得一年前我们送那个孙朝良和他子离开时攀的那座山吗?那座矮了些许的便是了。”

 “就是那座有间小屋的山?”我的记忆涌出,子也高了好些:“当初你板着一张脸催促我快些下山,本还想仔细去瞧瞧那屋子到底有何玄妙。”

 “我们这就去那间屋子。”苻清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这些天的隐瞒:“梁旭让我带你避上些日子,等战事过去便来接你回家。你喜欢那间屋子就好,我们会带着暗生在那里住上些时。”没等我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苻清便松开了我的手,下令往前出发。旭和苻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我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什么易,却完全撇开了我这个人。

 我一直避开苻清讨好的眼神,直到了小屋外也一直闷闷不乐。那十个士兵护送我们到小屋后,便自称回去向旭复命,倒是暗生开心地在小屋外来回跑着,口中嘟囔着他的‮奋兴‬。孩子便是这样,一件事情有了答案,便不会去探究其中的曲折,只要那答案是他心中向往的。

 “月华,你随我进来。”苻清神色肃然的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地随在他身后进了这间小屋。说是小屋,其实这是一间三开间的院子,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却透出一派悠然自得,当我收回探究的眼神,这才发现苻清站在大堂的供桌前发愣。悄悄走上前想吓唬他,看到供桌上的几十块牌位后抬起手又放了下来。

 “父刘瞰澜之牌位”“母董姒妘之牌位”原来这间小屋供奉着苻清所有亲人的牌位。我不由的用手挽住苻清的右臂,却被他甩开。

 苻清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对着桌的牌位磕头,一记响过一记,隐隐看见他额头着地处多了些殷红。我转身蹲在他的身前,拦住他的肩膀想阻止他伤害自己,却无法拦住他这腔的痛苦。他的动作没有停下,双眼也渐渐发红。

 “清,别这样。你的父母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我扑跪到他的身前,紧紧抱住他,言语有些哽咽:“只要你生活得好,你的父母一定不会在意报仇的事情。”苻清的双手垂在身旁,任由我抱着他,脖颈处有些漉漉,苻清尽是落下了男儿泪。

 “月华…”苻清轻轻唤了我一声,双手揽上我的间,心中的郁结想我吐开来:“仇恨得我不过气,也不能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对付梁家,父亲母亲一定不愿意我变成一个卑鄙无的小人。”原来他一直挣扎在仇恨的边缘,既不能放弃又不能失了本

 “原以为自己会孤单一人。”苻清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沉重而矛盾:“如今的我却只想你陪在我的身边,那样便觉得温暖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却能明白他的心情。人是有着三十七度体温的恒温动物,而恒温的维持,除了所谓的生理构造,更多的体温来自爱人、家人和朋友。而苻清同我一样,是那种一直处于低温状态的人,虽然强烈压制着自己对温暖的渴望,却抵不住这最自然的规律。

 “这座山比梁家的墓地所在的那座要高了些许。”苻清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下颚依旧搁在我的背上“我选了这处就是为了让梁家的人世世代代都跪在我们刘家人的面前,而这所小屋是为了将来报仇之后,我可以避世而居。”

 我皱了皱眉,依稀觉得有所不妥,推开苻清的身子对着他认真的说道:“现在那些士兵也知道了此处,你的身份还如何隐瞒?”

 “我已打算离开这里。”苻清有些颓然的对我说道:“我家与梁家之间的血海深仇,我查了这些年,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更何况,只要你愿意同我离开,就像你说的一般,我的家人也不会希望我成为报仇的工具。”

 “那老徐怎么办?”我心里有些害怕苻清的付出,努力找着各种理由“旭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一切,我们不能这般莫名。”

 “呵呵…”苻清冷笑了几声,从地上站起,自怀中掏出了两封信笺扔在我的面前“梁旭给了你两封信,你仔细瞧瞧。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我垂头看着地上的信笺“休书”两个嗔目大字让我瘫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打转落下,嘴角扯出弧度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站起,一步步从苻清面前退开,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如你的心意了?你怎么不笑?对你父母说,你把梁家儿子的心剜了,你们的大仇得报了。”靠在供桌上,看着苻清痛不生的眼神,心中已然麻木。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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