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吴希望打从看到王子师后,她的头就一直
得低低的。在别墅见面是低着头,上了车也是低着头,就连进到会员制的Club她的头还是低的。
他实在很想问她,她的颈椎是出了什么毛病吗?还是他长相恐怖得让她不敢看?!
她紧张得口干舌燥,尤其是当他两道目光盯在她身上时。她只能一直喝水、一直喝水来掩饰不安。
看着服务生又过来加水,她忙不迭的又将水往嘴里送。
王子师好心的提醒“你已经喝了第四杯水了。”
“是…是吗?”她笑得尴尬,一双美眸还是没勇气往上扬,双手在桌下不安的绞着。
她该额手称庆的是Club里灯光昏黄,她才掩饰得了红得快可以煎蛋的脸。一想到他之前的拒绝,她真的丢脸丢到想死!再想到他在两个小时前刚成为她的干哥哥,她觉得事情发生得太快,害她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
眼前的甜美佳人和之前的土气丫头的确有很大的不同,方才王子师在家里看到吴希望差些认不出来。不过,也许是他身边太多美女了,她的美并不会叫他特别的惊
,更何况他对美女也没特别偏好。
女人脑瓶美貌吸引他的,热度大概不超过三分钟。
“你很怕我?”这点反而让他在意。他是知道自己的火爆睥气在乐界是出了名的,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希望自己是“吓人”的。
眼前的这只小白兔彷佛当他是什么大野狼似的,他有这么恐怖吗?
“有…有人不怕你吗?”她小小声的、小小声的说,生怕太大声给听得太清楚自己会惨遭不测。
不怕他的人?他妈就是!她不但不怕他,还无时无刻、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惹恼他,看他抓狂她还有心情欣赏。“我只是有一回把话说得大声点,把你吓昏了,如果你是因为那件事怕我,那我道歉。”
坐立不安的偷偷换了姿势,吴希望偷偷瞄了下他还是很臭的脸“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了事。”
王子师额上青筋浮现,他咬着牙道:“要不然呢?”
没有察觉变天的女人不怕死的说:“有个人有天被一条狗咬了,即使后来这条狗变得温驯,你要这个人马上相信牠、不怕牠那是不可能的,总要观察相处一段时间。”
“狗?!嗯?”犀利的眸子瞇了瞇,他被比喻成狗?还是条会咬人的狗?!
抬起脸对上他眼底烧得劈哩啪啦的火焰,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又
出了死刑犯在等待刽子手挥刀的惊怖表情。
怒火延烧、怒火延烧…都快
出火来了!可对上吴希望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就真他妈的给它烧不起来。深
了口气,算了!“被女人害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被娇小的女人害怕,人家还当我大欺小。”她的比喻
不伦不类,可她也说中了一点,人要互相了解是得多相处。
他的脸还是很臭,可好像收敛多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想开口解释一下比较好。“我…我不是故意要
着你的,我是送小鳄回去,然后…”
之后的事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我知道,老太婆
着你,把你当洋娃娃打扮,是不是?”他
了
太阳
,语气透着不耐和无奈。
看到她,他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他其实对她有无限同情,就觉得奇怪,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接到他老妈的无聊騒扰电话,原来是转移騒扰对象了。
“这种事常有?”干妈看到女孩子就忍不住的想替她打扮?
他摇了摇头“看对象。”谁倒霉谁就成了目标。他啜了口服务生刚送上的马丁尼。
她看着自己点的彩虹酒。好美噢!一层层颜色不同的酒摆在同个酒杯中,光是颜色就美得叫人惊叹。
轻啜了口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酒香,她迟疑的问:“如果…对象是…是尤傲君小姐呢?”
“傲君?”他笑了“第一,傲君对穿着有一套自己的审美观,她不会任人摆布;第二,傲君不是我妈喜欢的类型,她可能也懒得给意见。”
吴希望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她好像喜欢拿尤傲君来比较,这样是不是很差劲?
提到尤傲君,王子师倒想起了一件事。“你好像很在意她?甚至不想让她知道你的名字?”他半打趣的说:“你和她有什么恩怨?”
闻言,她努力的想笑得自然,可脑海中浮现邵真和尤傲君母女的脸,她放弃了强挤的笑容。
他不喜欢强人所难。“你的私事我问太多了。”虽然他很疑惑南辕北辙的两个女孩会有什么
集。“对了,方才我妈说的话…”
她回过了神。“那个…干妈她…她的提议对你而言是不是有点勉强?”
丁琪要王子师带着她到各种宴会亮相,而且在她找到异
朋友,或找到交往的男友之前充当她的护花使者。
初初听到她的建议时,吴希望的表情显然比王子师
采的多,一个拒绝和她交往的人,要改当她的护花使者…她想他应该不会答应吧?
他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我没当过『教母』的角色,新鲜一回我不介意,不过,除了我之外,也得你有意愿。”他那个妈常常忘了顾虑到别人的想法。
而他当惯了王子,来尝试“教母”的角色也
有趣的。
教母吗?为什么不是王子?才这么一想吴希望吓了一跳,抬眼正好触及他似笑非笑的眸,心跳漏了半拍、面红及耳,她端起酒又是一阵牛饮。
她为什么会希望他是王子?她到底是怎么了?心慌慌、意
,心思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复杂到连她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她点了点头“真的很谢谢你。”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因为话中的涩味太浓、太重。
王子师没有发现她眼底的苦涩。“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会比较好。”啜了口酒他说:“上一回我们一起吃饭的事给拍着了,上了这一期的狗仔杂志。”这种无聊事对他而言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下三滥的杂志即使是空
来风,他们也会写得煞有其事,反正清者自清,久了人家也会知道那只能当消遣看,不过为了有说服力,他们通常会“
”个美女跟他配对,倒少有恐龙作陪,除了这一回的吴希望除外。
标题够耸动也够毒--天仙美女放一边,音乐金童爱上香菇妹。
“杂志?”吴希望觉得心跳加速,酒
的效用好像开始发挥了,脑袋也给醺得晕沉沉的,过了几秒她才意会过来他在说什么,慢半拍的发觉自己招麻烦了。
王子师是个公众人物,和他一块用餐的结果就是自己也“红”了。
“放心吧,清者自清,任那些无聊杂志天花
坠的去写吧!没有的事不会因为他们写得耸动就成真的。”
“杂志…那个…内容是…”
他皱了眉,看得出十分懊恼。“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说你是我的新女友?”
“你…很生气?”
“这种事谁会高兴?”
低眼睑,吴希望静默的把杯中酒饮尽,彩虹酒的最后一口是浅蓝,淡淡的蓝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他只是诚实的表达出他的感受,为什么她会难过?
约莫十点,他们由饭店顶楼的Club搭电梯要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开车。会到Club喝酒的人,通常这个时间正是喝得尽兴的时候,因此在顶楼进电梯的就只有他们。电梯才往下降不一会儿,灯光就闪烁起来,然后电梯骤然抖动了几下,四周陷入黑暗中…
吴希望害怕的摀住嘴,不让尖叫声逸出口。还好不一会儿电梯内的小灯就自动打开了,小小的一盏灯在电梯里显得昏暗。
王子师按了按紧急对话键,没反应,他火大的踢了下门“妈的!这些按键装饰着好看的?!”说着又猛然一踢,电梯门发出巨响。
她见状怯生生的开口“还…还好啦!至少空…空调没坏。”
他转过头看她,额上青筋跳动的咬牙道:“你好像习惯将事情往好处想。”即使是像现在这般令人火大的想杀人的情况。真是该死,一
的饭店,收费高昂,可在硬设备上却这么的马虎!
“这样…自己会好…好过些。”哎,她好像只要一紧张或害怕,就会大舌头,方才的酒气醺得她头昏昏,为什么就不能把她的胆子壮大?真没用!
“你真他妈的乐观!”是骂人的话,但他语气却不怎么重。看她双手环着双臂,想起了她的外套好像放在他车上。“你过来。”很霸道的命令式口吻。
“呃?”
瞧她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模样他就火大!吧脆伸手一把拉过她,这才发觉她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王子师不悦的皱眉“你很冷吗?很冷就要说冷,要等别人发现,你可能感冒了。”他一面骂一面
下外套罩在她肩上。
这女人是什么
子,以为全世界的人的注意力都该在她身上吗?还是以为她的身子是铁打不锈钢铸的?!真是气死人的
线条!
见把衣服罩在她身上,她还是抖个不停,他想起一件事,这女人好像只要一紧张或害怕,就会开始口吃。
难道她是因为害怕?!
原本是该生气或讥讽的嘲笑几句的,可难以言喻的情绪笼罩住他的心,他叹了口气,手握上她的,感觉她因为讶矣邙微震了一下,且她的手心还汗
成一片。他心里又是一叹。“你不用害怕,只是电梯故障了,很快就会修复。”
他的手厚实又温暖,小手给包覆其中,彷佛连心也给抚慰的温暖了起来。她原本松放的五指悄悄的收拢,祈求更多的温暖,那种如同烙入心头的冬
,暖到让她连眼眶都悄悄的红了。
明明自己都害怕成这样,还努力的想用言语安慰人?这女人真是十足的傻瓜,傻到让人想疼她…
疼?!这字眼浮现在他脑海中比看到幽浮包震慑住他。
疼?对女人?他?每一句问号后都是一记
了序的心跳,霎时一股热气冲上了脸,连耳
都像在火炉旁烤过似的,不必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在照明不佳的电梯里,彼此的手紧握着,各自有着心思,彷佛过了许久,吴希望的声音才打破了沉寂--
“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每到七月鬼月时,室友都喜欢把灯熄了,点起蜡烛,然后说鬼故事。”可现在有他在身边,即使被关在电梯里,她好像也没这么害怕了。
“你想听鬼故事?”现在说吗?
她摇了摇头的笑了,笑得有点苦涩。“说我的故事。”她在心中幽幽一叹。“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好像很在意尤傲君吗?”
必于尤傲君,她有太多不舒服的回忆,她不是圣人,虽然不像美女恨得这么极端,却也无法忘记邵真母女带给她们的痛苦。“我们的恩怨得追溯自我五岁那年…”
她的幸福就是在那年被抢走的,抢得一点也不剩。
她可爱的家庭、爸爸、妈妈…然后只剩下她和双胞胎姐姐,抱着一只泰迪熊和一大箱的行李开始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五岁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不快,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年的好多好多对话,她想忘都忘不了。
爸爸说:“希望和美女我不要了,邵真已经怀孕,她会为我生下孩子。”
妈妈说:“如果有一天和男人谈感情,淡淡的就好,不要爱上对方,因为男人的爱比纸薄,爱情对他们而言就像看书,随时等着翻下一页。不要去恨你爸爸,他只是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像他一样浅薄,说
手就可以
手…”
邵真说:“爱情是自私的,为了保有我的爱情,我不在乎谁毁灭了,若牺牲了别人能得到我想要的幸福,我为什么不要?”
舅舅说:“我没有办法疼你们姐妹,为什么你们要长得那么像你们那个畜生爸爸?看到你们的脸,我就无法忘记我那可怜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五岁那一年,她在纸上的彩
涂鸦全改成了蓝,再也无法记起其它颜色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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