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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仲飞愕然瞪着她。

 他左右张望了下,像是想确定她是从哪里蹦出来似的。

 他住进这个社区已经有四年了,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她?

 “你先别管我怎么会在这里。”她不耐地打断他。“我问你,人呢?”说着,目光还不住地往他身后瞄。

 “谁?”方仲飞狐疑地挑起眉。

 “你带来的那个女人啊!”这家伙还敢装蒜!

 “在楼上,有事?”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带了个女人回家?方仲飞狐疑地将眉峰揪得更紧。

 “我要你立刻送她回家!”她命令的口吻活像个女王。

 “为什么?”但显然,她搞错了地方。

 “你不该这样脚踏两条…不,多条船,你这样的行为根本是不尊重女,践踏女人尊严,把女人当‮物玩‬…”

 “够了!”方仲飞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凭什么命令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

 一场‮魂销‬的爱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她打断,她竟还敢在他面前教训他?

 “我…”她是没资格,也懒得教化这种花花公子,但谁叫她受人之托。“我是路见不平,看不惯你欺负女人!”她义正词严地说道。

 “这就是你夜半吵死人的理由?”他没好气地吼道。“你难道不知道有电铃这种东西吗?”

 透过眼角余光,几个邻居还站在窗边不地瞪着他,拜她所赐,他肯定立刻跃升成不受的问题住户之一。

 慕以思不以为然地看了看门边那个极其显眼的电铃。

 “我没看到。”她答得倒很干脆。

 好,就算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拿来装饰用的,那她总该知道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不该惊扰邻居吧?

 看着眼前这张坚决固执的脸蛋,这次,他总算是清楚看清她的长相。

 就女人的类型来说,他想,他会把她归类为纤细典雅的气质美女。

 她不特别美,但身上有种很清新淡雅的气息,清澈明亮的眼睛、小巧细致的五官,淡淡的眼神,像是无论对谁都是那样平静自若。

 就连一身简单的天蓝色棉质家居服,都能衬托出她那股如沐春风的舒服气息。

 论长相,他给她八十五分,论气质,他倒是毫不犹豫地打给她九十九分,至于少掉的那一分,则是基于被她打断好事的不

 或许,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他会很乐意多欣赏一下她宜人的气息,但此时此刻…原谅他没有从容悠闲的兴致。

 “慕思小姐,感谢你特地拨空前来关心,如果没其它事,你可以回去了。”

 他也很干脆,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你不送那女孩子回去?”这家伙简直冥顽不灵!慕以思有些生气地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送她回去?那些女人很乐意被我『欺负』,用不着你多事。”

 “什么意思?”有谁被欺负还会很乐意?她脸疑惑,一个字也听不仅。

 “仲飞…”突然闾,屋内传来一个娇嗲的呼唤。“你到底好了没有?你把人家衣服剥光了就丢在上,好冷喔!”

 霎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维持了将近十秒钟的沉默。

 随即,慕以思的脸蛋不由自主地涨红起来,总算领悟到这一男一女,根本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也没占谁便宜。

 但是,就算是女人缘好,每个都心甘情愿送上门,方仲飞也应该坐怀不,像他这样来者不拒,成天泡在女人堆里,哪像个有为的青年?也莫怪乎方校长忧心忡忡了。

 对,而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她得感化他、劝导他,完成身为一个教师,有教无类、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神圣使命。

 强化了这个信念,她打起精神、深了口气,抬起头重新面对他。

 “你…”正准备跟他好好来个道德感化教育,目光却不经意往下一看,这才猛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光着上身!

 她瞪大眼,愕然望着几乎贴到鼻尖的男膛,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口水。

 她从没想过,亲眼目睹男人光着身子的样子,会是如此令人震撼。

 只见鼻尖前的古铜色膛,布着一块块结实偾起的肌,上头还隐约带着充力量的汗水,正对着她的视线,毫不客气地怒视着她…

 心脏的血彷佛突然被瞬间干,霎时她竟然觉得呼吸困难,一张脸红得宛如透的虾子。

 尖叫一声,她遽然转身就逃。

 追随着她仓皇失措的背影,方仲飞终于清楚看到,她转身冲进对面的出租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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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利亚式的长窗边,一个女体横躺在白色的缎布上,一手托着额际,一手搁在身侧,正慵懒地闭眼假寐。

 自窗外投进来的光影洒在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女体凹凸起伏的美丽线条,以及如羊脂般细腻的肤触。

 室内,静默没有半点声息,只有画笔急速落在纸上的声音,伴着秋日午后醺人睡的暖意在室内弥漫。

 在另一侧的窗边,正坐在椅子上的方仲飞,一双长腿潇洒的在画架两边跨开,手持炭笔在画纸上迅速落笔,一双专注的眸不时望向窗边的人体模特儿。

 突然间,两道英的眉峰一蹙,动作利落的大手也倏然停住。

 他看着画纸上那个未成形的轮廓,略一沉,随即大手一,毫不犹豫地掉半个小时来的心血。

 闻声,女模特儿微微张开眼,再度瞄了眼地上成堆的废纸团,以略带着睡意的嗓音问道:

 “还是不行吗?”

 “感觉不对!”方仲飞表情平静,唯有眉宇间出些许焦躁。

 “我们再重来。”

 简略说了声,他重新夹上一张新画纸,一手拿起炭笔。

 像是早已习惯他要求完美到近乎吹求疵的作风,女模特儿神色自若地重新躺回缎布上,摆出原先的姿势。

 瞇起眼,方仲飞凝神注视沐浴在光影下的女体许久,像是在揣摩着如何捕捉不断变化的光影,以及女子沉浸在暖意中的慵懒神态。

 眼看着下个月即将举行个展,但放眼工作室里,能让他满意的作品却是寥寥可数,要是再没有水准之作,他只能取消这次展出。

 望向窗外,他深深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落在对面的两层楼公寓。

 对面原本是住着一对夫,他见过几次,两夫都涸仆气,感情看来也不错,谁知道突然间就离了婚。

 或许是怕触景伤情,离婚后两人都各自搬走,而房子也改成了独层公寓出租。

 这件事让他更加领悟到,感情这种事千万别陷进去,一旦认了真,不只伤身,恐怕还会伤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千万别去碰。

 瞧他,一个人活得多愉快自在!他不乏女人调剂生活,但是却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内,绝不让自己扯入感情的泥沼中。

 至于对面那间爱情变质后留下的房子,前阵子楼上住进一个单身男房客,听说是在‮行银‬界上班的黄金单身汉,至于楼下则一直空着。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住进那个正经八百、脾气糟糕…喔,还很多管闲事的女老师。

 真不知道这是他一时疏忽的报应,还是逃谑英才所带来的的惩罚。

 才这么想着,突然间,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是慕以思。只见她穿着一件不知打哪儿来、宽大滑稽的工作服,一个人蹲在前院,奋力搅拌着一桶油漆。

 小小的身影看来真的有些吃力,只见她一下喃喃自语,一下又偏头沉思,像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对付这个难的对手。

 明明是一个简单不过的事情,却能让她如临大敌般,时而蹙眉、时而叹气。

 原本陷入焦躁情绪中的方仲飞,俊脸上紧绷的线条一松,忍不住被她丰富的表情给逗笑了。

 好不容易,在她蹙眉沉思许久后,像是终于想起什么,急忙从屋子里拿来另一瓶东西。

 很显然地,那是瓶松香水,她被熏得一边难受地扭曲着小脸,一边用力搅拌着油漆。

 总算摆平了那桶油漆,她拿起刷子开始替褪的木篱笆涂上白色油漆,看她生涩的涂刷动作,不难猜出是第一回。

 不过,毕竟是女人,她涂油漆的方式相当秀气,可以从中看出主人谨慎细心的个性…

 “方老师?”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陡然自前头响起。

 方仲飞猛一回神,才发现他请的钟点人体模特儿,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瞧。

 “咳咳…抱歉!”

 他迅速敛起边那抹笑,重新面对眼前的画纸。

 他凝神酝酿感觉,以敏锐的观察力捕捉女子的神韵,终于,他抬起了手,在画纸上勾勒出一个线条,随即熟练地在画纸上挥舞起来。

 虽然方仲飞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对于女人有着跟艺术一样的狂热,但他把男女游戏跟创作分得相当清楚。

 堡作时,在他笔下的女体就像个艺术品、能成就一幅撼动人心画作的工具,即使一丝‮挂不‬,也始终不起他半点情与遐想。

 就是因为他的工作如此惊世骇俗,才会让他父亲至今仍无法接受,始终想尽办法要将他“拉回正途”

 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在乎旁人眼光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毅然抛下哈佛MBA博士的优越条件,跑去当起人体艺术画家。

 他方仲飞当然不会只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自小便拥有绘画的天分,但在父亲的要求与限制下,他被迫舍弃了这份才华与热爱。

 一直到他出国念书,在异乡长达七年的求学岁月中,让他认识了几位至今仍是莫逆之的好友,也让他重新思考了自己真正想追求的是什么。

 于是,在国外丰富的艺术环境下,他再度重拾画笔。这次,他画的不再是刻板又没有生命的风景静物,而是神秘且具有多样风貌的女体。

 他跟着一位颇出名的人体艺术家学习,从最初毫无生命力的生涩画作,几年的时间磨练下来,他渐渐在人体艺术界崭头角。

 随着拿到艺术大奖的次数越多,他越能感受到那份创作的感动与成就,在一干好友的鼓励下,他决定往艺术界发展。

 但是,他依然拿下了哈佛MBA博士学位,算是对父亲的代。

 一直到现在,他拥有好几个画廊、还在艺术大学兼任讲师,更在国际艺术界拥有颇高的知名地位,但父亲还是依然无法接受,他不务正业,舍弃成为优越的金融界精英份子,坚持走艺术这条路的决定。

 但方仲飞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也始终执着追求自己想过的人生。

 这一点,至今仍是父子俩解不开的心结。

 很不可思议的,目睹了方才慕以思可爱率真的那一幕,方仲飞突然像是茅顿开般,很快就掌握住亟捕捉的那份微妙气氛与感觉。

 好不容易,在历经了近八个小时的反复取舍之后,他总算画出了一幅满意的作品。

 “丽雅,抱歉,今天时间久了些。”

 一结束,方仲飞立刻向难掩疲惫的人体模特儿致歉。“你还好吗?”希望没害她肌伤害才好。

 “方老师,我还好。”林丽雅边穿衣服,笑瞇瞇地摇摇头。

 林丽雅是他合作了好多年的人体模特儿,虽然长得不特别出色,却有着相当美丽的‮体身‬曲线,最重要的是,她的好脾气跟高配合度,是他最爱找她的原因。

 岸清酬劳,送走林丽雅,他略为收拾散落一地的纸团、炭笔,眼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他正准备约个女伴到PUB吃个饭,顺便放松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才拿起电话,门外就传来急促的电铃声,含非要见到他不可的意味。

 懊不会又是慕以思那个麻烦人物吧?

 他现在又饿又累,脾气可能不会太好,她最好别挑这个时候来找碴,否则,一旦他的耐用尽,说话肯定不会太客气。

 下不耐,他腹狐疑地打开门。

 望着门外,方仲飞怔了下,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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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来了?”他望着门外几名高大英的大男人,讶异地怪叫道。

 “来看看你啊!”门才一开,几名男子宛如回到自家般,毫不客气地喧嚷着蜂拥而入。

 “我说仲飞啊,你是有心电感应不成,大老远就开着灯等我们来?”

 一名带着戏谑笑意的男子拍拍他的肩,径自走进客厅里。

 “喂,有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我饿死了!”

 另一名男子紧跟在后,一钻进屋里就开始东嗅西闻,简直像是专程来白吃白喝似的。

 方仲飞看着先后走进客厅的季敬睦跟梁珣,悻悻然勾勾…这种时刻,每次总少不了蝗虫一号跟二号。

 “我的天,方仲飞,你的冰箱里是在闹饥荒啊,没有半点能招待来客的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连半罐啤酒都没有…”

 一名男子在宽敞洁净的厨房里懊恼地嚷着,也不知道是啥时混进去的。

 “易桀,我很忙,没空采买食物招待不请自来的蝗虫!”

 蝗虫三号也没缺席。

 说这群人是蝗虫一点也不过分,每逢周末,这些人看准了他喜爱美食的弱点,一定会结伴来袭击他总是美酒佳肴的冰箱。

 他没好气地回了句,转头看着最后一名男子缓步进门。

 “仲飞,抱歉打扰了!”

 走在最后的,是名沉稳寡言的男子,嘴边还勾着抹少见的淡淡笑意,柔化不少脸上过于刚硬严肃的线条。

 这群人里唯一懂得客气这两字怎么写的,就只有岩,也只有他看来最顺眼,所以他不会把岩跟这群蝗虫归为同一类。

 “岩!”他拍拍他的肩,欣慰得有点心酸酸。

 他打从心里这个朋友,不像其它几个厚脸皮的蝗虫兄弟,全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转头冷眼望着一字排开坐在沙发上的几名大男人。

 一群蝗虫就这么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他的意大利顶级牛皮沙发,也没人邀请他这个主人一起坐,俨然把他当成没有利用价值的废弃物。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真是会挑时间。”他忿忿地说道。

 “也幸好我们会挑时间,否则此刻你不知道还泡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咧!”

 易桀此话一出,其它两人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出声,就连喜怒不形于的岩也忍不住笑了。

 方仲飞气恼瞪着笑出一排白牙的好友,恨得牙的。

 要不是跟这几个人有多年的情,他早就把他们全扫地出门了,哪容得了他们平时又吃又喝,还敢自以为幽默地消遣他?!

 “岩,这个给你!”

 带着几分存心,方仲飞大剌剌从冷冻库拿出唯一一瓶,刚放进去不到十分钟的啤酒,进岩手里,那是林丽雅知道他平时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啤酒,特地带来给他的。

 “喂,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来者也是客,为什么我们没份?”

 “对啊,为什么只有岩有…”

 丙不其然,一伙蝗虫立刻不地大声抗议起来。

 “因为只剩下一瓶,我高兴送谁就送谁!”他痛快地将一干抗议全轰了回去。

 此刻,他不要感激起善解人意的林丽雅,替他痛快出了一口鸟气。

 方仲飞大摇大摆地在岩身边坐下来,决定跟他成为同一联盟。

 “我看他啊,八成是忙昏头,贺尔蒙又失调了。”

 “什么贺尔蒙失调?我看根本是吃错葯了!”

 “都是你们,我说要先打个电话打听一下有没有储粮,这下白跑一趟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盯着岩手里那瓶冰啤酒,心有未甘地碎碎念。

 “我看,这啤酒还是让仲飞自己留着喝吧!”

 不想开罪这群好友,岩把啤酒放回桌上。

 “他只要有女人就够了,不需要啤酒啦!”

 “说得对,我比较需要!”

 “别跟我抢,我渴死了…”

 方仲飞才眨了个眼,三个平时形象优雅俊逸的大男人,活像群争夺玩具的孩子一样,恶形恶状地抢成了一团。

 方仲飞忍耐地一手扶着额际,脸上缓缓淌下几条冷汗。

 这几个大男人在社会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怎么在他面前连半点形象也没有?

 他们是他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友,虽然每人的年龄、学系都不同,却巧合地租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就此成为志同道合的莫逆之

 岩,个性沉稳寡言的他拿了艺术跟管理双硕士学位,领导能力跟聪明头脑兼具的他回台几年,就已成为知名创意顾问公司的策略总监。

 而季敬睦念的则是美容学院,除了有张俊美优雅的脸孔外,还有双连女人都自叹弗如的巧手,在美容界有着“MagicKen”之称,如今是每个艺人都指定的知名造型设计师。

 至于梁珣跟易桀,则是对外貌、个性颇有几分相似的表兄弟,来自庞大企业集团的显赫家世,念企业管理的他们回国后,却没有接下家族企业,反倒是合作创立了一家新企业,短短几年就在商界崭头角,成为许多人口耳相传的奇迹。

 看似天差地远、个性毫无集的几个人,却都有一个共通的特色,就是个个高大拔、相貌俊美出色,却对爱情敬而远之。在当时的华人留学生圈里,大伙儿总称他们是“顽石五剑客”

 “你们闹够了没?”

 终于,方仲飞忍无可忍地出声打断他们。

 “我累毙了,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他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喂,你这算什么待客之道?”易桀扯着嗓门嚷嚷起来。

 苞岩说了声抱歉,他不为所动地将几个股还黏在沙发上的大男人轰出门,至于那瓶还在三个大男人手里抢来抢去的啤酒,他也不客气地讨了回来。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这就是我的待客之道!”

 丢下最后一句话,他用力、痛快地当着三张错愕的脸孔将大门甩上。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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