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书成为牧场一员已经四年。
四年间,牧场有了很大进步,除了牛只羊群的数目以倍数增加,员工从十几人到一百多人外,飞云牧场也开始走观光路线。于是第一批住房盖起来,新购的两甲地,开始进行第二批工程。
壁耘的弟弟陆续加入进来,连最小的妹妹也会在寒暑假来到牧场帮忙,整个牧场变得更热闹了,小书的工作有了更多帮手,照料大伙的三餐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工作。不过冠耘吃惯她的手艺,所以她仍要负责主屋的三餐料理。
照理说,有了那么多朋友同事,小书应该活泼开朗才对,但事实上并不,自从冠耘对她的“提醒”后,她便在自身筑上一道城墙,别人走不进来,她也走不出去。
她对所有人保持客气疏离,淡淡的笑,不带情绪。
她认分、她安静,她学会感激,她乖乖做自己的事、画自己的图、幻想自己的偶像;偷偷爱他,是她最专心的工作。
是的,偷偷爱他,虽然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是她母亲的男朋友,可是她爱他,偷偷…
随年龄增长,她的慕恋愈深愈浓,阻不了的爱情,
鼓动。
拾起画笔,她在画纸上方染下几抹霓云,远远地,树下的背影是他,他在眺望远方。
“哦哦,你在画图,画得不错哦!”小题踅到小书身边,坐下。
小题是冠耘的妹妹,排行第四,唯一的女孩子,中间还有老二亚丰和老三季扬。
“谢谢。”没停下笔,小书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老画这些东西,又没有钱赚,会不会很郁卒?”
在小题眼中,世界上最帅气的人是孙中山,最可人的形状是长方形,最
人的名字叫作金钱,任何有形的东西若不能以金钱来估算其价值,那么它便不具价值。
“我觉得画画很有意思。”小书响应。
“如果它能卖钱会更有意思,要不要把它们裱起来,我带到市场去卖?”说到买卖,小题眼中瞬地散发光芒。
“我想不行…”
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肯定又是一场风波吧!尽管她努力保持低调,但这些年,冠耘仍是处处挑剔,挑剔她轻浮、挑剔她刻意勾引男人,随意一个眼神,都是他说嘴的借口。
他大概真的很恨她,然小书从不怨他迁怒,不怨他待她比待任何人都严苛,只希望他的恨能随时光消磨,渐稀渐薄。
“你怕我大哥骂你?”
小书她没作答。
“好怪,大哥虽然对每个人都不热络,可也没有像对你那么过分呀!他眼你有仇啊?”小题偏头怀疑。
仇?是吧,是仇!
“老板对员工严格是理所当然的。”她替他找足借口。
“就是你这种不懂得反抗的女人,才会鼓励别人对你软土深掘。”
本是不爱多话的,可是提到冠耘,小书忍不住站到他那边。“我不觉得冠耘先生恶劣。”
“厚,气死人!你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不跟你说这个了,下次你不要的图画就送给我,我试着卖看看,说不定我会把你捧成画界新星。”
说到底,小题就是想做没本生意,老讲大哥对小书软土深掘,她自己也差不了几分。
小书对她一笑,没有表示好或不好。
低头,再度专注在画上,她只能在画画里表现自己的快乐喜
,画是她的情绪发
,她的伤悲总在画作中抚平。
小题离开后,多了几分宁静。
无人树下,微风徐徐,今天是小书的假
,为了应付观光客,飞云牧场的假
采轮休制,员工每月有六天假期,托这个制度的福气,工作繁重的小书有了自己的时间。
落下最后一抹蓝,小书搁置画笔,手支在草地上,静静欣赏画。
那个背影呵!那个男人,他在她
口占的位置愈见宽广,她不晓得哪一天,心会被占
,再无位置容纳其它人、其它事。
想得专注时,一道黑影遮去她眼前黄昏,抬眼,是姜冠耘,小书习惯性低眉,习惯性恭敬谨慎。
“冠耘先生好。”
他不发一语,走到她身边,坐下。
小书不晓得自己该离开,把空间让给他,或是保持原样?静默在两人当中游移,时光一分分
去,小书全身肌
紧绷,心狂跳不已。
他在想什么?他要什么?她又做错事了?他想赶她走?小书在心底作了几千几百个猜测,却猜不出他要什么。
壁耘挪挪身,她鼓起勇气转头。
他似乎在作重大决定,冷酷的脸庞上浓眉微蹙。什么事困扰他?
小书的手指蠢蠢
动,她想为他抹去不顺心,又怕自己能力不足,反将他的眉毛
拧。
终于,他说了话,一开口竟是叫她诧异…
“你要跟我吗?”
接在讶异之后,是直觉反应。“我一直都跟着你。”
不管是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每分知觉都跟着他的背影,只可惜她拚了命地追呀追,依然追不上他的心。
“我的意思是,没有名分和地位,你是你,我是我,除开多了
上关系。”
他要
上关系…
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她家门,没有和母亲发生关系的男人。他和母亲谈心谈感情,温柔的眼眸、温柔的语言,温暖了躲在衣柜中小书的心。
咬咬
,对于
,小书并非一无所知,更或者她比大多数同年龄的女孩都懂
。
这件事,让她害怕过、憎恶过,也梦过、幻想过对象是他,却不敢非分希冀,而此刻他居然提出建议,她该不该表现出欣喜若狂?或是万分惊喜?
眼角抬起,一不小心,接触到他的视线,闪电,划过她的心…
不用考虑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跟他,她一直跟着他呀!能追随他的脚步、能温濡他的气息,她毋庸考虑。
“好。”点头,小书同意。
“你要什么代价?”冠耘问。
“不懂。”小书困惑。
“我不认为文沛铃没有教导你,如何从男人身上获得好处。”
他眉问的鄙夷,小书清清楚楚,那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眼神,仿佛她是龌龊的,从头脏到脚。
“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许多好处。”
低眉,她害怕那样的眼光,那眼光总提醒她温习黑暗和不堪经验。
自母亲去世那夜起,她害怕黑暗,灯一关,就闻到森冷的死亡气息,寒意自脚尖窜升,勾引着恐惧,将她困在无底深渊里。
“你可以要求更多的钱。”冠耘说。
“钱我够用。”他给她的薪水,她很少动用,四年下来,积在邮局里的数字,已让她成为一个小盎婆。
“想放长线钓大鱼?收了这层心思吧!你不会得逞的。”
这回,小书选择默然以对。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十分钟后,你便什么都得不到手。”
十分钟,不快不慢,但它让小书明了,即便追上他的脚步、躺上他的
,他的心仍旧与她无缘。
但,是不是无缘,她就该放弃机会?
不!她不想放!
“想清楚了?”十分钟,一秒不多。
“想清楚了。”
“你要什么?”
“不用。”
“好,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是。”
“不能有任何怨言。”
话一出,冠耘就后悔了。她从来没有过怨言,不是?
“我不会。”小书恭谨回答。
“你不能拿我们的关系到处宣扬。”
“知道。”
“你不要以为从此自己的身分不同。”
“知道。”
“你分内的工作还是要件件做好,否则我一样会赶你离开飞云牧场。”
“知道。”
她幻想过很多种男子对女子求
的表现,但没有一种是像他这样子恐吓的。
下苦涩,一句句知道中,她把自尊
进地底,深埋。
“很好。”
语毕,他的大手
住她的脑袋,强势地入侵她的
齿间。
他的吻带着霸气和恶意,小书没有反抗,静静地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
悄悄地,她的手攀上他的颈项,缓缓地,他的吻加上温柔,如她记忆中…
小书在二十岁这年跟了冠耘,没有后悔,只有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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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肩膀涸祈、他的
膛很暖,贴在他身旁,小书全身酸痛。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他是精力充沛的男人,夜夜的需索无度,让全身上下没几两
的小书,瘦得更厉害。
当然,她的瘦削不单因他而起。每
清晨,她自他房间走出,牧场里早起的员工看见了,谣言一天天传,恶意的、善意的,全在她心间划下深刻伤痕。
再加上她无法在黑暗中入眠,他却习惯在黑暗中沉睡,为了将就他的习惯,黑眼圈爬上了她的脸。
翻身,天快亮了,她必须起
工作,小小的动作惊醒冠耘,大手一捞,他将她捞回身边,她的背贴住他的身,细碎的吻串串在她颈间滑过,
的、温温的,她总在
笫间享受到他的温柔。
翻过她,他眼睛未睁,以吻膜拜她全身。
她不晓得为什么他不愿意在这种时间睁眼看她,是为着…想象母亲的倩容吗?
酸楚滑过鼻间,
下哽咽,她合作地环住他的肩。
不在意,不能在意啊!她怎能在意,他爱母亲胜过自己?怎能在意,自己不在他心中占有一席?怎能在意,他们的心相隔遥远距离?
男女间亘古的节奏响起,
望压抑心碎,她在他怀中呻
、在他身下享受片刻温情,爱呵、
呵…她不能自已…
当节奏停止,紊乱的气息慢慢抚平,尽管疲惫,小书依然认分地起身,迅速着衣,离开有他的空间。
她的苍白写在脸上,近两个月的无眠,让她时时摇摇
坠。
走进厨房,林妈妈已经在里面熬煮稀饭,动作要加快了,工人们马上要吃早餐上工。
拿出一篮鸡蛋和一把葱,小书迅速加入工作行列。
“小书…”用大勺子搅动稀饭的林妈妈
言又止。
“有事?”小书问。动作没放慢,拣洗葱和萝卜干,她的菜脯蛋三分钟内上桌。
“林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和他们口中说的…不一样。”
林妈妈话一出口,小书的手顿了一顿,立即意会,她知道她要说什么。紧闭双
,她不发一语。
“我相信你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子,你很实在,不会用体身换取东西,你会和冠耘少爷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他,是不是?”
小书不敢响应,不敢承认喜欢爱意。
“大家都传,难怪你不和所有人打交道,原来你眼光高,只看得见老板,看不见员工。”
停了停,林妈妈叹气。
“你不是这种人,你是乖得过分了,冠耘先生对你严厉,林妈妈都看在眼里,我想他对你没有那层意思,你跟着他是没有结果的。”
她曾经盼望过结果吗?她知道他对她无心,知道他的恨主宰了对她的感情,她也知道奢求是很过分的事情。可是…
“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他,哪一天…你怀孕呢?你还能留在牧场里吗?二十岁的小妈妈谋生很困难的,你要步上你母亲的后路吗?你母亲的下场你是亲眼目睹的,要懂得警惕的!”
怀孕?她从没想过,是啊…一个半月了,心陡然
紧。
“别怪林妈妈唠叨,我是为你好,你年纪轻轻,事情考虑不周详,什么事想做就做了,没考虑到后果的严重
,知不知道,一步差、步步差,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放下手中工作,小书回眸,泪水垂在脸畔,冲动向前,她一把抱住林妈妈,哽咽。
“谢谢你,我知道你为我好。”
“乖孩子,别把事全闷在心里,找个人商量,好过自己担心。”
“嗯。”她点头、点头,再点头,说不出口的是感激无限。
“好孩子,林妈妈就知道你是懂事的,好了,快做事,等会儿大伙都过来,没早餐吃,会翻桌子的!”
拭去小书的泪水,林妈妈关掉炉火,接手洗菜工作。
小书整理好情绪,从柜里找出几瓶罐头食品,打开,盛盘,心里记记挂挂的,净是林妈妈的话。
若是怀孕呢?他会赶她离开吗?她该舍弃孩子,继续留下,抑或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孩子呵…那年妈妈是在怎样的心情中生下她?是否也像她一样,彷徨恐惧?一个孩子,一条小小生命,一个至死都不能卸下的责任,她扛得起、负得住吗?
她没有半张文凭,离开飞云,恐怕别想找到工作,她要拿什么养孩子?用原始本能?
不,她不走这条路,即便要和孩子活活饿死,她也不选择。
又或许…他能容得下一个孩子,或许她不教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他会愿意留下她,当年,他不是收养她了吗?
说不定,他会给她一笔钱、一栋小屋,让她安安心心带着孩子生存,他会偶尔来看看她,抱抱孩子,享受天伦。
妈妈说过他是个有肩膀的男人,说不定,他乐意挑起责任…
这层想法,让小书松开眉头,小题老说她太悲观,也许她该在这件事上,试着乐观。
微微一哂,她将菜端上托盘,送到餐厅,牧场里,热闹的一天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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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小书洗完一百多个餐盘后,换上干净衣服,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到镇上唯一一家葯局购买验孕片。回到宿舍,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当结果揭晓时,她
心雀跃。
要当妈妈了呢!二十岁的年轻妈妈,她会有足够体力和时间来陪他长大。
拿出画纸,她用铅笔在纸上勾勒,小孩子的天真笑颜跃然纸上。
他的眉,浓浓两道,像他的父亲;他的鼻梁直
,像他的父亲;他的
笑出甜蜜,笑望住他的母亲。
“将来,你长大,会和你爸爸一样帅气。”没听过宝宝的胎心音,她已经预测了他的
别。
带着喜悦,小书飞快完成轮廓,沾上水彩,她要描出宝宝白里透红的粉
肌肤。
“他要怪我自作主张吧!没关系,反正挨骂挨惯了,再骂几声无所谓。”小书自言自语。
幻想冠耘乍听见孩子的存在时,
目讶然,小书微笑。
他是个有肩膀的男人,他的肩膀承受得住小孩的重量,到时,孩子骑在他肩上,
室笑声,幸福就是这种感觉。
“听说过了四个月,孩子就拿不掉,到时他不能强
我,我就能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小书的诡计很简单,简单得像她这个人。
一个孩子,一段两人之间的亲密联系,想到这点,小书认识了期待与希望,心涨得
。
此时,门被敲开,是小题,她径自走到小书身边,坐下。久久,她不发一言。
这不像平常的小题,她向来是开门见山的个性。
“怎么了?”小书问。
“听说,你每天清晨都从大哥房里走出来?”小题开口问。
她一怔,这事儿…怕是传到他耳朵里了,到时,他会不会误会,是她多言传出去的?微微心窒,小书不答。
“我不认为你是那种想飞上枝头的虚荣女人,更不认为你在对大哥耍手段,我想…”
小题看看她画架上的图画,小小的婴孩,像大哥的缩影,她有一点点明白了。
“你想怎样?”
小题说得很保守,更难听的话,她都曾经耳闻。
“我想,你爱他!”小题说得笃定。
她的结论下得小书心惊。那么明显吗?明显得让林妈妈、小题一眼就能望穿?
“我说对了?难怪我大哥对你那么坏,你也不怪他,日子那么辛苦,还是甘之如饴。可是…我不偏袒我大哥,错的是他,不是你,你应该离开他,真的,我是为你好。”小题一口气把话说完。
怎么每个为她好的人,都希望自己离开他?她们不晓得,只有留在他身边,她才能好、才能品尝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感吗?
“你被爱情冲昏头了,可是在爱情之后呢?当爱情过去,你怎么自处?”
小书摇摇头。“我没想过。”
她甚至认为,即便得不到他的爱情或承诺,自己仍然坚持着,爱情就不会过去。
“所以啰,你坏在匆促行事,缺少考虑!这样吧,你明天去向我大哥提分手,很洒
的告诉他:拜拜,我不要你了。”小题替她作起主来。
“可是…我不想分手。”
“为什么不想分手,我大哥除了帅一点、高一点、有事业心一点、有钱一点,他哪里好?”小题说完,顿时住口,光这四“点”大概所有女人都会一窝蜂冲上来,告诉她…你大哥好好哦!
“小题,你也认为我配不上你大哥?”这才是重点问题吧!他们身分悬殊、关系混乱,任谁都不会看好。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没事把人分成天子、诸侯、卿大夫、平民和奴隶吗?拜托,我又不姓周,封建制度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你们之间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是我大哥不喜欢你、你却喜欢他的问题。”
小题的话说得又快又急,一时间,小书反应不来。
“你看不出我大哥不喜欢你吗?”
一语中的,小书低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冠耘先生不喜欢她?大概吧,他总对她没好脸色。
“说嘛,你知不知道?”小题
她回答。
“知道。”小书承认。
“所以啰,我分析给你听,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挑你做临时情妇,解决他的需求?”
“不知道。”
“厚,很简单嘛!他结婚那天,势必要和情妇分手,万一自己爱上情妇,谈分手,多少有遗憾;若是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解决生理需求,要分手就分手,拍拍
股走人,谁都不觉得难过。”
是这样吗?小题的推理让小书陷入两难。
难道没有一点点可能,他从“不喜欢”转为“不讨厌”最后出现一点点喜欢的因子?
“懂了吧?我大哥想寻求短暂慰藉,没有意思发展一段爱情,你要是对他投注太多希望,会全盘落空的。”
可是…试试吧!谁晓得呢?人生无常,不管是环境或人心都在改变啊!
“你要是聪明,就听我的话,马上和我哥划清界线。”小题下结论。
侧眼望她,小书安静不语。
“说话啊,我讲的,你听进去了没?”
小书点点头。
“你准备和我哥分手了吗?”
这次,小书毫不考虑,立即摇头。
“为什么?”她是为她好耶!
“我不是聪明女人。”
“且止不聪明,你简直笨透了,幸好你没当商人,否则一定会大大赔本。”小题生气起她不能变通的脑筋。
小书微微一笑,动笔继续自己的图画。
两人不说话,再出现声音,是小题的叹气。
“小书,你真的爱惨我大哥了?”
“对。”她坦诚,不隐瞒欺骗。
“爱情是什么东西,值得人们义无反顾?”
“将来你会懂。”
“我不会,我只爱钱,只有钱才能让我惊心动魄,只有钱才…”
小题正发表她的金钱万能论时,房门被推开,没有礼貌
敲门,来人自动进驻。
是姜冠耘。
“你在这里?”他扫了小题一眼。
“我不能在这里吗?”
“亚丰找你。”他的语调没有温度。
“二哥找我?做什么?”小题转而气弱。
“听说你开了讨债公司?”冠耘冷问。
晴天霹雳轰下,小题被打得耳鸣背痛!不会吧!二哥知道了?她死定了!
“大哥,可不可…救救我?”二哥…哦!他吼人的音量,可以在世界大战期间,充当警报器。
“我奉劝你自首。”
“是不是自首,你就帮我讲话?”
“可以。”
领了免死金牌,小题弹起身,向大哥挥手。“我去自首啰!”
小题走后,不大的房间里剩下两人。
壁耘走近,小书顿觉窘迫。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不晓得他的来意,小书心颤。
“晚饭后你去哪里了?”他没有资格发问的,那是她的下班时间,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她习惯对他的提问诚实。
“去镇上。”
“做什么?”
“买东西。”
“买什么?”
“买…女
用品。”
“你可以白天去。”
“我…临时需要。”首度,她对他说谎。
话至此,冠耘放弃这个话题。“小题来找你,为了什么事?”
缓缓收拾画纸画具,小书思索,是否该对他说真话。
其实,他猜得出小题对小书说的话,为这件事,她早上特地在他房前拦住他,和他“深谈”
认真讲来,他们的深谈只有几句…
小题说:“有人看见小书每天早上从你房里走出来,你怎么可以
她在你里过夜?”
他的回答是:“我们是成年男女,不需要你管。”
小题抓抓辫子问:“你爱小书吗?”
他爽快回答:“不爱。”
“不爱?总有一点点喜欢吧!”
“没有。”
“那…小书很吃亏。”
“她乐意吃亏,你有意见?”说着,他从她身旁走过。
他认为小题肯定会来这里,向小书洗脑,果然,他撞见了她。
“她要我离开你。”
小书选择实话实说,说不定,他转身会去问小题,而小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他早晚要知道。
“你的回答呢?”
“我说不。”
“为什么不?她没告诉你…我不爱你,你会吃亏?”
“说了。”
“你不介意吃亏?”
“感情不是生意。”
“你对我有感情?”冠耘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问。
他的眼神教她无所遁形,皱眉,她在下一刻点头,承认。
“你爱上我?”
“是的。”
“你不如你的母亲,是不是她死得太早,没来得及教会你别对男人
出真心,便能勾引男人的绝技?”
“如果命运给她机会选择,她不会选择贩卖体身。”对母亲,她无恨,只有悲怜。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咎由自取,不要把错全归诸上天。”
是吗?那么她也是咎由自取,所有人都劝她离开,可惜她执
难醒。
点点头,她懂了。
“你爱上我?”冠耘重复问。
“是。”她没有力气反驳自己的愚蠢。
“很好,记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将来有怨,只能怨自己。”
“是。”
微微一哂,冠耘心底有几分骄傲,他完完全全控制她了,当年他被不成
的初恋控制,现在他有能力控制她的初恋。
打横抱起她,冠耘将她抱到书桌上,猛烈
昂的吻狠狠地封住她的脆弱,他喜欢自己的强势,喜欢报复的感觉,那是文沛铃从没想过的情节。
褪去她的衣衫,他的温暖覆上她的皙洁,他喜欢在她体身里面制造巅峰…
这夜,他留在她的房里,灯没有关,她没有睁眼到天明,第一次,她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也是这个第一次,冠耘注意到她对黑暗极度不安,从此,在两人相处的夜晚,他在
边留下一盏夜灯,帮助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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