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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以为自己等到了一生的幸福,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慕家,以为旨礼会疼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会与她白首偕老,但是,她错了。

 不甘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想面对他眼底的鄙夷与轻视,更不想面对从不该存在的误会,她带着简单的行李,一路南下。

 她想,只要离他离得够远,那忘记他就不是难事,只要不再看见他,那曾经有他的记忆,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

 到时,他的身影就会从她彩的记忆里,慢慢变成黑白,再从一片黑白变成一片漆黑,然后,她就会忘记他,就可以断了对他的感情。

 可是,她又错了。她忘了,她早将他镌刻在心口上,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如影随形跟她到哪里,纵使见不到他的人,纵使相隔遥远,他…依然在她心里。

 她就像是被做了法,被他下了魔咒,每远离他一步,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那痛,痛彻心扉,曾经,她以为自己会走不出台北,以为自己终会因为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而成为一缕幽魂,在人间游飘零。

 只是,她再一次的错了。

 因为当他不再怜她、惜她,当她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来到人生地不的高雄,一位开面包店的老,好心收留了她,让她不至于在街头餐风宿。

 几个月过去,她试着习惯心痛的存在,试着与心痛共存,她想自己的人生应该就是这样了,但,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知道她未婚怀孕,老摇头叹息,但没多责问她一句,只要她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还告诉她许多生养小孩应该注意的地方。

 这天下午,悬挂于门上的铃铛,叮当响。

 正在清点统计午后较受面包种类的白可玲,着大肚子慢慢转身,她粉脸颊上带着盈盈笑意,看向进门的男人…

 “光临…”是老很少到店里来的儿子“老板好。”这间店当初是他开给老打发时间的。

 “可玲,我有事跟你说。”

 “是。”

 “你也知道我妈妈她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做这么劳累的工作。”

 “没关系,这店里的工作,我都能做。”可玲笑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她愣然的眼,男人困难的继续说着“我是想把这间店收起来,所以你得另外找工作,搬出去。”男人一口气说完重点。

 “你、你们要把店关了!?”突然的消息,教白可玲慌了。

 “虽然这店的生意最近好像好了一点,可是我怕再开下去又会亏钱,那还不如早早收起来,转让给别人,这样我妈也可以安心回家享清福。”

 “这…”“真的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了解,我知道这是你对老的孝心。”知道自己和孩子又将无处可处,白可玲脸色苍白。

 “不过,如果你喜欢这家店的话,我可以算你便宜一点。”

 “真的吗!?那差不多要多少钱?”白可玲急急问着。以前慕爸爸给她的零用钱和在御膳厨打工的钱,再加上这几个月赚的,她身上至少还有十多万。

 如果老板真可以把店便宜让给她,那就真的太好了,但是…

 “就三百万。”男人开出价钱。“虽然这店不大,但是房子连同里边的烘焙设备,市价应该也值三百五十万以上…”

 三百万!?再也听不进男人说了些什么话,白可玲整个人都傻了。

 ***

 可,天无绝人之路。下午,老板才通知她要把面包店廉让出去,晚上七点,她亲手制作而传出口碑的芙蓉蛋塔,就为她招来一位意外客人。

 一进店门,身形高挑的青春美少女,立即张大一对晶亮圆瞳,一边凑近橱窗及面包架搜寻目标,一边问着正在一旁整放面包的可玲。

 “老板,听说你们有卖一种大蛋塔,很好吃,摆在哪里啊?”美少女一边用眼睛找,一边开口警告“千万不要跟我说已经卖光了喔!”不然,她会想揍人的。

 “对不起,小姐,芙蓉蛋塔已经卖完了。”刚将盛放芙蓉蛋塔的空盘子收至柜台里的可玲,一脸歉意地转身走向她。

 “什么!?”一转身,一叉,美少女怒指面而来的可玲“你知道我是谁吗!?有胆子,你就再给本小姐说一次试试…呃!”

 美少女顿瞠圆眼,已然冲出口的威胁,也转为惊讶“可玲!?”

 “雅蔓,是你!?”是高一下时,就因为打架事件提早毕业,而被甄家人赶回南部的同学甄雅蔓。

 “还真的是你!你不是在台北吗?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好久不见了…”甄雅蔓‮奋兴‬地张开手,就想抱住她。

 但是,可玲明显隆起的腹部,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她被可玲隆起的腹部吓到。

 似想到了什么,重逢的喜悦自她眼里消失。

 “你一个人来高雄?”她问。

 “嗯。”她点头。注意到雅蔓态度改变,她嘴角笑意褪去。“我怀孕了。”

 “看得出来,是他的?”她知道可玲对慕旨礼很死心塌地。

 紧抿着,白可玲不否认,但也不承认。

 “对方知道吗?”

 她不语地摇头。

 “为什么?”

 可玲仍只是摇头。

 “好,我也不想再问已经过去的事,但是我想帮你,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帮你。”雅蔓简单道。

 “雅蔓,你…”她以为雅蔓会鄙视她、会笑她,但是雅蔓没有。

 瞬间,她红了眼眶。

 “干嘛?这么感动啊?那也先让我帮上一点忙,要感动你再感动嘛。”

 “雅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哎哟,三八姐妹!说什么谢谢嘛?”高扬红,雅蔓潇洒帅气地说道“我告诉你,这高雄是我的地盘,以后我继续罩你!”她拍脯,挂保证。

 哼,以后谁要是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敢欺负她的好姐妹,她甄雅蔓就一定把那个人打成大猪头!

 ***

 知道她目前的处境,雅蔓慷慨借她三百万,让她可以顶下面包店,让她有了安身之地,也让她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会无处可去。

 知道创业不易,白可玲将所有心力,全放在新开张的“简单小屋”里。虽然辛苦、虽然累,但为了自己和即将临盆的孩子,可玲始终咬牙硬撑。

 一生下孩子,坐完满月,隔,她立即卷起袖子,自行粉刷小店,大动作改变店里装演,依自己喜欢的感觉,布置出一间可以吸引路人目光的蛋糕甜点专卖店。

 或许是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也或许是她够努力,她新推出的蛋糕与甜点,总是深受镇上人的喜爱,也经常有慕名而来的客人上门。

 开店约四年时间,简单小屋已经在高雄打出知名度,而经由三次的扩张营业,它的占地面积也已经由原来的十五坪,变成今天的八十坪,羡煞不少同业。

 只是,她没想到简单小屋的成功,竟会…意外撕裂她才结痂的伤口…

 这天一早,送孩子到幼儿园,就到简单小屋巡视的白可玲,因看见正在店里挑买甜点的熟悉背影,而惊瞠清瞳,僵愣原地。

 “小姐…”端着圆盘,慕旨礼一边挑选甜品,一边看向距他最近的店员。

 专程南下为御膳厨高雄分店开幕仪式剪彩的他,因店经理提起简单小屋的甜品有口皆碑,便在回台北之前,绕道过来看看。

 然而,试吃过几样缜店甜品,他一再拧眉。

 因为,这甜度及口感,和可玲以前做甜点时所坚持的甜度与口感好相近。

 虽然还是有所差别,但是相似度近百分之九十,教他…几乎难以分辨。

 “请问你们的镇店甜品是哪一位…”他想知道这镇店甜品是谁制作的。

 然,才转身,意外出现眼前的清丽容颜,教他手中的圆盘瞬间落地。

 “可…玲!?”突然的相遇,教慕旨礼心跳顿停,黑眼蓦瞠。

 他,是不是在作梦?伸出颤抖的手,触上记忆中轻柔的发,他转手抚上早已深烙在他心深处的美丽红颜。

 这眉、这眼、这鼻、这…是她…真的是她!情绪激动,他全身颤抖。

 真的是她,她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她啊!

 “原来你就在这里!”不顾旁人异样眼光,也不顾自个儿的名人身分,慕旨礼狂喜,张开双臂,就想紧紧拥抱住她。

 但,她推开了他,她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的推开他。

 “对不起,慕先生,你认错人了。”紧握身侧十指,可玲故作冷淡。

 “可玲!?”她的否认,她的冷淡,伤到了他的心。

 “对不起,我还有事忙,希望你能买到喜欢的甜品。”望着他,她态度疏离。

 多年不见,他依然俊美拔、风采人,但,她已不是当年的她。

 而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一点也不想!她以为当她再见到他,她将不会再有其它感觉,但…眸光会的瞬间,她心惊慌。

 意外的相遇,扯痛她麻木多年的心,教她有着想再一次痛哭的冲动。

 但,不了,她的泪,早在五年前离开慕家时就已干…

 略过慕旨礼惊愕的眼,她红颜冷凝,低敛眼睫,轻旋过身,穿过中廊,快步进入门市后方的办公室。

 “可玲,别这样!”不顾他人的拦阻,慕旨礼急步追上前,紧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她气愤地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有力的钳制,教她无法如愿。

 他紧握着、紧紧握着她的手,哪怕是握疼了她,他也依然紧握着不肯松手。

 “不放?”在他黑沉而深邃的眼底,有着绝对的坚持。

 “你…”“不能放的,你知道的。”望着她气愤的容颜,一丝水光划过他的眼。

 万一手松了,放了,那他放掉的将不只是她的手而已,很可能连她的人、她的心,还有他唯一的机会,他都放了。

 那到时,他很可能就再也碰触不到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她纤细柔荑在掌中的温柔,再也挽不回遗失多年的感情…

 “你!?”那眼底的一丝无奈,震住可玲的心。

 “倘若你不愿意给我一个忏悔、解释的机会,那,就找‮察警‬来好了,也找新闻媒体一块来好了,我不在乎的。”

 忏悔、解释!?她惊眼望他。难道当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我已经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了。”望着她惊凝讶异的眼,慕旨礼怆然一笑。

 “你…”“我知道我错了,当年,我不该不听你的解释,不该不相信你,可玲你…请你…不,不是请你,而是恳求你…原谅我当年的心盲,好吗?”

 是心盲吧,否则,当年的他,怎会看不见她眼底深深的悲哀,怎能漠视她盈于心底的苦,与她的委屈?

 而今,她,可还愿意给他爱她机会?她,可还爱着他?她,可求得回来?

 凝进她已然褪去讶矣邙覆上冷漠的黑瞳,他寡薄角颓然一扬。

 她的眼、她的冷,在在无言地告诉他…一切,只怕难了。

 ***

 不想让自己与他的事情,影响到慕父辛苦创立的御世集团声誉,不想破坏自己目前安定而平静的生活,白可玲选择暂退一步。

 她让他进入她的办公室,给他想要的忏悔与解释机会…然后,她就要他走。

 只是,寂静的办公室,曳进一室的阳光,茶几上摆有一盘精致甜点,及一壶已由热转冷的咖啡,就是不闻一声话语。

 端起咖啡,喝下一口,她抬眼看向伫立窗前,神情落寞倚墙望向窗外的他。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寂寞?

 寂寞?

 那怎可能?白可玲淡笑一声。

 他可是名扬国际御世集团的大总裁,是有着完美形象、有着极高身价的豪门男人,怎可能会寂寞?她一定是看错了。

 不想再与他独处,不想再看他一眼,白可玲站起身,想离开,但…

 “别走。”他回身,望她,眼底有着祈求。

 “该说的,你都已经说完了。”

 “是,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就求你跟我回去好吗?我真的…好想你…”“够了,我不要听!”一句想念,刺痛了她的心。她紧抿红

 “不,你要听,你一定要听!”她的拒绝,教慕旨礼感到心惊。

 急步上前,他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她的口气,像是要拒绝他。

 “你不知道失去你的这几年来,我的日子有多难过;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误会了你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有多疼;你不知道…”

 想到过往的一切、想到母亲曾对她做过的事,慕旨礼情绪激动不已。

 有错,他道歉,为母亲的错、为自己的错,为所有、所有不该发生的错道歉。

 不只是道歉,抑下惊动的心,他也深深忏悔,为自己当年的心盲、为自己过去对她的不信任激动忏悔,求她跟他一块回台北,但是…

 “不可能!”她脸色一变,毫不考虑的拒绝。

 慕旨礼骇瞠双眼。为什么他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肯原谅他?为什么!?

 “可玲!?我爱你啊!”他痛喊出声。

 突来的爱语,震慑住白可玲毫无防备的心,她惊慌失措、她心慌乱、她身子微抖、她齿轻颤。

 她恨他,恨他用这样卑鄙的言语,伤害、刺痛她的心!因…因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还爱着他!

 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也足以教人忘记许多不愉快的过往,忘记曾经有过的悲伤、难过与哀怨。

 可是,它无法抹去她对伤痛的记忆,也无法抹去他早已镌刻在她心底的身影!

 “走、你走!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现,我一点也不想再看见你!”

 “可玲!?”他脸色惊变,眼底有着深深的绝望。

 不可以,她不可以这样!她可以生他的气。但是,她不能不原谅他,不能要他就这么离开,更不能要他不再出现!?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她看到他眼底的绝望。但,强忍泪意,她要自己无所谓,要自己不再受他影响。

 “为什么?我已经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你还不跟我回去!?难道,直到现在,你…你还恨着我母亲,还怨着我!?”他痛声吼着。

 她身子一僵,眨去泪意,回过头,她仰颜冷凝他的眼。

 “是,但你只说对了一半。”白可玲红讥扬“其实,我早已经不怨也不恨你母亲,但是直到今天,我…我还怪你、怨你、恨着你。不过现在,我求你,求你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也求你,不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可玲!?”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可怜、小笨蛋,我也不是你的洋娃娃,心情好时就宠宠我,心情不好时就连听我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就把我丢在医院里!”回想当年事,对他,她心里有着怨,也有着恨。

 “不,我从来没有遗弃过你!在你住院的那几天,我不是不关心你,我还是一样的关心你啊!”慕旨礼惊声道。

 “关心我?你是怎么关心我的?把我一人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的吗!?”

 “不,不是这样,当时,我以为我们都需要冷静,所以,我白天都忍着不去看你,总是等到你深夜睡着,才进病房看你!”他要她知道他从来没有遗弃过她。

 “这…”他的话教她意外,但,别过头,忍着泪,她冷道:“不管怎样,我是绝不会跟你回台北去的,你走吧。”她把话说得绝。

 看着她决绝的脸孔,看着她冷漠的表情,他的心似被利刃剐痛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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