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梦开始
车子快要驶近家时,绡瑶稍稍减速,眼睛瞪着屋子方向。
房子还在。
她知道她有点神经兮兮,可是她没办法,实在太安静了。
一整天里,每次电话一响她就跳起来,以为会是孩子其中之一,或者邻居打来告诉她,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今天连办公室里都分外安宁。
其实是昨天他们的表现令绡瑶惴惴不安。
昨天早上绡瑶起
时,泽光已经出去买了早餐回来了。吃过早饭,她便带着一车面无表情的孩子出发。一路上,她若没有回头看他们,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就连雨农都安安静静一路睡到家里。
到家后,绡瑶让他们坐在客厅,赶忙去打点收拾几间久无人使用的客房。她把她的东西搬进她父母的卧室,将自己的房间给佳舲。清理了一个房间做婴儿房。由于这里的客房不是一张单人
,就是一张双人
,绡瑶没法按他们在泽光父母家那样分配。不过正如她告诉泽光的,她家有足够的房间,她让孩子们一人一个房间。
当她铺
单,装枕头,拿被子、
毯的,忙得
头大汗。终于大功告成下楼时,他们全部木偶似的坐在她上楼前的位子,一动也没动。
其后一直到晚上一一上
就寝,他们是一个指示,一个口号,一个动作。百分之有的合作、服从。最可怕的是,佳舲也包括在内,驯服得…让绡瑶感到不大对劲。
她固然自告奋勇,实际上她没有一点自信和他们相处,更别提应付他们,因此她内心紧张万分,又一下子七手八脚忙东忙西,她昨夜上
时,仅想道:咦,还不坏嘛,没她想象的那么恐布,然后就沉入梦乡了。
早上她起了个大早给他们做早餐,刚准备去叫他们起
,转身发现他们全起来了,个个梳洗完毕,穿着整齐,自动坐上餐桌。不过绡瑶没时间陪他们吃早餐,留了她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放在客厅电话旁边,就匆匆上班了。
那不对劲的感觉到她在办公室坐下来,试着回想她有没有遗漏或疏忽其他重要关照,才慢慢升上来。
近中午时,她打了个电话回去,佳舲告诉她大家都很好,雨农完全退烧了。
“我本来中午要带吃的回家,临时来了个客户,我走不开。我打电话叫了两个大薄饼,一会儿会送到家,如果还需要什么,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在办公室。”
“哦,不要紧,小瑶。你忙你的,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好了。”
但愿佳舲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因为她真的想通了。也或许他们离开泽光家前一晚,泽光对她的抚慰生了效。
不管他是如何抚慰她的,绡瑶酸酸地想。
她把车停在车道,自后座拿出她下班后去市场买的大包小包杂货食品。当她走到大门前,她先把耳朵贴在门上。
静悄悄的,一片寂静。
她两手都抱
了袋子,便用手肘去敲门。
没人来开门或答理她。
不好了,他们该不会统统逃走了吧?
她设法低身下子,使她的一只手挨到门柄,转动它,用脚踢开门。
“孩子们,我回…”她的喊声卡在喉咙里,惊惶慢慢升进她猝忽张大的眼中。“噢,老天!”
客厅里的景象,她只能想到四个字形容:面目全非。
“哎,上帝!”
震惊之间,绡瑶两手一松,三、四个杂货袋全部掉在地板上,水果、鸡蛋等滚的滚、破的破,但和她眼前所见,她脚边的不过是个小麻烦。
家具几乎都不在原来的位子了,沙发上
是泥印!手印和脚印。椅垫丢得
地,地板上到处是瓷器和水晶、玻璃碎片,报纸、杂志变成凌乱的纸张散在各处。花瓶倒在桌上,水
了下来,浸
了地毯。壁炉架上的相框也东倒西歪,有几个面朝上或朝下的躺在地板上。
“天哪!哦,我的老天!”除了悲惨的呻
,绡瑶惊愕得完全不知所措。
“是他先拿杯子扔我的!”韩一喊,指着华安。
“是…是他!”华安指向越新。
“我不是故意的!”越新大声驳辩。“我在练习投球!”
孩子们都在,一个也没少。绡瑶现在才看见他们。松子畏惧地缩在沙发旁边,佳舲抱着雨农站在楼梯上,雨农
着手指,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底下的
象。
佳舲,她面无表情,眼色嘲
,分明等着看好戏。
十二万分明显的,不论这一团
如何发生的,她没有去阻止,试都没试。
愤怒这时才涌上来取代了呆愕和惊惶。绡瑶扫视过每一张孩子的脸,除了松子,每个人都无愧亦无惧地回望她。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不要发怒。她告诉自己。发怒无济于事。
或者他们就是要
怒她。
或者佳舲纵容他们大肆破坏她的家,就是要她发火,然后把他们送回去。
他们都想回泽光那,但佳舲比他们都渴望她把他们送回去。
再一次深呼吸,绡瑶张开眼睛。没有用,被毁得像劫后灾区的客厅一进入眼帘,她的怒火只有暴涨。
绡瑶咬紧牙,
止自己发脾气,握紧双手贴在身侧,努力视而不见地步跨过一片凌乱,走向走道。
她走向厨房时,看到一扇窗玻璃上一个大
。她很快把目光调开,疾步迈进厨房。
然后她顿在门边,瞪着第二个灾区。
中午的两个大薄饼还在餐桌上,盒子是空的,地上有好几块薄饼,只是底层的饼而已。饼上的芝士和番茄医、磨菇、
丝等佐料,被他们拿来当油漆涂料,涂在煤气炉、橱柜门板、桌面、椅子、地板上。酱油和沙律酱的瓶子是倒着的,是空的,墨黑的酱油和沙律酱
成两条小河,由煤气炉
过柜面,淌到地上。
绡瑶抱住头,咬住舌头,不让自己尖叫或发疯。
房间、书房。她飞快转身。
客厅里,他们都待在原位,一脸静视其变的表情。
绡瑶无瑕理他们,她奔进书房。
感谢老天,他们“放过”了这个房间。
奔上楼时,经过佳舲,绡摇看也没看她。他们要是有一点破坏她父母的卧房,她绝饶不了这些小混帐。
打开房门,她再一次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去看她让给佳舲住的卧房。
门是开着的,一望进去,她又楞住了。
上整理得像佳舲昨晚没睡在上面似的。但佳舲的蓝色旅行袋放在
脚。绡瑶走进去,浴室干干净净,佳舲自己带来的牙刷和
巾都收起来了。
其他几个孩子的房间也一样。用来装雨农需要的
粉、
瓶、
布和衣物的两个手提袋,也都收拾妥当,提起来就可以走了。
怒气消失,绡瑶坐在暂充婴儿
的单人
边,直想哭。
她可以送他们回去,遂了他们的心愿和目的。但她不能。
这才开始呢,绡瑶。今天他们破坏客厅和厨房,打破玻璃,明天说不定把屋顶拆了。
她坐在那,难过、心痛,不知所措。
他们的所为不可原谅。他们想回到这世上他们唯一可信赖的人身边的心情,她了解。
数分钟后,绡瑶将他们住的客房门全上了锁,他们的行李统统拿进她父母的房间,放进壁橱。
当她下楼,他们居然仍然留在原处。
啊?造反之后,还想她就这么送他们回家去?没那么便宜。
她走到佳舲旁边,伸手就把雨农抱过来。佳舲谨慎、防卫地看着她。
“你们闯的祸,自己收抬。”绡瑶平静地对他们说。“厨房没
干净,今晚没有晚餐吃。明天不
干净,明天也没饭吃。还有,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客厅,从今晚开始,你们就全都睡客厅好了,雨农没有加入你们的杰作,他可以跟我睡。”
她抱着雨农转身上楼。
“你还要我们留在这?”佳舲问,甚是意外。
绡瑶静静看着她。“你们要在这待到泽光来接你们为止。有本事的话,你们把房子拆了我也不管。”她走了几阶,扭过头,平心静气地又说。“我以为你应该比较懂事的,佳舲。你不在乎我的感受,至少要关心泽光,体谅他现在没法兼顾你们所有的人,你太令人失望了。”
绡瑶不知道雨农上一餐是几时吃的,不过他没哭没吵闹,他的
布也是干净的,她便把他放在地毯上。然后她惊讶地发现,一岁的雨农竟然不会坐也不会爬也呆呆坐着,看着她。
*****
“孩子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泽光晚上七点多时来电话,绡瑶在房间里接。向孩子们下最后通牒后,她还没有下去过。她不晓得他们在做什么。
“没有,他们出奇的乖和听话。”她说的是昨天。“你听起来精神还不错。”
“说实话,昨天晚上,还有今天从医院回来,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好空
。但是昨晚我睡了个好觉,今天下午也睡了个好久没这么清静的午睡。”
“那太好了,泽光。”
“我仍然感到很过意不去。不过也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你本来就不须要担心。”
“他们没害得你没法工作吧?”
“哦,完全没有影响,我今天照常去上班,佳舲在家带着他们。”
“那就好。他们人呢?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
“都在客厅,大概在看电视。”
“还是你有办法,或者是你们女人的母
天
使然吧!我就没法子让他们这么安安静静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母亲也拿这些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一点法子也没有。”
“哦,他们确实精力十足,不过我自有妙计。”
“改天得向你讨教讨教。”他接着口气一转,浓情
意起来。“我好想你,小瑶,真希望没有这些波波折折的事情。你想我吗?”
“抱歉,我太忙了。”她说,然后笑起来。“我比你更希望这些混乱的情况赶紧过去。”
“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恐怕就不会认识,也不会有机会在一起了,不是吗?所谓『好事多磨』,认真说起来,还得感谢有这些孩子让我有借口第一次时把你找来呢。”
“对了,泽光,你知道雨农不会坐也不会爬吗?”
“他才
周岁不久,还小不是吗?有什么不对吗?”
雨农就乖乖躺在她旁边,有时张着无
的眼睛对她笑,有时专注地玩他的手指头。他有什么不对吗?她也说不上来。
“他好像过分安静,而且,小孩不是六、七个月就该会坐会爬了吗?”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他涩涩地说。“我想我得请教一下我母亲。或者你有朋友有孩子的,是否可以问问她们?”
他倒提醒了绡瑶。和他结束谈话后,她马上拨给心兰。
“心兰,我记得你以前帮你嫂嫂带过小孩是不是?”
“是啊,那是我结婚以前。我大嫂满月就要回去上班,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保母,我那时没有工作,结果一带带到我要结婚了,我侄子都一岁多了,他们才认真的给他找了个保母。怎么!你是在未雨稠缪吗?行,没问题,你要是闪电结婚,又比我早造人,我无条件帮忙。我这个保母可是有口碑的哦,想我那个侄子…”
“心兰,不是我的小孩要你帮忙。”
“老天,你要开个托儿所吗?”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一个
周岁的孩子,不会坐也不会爬,只是安安静静躺着,正常吗?”
“先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
“他父母都不幸去世了,我也不认识他们。”
“唉,这事情很复杂。他的情形不正常吧,是不是?”
“小瑶,别告诉我你在路上捡了个弃婴,而且你准备留下他自己抚养。”
“我真不愿意这么说,不过听起来这搞不好是个弱智儿童。”
绡瑶倒
一口气。“哦,不。”
“孩子在你那?”
“就在我旁边,他
着手指头对我笑了两个小时了。”
“我马上边来。”
“心兰…”她已经挂了。
绡瑶再拨过去,心兰的丈夫说她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出门了。
绡瑶叹一口气。等心兰来,看到她家里的景况,和其他孩子…那些小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她正纳闷地打算下去看着,抬头便望见越新和松子怯怯地站在她房门口。
“什么事?”她和气地问。“厨房打扫干净了吗?”
两颗脑袋一起点了点。
“松子牙痛。”越新报告,指着她的嘴。
“越新肚子痛。”松子指着他的腹部。
“嗯,很痛,”越新强调地皱起脸,做出痛苦状。“快要打滚了。”
绡瑶忍住笑。“韩一和华安呢?他们也肚子痛吗?”
“韩一说,越新代表痛就好了。”松子天真地说明。
“佳舲呢?”绡瑶问,由
上站起来。
他们摇摇头。
绡摇看一下
上的两边,他躺在这应该没有问题。她双手各牵起男孩和女孩的小手。
“对不起,阿姨。”松子小声说。
“阿姨的番茄饭好好吃哦。”越新柏着马
。
绡瑶又是心疼又好气又好笑,她捏捏他们的手,牵他们下楼。
“越新今天在屋里练球,是真的吗?”
她须要证实不是佳舲教唆他们制造混乱,那太可怕了。
越新考虑了一下。
“你要赶我出去,还是送我去爹地那?”他小心翼翼地间。
“你说呢?”她反问。
“越新好害怕,他打破玻璃。”松子答。
“我没有啦。”越新赶紧辩白。“是球,球打破玻璃的,阿姨。”
“这个待会儿再说。玻璃破了以后呢?”
“佳舲说,没关系,你会带我们回去爹地的爸爸、妈妈的家。”松子照实报告。
“华安摔杯子,他生气,他说我们统统要被赶出去了。”越新说。
“杯子打到韩一,”松子接下去。“韩一也拿杯子丢华安。”
“没打到。华安拿漂亮的彩
盘子又投给韩一,华安投得很准,他打到桌子,盘子破了。”
“不可以说投啦,盘子又不是球。”松子纠正他,而后向绡瑶一本正经解说。“越新误会了啦,他以为华安和韩一丢来去去的和他玩球,他就拿
子.....”
“球
啦!”这回越新大离纠正她。
“嗯,球
,越新拿球
这样跳过去,这样跳过去…”松子边说边跳来跳去的表演。
绡瑶总算明白沙发上的脚印怎么来的了。
“谁搬动桌子和沙发?”
“华安。”越新说。
“韩一。”松子说。
绡瑶又明白。“华安丢的时候,韩一推沙发去挡,自己躲在沙发后面。韩一丢的时候,华安也做相同的事,对不对?”
“对。哇!你好聪明。”越新说。
“然后呢?”绡瑶叹息地问。“厨房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对看一眼,同时低下头去。
“故意的?”绡瑶打量他们。“好让我生气?”
“不是啦。”松子的手指扭着衣服一角。“是…华安。”
“华安
的?他故意的吗?”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越新小声地说“他有时候会这样,有时候会那样。他那样的时候很吓人,他这样的时候很好玩,我们就…一起玩嘛。”
“所以,厨房的一塌糊涂大家都有份?因为很好玩?”
“佳舲和王子没有。”松子说。“他们不在。”
“有啦,后来佳舲和王子来了,可是我们已经玩完了,没有油漆过了。”男孩一副
对他们不起的口吻。
“是薄饼。”松子又纠正他。
绡瑶就算心里还有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客厅里杂乱依然,她无声地叹息。他们打破的都是她父母心爱的瓷器和水晶,但是她怪都无法怪他们。
韩一突然从通道冲进来。
“快点!快点!不好了!不得了了!华安又发疯了!”
“他又那样了!”越新大叫,躲到绡瑶后面,双手抓紧她的衣服。
“救命啊!”松子也大叫地躲到她身后去。
绡瑶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华安又怎样了?”
“他发疯了!发疯了!”韩一惊骇地狂喊。“叫爹地!他发疯了!”
越新和松子在她后面尖叫,拉扯着她的衣服。
“安静!”绡摇大声命令。
他们全部肃静下来,但清楚地害怕的
着气。
“华安在哪?”她问韩一。“带我去。”
“这边。在这边。快!快!”
韩一跑在前面,绡瑶跟着他,松子和越新仍紧紧一人拉着她衣服背后一角尾随着她,使她没法走快。她拉开他们的手,牵住他们,也跑起来。
还没有到储物室,绡瑶就听到一声声恐怖、野兽似的嘶吼声。韩一远远站在通道一边,指着储物室的门。
“在那!他在那!他发疯了!”
“不要!”松子开始哭,死命拉着绡瑶的手。“松子好怕!”
“爹地!叫爹地!”越新惊悸地喊。
“停止!住口!华安,你听见没有?”佳舲怒吼的声音传出来。
“待在这。”绡瑶费了点力才拉开松子的手。“你们三个待在这!”
她走进储物室,里面黑漆漆的。她打开电灯开关。
“关掉!你没有看见他已经疯了吗?”佳舲对她咆哮道。
入目的情景令绡瑶骇了一跳。华安的体身曲成球状,双手狠狠拉扯着头发,一面狠狠拿他的头撞墙、撞地板,喉咙里发出猛兽受惊或发怒时发出的哮吼,声音极为可怖。室内灯光乍现时,他的吼声更狂暴,更没命的往墙上和地板撞。
绡瑶赶忙关灯,让室内恢复黑暗,但对平息华安的疯狂行为毫无帮助。
“住口,华安!我叫你停止!不要再闹了!”佳舲想抓住男孩,却被他用体身撞开。
“可恶,华安!停下来!”
佳舲又要抓他,被绡瑶一把拉住。
“我来试试,你出去。”
“你能怎么样?”佳舲吼她。
“你到外面去。”绡瑶静静地命令。
“不,你离他远点!你离我们远一点!你出现之前,我们也许不快乐,可是我们好好的,我们相信情况会好转。都是你!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这样了。都是你!”
其他三个孩子在外面啜泣呜咽,华安仍像发狂的野兽撞击自己。佳舲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着灼灼恨意。绡瑶按捺住她也快发狂的情绪。
她懒得和佳舲费
舌了,不客气且近乎
鲁地将女孩推了出去,绡瑶反手把储物室门反锁。
虽然一片漆黑,要知道男孩的位置一点也不难。她靠近那个骇人又纠人心肠的声音,蹲下来,伸出双手不愿男孩奋力挣扎抗拒她,使尽她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他,困住他。
他往后挣的手肘打到她的腹部,狂怒中,男孩的力量大得惊人。绡瑶挨他一肘,痛得头发晕,但她丝毫没有放松她的双手,把男孩箍牢在臂弯里。
“嘘,华安…华安…嘘…华安乖,华安好乖…没事了…没事了,华安…”
她不停地在男孩耳朵旁边低语。
他拖着她又要拿他的头去撞墙,绡瑶使力把他往后拖,两个人手脚打结地倒在地上。华安
再去撞地板,但他倒在绡瑶身上,因此他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她下巴上。
“哦,要命。”她痛得呻
,想她的下巴八成
臼了。“华安,看在老天份上,安静下来。”她柔和万分地继续对男孩低语。“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孩子。不要这样,求求你。”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华安嘶哑地低吼。“没有人要我,没有人要我!”
“胡说,他要你,我也要你,我们都爱你,华安。”
“泽宇爸爸死了,璇妈妈死了,他们不要我了。”
“他们发生了意外,孩子,他们并没有不要你。你还有泽光爹地,有我,有爱你的姐姐、弟弟、妹妹,他们都在外面。我们都好担心你,华安,我们都关心你。”
男孩停止了挣扎和狂猛的吼叫,他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被她说服了。他筋疲力竭地倒在她身上,脸埋在她
前,沙哑地、无言地啜泣。
“哭吧,孩子,”绡瑶轻柔地抚着他汗
的头发,她的心好酸痛,她的语音哽咽。“但是不要伤害你自己,你这样我好心疼,泽光爹地知道了也会好舍不得的。”
她抱着他,摇着他,温言软语地对他呢喃哄慰着。渐渐的,他平静下来了。
“华安,我要打开灯,帮你擦擦脸,好不好?”
他犹豫了好半晌,她耐心地等他缓缓点了头,试探地放松抱住他的手。
“你答应不再撞墙、撞地板,好不好?我要放开你去开灯,你坐着不要动,好不好?”
他很慢地又点一下头。
绡瑶放开他,坐着,半分钟后,确定他不会再发狂了,她站起来打开灯。男孩抬起手臂举在额上挡亮光。
她蹲回他身前,慢慢温柔地拉开他的手。
“哎哟,你的额头变成彩
额头了。”她用轻快的玩笑口吻逗他,一面拉她的衣袖去拭他泪痕狼籍的脸。“告诉你怎么办。一会儿我们出去,我给你在额头上贴两块大胶布,人家就看不到你丑丑的额头了,好不好?”
他不作声,有些难为情地举手轻摸一下他淤紫的前额,然后皱一下眉,放下手。
“痛吗?”
他不吭气,也没反应。
“我们现在一起出去,还是你要一个人在这,等一下再出来?”
他考虑片刻。“等…等一下…下。”
他激动时很正常,恢复了平静反而又口吃了起来,绡瑶注意到。
“好,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可是你要保证不可以再做伤害自己的事,行吗?”
他僵硬地点一下头。.
“出来时,到厨房来找我,我帮你的额头擦点葯,嗯?”
他再点一下头。
“勾勾手。”绡瑶伸出小指。
他征了征,些许害羞,些许犹疑的,慢慢举起他的手,竖起小指和她勾了勾。
“好,说话不算话的是什么?”
“猪…猪八…八戒。”
“嗯,我相信华安不是猪八戒。”
拍拍他的背,绡瑶直起身,开门出去,并反手带上门。
门外走道上站了一排人。佳舲、越新、松子和韩一,心兰也在。
“有人在你这投了一颗原子弹是不是?”心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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