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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驱车盲目的狂奔,凭着薄弱的记忆,丽郭以为她朝着归家的路疾驰,事实上,不分东西的她却是往北而行,离济南是越来越远了。

 等她终于宁定心神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荒郊野外了。

 这下可好,她比任何姐妹都娇生惯养,其他人五湖四海遨游时,她还乖乖的在家里当千金小姐,就因为她对自己非常了解,了解自己左右不辨、五谷不分,单独出门不到五里就寸步难行。

 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落到这种荒郊野外,只能无语问苍天了。

 瞧见前方有个驿站,她连忙将马车赶进去。举目所见,布了蜘蛛丝和灰尘,爱洁的她不皱了皱眉。

 奇怪的是,这驿站倒还算完整,就是没有人烟。大门敞开着,马厩里没有马,屋子里没有人。

 她心里疑惑,跳下马车,谨慎的里里外外看过一遍,越来越摸不着头绪。这儿看起来也是颇气派的驿站,许多摆设一应俱全,大厅虽然布尘埃,里面几间客房倒是干干净净的,可却寻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走到后面厨房,锅倒灶冷的,薄薄的蒙了层灰,像是很久没人开伙了。

 当然,丽郭不知道,这个驿站突然发了瘟疫,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马牲口死了大半,幸存的人大为惊吓,认为是瘟神作祟,将遗体火焚了,就匆忙封了驿站迁走。

 一无所知的丽郭虽然疑惑,但这荒山里,她折腾了大半夜,真的累了,又挂念那鸟人的伤势,反正天都要亮了,且先歇歇再做处置吧。

 主意打定,她爬上马车,乌纥犹中夺香散昏未醒,想要将他扶下马车,无奈已经虚无力。真奇怪,刚刚是怎么将他拖上马车的?只能说遇到了急难,人真的会突然神力泉涌,怪不得她现在酸背疼的…这高头大马的汉子真真要累死她这手无缚之力的可怜姑娘。

 偏偏他昏睡得极沉,拽胳臂拉手都拖不动,只好使劲的拖着他双腿,一路碰碰撞撞的拖进大厅。

 这样好吗?怕是刀伤没要了他的命,脑袋先撞烂了。不知道他脑袋结不结实…一个没留神,拖过弯时,让他用脸接了石柱,磅一声巨响,丽郭白了脸。

 这可不好!还没来得及医就归西了!

 听到他呻一声,丽郭才安下心。还有气就好…“鸟大爷,你…可觉得怎么样?”

 乌纥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我的头好痛。”他神志还不太清楚,狐疑的摸了摸头上大大小小的肿包。

 奇怪…管家叔叔应该没这样使劲打他的头吧?

 “啊…呃…”丽郭有些结巴“刚刚我夺香散撒得急了,来不及通知你…”她咽了咽口水“所以你跌倒摔了几个包…”

 “终究还是让你合成了毒。”乌纥无奈的笑了笑,甘拜下风“乌某千防万防,还是防不到鬼医的手段。”沉默的看看这个陌生的大厅“丽郭姑娘,是你救了乌某?”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向来敬之如父的大管家突然对他下毒手…虽然早就有了预感,到底还是感伤的。

 丽郭被他一问,反而有几分狼狈,她摆出冷冰冰的不耐烦神态“入我鬼医门,恩怨摆两旁。哪有在我住的地方杀来杀去的?这可跟我的原则大大抵触。就算…就算你是绑架我的可恶马贼、天杀的坏人,我也不能够违背原则,看着我住的地方有人死。再说,你到我鬼医馆求医,也算我的病人,哪有医家看自己的病人死掉的?欸,我可不是存心救你,只是事关原则,我不得不为罢了…”

 即使万分愁苦,听她这样极力撇清,乌纥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夺香散的威力犹存,他又渐渐陷入昏睡中…

 直到丽郭手持烤热的小刀割开他负伤的肩膀,他才痛醒过来。

 “你…”乌纥瞪着若无其事切开他发黑血的丽郭。“你就算这么恨我,一刀痛快就是了,需要凌迟吗~~”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拔尖颤抖。想要逃开,发现已经被点了大,动弹不得。

 “真的恨你,干嘛帮你剔骨疗毒?”丽郭不以为然“欸,撑着点。人家关羽剔骨疗伤,夜观秋面不改。好歹也学学人家的英雄气概…”她不仅仅用葯横霸,让她医治过的江洋大盗都晓得,若不是命在旦夕,千万别让她伤筋动骨的疗伤,那种痛,会让人恨不得转世投胎比较快…

 “我不是啥劳什子的关羽啊~~”乌纥叫得更惨了“住手!喂,你好歹也打昏我吧?不然也给个麻沸散什么的…啊~~那是我的胳臂!你以为是切死猪吗~~”

 “别鬼叫了行不行?”头大汗的丽郭费力的跪在他胳臂上,免得他动。“再一下子就好了嘛!砍你的这刀有毒…谁让你把我的葯瓶子都拿走?我不把伤口洗干净,你还有命在吗?女人生孩子都没你嚎得大声,是不是男子汉啊你?!”

 嘴里抱怨着,手里还是毫不留情的动刀子,不顾他惨叫连连的浇了火烫的水把伤口冲干净,又拿出针线,开始将他的伤口了起来。

 合完毕,乌纥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懊悔起来,早知道就让管家叔叔一刀穿心,省得让她这样要切就切、要

 他终于了解为何那些豪汉子看到这位娇小的鬼医,就会忍不住抖个不停了。

 将他的胳臂和肩膀的血污拭净,丽郭很满意自己点的手法。瞧,出血这么少,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伤口处理好,虽然她女红做得很差,但是论起合伤口,可没人得比她漂亮。

 “喂,连谢也不说一声啊?”就算收不到诊金,口头谢一声不会吗?这些土匪强盗真的都得再教育!

 乌纥运了运气,发现原本因毒窒碍的内息居然顺畅了起来。果然是名医手段,既无医葯,也无器械,单靠点和一把烤过的小刀,就救了他一命。

 虽然疗伤的时候,他真的想干脆死了比较快。

 “…谢谢丽郭姑娘。”他有气无力的说。

 “干嘛这么颓颓丧丧的?”丽郭不高兴了“你壮得跟条牛一样,这点小伤也这么没精神?”

 乌纥对她翻了翻白眼。听说鬼医手下起死回生,死亡率甚低,搞不好那几个翘辫子的,不是医葯罔顾,而是被活活痛死。

 丽郭帮他解了,翻箱倒柜的找到了砚台,吹了吹上头的灰尘,她注入了点水,开始磨墨,又试着把干透的笔洗软。“我开个葯方子给你,以后照着外敷内服就是了。这刀穿透肩胛,看起来很险,其实是你运气好,既没有伤到血脉,伤口又已贯穿,毒血反而得出来。若是让毒闷在里头运行…我也不用费力了。”

 事实上可能会更费力,毕竟她没埋过死人是不?想来挖坑埋人比动刀伤口累…不庆幸自己还算是个不错的大夫。“放心,你骨强壮,内功底子又深厚,这点小伤碍不着什么,就算不吃葯,认真运功行气,剩下的那点毒也伤不了你。”

 开好了葯方,她吹了吹墨渍未干的绢纸,递给了他。“鸟大爷,我做到我的本分,维持了我的原则。就此别过,告辞。”

 “丽郭姑娘…”乌纥没有接过葯方,迟疑的说。

 “嗳,我绝对不去贺兰山的!”丽郭跳了起来“天下大夫甚多,又何必非我不可?若说令尊的命重要,我馆里的病人就不重要了吗?鸟大爷,我自从行医以来,诊金向来惊人,今天也得跟你收收诊金了…我的自由就是诊金!从今以后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饼去我就不计较了,以后你可别来騒扰我!”

 “丽郭姑娘…”乌纥搔了搔头,还是没有接下葯方。“我是想说…”

 “怎么?我救了你一命,你还硬要把我绑去贺兰山?恩将仇报,是江湖豪杰所当为吗?!”

 “丽郭姑娘!”乌纥大叫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一咧嘴,忍痛说:“我是说,丽郭姑娘,你该不会打算继续拖着这条紫金链跑来跑去吧?我刚刚看了都为你捏把冷汗,你好几次差些被链子给绊倒了啊!你是把钥匙丢了吗?”

 一摸自己的脖子,丽郭这才惊觉这么大半夜的,她居然拖着这条极长的紫金链跑来跑去。一想到刚刚自己就这样拖着链子驱车赶马…幸亏她林家祖上积德,没让这链子绞进马车轮轴,不然脖子和脑袋大约搬家已久了。

 忍不住发了身冷汗,她抖着手,险些解不开那个缨络圈。

 好不容易将这该死的狗链拆下来,她感到无比轻松,可随即,心里一把火忍不住冒了出来。该把这鬼玩意儿锁在这个鸟人身上才是!

 只是,没收诊金已经亏大了,这条破狗链大概还能卖点钱。睇了睇已经恢复精神的乌纥,先不说这高头大马的马贼不会乖乖就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趁他现在身上有伤快快溜走,难道还等他来绑人不成?

 她赶紧将缨络圈和紫金链都收入怀里,谨慎的跟他拉开点距离“鸟大爷,你保重,丽郭这就别过了…”

 乌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会儿“…鬼医大人,你的救命之恩,乌某记下了。”他突遭大变,内心甚感茫然,不知何去何从。若真继续押着丽郭北上,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顾到她的安危?

 见他如此颓丧,丽郭虽然不知道当中因由,倒也猜到了五、六分。只是爱莫能助,多问又有何益?空泛的安慰徒然更伤人。

 “鸟大爷…”丽郭开了门要走,又有些踌躇,终究还是多事的开口“男子汉天宽地阔,何处不能安生?父母责,不能辞。我瞧你也知书达礼的,应是念过几年书,难道不晓得小杖则受,大杖则逃?父子没有隔夜仇,就算不是自己生的,养的情分大如天呢。就算是一时误会了,你可别引颈受戮,这就不是『孝』了。将来误会若有冰释的一天,你让令尊追悔莫及,懊悔终生,岂不是不孝之至?”

 颓丧的乌纥抬头,惊讶的看着这个医家手段毒辣无比的小姑娘。短短几句话,一下子就揭开他内心深处的惘,真真比自己心里掏出来的话还贴切…

 “乌某受教了。丽郭姑娘…非常感谢你。”他的眼神柔和起来,反而让丽郭有些狼狈。

 “嗳,我就是爱多管闲事。”她气红了脸。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做啥?快逃才是吧!

 她急急的出了大门,却惊觉空气中飘着醉人的芳香。

 这香…这香…她忽地跳回门里,脸孔白得跟雪一样,赶紧把门窗一一关紧,六神无主的轻喃:“完了,完了…这群老不死的不是统统翘辫子了?怎么会…怎么会…”

 “丽郭姑娘?”乌纥觉得她面色有异,跟着浑身紧绷起来。

 “都是你!”丽郭差点哭出来“我好好的待在鬼医馆里,哪个人能碰得到我?现在可完了!啊呀,爹、…我可是要去陪娘了,原谅丽郭不孝啊…”乌纥待要问清楚,只听到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哟,小姑娘,谁是老不死的?没想到我闭关二十载,后生小辈就不认得我了呢…”

 声音柔媚蚀骨,娇嗲得让人心头发,乌纥还不觉得怎样,丽郭内功低弱,就算掩着耳朵,身子也不由得晃了晃。她赶紧躲到乌纥的身后,仗着他极盛气抵御来人毒的内功传声。

 就见坚固的门闩只一晃,整整齐齐的断成两半,就算是锯子费力锯半天也没那么整齐,平平整整的落在地上。

 沉重的大门无声无息的开了,西落的月带着微红,描绘出女子曼妙的轮廓。

 只见她身穿重重叠叠的薄纱,手臂和浑圆的足踝都人的着,额上贴着桃花花钿,一双柳细的眉入鬓,上涂着深的红,漆黑的长发高高梳起,身上的薄纱无风而动,飘逸得像是画里的飞仙。

 但是…那双清澈的丹凤眼微微扬起,透着清醒的疯狂。

 她轻启朱,笑得非常柔“小姑娘,谁是老不死的?”

 这柔媚女子每说一个字,丽郭就忍不住轻颤一次。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医,居然抖得像个筛子一样。“拜拜拜见…无天宫主…”

 “哟,你知道我是无天宫主?”宫主嘻嘻一笑“大约是我这不成材的徒儿告诉你的吧。”她像是抛条手帕似的将拖在手里的人扔在门口。

 丽郭虽然看过无数伤患,但是只瞥了一眼,还是忍不住呕。

 那个被‮磨折‬得不成人形的人扭曲起来“师、师父…徒、徒儿不敢漏师承…”

 声音虽然闇瘂模糊,丽郭还是认出来了,那是毒仙的声音。

 老天啊…你真要亡我!嫌毒仙不够棘手吗?为什么…为什么毒仙的师父居然是这个可怕的女人?

 林太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成名的侠女,嫁入林家才隐遁江湖,闲来无事,常常跟几个孙女聊武林轶事。而丽郭成了鬼医后,和江湖人多有接触,她更殷殷告诫诸多忌。

 无天这个神秘的门派,更是忌中的忌!

 当时林太夫人提到无天,曾叹口气说过…

 “若是其他棘手门派,多少都愿看我薄面,不至于太为难你们姐妹。若是遇到无天的人,就只有一个字…『逃』!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能逃到少林寺就更好,普天之下,也只有少林掌门还保得住无天要杀的人…”

 这个擅长使毒、机关、暗器,拥有独门内功心法的无天,天下没人惹得起。林太夫人年少时侠名在外,侥幸在无天门人手下逃生,却也伤重差点不愈,还是让丽郭的爷爷给救治了,才成就一段良缘。

 但是,提起这个门派,心高气傲的林太夫人还是忍不住惧意。

 这股惧意传染了丽郭,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暗暗探查过这个神秘的无天,结果那个出色的包打听只来得及递条充香气的手帕,就这样惨死了。

 那种香味成了一种梦魇。

 而此刻,这个梦魇正活生生的堵在门口,飘散着充杀意的芳香。

 只是,据闻无天久居长白山,与世隔绝。自从无天宫主离奇失踪以后,数十年来都未曾在江湖走动…如今为何会突然出现?

 “徒儿,你告诉师父,”宫主温柔的扶起不成人形的毒仙“是不是这个小姑娘把你害成这样的?可怜…脸蛋都毁了呢。”

 毒仙害怕得拚命发抖,咳出一口血“…启禀师父…咳咳,就是鬼医害我的脸变这样…”

 爆主眼中出现悲悯之“变成这个样子,活着也无趣…师父送你一程吧。”

 “师父饶命!”毒仙又咳又哭的拉住爆主的袖子“是徒儿不是,我不该趁着师父闭关私逃师门!师父饶命,饶命啊~~”

 爆主的眼神变冷,冷得像千年寒冰“你脏了我的袖子。”轰的一声,毒仙没了声息。

 丽郭将脸藏在乌纥身后,脸色惨白,不敢看毒仙的下场。

 爆主转动灵媚的眸子“小姑娘,看你这样可爱娇,倒让我有些不忍心了…但我答应替我徒儿报仇呢。”

 丽郭浑身紧绷起来,更加缩在乌纥背后,死都不放手。

 就着烛火,宫主端详着缩在乌纥背后的丽郭,只觉得她气度、神情似乎很面善…跟一个该死的女人很像!

 这情景…这个伟岸的汉子和缩在他后面的娇弱女子…她恍惚起来,勾起多年前的旧恨。

 一掌打死他们很容易,但是翻涌了一甲子的恨意怎么平息?

 她眼神闪烁,觑着乌纥的眼出温暖柔和的清光,红的漾着笑“你…觉得我美吗?”空气中的香气突然浓重到令人晕眩。

 “鸟大爷!不要看她的眼睛!”丽郭绝望的叫。完了,是摄心大法,又加上了媚香!原本对男人才有用的媚香,连她闻了都有点脸红心跳,何况是血气方刚的汉子?

 乌纥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愣愣的点了点头,对着宫主走近一步。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丽郭绝望的悄悄退后,虽然知道得痹篇这摄心大法,但是有股压力迫使她抬了抬头,眼神一和宫主接触,她就动弹不得了。

 这下…真的好极了。

 眼见控制住了丽郭,宫主漾着的笑更媚、更妖了。“你…可愿为我做任何事情?”她纤长的指甲在乌纥宽阔的膛上轻划,媚香透过指端染得更深。

 “我愿意。”乌纥的声音含糊,更靠近她一些。

 爆主满意的一笑,眼底的疯狂更盛“那…为我杀了她。”

 乌纥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丽郭,将手伸了出去,扼住她纤细的脖子。丽郭想要尖叫,但是中了宫主的摄心大法,她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

 一切都完蛋了…娘…丽郭就去陪您了…

 她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亲人的脸孔,最后是早逝的母亲病弱却清秀的容颜。

 娘…您竭尽心力医好了数县瘟疫,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这些年,女儿救过的人只多不少,到底也要随您而去了…

 闭上眼睛,她在心里轻轻默念…我不恨,不恨,这人不是存心杀我的,他只是中了法,将来若清醒,应该会追悔莫及…

 不恨,不能恨。她向来善卜知命,深知每人皆有这一天,带着怨恨上路,恐怕再也见不到娘,连深爱的家人都护佑不及。

 她不能恨…

 掐住她颈子的手越缩越紧,她反而屏住气息,只求脑旗些死…

 突然,脖子一轻,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让乌纥一把抱了起来,扛在肩上,撞破了木窗逃。

 事出突然,连无天宫主都愣住了。她精神一松懈,摄心大法便没了准头,反噬得她咳出一口血。

 就这一点点空隙,乌纥已经扛着丽郭远远逃去了。

 她的眼神森冷,燃烧着狂炽的怒意。“施聆风!林意玄!我看你们可以逃到哪里去!”

 多年的情恨没有因长久的闭关而消减,却在无数清寂岁月中更炽烈。她尖锐的呼喊随着风飘送过来,半里开外依然清清楚楚。

 “咦?”被颠得很不舒服的丽郭抬头“这个疯女人…认识我爷爷和?”

 “什么?”乌纥只顾奋力狂奔,没注意到无天宫主说了些什么。

 “没…”丽郭努力甩开心中的不祥感“我说鸟大爷…你能不能跑得稳一点?我颠得要吐了…”

 乌纥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回答“鬼医大人,请你闭嘴。”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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