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们运用各种技术才到达秦府。
秦无双在卧室里,美人
睡,孤零零地躺在大铜
上,显得格外娇弱。
我命小李不准亲看,他马上闪开去外头把风。
我从阳台的窗子跨进卧室,缕空的白纱帘被风吹得一飘一飘,飘得整个卧室的气氛像梦境一般。
"无双!"我走到她
前,轻轻呼唤她。她睡得很沉,眉头微微锁着,像是有着说不出的委屈,我心中一阵柔柔的牵痛。
我抚摩着她的腕,轻轻地吻她,直到她被我吻醒。她睁开眼睛时,里面一片空茫,但渐渐地,有了喜悦,眉头也跟着松开。
"早!睡美人!"我对她微笑。
"几点了?"她慵懒地问,一绺卷发落在额前,模样真是
感极了。
"快中午了,还不起
?"
"不要!"她把头藏进枕头里,"人家好困哟!"
"起来!"我呵她的
,"起来。"
"不要嘛!"她拼命往毯子里缩,格格格直笑,娇得像个小女孩。
"不许再睡了,陪我!"我拥住她,那一刻是完全的心满意足。梅子还说她旅行过于劳累至少老了十岁,而我看她,经过长时间睡眠,皮肤细
得就像水
桃白里透红,既美又
。
她坐了起来,像一团棉花似的倚着我。
"你闯进来这里不害怕?"
"怕什么?"我吻她的脸,她的香气令人心
神驰。
"查理发誓要杀你。"
"你相信他的话吗?"
"他确定你是他的仇家。"
"冤有头债有主,找我做什么?"我被她那一阵阵的香气
拨得受不了了,不由用劲扳着她的香肩。她要躺可是躺不开,缀
蕾丝的睡袍袖子滑了下来,
出丰
的
部。
"你当心一点!"她微
着,"他疯了,认准了你就非找你的麻烦不可。"
"我不怕!"我的手不老实了,"我只怕你不理我,不爱我。如果你不要我,干脆杀了我。"
"
说。"
"说!说你爱我!"我吻着她那令我心醉的小山丘。
"不要!"
我一直吻到了她的玫瑰花蕾,吻得她一阵阵颤栗,不由得喊出了声。花蕾硬得象粒小小的石子,但又那么温馨…她不安地动扭着,轻声叫着:"不要!不要!"
"说!"
"我爱你!爱你!"她娇嗲地唤着。我全身的血脉都为之而膨
,获得了新的生命,有更好更强的东西在里面奔窜。
"无双!"我叹息着,"无双!我怎么能不爱你!"
"爱我!"她的两手在我的背上游移着,似乎失去了平
的冷静,而那着了魔的模样更令我心醉,我的血
整个冲到了腹部,再也没有办法思考,再也没有时间可以等待了。
我
住她时,在那里等我的,是芳香的土地,
出来的是
,足以滋润我的生命,丰富我的生活。
"裴文!裴文!"无双的声音低哑又
惑,如果她现在叫我死,我绝不会抵抗。
"我数到三,你慢慢站起来,别打歪主意!"一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我的额上,我看到秦无双眼中惊惧的神情。是秦查理,他那富有教养的声音,任何人听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我慢慢地站起来。
秦查理把我的上衣丢给了我。
懊死的小李,我心里暗叹。平常我不需要他时,他老在眼前
晃,这时刻又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裴兄!久违了!"秦查理帅极了,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执着
,模样比起亚兰德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说好说。
秦无双坐了起来,狼狈地用被单遮住上半身。我真不相信她刚才那样的
情会是装出来的,也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老是被秦查理抓住。
相逢自是有缘!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把我关在马房里,我猜他要杀了我,他那英俊非凡的脸上泛起狰狞的笑容。
"等一等!"我阻止他,"这样做不公平,你不能杀一个没有任何武器的人。"
但显然地他对我的建议完全不感兴趣,他的
口牢指我
口,使我的生命受到了无以名状的威胁。
"查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声音很冷。
是梅子。
她看起来不对劲,她的外表却是梅子,但气质完全不是。
我印象中的纪梅子,娇小冷
温柔可人,容易受惊,害怕挫折,可是现在的她,像突然长高了二十公分,神情冷傲,气派非凡,像哪个国家的皇后。
我在脑中拼命思索着,不,我怎么也想不出当年拆船业中有任何一个姓纪的家伙。
我已经有了两个向我索取杀父之仇血债的仇人了,难道这也需要三缺一?
"吃惊吗?"她冷冷一笑,走到我面前,"知道我是谁?"
"纪梅子?"
"不,你错了!"她睨我一眼,"我是秦无双,她才是纪梅子。"
我望着
上的无双,她不敢看我,匆忙披衣而起,急急地问:"我可以走吧!"
这是怎么回来?
"你走吧!"纪梅子阴冷地说,"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你会得到你该得到的。"
她该得到什么?
也许是钱,也计是些其他的东西,当然,还有我对她的爱。
她那张令我神魂颠倒的脸背转过我,离开卧室。
我叹口气,如查有人要用任何武器打死我,我都不会抗拒,这真不错,我最爱的人竟只是个
饵,我真笨得可以。
抗拒也没用,我又未修习过金钟罩,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椰子也会令我脑袋开花。
"你在死前,有什么遗言
待?"秦查理十分有礼地问。
我最好什么话都别说,说了必不会有人替我办到。
"你一点也不好奇?"纪梅子问。
我好奇就可以不死吗?他们三人的关系已经再明白也没有,一直冒充秦无双的美女是受雇的,而真的秦无双和秦查理是合伙人,都想杀我而后快。
我之所以自投罗网,是因为误认自己还很适宜扮演罗
欧。现在证明,受愚的只有我自己。
"你们非要在这里杀我?"我看看这个豪华的大卧室,这般美丽的地方用来作刑场,岂不太可惜了?
"这里最好。"纪梅子微笑,"想想看,一个侵入者!图谋不轨的侵入者,女主人杀你是正当防卫。"
"是吗?"另一个声音自天窗响起,我抬起头,佳雯坐在那里。啊?如果早知道她会来救我,也就用不着出那么冷汗了。
佳雯的长腿在窗子上摇晃,但手上的
一点也不客气地指着秦查理。
"我早就怀疑你。"她说"只有我哥哥是猪脑袋。"好端端地,何必骂人呢?她已经够威风了!
"怀疑我什么?"秦查理嘴上笑嘻嘻,可是他身形奇快一把揪住了我。不过他快小李也不慢,自后头悄没声地出现,一脚就踢掉了他手里的
,登时制住了他。纪梅子没有办法,也只好举手投降。
"打从你们设圈套接近我哥哥,我就在想你们是什么目的,今天我总算明白了,你们还真高明,只可惜这个预备一石数鸟的计策,到头来就怕连只白蚂蚁也捉不到。哼!杀父仇人!这种借口也未免过时了吧!"佳雯骂,"敢在你姑
头上玩花招,做你妈的
秋大梦。"
她骂到高兴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有其他手下进来帮着小李把秦查理、纪梅子捆了个正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敢情你现在还想不通呢。"佳雯瞪我。
我想通了还用得着问她。她派这么大队人马还不至于只为了一件桃
纠纷。
"这两个人想抢我们的生意。"小李解释,"他们早就开始活动了,可是总
不到地盘,裴家树大招风遭了他们的忌,所以他们设计先除掉老的,
死小的,再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挤掉咱们。"
"爸爸也是他们下的手?"我吃了一惊,不都是徐老大干的吗?
"徐老大倒是真心诚意来跟我们合作,可是消息被走漏了,所以他们就来个大栽赃。徐老大一年苗头不对,马上溜走,要不然也要给抓进去…"佳雯补充说明。
"他们对付我干嘛?应该找你才对。"
"他们对付得了我吗?"佳雯自大地说。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被捆成猪蹄似的两个人。
"把嘴巴
起来,带走。"佳雯命令。
"带去哪里?"
"我种渣子。丢到海里喂鱼好了。"佳雯皱着眉头说,"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她犯不着征询我的意见,我向来没意见。
"这里的事我不管,外头那个我要了。"我说。
"那个西贝货?"佳雯瞪我,"你教训还没受够?还敢
来?"
"这个你别管。"
"你去呀!再上当可没人有功夫去救你!"
说的也是,哪次不是她仗义行侠,施予援手,我都死定了。
"小姐…"小李着急了。
"等一等。"她看我真去了,叫住我,"我们留她还有用。"
"什么用?"我心里暗暗吃惊。佳雯的心眼小,绝不会放过任何跟她作对的人,更何况她一直讨厌秦无双,"你该不会是要找她的麻烦吧。"
佳雯看了看我,眼光很阴沉。她是个千面女郎,而现在这一面最足以代表她是大毒枭的女儿。
"你把场面闹成这样子,我们绝不能不替你收拾吧?"她冷哼了声,"你以为你算了,条子也就会这么算了?"
这跟条子有何关系?
"说起来,你还真不够聪明,"她笑笑,"这个家里只有这么三个大人,男主人女主人都空然不见了,佣人不会去报警吗?"
佳雯拍了拍手,她的一个
羽把秦无双带了进来。
秦无双被那个壮汉押着,就像只小白鸽落在大老鹰的爪子上,可是她板着一张很倔强的小脸,既不惊也不慌。
"秦夫人,久违了。"佳雯说。
秦无双看了她一眼,眼光跟她一般冷。
"放开她。"佳雯一挥手。
那只大老鹰手底一松,秦无双雪白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圈青紫,她用手轻轻
着。
"秦夫人受惊了。"
"我不姓秦。"秦无双昂首直立,白得透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
,但也并无所惧,一双黑眼睛黑得像深潭。
"那就奇怪了!"佳雯会到桌子上,跷起一只脚,
人眼帘。也许她老娘真是个外国马,才不过十七,就已经成人了,如果我不是她哥哥,大概也会被她所眩惑。
"奇怪什么?"秦无双风度极好。
"我偏偏要说你姓秦,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秦无双冷冷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姓秦,我就不姓裴。"佳雯说的话太奇怪了,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她却偏偏要指鹿为马,还不准人家说不是。
"佳雯…"我要制止她。
"你也有兴趣知道真相吗?"她瞪我,那双漂亮的棕色大眼睛真像头猫。
怎么,还有真相呀!真相不早就大白了吗?
"为什么你不自己告诉他!"佳雯指着秦无双,"你耍他耍得够久了,不怕他生气?"
秦无双又笑了笑。
"说呀!"
"裴文。"秦无双转向我,"我不是成心耍你,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才怪。
"你到底是谁?"我这下才动了疑心。
"我是秦无双。"
她这不是废话吗?我早就知道了。
"她就是秦无双,如假包换。"佳雯又一拍手,小李把
在纪梅子嘴的手帕拉出来。
"纪梅子,你好大胆子,好不要脸!"佳雯开口骂,"你也配叫秦无双,还有你,秦查理,你是什么东西?敢冒充秦盟之后。咦!我在骂你们,说话呀!告诉我是冤枉你们的呀?"
纪梅子和秦查理只是翻白眼,不敢开口顶撞这个女凶神恶煞。
"说话呀!我叫你们说,再不说当心我揍人!"佳雯还像真的一样,自从口袋
出一
马鞭,往空中抖了抖。籁籁作响,颇是吓人。
秦查理的手帕也被拉了出来,只好开口:"这种事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我们为了工作更方便,就把秦无双找回来…"
"绑架回来。"佳雯不耐烦地打断他,要他用词遣字更精确些。
"是!我们把她自法国绑架回来。由她出面号召,从前跟随邓水钢的人,加入我们的新创事业。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顺利…"
"也赚
了钱。"佳雯哼了哼,"你们以外面的电子工厂为掩护,暗中从事各种见不得人的买卖。"
听她的口气,她一定是最最清白无辜的好人。
"直到裴文出现。"秦查理顿了一顿,"以后的事你都晓得了。"
佳雯又要人把他们的嘴
起来,我猜她很可能有
待狂,这两个人已经是砧板上的
,她害怕她们要叫。
"这么说来,你是个傀儡罗?"佳雯问秦无双,"当年你老头也是一方之霸,你怎么这样没出息?"
"那是因为我没有裴小姐的本事。"秦无双欠了欠身,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讽刺。
但佳雯似乎吃她这一套,笑得像朵花。
"你自己知道没本事,很好。"佳雯说,"我喜欢有自知这明的人,不过你听我的也不是白听,从现在开始,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得好有赏。"
佳雯要她把底下人解散。
"全部?"
"不该留的一个也不必留。"佳雯又
她的马鞭子,"多留一个多祸害。"
"然后呢?"
"然后你顺理成章地享受秦家的产业呀!这些东西本来不都是你的吗?"
秦无双这下子才笑了:"如果我不要呢?"
"你不会不要的。"佳雯说,"你不一直都想要的吗?"
"不!我一直最希望是回到法国去,除了艺术外不问世事。"秦无双低声地说,即使在这种情形下,她仍是百分之百的美女。
"这恐怕太难了吧!不过我还有件更难的事,"佳雯说,"我们得观察你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别做错了。"
纪梅子和秦查理被送上车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依佳雯的计划,是要把他们丢进海里饵鱼,但是我怀疑她不会这么做。
也许她地命纪梅子在船上当厨娘,叫秦查理扫厕所,永远不得上岸,直到他们改过自新为止。
秦无双在解散那一帮乌合之众时,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人是她号召来的,也得由她亲手遣散。遣散费自然十分丰富,三天之内,人走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线也被切断了。
走得那么快,只让人替她难过。这些年来,她竟连个肯为她卖命的人都没有,树倒猢狲散,太可悲了。
佳雯坐收渔利。秦家有点能耐的,全望风归顺,投在她的旗下,这既可彻底瓦解秦家的基础,又增加自己的实力。那些人也早听过她的本事,全是服服帖帖的。这是个广告时代,她的广告做得太好了,任何在外面跑的,都听过她那一套一边翻案子一边刮子弹的神话,那么不可思义的事,她居然被尊为女英雄。
或许当初她的计划是正确的,不费一
一弹,也不必花任何广告费,就得到实质的收益,反正愚昧者众。
秦无双办完了正事,被软
在秦府里,所有的工人一概换成了佳雯派过来的人。
她居然也把我算在里头。
"你去跟秦无双住又有什么不好?你不是喜欢泡妞吗?这下可以泡个够。"佳雯说话非常难听,就算我是个吃软饭的,也不必真说出来。
我住在秦府的客房里,与秦无双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欺骗我的感情,被拆穿后,就干脆表现得更痛快些,仿佛根本不认识,完全不理不睬,我从她面前走过,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借她的暖房打石雕,绝不跨进玻璃画室一步。
她所得到的报应是暖房的奇花异卉一天比一天少,那是自然的事,我生她的气就不替她浇水。
花不浇水,总不会愈长愈茂盛。
小李看不过去,趁我离开时,把所有植物来个大撤退。植物撤退后,我工作的空间扩大了,心灵却更空虚。
这不能怪我。有的人一生可以爱许多回,我却只能爱一次。
小李冒充恋爱顾问,要我看开一点,如果我没爱上谁,也会这么劝告世人。
"少管我的闲事。"我对他吼,他报以傻笑。
"我不管你,谁管你。"
这天,我不到天黑就收工,实在是心情太差。裴俊荣自从被收押后,到现在一直没有下文,社会上还不断有舆论呼吁,要府政开放大陆投资,免得善良商人误蹈法网。佳雯看准了有人替她帮腔,抓着
隙到处转。我相信她如果从政一定大有前途,窝在黑社会里不见天
,太委屈了。
"我就知道你不希望老爸被放出来。"佳雯中午时来指责我的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替爸爸出力,你倒好,躲在一边凉快。"
"你有完没有完?"我叫这个冒牌女关公快离开我的视线,再不走我对她做出什么事不愉快的事来,别说我未曾事前警告她。
"有本事揍我一顿好了。"她笑眯眯地说。
我能动手把她分成两半,还容她没事便到面前来撒野吗?
"我来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裴家人,有功夫瞧瞧爸爸去。"
"看守所不是
见吗?"
"你是他儿子呀!又没去申请,怎么知道不准你去。"她只要一开口就是教训。
"你怎么不去?"我问。
她恶狠狠看我一眼:"你知道我没去?"
"你去了?"
"我能去还来求你?"她是古龙的小说
。一句话要分成好几次讲。
"你为什么不能去?"
"蔡叔说条子最近很注意我,最好少曝光。"
"蔡叔呢?"
"他先回厦门去了。有人向调查局密报,所以他避避风头。"
倒霉的家伙!我心里想,蔡叔一辈子不赞成裴俊荣干这种买卖,但光反对没有用,他是裴家的老人,凡事还得靠他拿主意。
"你去还是不去?我等你回话!"佳雯以为我发呆是故意逃避她的问题,发火了!
"你去叫律师申请接见呀!请准了我就去。"我也对她吼,老是那副吃定我的神气,太讨厌了。
收工后,我坐在草地上看晚霞。
明山上就是风景好,尤其是傍晚的景
格外绮丽。小李傍着我坐下,看起来是亲热,其实是监视。
"你走远点行不行?"我赶他,"我心烦得很。"
他没奈何走开了,我继续发怔,直到一缕箫声传进耳际,是秦无双,只有她能吹这首《千声佛》,吹得俗虑
尽,烟火气全无。
我站起身,循声过去,果真是她。她坐在高高的石阶上,赤着双脚,专心地吹着箫。风拂动着她的长发和衣裳,一飘一飘的,披着漫天火烧似的晚霞,更像画中人。
我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愿给她看见,站在树林后,偷偷地听。天就这样渐渐地黑了,她还在那里吹,直到月亮升起来,月光洒在草坪上,那凄凄的音符穿梭其上,竟有几分鬼气。
太美的东西,到了极致就免不了这样。
"少爷,吃饭了!"小李猛不防的走过来叫我。
对他而言,不准吃饭是最大的惩罚。
他那么
的嗓门谁听到都会败兴,秦无双果真听见了,收起箫,匆匆走了。
"都是你。"我皱眉,"你学得斯文一点会害到谁?"
小李回答得可妙:"少爷!您心里不乐,出去乐乐就好,闷在心里可划不来。"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苦闷的
狼吗?
"男女之间还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小李说,"再怎么不一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他用了不雅的形容词。
我受到他的鼓励,鼓足了勇气去找秦无双。
她正在吃晚餐,一个人会在偌大的餐室里,冷冷清清的。见到我来,神情冷漠地照样吃她的饭。我就不相信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正因为她都记得,才不好意思。她头顶上那盏美丽的捷克水晶大吊灯,笼罩着她全部的阴影。
"我可以坐下来吗?"我尽量客气的问。
她点点头,管家走了过来,问:"少爷,要不要在这里用饭?"
秦无双突然站起身。
不管她怎么欺我,骗我,甚至拿
要杀我,我都未真正跟她生过气,但这回她可是太过分了。
我也站了起来,正要发火,这才发现她哭了。
我拦住她,见她梨花带雨,心不由得也软下来:"你哭什么?"
"让我走。"她哭得更厉害。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我干脆抱住她。也许小李说得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本来站在一边的管家,工人,一下子全跑光光了。
秦无双尽量不出声,但眼泪还是成串地挂了下来。那么美的一张脸,就是哭起来也好看。
我静静地看着她,好半天,她止住泪,才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那口气叹得我心如刀割,万念俱灰,不由得就放开了她。
她匆匆地上楼去了,"碰"地一声关上门。我还是心有不甘,追了过去,一脚踢开门。她回过身,
脸惊悸地望着我。
"为什么躲我?"我大声地问。
她不肯回答。我走过去,
鲁地抬起她那小小的下巴:"说呀!我那么惹你讨厌吗?"
她咬住
,硬是不开口。
"你告诉我,我惹你厌恶。"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被你耍够了,总该知道一句真话吧。"
她别过脸,眼睛死死盯着白色的地毯。
"说呀!"
"你明知道不是的!"她的脸涨红了,但一下子又褪去,剩下原先的雪白。
"不是什么?"
"你说的那些…"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
问。
她还是不答。我的血直往上冲,我想我是昏了头,因为我从来不主张力暴的,但我劈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她一个踉跄跌在
上。
她抚着脸,木然地坐着,几近透明的薄蕾丝睡衣还是暴
了她的秘密。她的
口激动地起伏着,体身也如落叶般瑟瑟抖动。
我僵硬地站立着,我打了她,是我不对,便也是她先不对我才动手。
而更令我难过的是我毁坏了我一直珍爱的东西,我一直认为那是绝对与众不同的,但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爱本来是没有对与错,而我竟会认为她不对,这大概也是我的错吧。
"我不爱你,你走吧!"她细声细语地说。
我只觉得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我抓住她,发现自己也在抖。以前我讥笑那些不潇洒、看不开的人,轮到自己身上,才知什么都是空的,什么都是假的,而可怜自己竟也跳不出这些空幻的梦影里,是个不中用的人。
"我不爱你。"她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扳过她的肩,但是她垂下眼睑,不让我看她的眼神
"你说谎。"我用跟她一样低的声音说。然后把她后在脸上的手拿开,看着我做的好事:她雪白粉
的脸颊整个肿了起来,鲜明的指印啊凸着,是最朋力的控诉。
"你骗我应该有个原因。"我的
贴上那冰冷又灼热的地方。
她回答我的是眼泪,滑过了我的颊,当我微微侧过脸时,泪滴在我
上,我慢慢地慢慢地吻去她所有的泪珠。
"为什么不要我。"我捧住她的脸。
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惊心动魄。我以前大概看走眼,以为她够坚强。
"嘿!你怎么会变得这样爱哭呢?"我吻她颤抖的
。
我说的笑话显然并不好笑,因为她哭得更厉害,我这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完全崩溃了,而我愚钝的程度比她的崩溃可能还要更糟。
"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快要死了。"她呜咽着。
我想我大概是听错了,她看起来好好的呀,既没有少只胳膊也没缺条腿。
"告诉我,为什么你快死了?"我着急地问。她哭起来的样子只像个小女孩,很小很小的孩子,而她所遇到的完全超过她所能承担的。
"我…怀孕了。"
我也觉得自己快死了,或是干脆死了好一点。
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也许这都得怪命运,我不幸降生在私枭头子的家庭中,又爱上了世仇的女儿,再
拐别人的老婆,这些都足以令任何一个神经最坚强的男子感到衰弱,现在还发生了更糟糕的事。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秦无双说。
她当然该告诉我,毕竟我很可能是婴儿的父亲。
案亲,我真的快被吓死了,我怎么会要升级做父亲呢?直到刚才,我还一直站在最有利的立场上反对自己的父亲的呀!
不过,慢着,如果有人要喊我爸爸的话,总该有点证据吧。
秦无双很乐于证明。
"没有别的男人碰过我。"
她一开口便在说谎了!我以一咱怀疑的,绝对不是傻瓜的表情看着她,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男人碰过她,秦查理是她如假包换的丈夫,他怎么舍得不碰她?
"你不相信我,是吗?"她的眼中有种受到伤害的表白。在我们初相识时,她高贵,矜持而且骄傲,但现在她似乎什么都不是,她居然会受我这个卑微小的伤害。
"你可以不相信。"她垂下脸。当她再抬起脸时,眼中不再流泪,也不再哽咽,那里面有一种光,超越了悲伤,恐惧…
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我没有不信。"我解释,"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你也可以不接受。"她的模样太无所谓了,未免伤害我的自尊心。
我问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新生命,"她淡淡地说,"决定权在这个生命,不一定是你我。"
球赛还没开始,她就预备把我踢出去。
"等等!"我叫停,我只不过稍微有些犹疑,应该得到适当的鼓励,为什么她这样冷酷?
"你产得对!"她看我,眼神很坚定、很冰冷。
我说对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呀?
"我累了,如果人愿意离开…"她站了起来,不再是那楚楚可怜的姿势。
也许我走开一会儿比较好,突然冒出个孩子来,不是件小事,我应该先有点时间和空间来面对自己。
可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未免太不人道。她如果不害怕,这些天来不会表现得这样奇怪。
我正在想有什么两全之计,秦无双冷冷地看我,看得我没法子不走开。
这个晚上,我彻底不能成眠。
我要做爸爸了?我居然要做爸爸了。如果秦无双不是骗我的话,再过几个月,我每年的八月八号都可以有名目庆祝
"少爷!"小李看我整夜在
边走来走去,有些不耐烦了,"您先睡觉好不好?天大的事还有明天可以解决。"
他知道个
呀!
一早,我连早餐都没有吃,就过去找秦无双。不管怎么样,我跟她有过爪葛,再赖下去就不是好汉了。
可是屋里没有应,门把触手即开,里头居然空无一人。
"秦无双!"我叫,高高的屋顶传来空
的回声,给人一种莫名的感受。
避家匆匆上来。
"秦夫人呢?"我问。
秦无双跑掉了,可笑的是,一屋子的专家守着她,居然会给
票溜走。
这下所有的人都急了,吓得
飞狗跳,里里外外的找,可是秦无双就像是化作一阵白烟似的不见了。
两个钟头后,草地上的
水还没干呢,佳雯就来了。
"人怎么会不见的?"她问我。
我如果知道当然会告诉她。
我跟她说,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你到底跟人家说了些什么?才把人给
不见的?"她把炮口对准我。
"我哪有说什么?是秦无双跟我说了什么才对。"
"她说什么?"佳雯一听我有弦外之音,怎么肯放过。
"跟你不相关。"我回身就走。
她在草地上拦住了我,"跟我不相关?莫非还是你的私事不成?"
她真聪明。
"秦无双告诉你了。"佳雯的第二句话更聪明,把我都给问呆了。
"告诉我什么?"
"裴家老太爷要做祖父了?"
"你怎么知道?"我吓了一大跳。
"裴家的事我不知道可以吗?"她冷笑,"现在你预备怎么办?"
我想了一整夜这个问题,她却限我五秒钟内就得答出来。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说。
"你怕孩子不是你的?"她自作聪明地问。
这跟裴家所有的人都有关系,万一孩子不是我的,我变成了绿爸爸,那么她就是绿姑姑,裴俊荣还会是绿爷爷。光就为这一点,就有充分查证的必要。
"孩子是你的。"佳雯说,"秦查理有问题,没办法。"
她一个大姑娘家说这种事,非但一点不害躁,居然还用字简洁精确,只说了六字真言,就把一切形容得既清楚又明白,让人一听就懂。
"你怎么知道?"
"我如果不知道,会敢让你跟她泡吗?"她不耐烦地说。
"你…"我简直说不出话来。
她又冷笑一声:"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收拾。"
我现在才知道后悔。我一直口口声声地说爱秦无双,其实我既是了解她,也未曾想到过该如何保护她。
"秦无双怎么会看上你?你真是一只猪!一只不折不扣的猪。"佳雯把我心底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我想我们最好把她找回来。"我说,"她一个人在外头太危险了,任何人跟裴家有仇,都可以拿她肚子里的骨
来要挟裴家。"
我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佳雯无情的讪笑。
"怎么要挟得到我?我跟秦无双一点关系也没有。"她马上撇清。
我没法子,只好求她:"帮我找秦无双。"
"我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她一口回绝。
"哦?是吗?那怎么一听秦无双不见了,就马上赶来呢?"
"你突然变聪明了嘛!"她斜斜地睨了我一眼,"吃了什么仙丹?"
我没有吃仙丹,只是吃了许多哑巴葯,再笨的人也会豁然贯通。
"让我考虑一下。"她装腔作势起来。我冷眼看她。
"你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怪你。"我说,"你又不是万事通,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老兄,你这种
将法不灵了。"佳雯说,"你去气死吧!料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她。"
她当真丢下我走了。我也不至于气死,只是在纳闷,秦无双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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