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好了妆,堂莲钰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自信的笑容。
忘了有多久,她没再打扮成现在这副德行:巧克力的肤
、夸张的亮片蓝色眼影、又鬈又翘的白色假睫
、大红色的猪油
,还有一身的五颜六
、奇装异服。
早晚都该面对现实的,不是吗?那干么还拖下去?被骗愈久愈会累积怒火,你还是早点告诉他吧!菲菲和漾漾是这么说的。
这倒也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一刀,早砍早超生呀!
将稻草黄的假发戴在头顶后,她意志消沉、脸色灰败地走进小妹的房里,把之前所借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放到她
上。
“喏,还你。”
“咦?好久没看你打扮成这样了。”搁下手边的书,堂惜钰惊奇地睁图眼珠子。
“是啊!差点都忘了要怎么化才好看。”她颇为无奈地耸肩。“所以今天就随便随便了。”
“怎么,你今天又要和你朋友们去風騒
马路?不过…看你一副无
打采的样子,又一点活力也没有,穿成这样感觉很不搭。”
“因为我没打算要去風騒。”
“噢…你跟你阿娜答吵架?”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
“冷战?”
“就是因为都没有才觉得烦嘛!”她百感
集地摇头。
“那你要高兴啊!怎么会觉得烦呢?”堂莲钰真不了解她。
“唉…说来话长,反正等你以后谈恋爱就知道,爱情有多么讨厌了。”
“是讨厌还是喜欢呀?我真搞不懂你。”
“不跟你说了,我要上战场去了。”
“上战场?”
“是啊!呜…希望我能活着回来。”她自顾自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就这么哀声叹气、摇头晃脑地走了。
“什么跟什么…她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打仗?”
来到潘勤
住所的门外,她神色从容地拿起手机,按号码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这决定
的一刻,她紧张得胃部绞痛啊!
电话接通,听到熟悉的应声,她深
了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嗓音。“是我,我…我想到我要什么礼物了。”
“哦?是什么?”电话一端的潘勤
好奇地问。
“…嗯…我要的礼物是无形的,可以吗?”
“无形的?你要什么?”他讶然地问。
“我…我希望待会儿你看到我时,你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发火,要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就是我要的礼物。”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愈来愈疑惑。
“总之你先答应我嘛!”
“这当然没问题,可是,你怎么会要这样的礼物?”他百思不得其解。
再深
一口气。“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来开门就知道了!”不管了,豁出去了!咬紧牙关,她收起电话站定在门前。
当那扇门一开,她的身子强烈的抖了下,不敢去
视他震惊的目光。
“你在变什么把戏…”
他猛地住口,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慢慢收止,下颚也慢慢收紧,温柔的笑脸转瞬间崩解为冰寒的表情,并有着极度的难以置信。
“我可以先进去吗?”她礼貌而僵硬的询问,他扶着门的手于是一松,像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站在门口的这个“援
妹”就是堂莲钰。
在把门关紧后,她强装镇定的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喝。
润了润嗓,该是公布真相的时候,但她却只有对饮水机说话的勇气。
“你应该还记得这副德行的我吧?我在东区街头跌了一跤,你扶起了我,还背我去躲雨;后来二度见面,我被你当作援
妹带回到这里,我们…还接了吻;这些,相信你多少都还有点印象吧?”
他的眉心紧锁,紧抿的
没有松动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我被你电到,也或许是个性上的好强不服输,我决定要引你上钩,让你慢慢喜欢上我,所以我先是认识了
珠姐,然后打听到你在美语中心上班,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再打扮成那个样子,跑去你班上上课,努力要让你注意到我。
“后来的发展…相信你也很清楚。是的!我莫名其妙地成功了!而且你喜欢的还是真实个性的我,我受宠若惊,开心得像要飞上天,但我知道你若知道真相,一定暴跳如雷,所以我决定要告诉你,我其实是你最讨厌的那一型。”说到这里,她转身勇敢直视他,声音无比坚定。“但是我也要告诉你,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虽然我的打扮很新
,但我绝对不是什么援
妹,因为我不需要。”
察觉他连说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觉颈部以下逐渐发冷发颤。
“我说我不需要的意思,是我没必要去援
,你每次送我回家的那个安坑地址,其实根本不是我家,我家…是在另一条往山上去的住宅区里,而我爸,是富贵财团的堂四川…”她本不想解释那么多的,她只是希望他能明白她不是那种会
来的女孩子。
懊说的都说了,他却依然沉默,刀凿的侧脸宛若冰封的冷凝。
是吧!他果然还是会生气!虽然他没有马上发飙痛骂她一顿,但这样的沉默气氛,却
得她快
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骗你…当然也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要拐你上钩什么的,因为…因为我…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也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我…”唔,为什么她的胃开始隐隐作疼,害她几乎说不下去,但他的无动于衷,让她更是心痛如绞。
“你生气是应该的,不想说话也是正常的,我知道我一开始骗人就是不对的,所以就算你以后都不理我,我也不意外…”我只会痛不
生,呜呜。
完了,他还是没反应。
强撑着最后一丝笑容,堂莲钰慢慢退到门边。“我话就说到这里了,对不起,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我走了。”泪水一点一点的涌上眼眶,她难受得背过身,痛楚的伸手探向把手。
原以为只要勇于坦白自己犯过的错、说过的谎,就可以得到他的宽容与原谅,没想到…没想到他理都不理。
把手扭至一半,她的心仿佛也碎裂成一半…
“我可以说话了吗?”
骤地听到这句,她整个人震住,中止动作,喉头紧缩。“什么?”
“你不是说,在我见到你时,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发火,要听你把话说完吗?”毫无高低起伏的陈述,一点都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我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问你话说完了没有?我可不可以说话了?”
“呃…嗯!”她慌张地用力点头。
“总之,你不应该骗我。”
果然…她神色一黯,眼泪不争气地滚下脸颊,她倔强的用手背擦去。“我知道了。”怎知道擦掉两滴,泪水却氾滥得更多。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跟我分手,对不对?”
“我有说出这两个字吗?”
“你有!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她不
悲从中来,隐声啜泣。“你什么都不想说、你也不想理我,你怪我骗你,所以你开始讨厌我了,因为你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我…”蓦然间,有个人遮挡光线,正面抱住她,惩戒的吻恶狠狠地堵住她不断哭诉的
,强而有力的臂膀环住她周身,蛮横得困她在门与人之间。
这毫无预警的吻,吓得她心神俱震,脑袋一片空白。
他的吻,霸道而权威,带点报复的宣
,但那急切的渴望却完全彰显。他是那么强悍专制,摆明把她吃定。挣扎不过的她变得虚软而恍惚,神智逐步远离,慢慢融化在他纯
的火吻之下,并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热情。
她的嘴微微开启,他迫不及待的探入、
,贪婪地攫取她的甜蜜,沉醉在那狂野浪漫、曼妙甜美的感受里。
在坠入无边
绵的同时,她尝到咸咸苦苦的味道,意识到那是她的眼泪,她窘迫得想退,他的长臂却牢牢握住她的颈背,不许她移动分毫。
他本能地加深他的吻,结实身躯贴住她女
娇躯,毫无空隙。她的心儿怦怦
跳着,耳畔嗡嗡作响,体身像置身烈火中狂热地燃烧起来。
然而当这个吻终于结束,她的思绪忽地清醒,苍白着脸把他推开。
“你…你为什么吻我?”她心慌意
地捂住嘴巴。
“这还用问?”他的
边勾起一抹
气的笑痕。
“我…我这个样子…”
“你这样子又怎样?我不是也亲过吗?”他俊净的脸上
意更炽,冷魅的眸子写
认真。“你只知我厌恶援
妹,却不知道我嘴巴这么说,心里其实有那么点罪恶感,因为我居然吻过一个看来像援
妹的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原来就是你。”
堂莲钰睁大水汪汪的眼睛。
“我说过,我欣赏的就是这样的你、真实的你,你难道都忘了?”他的口气平稳却字字铿然。“如果我说我生气,那么我气的是你骗我这件事,而不是你现在的打扮让我厌恶。”
“可是,你明明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她嗫嚅地。
“我是不喜欢,但是你喜欢不是吗?你应该保有你的自我、你的喜好,顶多和我在一块儿时不要装扮成这个样子,我不会限制你应该怎么打扮才符合我要的你,因为你就是你,真真实实的你。”
“呜…你都不早说,害我一直不敢说出来。”眼泪又酸酸地冒出眼眶,她难过地扑进他怀里。
“我怎么会没有早说,是你没有放在心上吧。”他怨怼的叹。“我记得头一回在车子里吻你的时候,我就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后来不管你做了什么,你还懂得用那句话来堵我的话,怎么现在又怪我没有早说?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呜…”她只顾着哭,管他后来又唠叨了什么有的没的。
“真是傻瓜…”
“呜…那你没有要跟我分手了?”仰起哭花的可怕泥脸,堂莲钰无限委屈的问。
“你都这么哭哭啼啼了,我怎么敢?何况,我本来就没那个打算,别
扣罪名给我好吗?”
“呜…人家知道了嘛!”
下一秒,却看到他拔掉她头上假发,她哇哇大叫。“啊啊…你做什么啦?”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鬼一样?”
“有、有吗?”
着鼻涕,她好生无辜地瘪嘴,眼泪总算稍稍止住。
“当然有!我的衬衫都被你脸上的粉给
脏了,你没瞧见吗?”
“啊…”有,她瞧见了。连好好一件衬衫都会糊成这样,可见得她的脸孔一定更加惨不忍睹。“那、那我去洗脸。”
“对,拜托你快去吧!我不想你出去吓到人。”
唉!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十分钟后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已经还原成白净无瑕的脸蛋,但她面色的苍白却有加剧的倾向。
“你怎么了?”瞧出不对劲,他连忙上前。
“我…我有点胃痛。”
“胃痛?”他急急扶她坐下。
“嗯,从一进门就不大舒服了,我想是因为太紧张的关系。”
“你这笨蛋,早点跟我说不就没事了吗?”语毕,他突然拦
抱起她。
“你、你做什么?”她惊呼一声,赶紧抓牢他的臂膀,以防自己摔下去。
“抱你去
上躺一下,别
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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