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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时候她望着他。他就痹篇眼神;有时候刻意不理会他,他反而像牛皮糖似的一路黏上来,然后又说一些明显是瞎掰的话,让人一头雾水。

 这些不对劲,都是因为那晚她无意中出余情未了、以他为恋的口风,而造成的后遗症吧?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能够以极度冷静的姿态面对。

 目前这种尴尬的情形,就是她不愿意寄住在叶家的原因。

 她隐约明白,叶家人知道她对烙威的感情,烙晴姐就曾经跟她说过:“你一个人在台湾,干脆到家里住吧。不但有得照应,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时,她心领了这份好意,只怕近水楼台非但没捞到月亮,反而摔下水去,得狼狈兮兮,那多不幸。

 现在这种情形,印证了她最不愿的猜测。跟烙威在一起,已经不再自在;她的无心之言,让两人就像站在冰原上“友谊”脆弱得随时会破裂。

 “那…我先开动了哦。”无话可说,烙威只好动口吃饭,好过说笨话。

 就在他夹起了美味大排骨的时候,晨看着那即使经过整理,还是空空落落的档案柜,突然想起一件事。“欸,问你一个问题。”

 “问哪,我随时为你解答。”他以嘻皮笑脸闪避尴尬。

 “为什么底片和照片被抢走了,你一点都不介意?”难道他真的吊儿郎当到不惜轻自己的作品吗?

 烙威耸耸肩。

 “还有,之前的助手剽窃你的作品,你不但不追究,还祝他好运。”纵使他们无话不谈,但烙威的性格依然不像她的掌纹,随时摊开、随时看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也许是爱恋太深吧?他随手记下的只字片语、突如其来的灵感速写,乃至于用心的镜头纪实,她都视若珍宝。被抢、被盗,虽然他依然笑口常开,但她却好不舍,每一想起就又气又想流泪。

 “我的确是不介意,一点点都不。”烙威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说到钟爱的摄影,他就变身为火球,那么灿烂耀眼,将人融化。“他们偷的是我的过去,不是我的未来。”

 “不懂。”

 他微微一哂,际噙着自信笃定。这一刻的他,没有孩子心的嘻皮笑脸,只有出色男人的雍容气度,足以折服任何人。

 “助手以他的名义发表我的作品,偷走的是成品,偷不走的是实力。”他眼中夺目的神采,令任何宝石都相形失。“靠我的作品成气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是最大的阴影,这是他为自己铐上枷锁。对创意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了,所以我只能祝他好运,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认真说道:“至于黑西装客,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但抢走的作品只代表过去的我。如果喜欢,不妨统统带走。”他的光与热持续散发,把天际炽都比下去了。“在摄影国度里“叶烙威”代表不断求新的精神、雅俗共赏的实力。只要我对摄影狂衷不改,就一定会有更令人惊的作品面世!”

 他从容语毕,豪情万千,灿烂的金光洒在他身上,将他衬得更加慑人。

 晨无法怀疑,世上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他的理想崇高,信心与期许超越常人。女人恋恋不舍的男人,将彻底反映女人的眼光;她以爱上这个男人为荣,虽然他眼中一直没有她,但她还是为烙威、为真心爱上他的自己感到骄傲。

 越的情绪在空气中,两人沉默好半晌。

 “怎么了?”一鼓作气将自己剖析完毕,他反而有些困窘。“我讲得很恶心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怕她把真当作假。

 “不。”晨用力摇头。“虽然和我的想法很不同,但是我觉得你这样想很对。”她报以崇信的温柔一笑。“虽然你不是在耍帅,但我觉得此时的你比任何时候都帅。”

 “是我的最佳支持者,都是因为有你当后盾,我才能拚命往前冲啊。”他朝她走去,大掌她的小脑袋;在真情相对的一刻,浑然忘却了之前的尴尬。“人要向前看,不能频频往后回顾。”

 听着他说话,晨沉沦于他眼中的夺目神采。

 这一刻,她深切地知道,她绝不可能往前看或往后看;她的目光只会追随着最灿烂、最耀眼的光点。

 叶烙威。

 人仰马翻地忙了一阵子,摄影集的延误总算在晨、烙威、阿忠的补救之下,顺利发稿了。

 堡作完毕,大伙儿也几乎累瘫了,尤其是心理压力最沉重的烙晴,眉上的死结终于得以舒展,她要所有家人都推掉今晚的应酬,提前回家,由荣伯掌厨,做一桌好酒好菜慰劳辛苦的大家。

 沐浴饼后,烙威轻佻地吹着口哨,低头整理领带,从楼上走了下来。

 “小扮,在家里吃饭要穿得这么正式吗?”和烙晴、晨坐在大厅里看娱乐新闻的琤儿,狐疑地问着。

 她知道今晚将在游泳池畔晚餐,到时鲜花、薰香蜡烛、银制餐具一应俱全,气氛将很不错。但是看看小扮的打扮:三件式西装、真丝领带、珍珠领夹,她总觉得为了配得上他,游泳池里好像应该香槟玫瑰才够看。

 “我很帅吧?”他来到三位lady面前,轻飘飘地转了个圈。

 看着他顾盼得意的模样,晨心里有一点点不祥的预感。

 “像一只骄傲过了头的孔雀。”烙晴哼道。

 “总之就是很帅,对吧?”没有人会用孔雀来形容邋遢丑男,大姐拐了个弯来赞他帅,真是用心良苦啊。“那我出门了。”

 他直背脊,左手在口袋里,学皮尔斯布洛南的潇洒走姿,迈向大门口。

 “站住!”烙晴喝道,两眼出火花。

 “大姐,别告诉我,你也是好莱坞帅哥皮尔斯布洛南的fans!”他转过身,肆一笑,自以为帅翻了天。

 烙晴才懒得理他的白梦,她质问道:“就快开饭了,你上哪去?”

 “我今晚约了悠悠吃饭。”他轻佻地笑着,吹了一声口哨。“之前许她一个晚餐约会,一直没兑现,好不容易现在有空了,当然要履行诺言。”

 他呀,每次都要刻意提醒自己,阮悠悠是他的女朋友,他才不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啧啧啧,有男朋友当得像他这么失职的吗?

 “不准去!”烙晴跳脚了。她是叶家的大当家,无法忍受有人抗旨不遵。

 “为什么?”他大为不地蹙起眉。

 “你走了,姐姐怎么办?”琤儿也跳起来,跟大姐站在同一阵线。

 琤儿半挑明的语意,使晨没有勇气站出来为烙威说话。早在他说要去见阮悠悠时,她的心已经跌落谷底,只能瞪着陶主播的百变造形,假装看得很入

 她几乎可以听得到叶氏手足即将开战的隆隆炮声,但她祈愿自己不是导火线,否则她无颜再见烙威。

 烙威的表情痉挛了一下。琤儿这妮子呀,哪儿是痛脚就往哪儿踩,真不可爱。

 他耸耸肩。“当然跟你们是一道喽。”

 其实,他刻意在工作完毕马上约阮悠悠,一天都不肯多等,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他喜欢的人还是阮悠悠。

 连续几天下来,他对的感觉都太不寻常,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喜欢她的时候;他觉得她特别美、笑靥格外人,他也很想逗她开心,但那份心思可不单纯啊,得他言语失常、行为失序,一下子对冷冰冰,一下子又对她热呼呼,情形很不妙。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最近太忙了,都没跟亲爱的女朋友腻在一起,失调、虚火旺盛,所以才会对产生幻象好感。

 他知道没有亲哥哥,当初才会要求当他一辈子的好哥儿们;要是他心蠢动,打破平衡关系,那就太教她失望了。

 因此,他得去确定,阮悠悠还是他的爱人;如果没有感觉了,那就再换个女朋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不可以在身上寻求爱情的感觉。

 “叶烙威,我说今天是家庭,要你取消饭局,听到没有?”烙晴摆出长姐如母的架式,霹雳下令。

 他恍然回神。“大丈夫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那就可以弃家庭于不顾喽?”小琤儿伶牙俐齿地帮腔。“小扮,如果你一定要去见“悠悠软膏”那就是跟全家人过不去。以后万一你穷愁潦倒、三餐不济,我们也不会伸出援手!”

 “和佳人有约是这么人神共愤的事吗?”烙威一脸的震惊,想四两拨千斤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在嫉妒我?”

 烙晴冷哼。“如果你非去不可,就带晨一起去。”她折衷说道。

 这匹顽劣野马如果没人看管,今晚肯定会在温柔乡里连忘返,烙晴不想让晨明早吃早餐时,遇到才刚倦鸟知返的烙威,她一定会心碎的。

 “为什么?”烙威大叫。他就是要痹篇呀,为什么大家都要阻挡他?

 “烙晴姐!”晨忍不住喊了出来,战火烧来烧去,还是烧到她身上来了。

 她就是不要这样!大家对她都是一番好意,但如果烙威是因为被赶鸭子上架而和她在一起,那她宁可在屋里牵挂他,也要让他一个人去会心爱的女人。

 况且,她看得出来,烙威今天真的很想、很想见阮悠悠一面。

 “还敢问我为什么?”烙晴觉得她的飘逸长发快要被烙威气鬈了。“晨是你带回来的,也是因为你觉得她一个人住不安全,要她跟你一起行动,所以你该负责!”要命,这种紧要关头,IQ赛诸葛的烙海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晨极力推却、烙威大力抗议时,荣伯和烙海一起出现了。

 “纪小姐,俺看你今晚跟三少爷出去吃饭好了。”荣伯苦哈哈地说,浓眉皱成一团。“今天是俺初恋情人滴生日,俺只顾惦记她,菜都烧坏了。通心粉是糊滴、牛排硬滴像轮胎,连买回来滴艮地红酒都是馊滴…”他好委屈啊。“俺…俺不想献丑,你就跟三少爷一起出去吧。”

 “哇,荣伯!”琤儿的双眼瞪得比听到王锋恋的大八卦更大。“我都不晓得,原来你也有过初恋情人。”

 “俺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的。”他小声咕哝,不明白二少爷为何要他这样说。

 他的蒜味面包明明烤得很香,海鲜焗通心粉也可口人,牛排鲜多汁,蓉玉米汤好喝得足以让人下舌头;他做得这么好,干么要说反话?

 “我试吃过了,的确上不了台面。”烙海悠然微笑,维持绅士风度,却睁眼说着显而易见的瞎话;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他说谎,只有小琤儿还傻傻当真。

 “没关系,我刚好爱吃作坏了的菜。”晨努力微笑,只想让烙威快点身。

 他快乐就等于她快乐;爱情不是占有,何苦绊住不爱她的男人的脚步?

 “噢…”烙威低声咆哮。

 他知道二哥在说谎,也知道他看似温和如风,骨子里却藏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狂放;拆穿了谎言又怎么样?二哥可能会为了留住他而刺穿所有名贵汽车的轮胎,或召一队工人迅速挖烂附近的道路,到时候他一样出不了门。

 “真是败给你们了。,我们走!”他一把抓起她的柔荑,气冲冲地。

 他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对家人有这么多意见;他们根本不晓得见阮悠悠对他的意义是多么重大,重大到足以平衡他跟之间的关系,就净会瞎搅和!

 别以为他们送作堆的意图他看不出来,重点是!人家只要他当哥儿们而已,那句话虽然年代久远,但威力不减,依然把他的绮念束缚住,时时刻刻在点醒他,要是敢动手指头、一点歪脑筋,那他就不仁不义了!

 “我去拿外套。”琤儿目送他们出门,也准备往楼上房间跑。

 “慢着,你干么?”烙晴一把抓住她娇小的身影。

 “晚餐那么失败,我们当然也要出去吃啊。”她天真地回答。

 穿着围裙的荣伯掩面奔回厨房,多么伤心情同祖孙的小琤儿竟是如此不信任他的厨艺。呜呜,那些话都是二少爷要他说的,他没砸锅,根本就没有啊!

 华丽气派的法国餐厅,气氛最是浪漫,最适合情侣双双对对前来用餐。全场的提琴轻奏,烛光焰影摇曳,而洛曼蒂法式餐厅里也的确都是成双成对的佳偶。

 另除了靠近气窗边、小树盆栽后那一桌,一男两女的奇怪组合外。

 “威,你的黑菌鲜蚝塔看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一身桃红雪纺小礼服、香肩微、酥半掩、背部全的阮悠悠,娇滴滴地说道。“可不可以喂我吃一口?”

 喂?同桌而食的其他两人,同时动作一僵。

 埋头苦吃的烙威抬起头来,潇洒一笑。“来吧,张开嘴巴。”

 “啊…”人红缓缓分开,她一口含住烙威递过来的叉子,螓首再慢慢退后,狐媚的眼神往上勾,似笑非笑地瞅着烙威。

 那感风情,足以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上过绝代宠特训班。

 四方桌上,坐在她与烙威之间的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沉默地品味前菜,迭香干贝串,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也在这个荒谬的情境里。

 自从被烙威拉出叶家之后,不管她怎么说,怎么替自己想出打发时间的办法,他都以一句“安全考量至上”坚持把她带在身边,要她当PHILIPS。

 结果,阮悠悠一看见她,就拉长了晚娘脸。她知道自己的确是个不速之客,但那又怎么样?晨无奈地想着,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呀。

 她只好埋头苦吃,当个存在感极低的隐形人,不断按捺想要逃走的冲动。

 然而想逃走的,不只是她一个。在同一张桌上,烙威也渐渐坐立难安。

 他怀疑,全天底下的人都想跟他作对到底!

 餐厅侍者一开始把脂粉不施的挡在门外也就算了;三个随桌演奏的提琴手也真是莫名其妙,一直对他们演奏情歌;餐厅经理更是离谱,为了讨好VIP顾客,居然以他的名义,自作主张送了九十九朵红玫瑰给阮悠悠。

 最最莫名其妙的人是他自己!明明是他想见阮悠悠,结果到头来,最想把她轰出去的人是他、最想把她的嘴封起来的也是他;他甚至想要叫她别再用奇怪的姿态吃东西,让他和至少能平静而有尊严地用完这一餐。

 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本来想证明,他喜欢的是阮悠悠;结果现在反而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他以前怎么会有被这种女人电到的感觉?

 她跟站在一起,根本就是乌鸦比逃陟;他对的感觉会逐渐变质,好感激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威,我的维多利亚烤鲑鱼很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不等他同意,她便迳自切了一小块,以哄的口气嗔着他。“来,啊…”最难辞谢美人恩,他只好很愚蠢地跟随着她张开嘴巴,羞愤得直想夺门而出。

 “好吃吧?”她媚笑,安排今晚的节目。“对了,我们等一下去哪里?”

 不能怪她今天的行径比以往更大胆、更急切。当时想钓上叶烙威,是要为名模生涯铺路。谁知道他一句“工作忙”便跑得不见人影,害她钓上金婿的超级八卦还没开跑,魅力不足、铩羽而归的小道消息便到处窜。

 只要今晚与他同游的照片上了报,她明天就碱鱼翻身喽!

 用白酒冲掉嘴里的鱼腥味,烙威扯开子笑容却答得兴致缺缺。“再看看吧。”

 看着一声不吭的,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期待饭后甜点的经验;他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单纯地觉得吃饭很无聊,还是开始对他很反感?第一次介在他跟女友之间用餐,一定在想,他以往千百回的约会都是如此下无趣吧?

 一想到此,他就很烦躁。好不容易捱到甜点吃完了,便忙不迭拿出金卡结帐。

 在等待侍者将信用卡签单送过来之前,阮悠悠的娇躯俯向前,对他惑道:“威,到我那儿去喝咖啡吧。”她的眼神暗示他,可以做的不只那么简单。

 “呃。”觑了一眼夹在两人之间的,烙威推辞。“不行,我得回家。”

 这是拒还的客气话吧?整晚都因为他们的打情骂俏而心情糟透的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眼神浏览着墙上名画。

 “你不想要我吗?”她红一噘。“不要嘛,人家今天不让你回去。”如果让记者拍到他进出香闺的镜头,那她就等着大红大紫吧。

 “我…”晨清了清喉咙,扬声说道。“我先过去把车子开过来,在门口等你们。”幸好烙威把钥匙寄放在她这边,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身。

 不只尴尬,她也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在阮悠悠甜媚的惑之下,烙威最终还是会投降的;不如就让她先过去取车,如果她能刚好迷路找不到餐厅门口,那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招辆计程车,直赴最近的一张上去嘿咻嘿咻…

 “不用了,。我们等一下一起过…”烙威反地伸手拉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呜呜,,你不是我的解语花吗?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抛下?你难道听不见我心底渴望逃出生天的呐喊吗?

 晨没理会烙威心里的哀鸣。她若有所思地走向幽暗的停车场,这时,在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狙击者开始行动了。

 一把尖刀乘其不备,抵住她柔的玉颈。“那一天的照片呢?”

 身边的喽啰不是出派任务,就是去执行他的命令,偌大的别墅顿时变得涸普。

 必卫鸿百无聊赖地拍着沙发椅,面前的水晶桌上摆了一瓶约翰走路,他自斟自饮,目光被搁在茶几上的A4文件夹吸引住。

 左右无事,来看看今晚大祸临头的倒楣鬼也好。

 他走了过去,打开文件夹,身躯在目光触及档案照片时,倏然僵直。

 …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女人?

 他火速撞进书房里,打开骨董书桌的小暗格,拿出珍藏许久的泛黄照片,两相对照,令他惊讶不已。

 一双男女从旋转门走了出来,阶梯两侧的餐厅侍者马上恭敬地鞠躬送。

 “威,你真的不到人家家里喝咖啡吗?”阮悠悠仍喋喋不休。冷风吹,她却不忍心套上大衣,怕狗仔队会拍不到她的好身材。“人家今天…什么都可以给你哟。”她万分娇羞地暗示。

 拜托,愿意把自己给他的女人,可以从美东排到美西,他根本就不稀罕。烙威尽可能维持风度,不把话说得太难听。子嘛,变心时有所闻,不过好聚好散始终是最高指导原则。

 “我真的得辜负你的好意。”他说着,心思却在身上转。怎么还不见她的踪影?她该不会已经自顾自地溜走了吧?

 带头往停车场走去,烙威有些咕哝。这间餐厅什么都好,就是专属停车场有点远。他刚才实在不应该让一个人跑走,说什么也要把她留下来;虽然看似柔弱的她,最讨厌别人命令她怎么做。

 “等等我嘛,威。”穿着高跟鞋的阮悠悠,辛苦地在他身后走着。

 再往前二十公尺,就到停车场了,但隔壁的喑巷底,却传来细微声响。

 “那天拍的照片到哪里去了?”嗓恶狠狠地威胁。“识相就快出来!”

 “什么照片?”气音开,像被人扼住脖子,无法大声说话。

 

 唉经过的烙威,虽然身边有阮悠悠的喳呼声,但仍精准地捕捉到声音。

 “威,你干么?”走得好好的,干么突然又拐进巷子里?

 “闭嘴!”他头也不回地低声闷吼。阮悠悠狐疑。难道说…他是嫌回家上太没滋味,想一试偷的刺?这样也好,她跟着走,因为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顾着脚下,走得很缓慢。

 烙威敏捷地近,夜为他掩护了行迹,看到暗巷底有盏微弱的灯,被上次带头大闹工作室的家伙用尖刀抵着,其他的小伙子则团团将他们围住。

 可恶,竟敢拿刀威胁

 烙威从路边捡来一颗男人巴掌大的石头,在面前精确放准,扬脚一踢。敢动,就让他们见识他的厉害!

 “痛、痛痛痛痛痛!”石头正中阿南的眼,力道太大,让他疼得蹲‮身下‬。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小伙子慌成一团,其中个子最娇小的一个,马上往外头逃跑。

 烙威伸开长腿,绊他一跤。“近来可好,小卒子?”他从地上捞起人,毫不客气朝他下巴挥出一拳,小卒子竹竿似的‮体身‬便往同伴身上飞。

 “谁?”阿南捂着眼,吃痛地站起来。“是谁敢来拆老子的台?”

 “是我。”烙威从暗处走上前,晕黄灯光照着他,那矫健的身段威胁着每一个曾经动过晨的人。“就是我来拆你这个老子的台。”

 他一喝,再也没人敢碰晨,她被松开,因为呼吸不顺而软软地蹲了下来。

 “烙威…”她轻声喊着,头好重,几乎支持不住。“不要打人…”她很清楚,他一旦被挑起怒火便很难收拾,倒楣的是这些人。

 “别为他们求情,好好休息一下。”看她发白的脸色,他真恨自己竟让她步入危险。他一定要痛扁这些人,为报仇。“你们哪个要先上?”

 “啊…啊…”看清楚眼前的情况,阮悠悠开始放声尖叫。

 众人面面相觑,只敢摆出架式却按兵不动,还记得小卒子口那片脚印形状的瘀青,连鞋底纹路都印得一清二楚,怕都怕死了。

 “你们避不了这一劫,在欺负的同时,就已经在找死!”烙威将拳头得嘎吱作响。“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叶家铁拳的厉害!”他冲过去,开始大动拳脚。

 拳风虎虎,一记拳换来一声闷哼,较胆小的人已经往巷口逃窜。

 “威,快来救我!”阮悠悠被逃兵撞倒,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叫呐喊,全场数她最投入、最忘情。“他们要杀我啊…”烙威飞扑上前,将离他最近的小子抓起来,赏了一记右钩拳。“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临时改变主意,一定是因为受不了你的鬼叫。”

 坐在地上闭眼痛哭的阮悠悠哭声一停。“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没你的事,滚蛋!”一条人影扑过来,他刚好一脚踹飞他。

 被尖刀抵住的模样,使他骨血里的残暴因子复苏。烙威平时嘻皮笑脸,足以担当世界和平大使,但只有在最在乎的人被威胁时,残暴才会倾巢而出。

 “保护我,威!”阮悠悠不死心地喊,根本没发现揍人的揍人、挨揍的挨揍,大家都很忙,谁也不理她。“威…”

 “滚吧,我不会保护你!”妈的,又没有性命之忧,她哭什么哭?

 “你太过分了,我要跟你分手,分手!”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阮悠悠跑了出去,也没发现逃亡过程格外顺利。八卦新闻她不要了,再跟叶烙威在一起,她迟早会送死;万一她被黑社会抓去当大哥的女人,那多悲哀!

 真是个三八女人!瞄准一个家伙的下腹,捶出拳的烙威边打边叹息。今天别说人家懒得动她了,就算她和同时涉险,他也一定只专心救一个!

 这个选择,从刚才晚餐起,明显浮上他的心,他不会再托词逃避。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阿南鼓舞士气地道。“咱们打烂这个碍事的人!”

 “不错嘛,有志气!”烙威轻佻笑着,拳也出得更卖力了。

 四、五个人一起上,他反而省事。这些笨蛋被他两个两个抓住对撞,不一会儿就几乎倒光,连阿南也被摔在地上呻

 “不要再打了。”恢复规律呼吸,手脚终于有力气的晨,挣扎着想要打开手袋。“我打手机报警…”

 倒在她脚边的阿南突然爬起身,拾回尖刀抵向她。“住手,不准再打也不准报警,不然我一刀刮花她的脸!”

 “有胆就试试看。”烙威正好一拳又解决了一个家伙。他弯下,拾起教训过阿南的石头,坏心笑道。“你一定不知道,我还曾经是球队的当家投手。”

 电光石火间,他的手臂在半空中划了四分之三个圆,石头往前疾速飞去,刚好打中阿南手臂的麻筋,尖刀应声而落。

 烙威大步上前,将他一拳打回地上去。“早就告诉过你,不准动她!”

 “不要再打啦,老大叫我们回去,不要再打啦…咦?”通风报信的家伙大叫,在看到自己人都躺在地上呻后,怯怯地瞪大眼睛。“快…我们走吧。”

 那些人狼狈地爬起身,烙威原想再乘胜追击,但晨拉住他。“不要再打了,已经够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有了她的劝阻,人一下子就逃光,烙威这才一股坐在地上。

 “呼,打得好!”他举手揩掉嘴角的血丝,也挂了彩,不过这很公平,他扁人,也被人扁。“,你还好吧?”

 “我没事。”晨跪在他面前,担忧地问。“倒是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用袖口擦擦他额角的汗。天哪,他好狼狈,西装扣掉了,衬衫也被扯破,脸上手上都挂彩,连领带夹上那颗又圆又大的珍珠也不知滚哪儿去了。

 是心疼也是心痛,他向来只肯当她是好哥儿们,为她出气应该不用像为女人一样拚命吧?她心疼他受的痛苦,也为他们始终是两条平行线而感到心痛。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被他保护的感觉一定很窝心,不像现在如此五味杂陈;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可以理所当然地扑进他怀里,不必忍泪只盯着他看。

 她不懂,为什么他肯为她出头、待她极好,像是把她当作心爱女人一样地保护,却独独不肯让她进驻他的心?

 烙威抬起头,重重气,冲着她笑。“知道吗?。”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着的,他心中一动,却不在乎地说道:“为了纪念共赴险恶,我们应该要一起做一件事。”

 她红着眼睛,抬眉示意他说。

 “Kiss。”他笑着宣布。“我们应该要接吻。”

 好半晌,暗巷里的两人都没有动静,只是大眼瞪小眼,瞪得烙威好心虚。

 他烈的息渐渐停止,窘迫干笑着。“呃,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这个通则。总之,一男一女经历性命关,如果两人都险,就要以接吻作为纪念。”

 晨的目光朦胧,定定地瞅着他。

 他润了润,愈讲愈心虚。“你记不记得“MissionImpossible2”在差点坠崖后,阿汤哥不也吻了那个黑美人?”他努力游说着,绞尽脑汁。“有阿汤哥作榜样,我们一定要看齐,才不会使他的苦心白费…”

 他运动过后的热汗已经停止,冷汗却慢慢渗出来。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认同他的提议,觉得他在鬼话连篇?

 真是废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举出来的例证薄弱得很,怎么可能说服她?他根本就是想吻嘛,还故意找一堆借口当烟幕弹。

 他还记得很清楚,上回流泪,那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多么强烈,却被他硬生生地压抑。现在,他要正视那种感觉,那叫怜惜,是只有对心仪的女人才会有的情绪,不再随便打,也不再诓自己:于他只是个哥儿们而已。

 他早就把她当作女人来喜欢…在许久以前;只是她的一句话,束缚了他的心。经过今晚和阮悠悠同桌进食的痛苦证明,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而且这种感觉有别于“刻意去喜欢”其他女人;他决定要无限解放被压抑的感觉。

 他想要一点一滴攻占她的心。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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