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邵纬出事了。
接到电话时,邵茵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接着便不省人事。
醒来时,看她妈咪和周妈正忙成一团,替她找葯油、掐人中、拧
巾…,她有片刻失神,接着想起那通电话。
“妈咪,纬哥他…”
“邵纬没事,只是稍微擦撞一下,没什么关系的。”
“没事?”
“你这孩子,话只听到一半,人就晕了,害得我和周妈差点急疯了。还好周妈记得问清楚,不然,我们这回怕是又哭又闹的吵上医院了。”
“对不起,妈咪。”
纬哥没事,太好了。她高兴得几乎哭了起来,红着眼,她告诉李蔚雪:“我要去看纬哥,我得亲眼证实他真的没事。妈咪,他住在哪家医院?”
“傻孩子,如果邵纬住院,我还不急着去看他?”
“那…”
“他到警局做笔录,待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到门口等他。”
邵茵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望得眼睛和脖子都酸了,身子也冻僵了,可是,却还是没瞧见邵纬的影子…听到煞车声时,她抬眼一看,是一辆车没错,但却不是邵纬的车,她失望得低下头。
“茵茵,怎么站在这里?”
纬哥的声音,她欣喜的抬头望去,真的是他。她忙奔下台阶,跑到他身旁。
“纬哥。”
“怎么了?喂!别哭啊!”“早告诉你她一定会哭吧!”
霍翟航的声音。邵茵擦掉眼泪。
“霍哥哥。”
“我还以为我成了隐形人呢!怎么这么大个儿杵在这儿,还是有人没看见?”
邵茵这才发现,邵纬头和手臂都包着纱布,左手还用三角巾吊着,她惊呼一声。
“纬哥,你的伤…”
“没事的,只是看起来很壮观而已。”
“是啊!只是脑袋撞了个包,手臂断了几截,没什么关系的。”霍翟航不以为然的嘲
道:“最多加个脑震
什么的而已。”
看见邵茵变白的脸色,邵纬喝斥道:“翟航,闭嘴。看你把茵茵吓的。”然后柔声对邵茵说:“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听翟航胡说。”
霍翟航咕哝的说:“是谁胡说?医生明明要你住院观察几天…”看邵纬怒视着自己,停顿了一下。“不说,我不说,行了吧!我进去找邵妈妈,你们自个儿在这里喝西北风。”
“进去吧!这里很冷的,当心感冒。”
“你…真的没事?”邵茵不放心的问。
“放心,真的没事。”
“是他们做的?”
“不是,纯粹是意外。”
没必要让她更担心,看她最近逐渐消瘦下去,他已经非常心疼了,怎么可以告诉她,这是对方行动的第一步?
令令趁着邵茵去泡茶的时候,邵纬告诉翟航:“对方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还有,钥匙千万别掉了。”
“你确定吗?”
“确定。还有,记得别漏了口风,让茵茵怀疑。”
翟航点头。
“对了,关于总编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不去。”
“你不是一直在争取吗?”
“那时候是为了躲开茵茵,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何况这件事还没解决,我怎么可能走?”
“真的打算力拚?”
“力拚我肯定是敌不过他们的,只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证实他的确涉案。”
“值得吗?”
邵纬耸耸肩。
“对了,我会向总编推荐你接任那个职位。你没问题吧?”
“没有。”
“珞瑜呢?”
“落花有意,
水无情,甭提了。”
“也好,我希望你能暂时避避风头,否则你的境况太危险了。”
“说我?你自己呢?”
“嘘!”邵纬比个手势。“就这么说定了,你到美国接那个职务。”
“你说了就算啊!总编不见得会同意的。”
“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信心我当然有,就怕总编对我没有信心。”
“你这小子。”
邵茵端着茶盘走进来。
“霍哥哥又怎么了?纬哥现在是病人,可不许你欺负他喔!”
“有这么可爱的护士,我才懒得理他呢!”霍翟航笑嘻嘻的
着邵茵。“说真的,什么时候陪霍哥哥看电影啊?”
“才不呢!你不是老嫌我又爱哭,又爱当跟
虫,”邵茵倒着茶,笑着回答“跟你出去,万一放我鸽子怎么办?太危险了!我可不敢。”
“唉呀呀!士别三
,刮目相看,这小妮子上哪儿学得这么伶牙俐齿?”霍翟航夸张的说着。“唉!以前那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女孩上哪儿去了?”
“还不是跟您霍哥哥学的。”邵茵将茶递给他。“喝茶吧!”
“邵纬,你笑个什么劲?还不管教管教她,让她如此刁蛮,所谓“养妹不教兄之过”你这做大哥的,可真是难辞其咎。”
“喝你的茶吧!这么多废话。”邵纬笑骂“我对茵茵的表现满意极了,哪来什么过?”
“这不摆明了两个打我一个?算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这边还念着呢!邵纬和邵茵对视一眼,齐叫:“喝茶了。”
“遵命。”霍翟航忙将茶全往口里倒,然后又烫得叽哩呱啦叫:“哇!茵茵,你想烫死我啊?”
三人不觉放声大笑。
邵茵送霍翟航走向大门。
“霍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送纬哥回来。还有,好久没看纬哥这么高兴了,多亏了你。”
“真要谢我,就开心一点。邵纬心里有事,自然会成天苦瓜脸。你呢,好端端的却成天皱着眉!两个人这么对着,迟早会闷出病的。”霍翟航真诚的劝解她。“别让他为你担心,就算为了他,你也得摆个笑脸,是不是?”
“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走了,拜拜!”
“拜拜。”
她怎么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邵纬呃?真笨。
难怪邵纬最近总是担心的看着自己。不是才说要让他无后顾之忧吗?竟然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笨蛋邵茵。
现在该怎么做?
纬哥这几天的病假,她可得好好计画才行。
像往常一样,一大早邵茵就跑到邵纬的房间,而且还捧着一束花,是她特地跑到市场买回来的。
邵纬正无聊的躺在
上呢!
“纬哥,早。”她笑靥如花的将花
起来。
“早。”
“怎么了?似乎有点不高兴喔!”
“妈不准我下
。”
“当然啊!你受伤了嘛!”
“你一早跑到哪里去了?”
“去买花啊!你看,漂不漂亮?”邵茵将花瓶举起来。“是我特地挑的耶!”
“茵茵,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邵茵走到
边,小心的坐下。
“哪有什么喜事?”
“可是,你似乎很开心?”
“当然开心啦!这几天你都可以陪我,不必去上班。”
“原来你这么高兴我受伤啊!”邵纬逗着她。
“才不呢!人家只是…”看邵纬扬起嘴角,她才恍然大悟。“你欺负人家。不理你了,我陪妈咪吃饭去。”
邵纬微笑的有着她跑出去,心里默祷:希望她永远这么快乐,永远。
***
“嘿!谁准你下
的,快躺回
上去。”
“护士小姐,别这么凶嘛!生气容易老的。”邵纬这几天心情似乎开朗许多。“小心生气容易长皱纹的!”
“纬哥,你再不回
上去,我叫妈咪啰!”
“是,遵命。”
邵茵扶他坐好,将枕头垫在他背后。
“好闷哪!躺了这些天,骨头都快酥了。”
“有我陪你还闷?”
“怎么不闷?除了上厕所,你根本不让我下
。”
“你忍耐点嘛!谁叫你不小心点,受伤了只好安分点,不然,我拿书给你看?”
“不要,有这个石膏碍手碍脚的,连拿书都很困难。”
“那…看电视?”
“都是一些烂节目,我才不要看。”
邵茵叹气,邵纬简直像小孩一样。
“那你想做什么?”
“说了你又不会答应。”
“说说看嘛!”
“我要出去。”
“不行。”
“我就知道。算了,让我无聊死算了。”邵纬气馁的躺平身子。“我要睡觉了。”
“可是你才刚睡醒啊?”
“不睡觉做什么?”
“我陪你下棋。”
摇头。
“玩大富翁。”
再摇头。
“玩扑克牌。”
又摇头。
“不然,我念报给你听。”
“你不是念过了吗?”
“可是,还有其他报纸啊!”“算了。”
“你这么想出去?”邵茵思索着。“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到附近公园走一走。今天天气还
不错的。”
邵纬马上从
上坐起来。
“我们走吧!”
“原来你是装的,不行,算我没说。”
“好茵茵,别这样嘛!再躺下去我真的会变木乃伊,”邵纬扶着上石膏的手故作不动状。“你看,像不像?”
“谁叫你骗人,不管。”
“好吧!那我只好继续当个木乃伊啰!”邵纬直
的倒回
上。“如果有人在台发现一具木乃伊,我告诉你,那一定是我。”
“好啦!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行不行?”邵茵噗哧笑了出来。“走吧!”
“哇!茵茵,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最可爱、最有同情心的看护兼情人。”
“知道了,你早就说过了。”
“那我们走吧!”
看他那么高兴,邵茵知道这几天真的把他闷坏了。
“你慢慢走嘛!”邵茵小跑步追上邵纬。
“对不起,突然被放出笼子有点迫不及待。”邵纬放慢脚步。
“看你说的,好像我是忍残的狱卒一样。”
“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两人并肩走着,邵纬沉思的表情让邵茵不
为之担心。
“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新闻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这么优闲的散过步了。”
“是啊!记得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到处跑,上学、玩耍,从没放开过。有一次有个男孩取笑我是跟
虫、爱哭鬼,不愿意陪我玩,你还和他打了一架。结果,回家时,因为衣服都扯破了,还被爹地骂了一顿。”
“是啊!不过,后来妈咪又偷偷的拿糖给我们吃,”邵纬回想着。“帮我们擦葯。
而且还夸奖我懂得保护妹妹,很乖。”
“嗯!我还记得,那时候有很多女生很喜欢你,老是偷偷的要我转
情书给你、但是你都看也不看就还给人家,有许多女生都哭了呢!”
“没办法,我早就被一位小精灵
住了,怎么还会对其他人有兴趣?你呢?我怎么没有看过你被小男生纠
?”
“谁说没有?只是我根本不理他们。再说,我老是跟在你身边,他们也没有机会。”
“说得也是。”邵纬摸摸她的头。“算一算,我们在一起也已经快二十年了,好长好久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因为有你,所以我度过了无忧的童年、快乐的青少年,未来,你也会陪我继续走下去吧?”
“茵茵,你有没想过,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会是怎么样?”
“我常想,如果不是爹地将我从孤儿院抱回来,或许我现在不知道会
落何方,过着什么样悲惨的日子;也或者我可能早就病死、饿死了。
“而如果没有妈咪真心的疼爱,没有你的细心呵护,没有这个家所给予我的温暖,我不可能会过得这么快乐、幸福。
“我无法想像,如果没有你们,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邵茵泪眼盈睫的说着。“我真的好感激、好感激你们,也好爱这个家,好爱家里每一个人。”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替我孝顺爹地和妈咪吗?”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
“我只是说如果,你会吗?”
“我会。”
“那我就放心了。”邵纬自语着。“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记着,除了我之外,爹地和妈咪也爱你,千万别让他们伤心,知道吗?”
“我不听,我不听。”邵茵捂住耳朵“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些。”
“茵茵,答应我。”邵纬用右手拉扯着她捂住耳朵的手。“答应我。”
“你说过你不会有事的,你保证过的。”邵茵忍不住哭道。
“傻茵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可是,你刚才好像在
代…不许你再说了。”邵茵眼泪犹挂在腮边。“不许你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不说。但是,你得先答应我,好吗?”邵纬轻拭着她的泪珠。
“嗯!”“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来,打勾勾。”
邵茵伸出右手,纯
的重复着幼时他教她的签合约方式,心里明白,邵纬又要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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