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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暑假的营,叶翊廷领着全小队来到坪林的合营地。有他在,当然不会少了芊芊。

 除了真莹、铃美,没有人缺席,这倒也是芊芊意料中之事。自从叶翊廷与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之后,她们便鲜少再出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芊芊就是难免对她们有着隐隐的歉疚。

 由于中午才出发,待大家搭好三个帐棚,安顿了一切之后,已近落时分。原本青青翠翠的山,被天边的夕阳挥洒着金笔一画,竟镶染成一抹不可思议的璀璨炫目。

 大伙儿马上着手为“夜烤”作准备,叶翊廷忙着张罗指挥琐碎的杂事,芊芊也像小苞班一样跑来跑去。她真是‮奋兴‬极了。

 许久不曾闻到香的烤味、接触幽邈的大自然,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怡然自得、昂然畅快。侧耳倾听一弯水与鸟叫虫鸣织而成的天籁之音,涤净一身尘俗。虽是盛夏时节,林间穿出的微风,却是如此沁凉如水。沐浴在这无限清景中,被晚风轻拥着,裙发飞扬,心情也飞扬。

 月亮终于自太阳手中接掌了守候天空的重责大任,却不怎么负责任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偷懒;如此一来,倒称了星星的意,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夜空中,一明一灭闪烁着。

 芊芊正想与叶翊廷分享眼前繁星点点布置的浪漫情境,叶翊廷反而先一步向她跑来,芊芊纳闷他右手用筷子夹着的乌漆抹黑东西到底是什么?

 直到他来到芊芊面前,她才赫然发现他带来的甜不辣,竟被烤成了圆圆的炭块。

 “干嘛?又不是运动会。”芊芊嘟起小嘴,对眼前这香味四溢却不堪入目、不堪人口的甜不辣失望透顶。

 “哈!你也觉得它像铁饼。”显然地,他对两人之间的默契满意极了。

 芊芊虽然觉得这悲情甜不辣的模样超级滑稽,但是,饥肠辅辊的肚子及时制止了她就要爆发的笑意。她喃喃地抱怨:“哼,你就是这么无聊。见着人家饿得前贴后背仍置之不理,只顾着自己胡闹。”

 “别生气嘛,这‘铁饼’是拿来给你笑的。”他忽然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到芊芊面前,捧着的盘子上有烤和豆干正徐徐冒着烟。他微笑说道:“这才是伺候老婆大人的。”

 早已被饿扁的胃操纵了思想的芊芊,瞬间情绪爬升到顶点。她开心地夹起一块最大的片,先在嘴边轻轻吹凉了,然后温柔地喂到他口中。

 “嗯,老婆最好了。”他嚼着鲜美的片,故意摇头晃脑地讨她心。

 见他无比足的样子,芊芊真是说不出的窝心。唯有眼前这个体贴细腻的男子,才能真正包容她的嚣张跋扈、娇纵任和不时的孩子气。

 大伙儿一直在溪边弹着吉他,打算唱过了今天。但,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议进帐棚打牌,三个帐棚刚好开三个赌场。芊芊本来就对桥牌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为了凑人数,她又不好缺席,只能舍命陪君子。

 半晌,大家从芊芊连连的呵欠中明白了她的意兴阑珊。不忍累着她,于是除了叶翊廷以外的两人便体贴地离开帐棚,转战他场。芊芊几乎累瘫了,一躺下来,合上眼睛,发现自己正享受着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叶翊廷出去代些应该留意的事情后,回到帐棚里,见芊芊睡的模样,可爱极了。他盯着她甜甜的脸庞仔细瞧了一会,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挨着她躺下,闭上眼也准备进入梦乡。

 事实上,芊芊只是假寐。本已装得辛苦,尤其当他靠过来吻她时,感受到他暖暖的鼻息拂着自己的脸,酥酥的,她差点就出了狐狸尾巴。还好诡计没被察觉,芊芊这才无声无息地翻过身。

 他背对她侧睡。芊芊一看时机成,‮奋兴‬地伸出食指,便往他间戳了去…

 “哎哟!”他突然一声怪叫,弹跳起来。

 芊芊见诡计得逞,不住一阵狂笑。“哈哈哈!人家说怕的男生会疼老婆。”

 “是呀,看我怎么疼你。”语毕,他便反身扑向她,来上一段更为猛烈的搔攻势。

 芊芊没想到一时的调皮捣蛋,竟为自己造成成了无法收拾的大麻烦,现在已是后悔莫及。不管如何费劲地挣扎,她也逃脱不了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只能在他怀里不住咯咯笑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铁定笑到爆炸。霎时,她灵机一动,有了救命之道。

 她热情地攀住他,吻上他的

 对芊芊突如其来的热情毫无防备,叶翊廷先是一愣,瞪大眼睛凝视着她;随即,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他先撤退了,被她柔软的瓣挑逗得失了方向,不得不竖白旗投降。

 确定自己已安全离险境,芊芊过河拆桥地一把推开他,得意洋洋胡扯:“嘻!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三十七计,‘吻’为上策。”

 “好啊,你这个可恶的小捣蛋。我倒要试试你的第三十七计能起得了什么作用?”方才被芊芊这样一闹,他全然了阵脚。体内的血兀自汹涌起来,眼看就要沸腾,未料芊芊却在此时‮忍残‬地打了退堂鼓,他怎会甘心?于是再度紧紧搂住她,他要继续刚刚的温存。

 “廷,”她轻声唤他。极尽娇柔的语气几乎使他融化了。芊芊藉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记不记得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爱的周年庆’了耶。”要不是目前仍是危机重重,她必定不愿说出‘爱的的周年庆’这般听似愚蠢麻的话,更何况既然还有两个月,现在提它未免早了些。

 “咦?对耶。”显然他对芊芊的话产生了浓厚兴趣。

 两人于是打开话匣子,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甚至争论起谁先喜欢上谁…

 “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对不对”他故意闹她还出一副自负的表情。

 “才怪,是你先爱上我的。”芊芊肚子不服气。

 见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可爱极了,更起他继续耍嘴皮子的兴致。“是吗?那当初我用仁班学姐刺你的时候,你怎么中计了?”

 芊芊也不甘示弱,急着辩解“如果不是你先爱上我,为何要试探我”说完,不洋洋得意因为自己的机灵而占了上风。

 “…”叶翊廷无言以对,偏头想了一会,还是招架不住她的伶牙俐齿,只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笑。突然,他觉得两人有点愚蠢,竟如古人一样争论起如“鱼到底快不快乐”之类的无聊问题。于是他笑着摸摸芊芊的头,在她耳边柔声说:“不管如何,反正你爱我就对了。”

 “不爱、不爱…”芊芊与他磨牙磨起了兴致,谁知他竟想就此打住,想得美,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你不爱我?”他眼角挂着一抹笑,深情地凝视着她。

 “不爱、不爱,一点都不爱。”芊芊别开脸,不愿在他温柔人、载深情的眼神中屈服。

 “真的不爱?”他的笑意更深、更浓了。

 “不爱就是不爱。”芊芊仍是一脸刁钻。

 “证明给我看。”语毕,他将她紧拥入怀,不容她有半点反抗,倏地低头攫住那令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双

 他的热情如滚滚洪水,瞬间决堤泛滥将她淹没…她不肯认输,想用力推开他、踢开他、踹开他,岂知手脚不听使唤,全阵前倒戈背叛了她的大脑。

 他的吻如雨点般纷然落下,顺着她耳际,滑至她颈项,甚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几乎就要融化了,如雪化般融化,融化在他火热的体温和奔放的爱意里。

 于是,她放弃了坚持。纤纤双手轻抚着他坚实的膛,软酥酥地蜷窝在他怀抱里,尽情享受他无边无际的浓情意。

 “廷,我爱你。”她柔声低喃。

 终于,她投降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

 隔天一早,芊芊在喈喈和润的鸟语声中醒来。

 原先与芊芊与叶翊廷分配在一顶帐棚的另两位“棚友”不仅体贴,更是善解人意得过分了些。为了不打搅他俩,竟挤到另外两顶帐棚去窝一整晚。想到这里,芊芊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困涩的双眼,咦?只剩她,那他人呢?爬出帐棚一探究竟,大伙儿正用汽化炉煮着蛋。

 “早安。”浩伟打了声招呼,递给她一颗热呼呼的白煮蛋。

 “好烫。”芊芊不住热,冷不防又将蛋丢回浩伟手上。见她模样可爱极了,浩伟微笑着,在左右手之间互传着蛋降温。经过片刻才又还给她。“不烫了,吃吧。”他说。

 “谢谢。”芊芊心里有着感激。“喔,对了,翊廷呢?”芊芊边剥着蛋壳问道。

 “在那呀。他一早起就去钓鱼了,不知收获如何?”

 顺着浩伟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他光着上身,站在水中。黝黑的皮肤上,沾着小小的水滴,在朝阳下辉映成点点光亮,兀自闪烁着。芊芊盯着他脸上专注认真的神情,下意识委屈了起来,暗暗埋怨:一早就不见踪影,不陪人家也就算了,还去做那种残害生灵的事。其实,她知道钓鱼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恶行,但是因此被他冷落,她就是有些不甘。

 昨晚因为怕热而没用睡袋,真是件愚蠢的事。在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上躺了一夜,皮肤也不知陷下去多少个,骨头更是酸疼得可以,但现在才后悔,已是为时已晚。芊芊愈想愈不开心,喃喃地自言自语:早知道这么痛苦,干脆侍在家里还比较好,铺又软又舒服,还有可爱的的巾小布熊陪伴…

 就在这时,叶翊廷收起钓竿,向芊芊走来。“小睡猪,起啦?”

 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更让她油然升起一股气。她咬了一口蛋,悻悻然问道:“鱼呢?”

 “全放回去啦,我只是钓好玩的而已。”

 听见他的回答,芊芊更加不悦,斜睨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劈头一阵数落:“钓好玩的?就是有你这种无聊的人类!你想想,鱼儿若是负伤回去,它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男女朋友会有多伤心?”

 其实,她只不过是不他未在她清晨醒来时守在她身旁,而让她孤伶伶地一个人…

 听完芊芊一口气吐出一堆为鱼儿伸张正义的话,他被她的纯真、善良逗笑了,急忙赔罪:“好好好,老婆大人说的是,坏蛋老公以后必定改归正,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好啦,不气、不气.…”

 他像小孩一样的撒娇语气,让芊芊又好气又好笑。她发现他还是光着上身站在她面前,健康的肤、壮硕的身材、半下那双修长的双腿,令她不自主脸红心跳、心慌意。低下头,佯装镇定继续吃着蛋,随口问了个笨问题:“不穿衣服站在水里不冷吗?”她竟忘了现在正值盛夏哪。

 “这有什么?”他也拿了一颗蛋,挨着芊芊席地而坐,娓娓述说着:“高二的时候,我和初恋女友分手。当天晚上,我找了个溪边,独自守了一夜。还记得那是个寒来袭的夜,为了麻醉心痛和绝望,我跳进冰冷的溪水里…”他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泳。”

 “泳?”芊芊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声。

 “嗯。”他虽有些不好意思,却故作轻松,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哈哈!你不怕…”芊芊联想起那个“救命呀,有鲨鱼啊!”的低级笑话,不往一阵捧腹大笑。

 他偏头看她,一脸疑惑地问道“怕什么呀?妨碍风化吗?放心啦,山里面哪来的‮察警‬?”

 “笨蛋,人家才不是说这个。只是有个疑问:难道你不怕…”芊芊口水,转了转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恶地瞅着他。“万一鱼儿半夜肚子饿,出来觅食,眼前的‘秀可餐’,岂不正中下怀,哈!”

 他被“秀可餐”四个字得啼笑皆非。“小表,脑子里装了一堆古灵怪、不正经的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你…”被芊芊这么一糗,他当下窘了起来,轻拍了芊芊股好几下,发现还是制止不了她放肆的笑意,一急便将她一把抱入怀中,让她坐在他腿上,准备发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呵攻势。

 芊芊一见苗头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嗲声嗲气地求饶:“好哪、好哪,人家开玩笑的嘛。”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笑着撒娇:“‘初恋情人’?还不快快招来。”

 他浅浅一笑,开始悠悠地吐高中那段逝去的感情。那女孩,在他高二那年移民纽西兰,就在她出境前一天,他没有烈的情,也没有放肆的泪,只是淡淡地对她说:“去找寻属于你的天空吧。”他不要她等他,漫无止境地等他。

 既是无缘,如何强求?他只希望能用坚强肯定的语气让她死心,也自己放弃。

 然而,他毕竟不是无情的人,这样残酷的决定,的确‮磨折‬了他好一段时,虽然曾想向盘旋不去的思念低头而挽回这段感情;但是,他终究还是坚持了最初的选择…这样对彼此都好。

 芊芊凝眸在他写着淡淡愁绪的脸上。这张熟悉的脸,微微散发着一股异常引人的忧郁。芋竿直觉此时的他,就像个惹人心疼的小孩,于是,她情不自地搂往他颈子送到自己怀里,轻抚着他浓密的黑发,一如平常他对她做的。

 “你…还…爱她吗?”芊芊柔声问道,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嗫嚅而轻颤的。

 他抬头深情地看了芊芊一眼,她脸上的不安让他有种飘飘然的幸福感。

 他再度把头埋回她前,语气坚毅地说:“我曾深深爱过她,不过,那是在有你之前。失去了她,上天给了我无与伦比的补偿…你!现在想来,还得感谢她匆匆走出我生命呢。”

 听他这么说,芊芊几乎掉下泪来。嘴上虽数落着他的花言巧语;事实上,他的话,即使真的是花言巧语,她也心满意足了。

 “答应人家,只能到第二个为止哟。”

 “除非你也像她一样无情地消失在我的世界中,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摆我叶翊廷的纠。”他说。

 是的,这辈子,他发誓只在芊芊温柔的爱里飞翔、遨游,永远又永远…

 他们勾了勾小指,换一个生死相许的眼神,定下了今生不变的盟约。

 平地一声雷,震天价响。

 斗大的雨滴瞬间倾而下,滂沱的雨势让急急忙忙拔营的大伙儿全了阵脚,只能求助无门似的在雨中埋怨着、嘟囔着、奔跑着、收拾着…

 本来不会这么扫兴的,叶翊廷早在中餐结束时就殷殷叮咛大家应该准备回程了,以免遭逢令人措手不及的午后雷阵雨。但是玩心正浓的队员们兴致高昂,啊听得进他的建议?仍是拖一秒算一秒,罢不能。

 见大家舍不得打道回府,身为小队长的叶翊廷放心不下,也被着留下来,熬到最后才离开。就这样,注定了他们痛苦的命运。在如注的大雨中,他载着芊芊奔驰在蜿蜒的北宜公路上,既得特别留意路况,又得为身后心爱的女孩心,担忧她无法承受突来的狂风暴雨。

 即便躲在他身后,倾盆大雨还是模糊了视线,四周一片霏霏茫茫。芊芊闭上眼,任凭因为相对速度而更形剧烈的雨滴在身上敲打、撞击。贴在他结实的背上,听他规律的心跳声,身上的痛楚难受,她已不在乎。只要有他在身旁,再痛、再累、再煎熬、再疲惫,她也可以撑下去;纵使外面的世界雷电加、风雨凄厉,她的心灵深处,仍是一片晴空万里、风和丽…

 就像经过了半个世纪,他们终于回到了永和。

 “先到我那去避避雨吧。”他说。

 听他这么说,她倒是求之不得,于是点头如捣蒜。否则要是这样一路杀回家,自己这副落水狗般的狼狈相,铁定把爸妈担心死,搞不好还少不了一顿骂;而且再要她继续当落汤,她也有百般的不愿意。

 车刚要转进巷子,赫然间,一道刺眼的闪光掠过,瞬间引爆他俩身边的电线,一声巨响,散出七零八落的光点和火花。芊芊尖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到这惊险骇人的景象,不住突发的惊吓恐惧而落下泪来。

 她的哽咽,使原本就极端自责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遭受风雨摧残的叶翊廷更加心疼和愧疚。他急急地安抚她:“不怕、不怕,到家了。”

 跳下车,他搂着她一口气冲进大门,身上继续淋淋地滴着水。

 他正想好好安慰她方才的不安,没想到她竟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抢先开口:“廷,刚刚的爆炸好刺耶,我们好像在拍电影喔…像x档案的穆德载着史卡利冲锋陷阵的感觉。咦?不对、不对”据说他们水火不容,互看对方不顺眼,我们感情这么好,应该说像…”她当真歪头想了一会。“007和庞德女郎!炳!”

 叶翊廷完全被打败了。怀疑眼前这个调皮的小女子,真是方才那个柔弱无助、掉着泪的女孩吗?怎么不一会的时间,竟又开开心心、兴致地八卦起来了,他忍不住笑着馍她:“怎么?.心情又好啦?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个胆小表在偷哭。”

 “人家只是吓了一跳嘛。”她躲开他的笑意一头钻进门。“哇!不错嘛,应有尽有。”她回头瞟了他一眼。“你好样的,这么享受。”瞥了瞥四周,旋即问道:“咦?怎么不见你妹?”

 叶翊廷冲进房间拎了条大巾出来,急忙将芊芊整个包住,一边按去她脸上下的水珠。“她啊,回屏东找同学玩啦。这个鬼灵还说要为我制造机会,叫我好好把握,真拿她没办法。”

 不知怎的,听见他说出“制造机会”四个字,芊芊不自觉就是一阵羞。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住在这多久了?”她就像帮小宝宝洗完澡后擦干‮体身‬一样,把巾围在他身上,轻柔地拭去他一身的漉。

 芊芊的举动让他好窝心,他幸福地注视着她应道:“因为考上台北的学校,所以高中时我在天母的姑姑家住了三年,大一才搬来的。这儿离学校很近,租金又便宜。”

 芊芊在心中不住靶动着。从这到学校不到五分钟。然而,他却天天不辞辛劳地绕一大圈到她家接她上学;就算得耗上十倍的时间,也从没听他抱怨过…

 芊芊在客厅踅了踅,然后走进他房间。

 哇!她兴冲冲地一声大喊,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向前。

 她看到一大缸鱼;一大缸长相奇特、红的鱼。

 “这叫血鹦鹉。”他笑着说。觉得芊芊的表情好似玩具反斗城里的小朋友。

 “哈哈哈…”芊芊忍不住狂笑不已。

 “…”叶翊廷被她突来的笑声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看、你看!”芊芊指着一只正面对着他们游过来的鱼,仿佛有什么天大发现似的嚷嚷:“它们在笑那!哈哈哈…好蠢哟。”

 听她发表完有点无厘头的想法,他也笑了,连忙解释:“那不是在笑啦,它们嘴型生来就如此。”

 也难怪芊芊觉得新鲜,血鹦鹉倒三角形的嘴巴,真是像极了咧子邙笑的样子。她见他一本正经,便一头钻进他怀里撒娇:“嗯,你说是不是在笑嘛,是不是嘛?”她非让他打从心底同意不可,于是故意使出浑身解数的媚功。

 这一来,可让他一阵心神漾,只好屈服了:“是,在笑、在笑,真是拿你没辙。”

 这时,芊芊才肯罢休。忽然她又有了大发现,直嚷着:“你看,它们不但在笑,正面还像兔子咧。哈哈哈…你居然养了一堆老是蠢笑的兔子鱼。”

 他弯弯身,盯着鱼瞧了片刻,跟着也是一阵大笑,连连表示赞成:“对耶,它们长得真的有点像兔子。”

 “为什么养这种笨鱼?”她问。它们的泳姿让她联想到古代扭的媒人婆。

 “你不觉得很可爱吗?它们很小的时候我就买来了,那时它们是黑色的,慢慢长大就愈变愈红。我把水族箱摆在书桌上,是因为每当念书念累了,看看它们自由自在游泳的样子,心情又会很快回复轻松愉快。有一次,我竟盯着它们发呆了一小时。”

 “那它们一定也觉得你长得滑稽。”

 “谁说的?它们一定觉得主人是天下无敌大帅哥。”

 “哟…恶心、恶心,臭鬼。”芊芊笑着说。

 “对了,你说它们笨,它们还真的不聪明。不信你看,我们一靠近,它们就会成群一拥而上。”

 发现鱼儿全聚集在他们面前,芊芊也觉得好奇:“对耶,为什么啊?”

 “因为嘴馋呀,只要一有人靠近,它们就以为喂食时间到了,赶紧凑近来占个利于抢夺食物的优势位置,还有更好玩的喔…”他举起桌上一瓶红红的鱼饲料“我们来做实验。”说完,将整瓶鱼饲料在水族箱前由右晃到左,再由左晃到右,令人饭的是:这群长相笨拙的鱼,竟摇摆着鼓鼓的‮体身‬,一扭一扭地随着鱼饲料来回不停地游着。

 丙真是贪吃的鱼。

 “哈哈哈…好笨、好笨,我也要玩。”芊芊一把抢过了瓶子,继续着待鱼儿的动作,半晌,仍是乐在其中。

 叶翊廷担心经历了刚才的风吹雨淋,芊芊‮体身‬吃不消,于是在浴白里放热水,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宝贝,别再玩了。不怕累死它们呀?把它们累死了,下次就没得玩了。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我去泡杯姜茶给你暖暖身子。”他递给芊芊一件干净的T-shirt,便向厨房走去。

 氤氲的水气中,蔓延着他低徊绵邈的情意。芊芊闭上双眼,恣意享受着他慷慨给予的呵护和幸福。睁开眼,瞥见洗手台上静置的刮胡刀,突然涌起一股羞涩的感觉。此时的她,仿佛就是他的小子,沉醉在他无边无际的深情与疼爱里。暖暖的脸颊,不自主连着一抹徘徊不去的驼红…

 她也为他放热水。“该你喽。”她说。

 喝下香气袭人的姜汤,血着他给的温暖,布全身。她又盯着向她游来的兔子鱼瞧了好一会儿,才放松地在他柔软的铺躺下,不知不觉地合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身旁的小动静惊醒。原来他早已洗好澡,正悄悄挂着一抹笑,半躺在她身旁定定地瞅着她。被他瞧得无端端害羞起来,她匆忙拉上被子,蒙头躲了进去,

 他怎肯就此罢休,跟着也钻了进来,双臂自她背后紧紧环住她的纤,不给她有一丝逃离的空间。

 “跑不掉了吧?”他洋洋得意地在她耳边吹气,害她浑身不对劲。

 她发间、耳际散发出的那股淡淡清香,煽动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就这样抱着她,他一点也不足。倏地,他强壮的双臂将她拦抱起翻过身,强迫她在他身上面对他。

 “讨厌、讨厌,你干嘛啦?”芊芊晕红着脸,握起粉拳对着他结实膛又是一阵猛捶,无奈接触到他眼中灼热的光芒,竟如被施了魔法一般使不上一丁点的力。她的挣扎和娇嗔,在他看来,反而成了一种令他窒息的挑逗和惑。

 他肆无忌惮地注视她红润的小脸,笑意若隐若现,仿佛猎人欣赏着猎物挣扎的表情。他的双手仍毫不放松地紧箍在她纤弱的上。

 “别这样,放开人家嘛。”她知道就算再努力,也只是困兽之斗。于是见风转舵,语气转为温柔的恳求。

 罢出浴的他,身上有着与她一样的香味,今她晕眩着。其实,她并不想他当真放开手,只是在他潇洒的面容、人的气息和霸道的臂弯中,她没了力气,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自己正漂在绵悱恻的情海上,眼看就将被一波接着一波的淹没。

 “芊芊。”他轻声唤她,眼中无声无息烧着火。

 他的手游移到她的小脸,细细端详。她的双眼,蒙似水波漾;她的双,娇美如红樱桃,魅惑极了。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反身将她在软软的被上,放肆他的吻。她柔瓣点燃了他的呼吸,他就像着了火般控制不了自己。吻她的、她的颊、她的鬓、她的耳垂、她的粉颈…

 “廷,”她低喃。“别这样,被兔子鱼看到了。”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她需要找个借口平静她细碎而急促的息。

 他抬头往鱼箱望过去,只见鱼群全聚集在近的一头。他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它们那么笨,不会懂的。”说完,又情不自地继续方才的温存。

 她肤如凝脂,一碰到她,他就像被磁铁紧紧住般不由自主;她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沸腾他的血,点燃他的热情澎湃…

 这天,芊芊刚睁开倦意未退的双眼,一声电话钤和一束太阳光同时刺了她的耳朵和眼睛。

 “姐,电话。”客厅传来茜茜的大嗓门。

 啊!十点十分了?

 她一阵错愕…

 懊死!一定在半睡半醒中不知不觉间按掉了闹钟。昨晚叶翊廷才‮奋兴‬地跟她约好今天早上十点来接她,去他那看一只“怪动物”

 这下可好,十点十分了,她还赖在上。

 匆忙接过电话,急急说了一声:“给我二十分钟。”旋即像阿兵哥一样迅速打理好一切,向他的NSR奔去。

 阳光下的他正斜倚着车,低头盯着地上,目不转睛,好像在观察什么似的。芊芊觉得好奇,凑过去一起瞧。“在看什么啊?”她问。

 “看那只虫。”他指了指三步远的地面。

 芊芊顺着他手势,蹲下来寻觅良久,好不容易才发现地上有只小尺蠖,正弯成Ω的形状缓缓前进着。

 他将双手叉在前,笑着说:“我刚到的时候,它正从树上爬下来,现在已经走到那里去了。”

 芊芊一听,知道他在暗示自己迟到太久,却没在他语气中感受到半点责备,着实不好意思,于是用头在他怀里钻了钻,正想开口,他倒先抢了话:“我知道,闹钟又烂了对不对?你这个小表…”说完,笑着在她股上轻轻打了一下以示惩罚。

 事实上,这个借口,芊芊已不知用过多少次,虽然老早就被他识破了,但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理由。

 来到他家楼下“瘦瘦狗”一如往常出来接。

 “瘦瘦狗”是芊芊取的名字,顾名思义,它是只骨瘦如柴的狗。它住在附近,据叶翊廷说他大一搬来时它就在了。身上有些咖啡斑点,软软的耳朵垂着,两个眼睛骨碌骨碌地转,长相滑稽又可爱。它生极为胆小害羞,一有小动静,便一溜烟逃去躲起来,唯有不怕叶翊廷和芊芊两人,因为他们常会带点食物喂它,甚至摸摸它的头跟它说话。不过,也难怪它胆怯,上次就有无聊的人用漆把它变成了黑眼圈的小狗,令芊芊心疼死了,忍不住就是一顿骂,还喃喃诅咒那没良心的人渣下辈子投胎做狗。

 一路上,即使芊芊极尽能事地问,他仍丝毫不肯透他指的“怪动物”是什么,只是故作神秘地笑笑,把芊芊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终于,答案在他房里的水族箱揭晓了。

 只见一只乌漆抹黑像蝾螈一样的东西,四只脚撑在箱底,睁着大眼一动也不动。

 “什么怪东西?”芊芊脸惊讶。

 “水族馆老板说那叫‘六角恐龙’,很可爱吧?”

 “丑死了、丑死了,不可爱。”芊芊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油然一派新鲜‮奋兴‬。

 于是,鱼箱又多了只长相愚蠢的动物。芊芊更常连在水族箱前,观察那所谓的“六角恐龙”的一举一动。其实,那就是山椒鱼的一种,因为鳃向外突出六条分枝,看起来就像长了六只角,因此有了如此可笑的称号。

 “芊芊,你在家看电视,我去市场买面回来煮,让你尝尝老公的手艺。”

 “你会煮面?”芊芊不敢相信。

 “那当然,只是小case,”他得意地拍拍脯。“别说下面,就算要我‘办桌’也行。”

 果然,他一点儿也没吹嘘,只见他进厨房没多久,干净俐落地三两下就端出两碗香气扑鼻的燥面。“这是旷世的‘老公面’,快尝尝看。”

 配上一大盘现成的卤味,芊芊简直欣喜若狂,顷刻间碗公就见底了。芊芊鼓着的肚子往后一躺,舒服极了,动也不想动。

 她意犹未尽地想着:有个好厨艺的老公真好。

 从此,芊芊便无法自拔地爱上叶翊廷的拿手面,当然也不忘来点卤味点缀,到后来,连市场卖卤味的老板娘都会自动算便宜一点的价钱呢。

 有几次,芊芊不服气也想几手,只是不晓得什么原因“老婆面”总比“老公面”少了点风味。芊芊只好认栽,反正乐得轻松,等着吃就行了,当个被人伺候得无微不至的少岂不更好?

 吃得,在炎炎夏日中开着冷气睡个午间美容觉,醒来后,再锁定体育频道收看职转播,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事。

 芊芊知道,若不是会念书,叶翊廷八成打了职。打从他小学加入少开始,球在他生命中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高人一等的身材、旺盛充沛的精力,与他优异的表现相得益彰。只是升上国中后,必须全力在课业上冲刺,因此着他放弃了热爱的运动。现在,即使不碰球,只要看看转播,他也会像小孩般手舞足蹈好一阵子。

 他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不漏掉任何一支安打和任何一次精彩的守备。原本对球一窍不通的芊芊,在他的耳濡目染下,甚至也能胜任独当一面的实况转播了。

 他说欣赏“路易士”因为他有湛的球技和过人的爆发力。

 她说喜欢“葛雷诺”因为他长得很像楼下的“瘦瘦狗”

 他们没有错过兄弟象金冠军一役。那一夜,他们在台北球场如雷贯耳的叫嚣欢呼声中,掷下一条条和着泪水、汗水的黄丝带…

 他花了上千元买了张路易士获得打点王、安打王双冠王的纪念金卡送她。心偷笑:我的路易士比你的葛雷诺厉害!

 她却因为过度‮奋兴‬而口齿不清,把“双冠王”说成了“双冠丸”惹他狂笑不已,也给了他今后糗她的笑柄。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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