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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像外公,你为何要扫我母亲出门;像外公,你为何任她在外自生自灭;像外公,如此讲条件的父爱算不算是父爱;像外公,你明明可替她承担部分痛若为何弃而不顾。

 不过韶韶没有问出口,对于一些人来说,个人爱恶可战胜一切,外公就是这样一个人。

 韶韶站起来“我打搅太久了。”

 她外公说:“走近一点。”

 韶韶并没有那样做,她同舅舅说:“我要走了。”

 姚照昌无奈地看向老人。

 姚茂鑫说:“让她走吧,脾气也同香如一模一样。”

 姚照昌送韶韶下楼。

 他开口:“不要恨他…”

 韶韶立即打断舅舅“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为何要恨他。”

 韶韶回到旅馆休息。

 睡到半夜,电话响了。

 是舅舅的声音“韶韶,你外公在一小时前停止呼吸。”

 韶韶一怔。

 舅舅叹口气“韶韶,谢谢你赶来。”

 韶韶放下电话。

 现在,母亲可同外公见面了。

 案女见面,说些什么呢?

 在他们那里,可还有怨怼、愤恨、不平?

 母亲从来不对韶韶透任何消息。

 她转过头来的时候,永远是一个愉快的笑脸。

 也许是母亲伪装得好,也许她真的不是不快乐。

 在她的中晚年,她成功地痹篇了一切令她不愉快的因素,独与爱女共处,也可能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从前令她伤心的人与事。

 韶韶站在酒店的窗前良久。

 天濛亮之际,舅舅来了。

 他的仪容一丝不,一贯有礼。

 “你外公有纪念品给你。”

 “我不要。”

 舅舅忽然笑了。

 韶韶一怔,讪讪地不好意思起来,同舅舅相处这么久,她的姿势口气十足似一个赌气的小学生,不!不要!不稀罕!走!去!

 韶韶忽然有点惭愧,关舅舅什么事呢?他只不过是个中间人,拉拢了他们祖孙二人,他有什么好处?

 于是韶韶改了语气:“我不需要任何纪念品。”

 舅舅说:“听说你改了姓姚,收下这套首饰,也是很应当的。”

 姚照昌掏出一只丝绒扁盒。

 韶韶打开来,那是套不知何年的首饰,但是宝石不论岁月,依然闪闪生光,韶韶认得是蓝宝石与玫瑰钻。

 舅舅说:“这是我母亲结婚时用过的首饰,她在九月出生,所以喜蓝宝石,你的妈妈也是九月生日,本来项链与耳坠都属于她。”

 韶韶不语。

 她也是九月出生。

 “当是你母亲送给你的吧。”

 韶韶忽然说:“我还有个妹妹…”

 “我想,那会另有安排。”

 韶韶把盒子握在手中。

 “我还有事待办,顺风,韶韶。”

 “再见。”

 回程长而苦涩,飞机上座无虚设。

 有一个年轻英梭的男子不住地在韶韶面前收拾手提行李,把所有东西一件件取出,又逐件放好,过一刻,又觉不妥,再重头来一遍。

 韶韶被他烦得闭上眼睛,干脆睡了一觉。

 口干醒来要水,那人还在收拾那只行李袋。

 长途飞机航程永远像个恶梦,在飞机上碰到的人全不像真人,韶韶不想睁开双眼。

 下了飞机,涌出通道,过海关,韶韶只想看到亲友的面孔。

 “韶韶!”

 韶韶看到的是奇芳。

 奇芳替她拿起手提行李。

 “邓志能今夜当值走不开,请你见谅。”

 韶韶紧紧握住她的手。

 “车子在这边。”

 两姐妹上了车,奇芳才问:“外公怎么样,同母亲长得可像?”

 韶韶看着窗外“在天国,除下躯壳,人人一个样子。”

 “啊。”奇芳无限感慨。

 韶韶掏出首饰盒“这是外公给我们的,你先挑,要耳环还是项链。”

 盒子一打开,奇芳探头一看,不太感兴趣“这是整套的,拆开了可惜,我不喜欢蓝宝石,总有点黑沉沉的,你留着吧。”

 韶韶没奈何地笑。

 奇芳说:“我爱祖母绿。”

 对上一代的感情,奇芳比韶韶更淡漠。

 “外公很富有?”

 “初到美国可能有点钱,生活费用昂贵,他又长寿,后来就不怎么样了。”

 奇芳自嘲:“你看我,多么庸俗,净讲钱。”

 韶韶不以为然“不讲钱,讲什么?”坦

 “韶韶,你就是这点可爱。”

 “现在这样可爱的人已经很多了。”

 “韶韶,你不问我该如何处理我的生活吗?”

 “你以为我是生活专家?非也非也,我这只工蚁在母亲去世后感观也自不一样了,你快乐吗,如不,请努力追求,这是我的忠告。”

 “我一向比你懂得享受。”

 “看,”韶韶温和地笑“应该由我向你请教。”

 “邓志能说你打算移民。”

 “我有点累,我想休息。”

 “我同燕和会来看你。”

 “谢谢你们。”

 韶韶像是恢复正常生活了。

 这次回来,她被调到一个很奇怪的职位,负责‮府政‬印务,专门打电话催印刷厂起货及其他联络。

 很明显,她失宠了。

 早一年来说,这堪称奇大辱,但在今,她一笑置之。

 她个人卑微的事业遭遇算是什么呢,况且,这里亦已非她久留之地。

 山高皇帝远,她用午膳的时间不妨略长,五时正大可下班。

 时间忽然经用了,薪酬又一文不少,退一步想,看开一点儿,不知多舒服。

 有空努力学习烹饪,无甚天分,胜在用功,真是学问哪,煮白鸡蛋不爆壳都不容易,蛋黄要刚,没有黑圈。

 煮完后小邓给吃下去,不一会儿就喂胖了邓志能,大叫吃不消,韶韶却说:“狗瘦主人羞,夫瘦为羞。”

 小邓困惑地答:“我知道这年头男人不好做,但没想到会艰难沦落到这种地步。”

 韶韶喜欢吃百叶结烤,千方百计学做,可是百叶不是泡得太烂,就是太硬,不好吃。

 邓志能说:“首先,你要知道百叶是什么东西。”

 “是黄豆的一种制成品吧?”

 小邓大吃一惊“黄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同粉皮由绿豆制成一样,还有,肠粉是米糊所制,喂,你懂不懂?”

 韶韶像是已经放弃了她那伟大的新闻事业。

 那样勤力做,不过是为了母亲,如今母亲不在了,还拼什么死命。

 在办公室心思缜密,在厨房却枝大叶,成绩远不如上班作业。

 真是,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看得见的,姚韶韶已把她一生最好的光奉献给写字楼。

 说也奇怪,在印务局一做大半年,一天假也未曾告过,尽忠职守。

 就在母亲去世一周年那,上司召她回总部。

 “韶韶,听说你改过自新了。”那负责分配同事的洋人开玩笑地说。

 韶韶唯唯诺诺。

 “调你回京如何?”

 韶韶笑笑,不语。

 “你又可得回一间向海的办公室,我帮你一个忙可好?”

 韶韶不置可否。

 此刻她的小房间没有窗户,全靠房顶一盏冷冷的光灯。

 韶韶的思飞出去老远。

 她开头上班的时候,只在老板房门口一张写字台工作,暗无天,连挂外套放手袋的地方都没有,做得近视与脸疱都加剧了。

 母亲一直问“韶韶,韶韶,带我到你工作地点去看看。”她以为亮铮铮的大学生,工作地方也必定闪闪亮。

 但是巷都是大学生,哪里去找那么多亮晶晶的办公室。

 韶韶一直没敢把母亲往写字楼带,直至她自己拥有一间房间为止。

 较年轻的她心花怒放,拿着照相机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拍照留念。

 “韶韶?”

 韶韶微笑,摊摊手“能够调回来,当然高兴。”

 洋人说:“在‮行银‬区,你们这些太太又可以逛名店坐文华咖啡店,唉,真羡慕你们。”

 韶韶没忘记千恩万谢。

 算来算去,算资本主义最厉害,把人人教训得一点儿骨气也无,净会向钱看,鞠躬又鞠躬。

 韶韶已经不在乎,但是她仍在这个环境内找生活,太过与众不同也是不行的,装也要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她早已学会谋生的全褂子武艺。

 晚上,邓志能讶异了“还调来调去干什么,你不告诉他们,你已经申请移民?”

 “未成事实,不宜宣布。”

 “噫,把机会让给别的同事呀。”

 “我为什么要替别人设想?”

 “韶韶,我很意外。”

 韶韶说:“自私自利有何不妥。”

 邓志能看子一眼“原来你尚未痊愈。”

 韶韶沮丧地说:“我这一生的容到此为止,我将永远不会再笑。”

 “听听这是什么话。”

 韶韶假装看报纸,不去理他。

 第二天一大早,韶韶在喝黑咖啡。

 才七时十分,电话已经响了。

 邓志能大叫:“找区小姐。”

 “来。”

 那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近年来韶韶已习惯与陌生之声打交道。

 “你们找到他了!”

 “是的,有好消息。”

 “他在哪里?”

 对方避而不答“他会在星期三用电话同你联络。”

 “为什么还要那样神秘?他到底身在何方?”

 “区小姐,你自己同他说好了。”

 韶韶叹口气“谢谢你,也替我谢谢华先生。”

 “不客气。”

 星期三?韶韶算一算,还有四天。

 她不打算为这个无名电话告假,不过提早一点下班回家等。

 一直到凌晨,电话不来,她才焦急生气地上

 小邓安慰开导她:“也许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星期四天才亮,电话铃忽然响了。

 韶韶蓦然惊醒,思维证明,郑健并无食言,他的星期三即东方之珠的星期四,他忘记计算时差,叫韶韶空等了一晚。

 韶韶抢过电话。

 “区小姐?”一个年轻的声音,呵果然是他。

 “我是。”

 “区小姐,请设法告诉我妈我很好。”

 “你寄张照片来。”

 “不必了。”

 一阵沉默,对方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故笑了“助人为快乐之本。”

 韶韶刚想再说几句,电话“卡”一声截断。

 小邓在一旁松口气“满意了?”

 韶韶点点头。

 小邓笑笑说:“你们家真堪称革命世家,人人很神秘。”

 谁知韶韶却没接受他这次幽默,忽然拂袖而起,指着就斥责“邓志能,你说话小心点,革命还不是为了你这等庸人,不然你现在还拖长辫子穿马蹄袖,为你了热血抛了头颅你倒在讲风凉话!”讲到最后两句,声嘶力竭,双目通红。

 邓志能不语。

 新婚至今,他忍辱负重,已忍完再忍,他娶的韶韶不但换了姓,且像换了一个人。

 也许她说得对,得知身世之后,她再已做不回自己。

 邓志能忽然也疲倦了。

 他取饼外套“我是永远支持你的,你几时准备再世为人,几时给我打电话。”

 他静静出了门。

 韶韶这才掩住了嘴。

 这些日子来,她亏欠了小邓。

 母亲肯定已经永远不会回来,切莫把小邓也赶走才好。

 她不能再逗留在母亲已过去的生命里。

 韶韶马上抓起手袋赶出门。

 她一拉大门,差点与一个人撞了怀,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邓志能。

 她泪盈于睫,紧紧与邓志能拥抱。

 原来他没有走开,他在大门口等她。

 在他高贵的性格里,赌气是不存在的一回事。

 韶韶在热泪中发誓要善待这个人。

 她真正的改过自新。

 姚韶韶把悲哀降到心之底部,埋葬它们,天喜地做回从前的区韶韶。

 她再一次把厨房扔到爪哇国,努力工作,邓志能不用做填鸭,真松了一口气。

 韶韶又恢复了本,在工作岗位中,发挥能力。

 一下班,喉咙都哑了。

 小邓惊问:“你干吗?”

 “来了三个新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差没陪他们上洗手间,连写字都得把着他们的手,直吼,吼得声音都沙了。”

 小邓看子一眼。

 他庆幸她的哀恸时期终于过去。

 一,他约她在咖啡厅等。

 他有事,迟到了十分钟,赶到时,韶韶已经在等他,她坐在临窗的位子上,邓志能一眼便看到她,她却不知道。

 独坐的她有一张呆木的脸,双目茫然,没有焦点。

 邓志能不由地停止脚步,注视子。

 呵她并没有忘记。

 也许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那个创伤,在他面前愿意掩饰,已算尽了很大的努力。

 韶韶明显瘦削了的脸眉眼角添了许多细纹,她自嘲老了十年。

 十年是没有,三年少不了,哀伤的心老得快。

 邓志能感喟,没想到他与她真正要共患难。

 他自正门入咖啡室。

 韶韶见到他,马上站起来接,一脸笑容,判若两人。

 邓志能更加心痛,竟这样迁就,何用把他也当外人看待呢?上次不该对她发话,使她警惕,真后悔。

 她如常为他叫了喜爱的饮料、食品,絮絮地告诉他公司里的人事变动,还有,今年冬装的式样。

 “我不会再穿短裙,少女时代已经穿够,除非穿了加薪,哈哈哈。”

 邓志能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韶韶,你心中有话,大可对我讲。”

 “话?什么话?”

 “你知道,无论什么话。”

 “大嘴,我怕你嫌我碎嘴。”

 “大嘴不怕碎嘴。”

 那是他客气,韶韶想,切莫当真,再要好的爱人同志也是个人,不要试验他,考验与比较都是最残酷的事。

 她说:“我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以前我觉得你对生活充热诚,牢騒特多,现在好似无所谓了。”

 韶韶顾左右言他:“昨我才骂了人,指着手下问他‘你妈没教你吗’,火气多大,动辄问候人家娘亲。”

 “做了上司才会知道,人的资质真的有聪明愚鲁之分。”

 “可不是。”

 言语渐渐乏味。

 忽然之间韶韶“唷”的一声“你看谁来了。”

 是奇芳笑着过来与她们喝茶。

 两姐妹一母所生,一人悲恸绝,另一人痱子不生一颗,邓志能感慨。

 韶韶太会得伤心病了。

 平时已是这样一个人,某件公事略有失误,便夜自我检讨,懊恼得吐血,电视新闻中的中国失学儿童都叫她耿耿于怀,有朋友生病,非要痊愈了才能安心睡觉…

 邓志能只是替韶韶不值。

 他把一口气出在奇芳身上。

 他淡淡问:“奇芳可有与母亲的亲戚联络?”

 奇芳抬起头来,眸子清晰地看着姐夫,脸往下拉“阿邓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骂我忘本,还是贪图荣华富贵?”

 被小姨这样一骂,小邓顿感身心舒畅,原来近郁郁寡,皆因子不再斥责讽刺他,真是骨头。

 邓志能认清自己真面目,咧开嘴笑。

 奇芳还要加一句:“你少批判我,我已经浑身不舒服,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邓志能心中大叫厉害。

 韶韶说:“奇芳马上会去看我姑妈。”

 奇芳用手指着小邓的鼻子“听到没有?这位姑妈可与我一点血亲姻亲的关系都没有,我是纯为着姐姐才去带讯,你没知道我伟大之处呢!”

 小邓唯唯诺诺“佩服佩服,民族英雄。”

 “去你的!”奇芳笑了。

 “你下星期动身吧,”韶韶说“本来我该亲自走一趟,但要是我再告假,上司会把我喂鲨鱼,并且兔费招待我敌人来参观。”

 “呀,”奇芳说“若不是为着我们的敌人,我们生活才不会如此争气。”

 小邓觉得这口气同韶韶完全一套,有乃姐,必有乃妹。

 奇芳另外有事,坐一会儿便告辞。

 她一走,韶韶便说:“你不该揶揄奇芳。”

 “你说得对。”

 “她自幼得不到母爱,不计较母亲把她扔弃,已经十分豁达,难脑粕贵。”

 “是是是。”

 “她与母亲从未相处,感情淡薄,不觉伤感,也分属应该。”

 “是是是是是。”

 “你还会不会说第二个字?”

 “同太座讲话,不必会第二个字。”

 韶韶没有笑。

 她想到十二岁之前,母亲时常带她去看电影,前座票,母女挤在一个位子上。

 渐渐高大了,坐不下,母亲便不再入戏院,幸而电视节目益精彩,是项好娱乐。

 等到韶韶自己赚了钱,请母亲看戏,永远买超等票。

 这也是一种心理‮态变‬。

 坐在母亲膝边看戏并不是难堪之事,她搂着她,一边为她解释戏文,十分温馨。

 母亲喜欢尤

 奇芳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是的,奇芳怎么会伤心呢?

 笔此,也不能责怪奇芳。

 韶韶心中存有母亲无限温柔回忆。

 她到澳门去,为女儿买K金链子,配一只十字架坠子,彼时好似澳门的金子略为便宜,可是那样珍贵的东西,竟在大学时期一次游泳中失去。

 要到现在才知心痛。

 奇芳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当然没有,奇芳在另外一个环境中长大,奇芳不知生母音容。

 韶韶所谓温馨的记忆可能令奇芳骇笑。

 那么窘,那么穷,吓坏人。

 “韶韶,你为何出神?”

 “啊,”韶韶抬起头“你看到对面桌子上的两位女士没有?同一件外套,真冤枉,好几万块一件的衣服似制服。”

 邓志能不出声。

 不,这不是她心中所思所想的题目。

 从什么时候开始,韶韶已不再对他说老实话了?

 韶韶跟着说:“奇芳真惨,连外公都不在乎她。”

 “韶韶,我同你说一个故事。”

 “长不长?太长的我不要听。”

 “你这人太没味道。”

 “还有,像孙叔敖司马光那种诲人不倦式故事,我也不要听。”

 “咄。”

 “你可以开始讲了。”

 邓志能诉苦:“要命,我是怎么认识你并且娶你为的?”

 韶韶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开始诉苦了,结婚才一年,就忍不住了。”

 “这是上帝与三个信徒的故事。”

 “我听过了,”韶韶马上打断他“三个信徒在祷告,上帝关注第一个,只拍拍第二个背脊,但是对第三个不理不睬,人们以为他最爱第一个,可是不,第一个信心最软弱,它才特别关心,而奇芳正像第三个信徒,毋须上帝担心,所以没人理她。”

 小邓白了子一眼。

 “你看我多聪明,”韶韶说“我派奇芳去看姑妈,正因为她同姓许的人一点儿关系也无,不招疑心。”

 邓志能不住摇头。

 韶韶摊摊手“我只是想姑妈早可得安慰。”

 邓志能点头“这才像人话。”

 韶韶说:“唯一比失去父母更惨的是失去子女。”

 “还有,失去相爱的配偶。”

 韶韶伸手过去握住邓志能的手“所有失落都叫我们伤心。”

 “我俩好似在合作写一首新诗。”

 韶韶终于笑了。

 奇芳去了三天,回来的时候瘦了黑了,像是受到极大的震

 韶韶不解“你怎么了,许多人经常去内地旅游经商,见怪不怪,你为何不惯?”

 奇芳用手托着腮“我们一家从来没有去过,家父已处半退休状态,他没有兴趣劳碌来回奔波,我与燕和也了解那决非旅游胜地。”

 “见到许旭英没有?”

 “见到。”

 “她怎么说?”

 “她很感激我们,可是,最终还是嚅嚅地问:‘健儿,健儿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韶韶,她不相信,她以为我们好心编了故事来骗她。”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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