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珑坐在昂轩楼花厅的圆桌旁,怔怔地发呆。静儿早被她打发了出去,现下房里剩下两个人而已。
隔天公子醒了以后,她便做主让公子迁至了西厢的客房。除了照常到西厢陪伴他及照看他的伤势之外,她是怎么也不想回她的珍珑阁,一人独处突然间变得像是一种磨折。
因为她总会无可自拔地陷入前所未有的忧郁中,甚至开始深深地怨恨起己身的命运。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应付的。在她答应太守府提亲的同时,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根本没自己想的那样坚强。
每到西厢一回,她便更怨憎钟达棠一分。为什么和她共度一生的人会是他,而不是西厢那位…那位从第一面起便让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的人?
她真的…愈来愈喜欢他。不管是他依恋的眼神或是出现次数渐多的微笑,她都好喜欢。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辈子陪着他。可是…也只是如果了。
因为她太清楚,她这无谓的幻想是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
寒玉轩定定地望着失神已久的姐姐,虽然才小小十岁的年纪,但稚气的脸庞却已透出超龄的早
。
“姐姐,你在想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本来是不想多问的,因为姐姐总有她自己的一套处理事情的方法,只要她说出口,没有人的决定能比姐姐更加面面俱到。
但是…都已经好多天了。
近来姐姐虽然比以往更频繁地来到他房中,却总是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愣愣地发呆,有时甚至还会愁眉深锁地频频叹气,这教他怎么下担心呢?
“没有,没什么事。”玉珑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骗人,怎么可能没事?”寒玉轩再也不愿相信她了。“是不是钟达棠那混蛋又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
他气愤地一拍桌子,便要去拿宝剑。虽然他的功夫火候还不到家,但要对付钟达棠,已经绰绰有余了。
“不是的,玉轩!”玉珑变了脸色,急忙拉住玉轩。“你别冲动。”
“姐姐!”寒玉轩急得跺脚。他这个姐姐什么都好,怎么就是这么爱委屈自己!
“玉轩,真的不干钟达棠的事。你别误会了。”玉珑连忙拉过玉轩,将他抱在怀里。
“那么就真是有事啰。”寒玉轩反手抱住他美若天仙的姐姐,心中
是浓浓的不舍。
“没有。”玉珑摇摇头,对他挤出了个微笑,口风却是死紧。
寒玉轩闻言,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接触他姐姐温柔似水的眼光,他突然语
了。僵了两秒,寒玉轩只好
下
腹不甘,忿忿地撇过头去。
算了,如果姐姐真不想说,他也不想勉强。姐姐已经承受了太多,他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她任何一点压力?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替姐姐不舍。像姐姐这么美好的人,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嫁给钟达棠那下三滥的啊!
“姐姐,其实你可以不要顾忌我们的。”他叹了口气,换个方式表达他的关心。“如果你不喜欢钟达棠,大可不要嫁啊!”“傻孩子,婚事都谈定了,哪还有姐姐不嫁的余地?”她笑着摸摸他的头。
“悔婚、逃婚啊!”寒玉轩目光灿亮地说出他早想说的话。他用力地鼓吹着他姐姐。“姐姐,你别担心太守府的报复。虽然现在宣州城尽落入了他们的势力,但是我们可以离开呀!天下之大,不会没有我们能去的地方的!”
“我们是可以离开,但仰仗着我们寒家维持生计的数百口人又该怎么办呢?”她在受钟达棠
婚时就想过了,结果仍是条行不通的路。“我们一走了之,难道就留下他们受钟太守挟怨欺陵吗?”
“那我们就说服大家一起走!”寒玉轩不死心。
“玉轩,你仔细想想,真的可行吗?”玉珑摇头。“宣州毕竟是大伙的家乡,而人,总离不了家的。”
不止如此,单单为了她一人,便要累得众人远离家乡,这种任
的要求她又怎么开得了口?
“姐姐啊!”寒玉轩终于被击败了,他气馁地跺脚。
他知道他姐姐一向是对的,可他就是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为什么爹一死后,原本对他们家卑躬屈膝的太守会变得如此嚣张;他不甘心为什么他比谁都温柔、比谁都善良的姐姐会被
着嫁给太守那不成材的儿子,他最不甘心的就是为什么他眼睁睁看着姐姐的一生就要这样葬送,而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他激动地扑上前,紧紧抱着姐姐的颈项。
“姐姐、姐姐,我多希望你自私点,不要再牺牲自己了!”他心痛地低嚷着。“我多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诚挚而热切的话语听在玉珑耳里,令她突然鼻子一酸。玉轩的话打入了她的心坎,说中了她最深的渴望。
可是…她行吗?她还能够吗?
她泪
双颊,紧紧地抱住玉轩。虽然明知她
腔的疑问玉轩是不可能有答案的,但她也只能碎碎而低声地道:“我知道、我知道。玉轩,不光是你,我也希望我可以。”
她也希望她可以。
事实上,也许她正在享受着这种奢侈的幸福。
这些天来,她吩咐静儿对外一律说她病得很重,无论是谁她都不见。而其中,当然包括了那镇
纠
不休的钟达棠。
她每天就只待在寒家大院中,除了探望玉轩,她便是到客居的厢房中去陪伴那失去记忆的公子…她的心上人。
她不再想否认了。静儿说得对,她是喜欢上他了。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命中注定。可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道理可言呢?
就算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但她喜欢他,这就是她的爱情。
玉轩的话在她心中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也让她想起了她深藏在心底、连自己都几乎要忘记的不甘。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就结束的,她并不想在还没真正品味过人生之前,就将自己送进那事前便早已高挂着悲惨旗帜的婚姻坟墓!
也许她的人生就即将结束,但即便是这样的她,应该也有权利在出嫁之前享受一下那专属于恋爱的甜蜜吧?
…就算这一切终将成为虚幻,那也无所谓!
有了一份弥足珍贵的回忆,她想,这就够了,这已能让她感到此生无憾。
今
,当她踏进西厢房,推开房门时,她不
惊讶地瞪大眼睛。
“公子?”她走向前,望见桌上一堆白布。“你的伤全好了吗?”
“早好了。”厉勋站在窗边对她微笑。卸去重重白布包裹的他,沐浴在晨光之下,看来更形俊美。“若非小姐忧心,早几
卸下亦无不可。”
“这么说,竟是嫌我太过烦心啰。”虽这么说,但玉珑并没生气。她笑
地朝他走来,眼中尽是喜见他康复的欣悦光芒。
厉勋的眼神依恋地绕着她转,他连忙走向前,接住她盈盈的步伐。他牵着她的手,温柔地扶她至桌旁坐下。
“岂敢。”他笑着说,胶着的目光片刻也不舍离开她如花的娇颜。“小姐的关心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哪敢嫌?”也哪舍得嫌?
玉珑心中一甜,却噗哧一笑,忍不住促狭他。
“早知你是这般油嘴滑舌,我当初真应考虑该不该救你了。”
“我说的全是真心,小姐怎全当成虚情假意了?”厉勋真有些紧张。他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纤纤柔荑,怕她当真误会他,曲解他的心意了。
玉珑望见他闪着焦急的眼眸,心中顿时柔情四溢。她扬起一朵美丽绝伦的微笑,伸手温柔地抚顺他耳鬓翘起的发丝。
“傻子,和你开玩笑的。这么容易就当真了?”
厉勋按住了她的手,将之挪向他的面颊。他轻轻地贴着她,感受她手心的细致柔腻。
“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句句不敢轻忽,字字都放心上。”
他语气中的真挚,让她心头猛然一紧。她抬眼向他,却蓦然陷入他深邃双眼朝她布来的绵密情网。
她不
恍惚了,就这么陷在他深情的眸光中。
无声却浓郁的情感在眼神中火热地
换着,虽然两人什么也没说,却觉得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也爱她的!玉珑在确认的同时,心头强烈颤动。
原来这就是爱情,诗人们永恒歌颂的东西,没想到竟能让一个人快乐到这种几乎想哭的地步!
也许…她也还算是幸运的吧!至少在嫁给钟达棠之前,她还能遇到他。体验过真正的爱情,她此生…便再也无憾了。
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水汪汪得仿佛一眨便能掉下泪来。
厉勋当然不会忽略,他马上着急地询问:“你怎么啦?”他说错什么吗?她怎会突然哭了?
“唔,没有。”玉珑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她连忙
出怀中手绢,下好意思地掩去她的难为情。
她是怎么回事?好好享受爱情的甜蜜就好了,她何必又自寻烦恼地想到爱情被迫结束时的景况?
多事!她责骂着自己。
“你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也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厉勋忧心地凝视她。
总是这样,没说几句话她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他真的很想帮她,不忍见她这样的多愁善感-只要她开了口,哪怕是上天下地,他也决心一定为她办到!
“谢谢你。”玉珑破涕为笑。算了,她命令自己不准再想那些无谓的事了。“我没事的,真的!”
“真的?”其实厉勋并不相信,他灼灼地盯望她。
“真的。”玉珑重申。
她的话总那样奇异地有说服的能力,即使厉勋仍有怀疑,一旦望着她的笑颜,他也只能
下种种未竟的话,顺她的意。
她扬起了翦翦美眸,喜见窗外晨光灿烂。
“天气这么好,公子的伤又全好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免得成天闷在屋里,人都快发霉了。”她眯着笑眼,开心地提议。
“只要是小姐说的,当然都好。”厉勋微笑应允,一双黑眸仍凝定地望着她。
算了,能看她笑得开心就好了。他心底暗自盘算着。反正他已决定要守护着她,若她真有什么为难,届时他绝不会袖手便是。
“欸,别再小姐小姐的叫我了,我哪有这般尊贵?你直呼我珑儿就可以了。”玉珑拉他站起,甜甜地笑了。
一向只有最亲的人这般叫她,爹和娘如此,而今,她希望他也不例外。
他不会逆她的意的,何况她的要求,他也
喜欢。他马上开口,轻轻唤了声:“珑儿。
没想到她的脸竟倏地红了。她一向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怎知道当他唤起她的小名时,竟加倍地富有磁
和魔力,几乎教她的身子都热了。
望见她娇羞晕红的双颊,他登时心念一动,意犹未尽地再叫了声:“珑儿。”
一阵酥麻袭来,她娇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含羞带嗔的眼光瞥向他,仿佛在怪他恶作剧。那灵动
转的盈盈波光教她整个人看来媚态百生,亮丽不可方物。
他心神一
,上前捞起她的玉手正想更进一步,但她竟咯咯地笑了起来,反过来拉住他的手,拔腿往外跑。
“快点吧!大好时光可是不等人的啊!”她回首开心地向他叫着,而那灿亮的笑颜是他此生见过这世间最美的事物。
小小的庭院已关不住两颗飞腾的心,玉珑领着他直出后门,一路跑到寒家大院附近的后山。
他们一路边跑边玩,边闹边笑,所有的烦恼好像都不翼而飞了,在这段短暂的时间中,他们感受到的只有纯粹的快乐。
“看你找不找得到我!”
玉珑抛下这句话,便丢下他迳自往后山浓密的山樱林中跑去。她悄悄地将身子藏于他附近的一棵樱树之后,偷偷采出一只眼睛,偷看他的动静。
他哪里不知她躲在哪里!厉勋根本不用眼睛,用听的也可准确察知她位置所在。
但既是她开始的游戏,他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就拆穿。
此刻,他正睁大了眼睛,四处慌张探望,假装茫然地寻找她的踪迹。
“珑儿?珑儿!”他演技
真,还一声声提高音调。“你在哪儿呀?快出来,别吓我了!”
躲在树后的玉胧见状更是开心,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
他假装没听到,更加努力地寻找。
“珑儿…珑儿…”他大叫着,无头苍蝇般地四处
转,进而更转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欸…”玉珑心中一急,正想叫住他,却连忙捂住檀口,想起她还在玩游戏。
但听着他寻人的呼唤声愈来愈遥远,玉珑心中也愈来愈着急。她不
频频伸头探望他的动向,心中更大声呼唤希望他能赶紧回头。
还没出来?厉勋眼角余光瞥过树后那抹焦急的纤白身影,他俊
的
畔立时泛出
一笑。
本来他就是故意想?!她自己出来,没想到她还真能忍。既然如此…好吧,就再看看这一招。
“哎呀!”他突然大叫,蹲身下子,痛苦万分地抱住自己的头。“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怎么了?!玉珑心一惊,瞪大眼睛望向他。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他头上的伤又犯了吧?可是他不是完全好了吗?玉珑正惊疑不定,但那一声比一声大的哀号却容不得她再这样做了。
“我的头真的好痛啊!”厉勋抱着头,一双眼睛仍贼溜溜地注意着身后她的举动。
丙不其然,他马上就看到她急忙向他跑来的款款身姿。
“公子,你没事吧?”玉珑着急地扑向前,扶住他。“嗳,我早说你的伤没那么快好,应该再多休养几
的。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后山,还和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的!”
她六神无主地急念,拉着他的手,连忙就要站起,带他回去。可是当她才碰到他的手,却突然被卷入强健的怀抱之中。
“公子?”她惊讶地抬眼向上,更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未见到预期中的痛苦表情。
愕然望着眼前闪着
恶微笑的俊美脸庞,她马上就会意了。
“你戏
我!”
“不这样你怎么会出来?”他却是一脸无辜,一点悔改的意思也没有。
“你…”可恶,她刚刚真的很担心哪!玉珑小嘴一瘪,推开他撇过小脸,决心不理他。“哼,不跟你玩了!”
“好,那我也不和你玩了。”他含笑低道。
当她正讶异地望向他何出此言时,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
向最靠近他们的树干。
“你…你做什么?”她讶然惊问,却猛然对上他那对深情的眸光。她的心猛一跳,呼吸差点停止。
“珑儿,我喜欢你。”他热切地说道。
突然起了阵风,头顶盛放的山樱
不住风,只有脆弱地随风飘舞,缤纷的落樱像是闪着光点的雨滴,轻轻落在他们之间,美得不可思议。
她不
沉醉,不仅在这美丽的气氛中,更在他炽热的眼眸里。她忘了应该说什么,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一枚粉白的樱办轻轻飘落,恰巧停在她微颤的红
之上。厉勋心神一
,心中突涌
情,竟使他情不自
地闭上眼,缓缓地靠近她…
玉珑呼吸一紧,却也不想躲开。她也缓缓地闭上眼睛,两
即将相接…
但就在此时,一阵滔天怒吼竟震天响起…
“给我分开!你们这对狗男女!”
玉珑和厉勋两人同时一惊,他们张开眼,反
地望向声音来源。
“你是谁?”厉勋凝眉,隐怒而戒备地盯着前方盛怒的男子。
不需要解答,玉珑已在同时刷白了俏脸。
是钟达棠!
玉珑僵在当场,娇躯情不自主地轻颤。她望着钟达棠盛怒的脸庞,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将惨遭毁灭。
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还没有尝够,她还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她在心底拚命地祈求上苍再恩赐她多一点时间。
不要有钟达棠!她的世界里不需要这样一个人啊!
她紧紧闭起眼睛,更抓紧了厉勋的手。而这举动让钟达棠更加暴跳如雷,几乎丧失了理智。
他狂吼地奔向前,伸手就要将玉珑抓过他的身边。
“给我过来,你这个
女人!”他扯住她的手臂,顺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可恶!她是他的!听人家说她带了个野男人回家,他本来还不相信。去找她确认,却说她得了重病。他怕她的病会误了婚期,还傻傻地送了许多珍贵补品过去…
没想到原来他真做了个傻子!
虽然他们的婚姻有一半是他爹为了监视寒家所致,但自从他见了她第一面起,这桩婚事就不再那样单纯了。
他要她!他疯狂地要她!这天仙般的美人,无论如何他绝对要得到手!
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绝不让任何人来和他分享她绝顶的美丽,更何况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
他火大地想教训她的不知本分,竟然忘了她身为他
子的身份,和个野男人厮混,但就在他的手掌即将吻上她细致的面颊前,他的手臂突遭莫名剧痛。
“啊…”他惨叫着,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突然
臼的手臂。
厉勋在瞬间就挡在了玉珑的面前,护住了她。他目光冰寒地瞪着眼前哀号不休的男子,心中不见丝毫怜悯。
臼还算是便宜他了!在厉勋的心目中,所有胆敢冒犯她的人其实只有一个应得的下场,那就是…死!
钟达棠忍住痛,抬眼惊怒地瞪着他,在急
之后突爆大吼:“你…你算哪
葱、哪
蒜!你可知本少爷是谁?你竟敢对我动手?!不要命了!”
“我是不知道你是谁。”厉勋斜睨着他,
地
笑。“但我的确对你动手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钟达棠突然大笑,他眼光却随即狂怒地瞪向厉勋身后的玉珑。“寒玉珑,你还不快告诉他,告诉你的
夫我是谁!”
玉珑的脸色更惨白了几分,抓着厉勋衣角的手抖得几乎抓不稳。而这让厉勋更加地愤怒了,他根本不用思考便扬脚踢向钟达棠的下颏。
“闭上你的狗嘴!”竟敢侮辱她?!厉勋误解了玉珑颤抖的原因,现在的他一心只想撕烂这混帐的嘴。
钟达棠被踢倒在地,但他很快地爬了起来,顾不得不颏的剧痛,他火大地继续叫骂“寒玉珑,你说不出口了是吗?你这
人,有胆偷情却没胆承认!没关系,你说不出来,我可以替你说。”他眼光转向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寒厉气的厉勋,优越地道:“我告诉你,寒玉珑是我的女人,我钟达棠便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这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在这搅局?还不识相点快滚!”
“未婚夫?”厉勋背脊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词。
她已经有了人家了?!他惊讶地转回头,却看到玉珑惨白脸色,撇着脸不敢看他。
这便是她的证实。厉勋仿佛被当头重重一击,除了
身冷汗,根本无法思考。
她是属于别人的?她…怎么会是别人的?!
玉珑紧咬着下
,长睫慌乱地疾速颤动。
她就是害怕这个!
他都知道了,也知道她隐瞒了他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她是欺骗了他的感情,玩
了他。但是…他会原谅她吗?
原谅她吧!原谅她吧!她在心底狂吼着。因为她是多么地爱他呀!
当她充
祈求的黑眸对向他时,厉勋突然忘记他刚刚感受到的是多严重的打击,他痴痴地望着柔弱得几乎不堪一击的她。
就算她是别人的又如何?是她救了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进驻他的心房。而在他努力重新建构的世界当中,她更是这一切的中心。
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就要崩溃!他怎可能轻易放弃?他不能不爱她!
看到他们两人死灰的脸色,钟达棠突然觉得自己胜利了。他大踏步地走向前,得意却
暴地准备拉过玉珑。
“不准碰她。”厉勋伸出手,语气冰寒地阻止他靠近她。
“我是她的丈夫,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碰她?”钟达棠趾高气扬,他甚至从
间
出宝剑来威胁厉勋。“我警告你,快点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玉珑倒
了一口气,惊吓地叫道:“钟达棠,你在做什么?快点把武器收起来,太危险了!”
她光是看着那亮晃晃的剑尖指着厉勋,便觉得魂都要飞了。
但厉勋反而只是扬眉冷笑,仿佛这小儿科他早已司空见惯。
“你就不客气试试看吧。”他竟然还讽刺挑衅。“我就不信凭你能变得出什么花样?”
“公子?!”玉珑吓得拉住他,但厉勋只是轻轻地推开了她。
这混帐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珑儿的丈夫,厉勋已经火大难耐了。现在他
身怨气亟
发
,恰巧,眼前正有个绝佳对象,他不利用岂不太暴殄天物!
丙不其然,钟达棠中了他的挑衅,怒爆低吼,马上
剑向他冲来。
钟达棠卯足了全力,立誓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立毙剑下。只可惜对厉勋来说,速度实在太慢。
他不过简单的一个步伐,便移形换位到了钟达棠的身后。他举起手臂狠狠一击,钟达棠整个人就往前扑倒。
可恶!他什么时候不见的?钟达棠惊异不已,却更加火大。他不甘心地举剑再战,转身继续向他冲来。
而这正中厉勋下怀,一剑解决了他未免太过便宜,他还想再多揍他几拳。
就这样反覆几个回合,厉勋一拳比一拳重,而钟达棠受创也一次比一次深。到最后钟达棠已经鼻青脸肿、无力再战,而厉勋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
他最后一次旋身,巧妙地击向钟达棠持剑的手腕,震得他兵器
落,而他正好接收。他抄起宝剑,一脚踢得钟达棠狗吃屎。他一脚踏在钟达棠的背上,杀红了眼,高举宝剑便使足了全力要向钟达棠的背心刺穿…
“啊…”钟达棠大声惨叫,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不要啊!”玉珑也惊声尖叫。
他要杀了人了!他知不知道他要杀人了?!玉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瞪大了眼睛,掩面惊叫。
她的声音突然震醒了他,他这才猛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急忙用足全力止住剑锋去势。终于,剑尖在离钟达棠背心前一寸戛然而止。
钟达棠从鬼门关逃了回来,他突然放松,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厉勋转头望向玉珑,却只见她整个人都傻住了,愣愣地望着他。他一看就知道她被他给吓呆了,而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突然狠啧一声,警悟这绝非久留之地。他狠狠地甩下了手中宝剑,飞身到她身边,拉起了她,便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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