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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威严的锣声传递了宽广校场的每一个角落。阳光耀眼得几乎让人晕眩,他却觉得此生从未如此清醒过。

 “比试双方就位…比武开始…”

 司仪宏亮的声音响起,对面的弟弟已‮奋兴‬紧张地向他摆好了比武的起手式,可是他动也不动,只是抬起眼眸,向高台上那双自始至终从没放松过对他提防的骛眼眸。

 他不由得笑了,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就算对他监视得再严密,他终究也有管不着他的时候。

 这正是他所要的,他心中沸腾的恨意正寻找这么一个宣的出口。为了完成他的复仇,为了得到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利用了弟弟的纯真,哪怕是背弃了与他的约定,他都顾不得了!

 向父王的凌厉目光陡然暴增,他迅雷不及掩耳地举起了手中的绝世名剑,用内力震断了那锐利的剑锋。

 “啊!”厉祯吓得大叫,倒退了一大步。全场人都被他吓住了,在御前比武上自折剑锋,这可是恶意侮蔑龙恩的死罪呀!

 “厉勋!你好大胆!”果不其然,皇帝一拍龙案,龙颜震怒。“来人啊,马上将他给我拿下!”

 大批的御林军马上应命如水般地从比武台两方涌出,他泛着微笑,未做丝毫抵抗地任御林军团团围住了他。

 斑台上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而他边的笑意不更炽。

 他疯狂地高声大笑,笑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自己竟会在这紧要关头全盘皆输。

 因为他再也不听命于他,他决定背叛他,他要毁了他的一切,他要拿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所有人的鲜血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他曾经想为她做尽任何事,但事到如今,他竟只能这么做。

 他被御林军架着下了比武台,御景王的脸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他缓缓闭上眼睛,不由得逸出了串串悲凉的笑声。

 他的命也将不久矣了吧。

 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这是身罪恶的他最后唯一能为她献上最卑微的祭品!

 “喝!”他猛然惊醒,又是头的冷汗。

 不过是在树下打了个盹,却又梦到了那时候的事…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将自己身的罪孽赎清,从这些如影随形的梦魇中解

 …或者,他永生都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抹了抹脸,边浮出一丝沧凉的笑意。

 看来是后者的可能比较居多。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振振衣摆站起身来,站在京城近郊的小山上,幽黑的眼眸凝望着这片充记忆的土地。

 临安啊,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街市上的人群扰扰嚷嚷,繁荣的景象较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些安定生活的背后,是用了多少鲜血换来的。

 他的眼神倏地黯淡了下来,遥远的记忆不飞过十年的距离,回到那浩大华丽的皇宫殿堂之上。

 即使到了御前比武的前一刻,父王对他的警戒依然毫不放松。但是他微微一笑,无丝毫抵抗。

 他要做的事,是父王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了的。

 他要揭发父王的阴谋,哪怕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亦在所不惜。

 就在圣上的面前,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他运起内力震断了手中的宝剑。这可是侮蔑龙颜的大不敬死罪!

 他当场被抓入狱,一切如他所愿。

 无论他如何被严刑拷问他的目的何在,从头到尾他却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一句“我要面圣。”

 大概是拗不过他,多之后,皇帝的光辉龙袍终于出现在阴暗的天牢之中。

 “是何缘故让你如此执着地要见朕呢?”

 皇帝的眼光透着不解,而他终于得偿所愿地大笑了出来。

 “圣上,罪臣要向您揭发一桩阴谋。”

 他一古脑儿地将父王所有预谋造反的计画、兵马部署、和结盟援邦全说了出来。这对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不必费心去记忆,只因为这一切有大半以上均出自他一手策画。

 皇帝愈听脸色愈凝重,但等他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说明详尽之后,皇帝没有然大怒、没有将他斩立决,相反的,他只是威严却深沉地问了他一句话。

 “有着如此周密的计画,要成功不是难事,你又为何选在这成功前夕,大义灭亲呢?”

 他登时沉默了,脸色仿佛突然被人撕了一层皮般痛苦异常。直到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终于有力气开得了口,回答了皇帝的问题。

 “…因为我终于良心发现。”

 虽然…虽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皇帝因为他的话,默然不语了许久。他踱着方步,沉思良久之后,才终于决定似地开口。

 “虽然你罪大恶极,也幸亏你的良心发现,朕才得以保有龙位。你的罪不可赦,但朕决定许你一个要求。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深深地观察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能够筹画出如此严谨的谋反计画的人,绝非易与之辈。他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在北方异族节节进的威胁之下,他更希望他会是个如虎添翼的绝佳助手!

 “罪臣不敢奢求圣上饶命。”他也不愿奢求,心愿已了的现在,他只想用生命追随地,用生命句地赎罪!“但是,罪臣的母亲和弟弟是无辜的,他们对御景王的谋反大计毫不知情,罪臣只恳求圣上一件事,饶过他们吧!什么都别让他们知情,就当一切也没发生过。”

 皇帝听到他激动的渴求,仿佛深深讶异。但过了不久,他只是泛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好,君无戏言。朕既然允了你,就不会降罪于他们。不过,对个反贼的近亲来讲,这样的处置还是太轻了。依朕看,还是将他们贬为庶人吧。”

 “不!”厉勋惊。他弟弟不该受牵连,他应该遗是居于万人宠爱的尊贵地位啊!“请将所有的罪责降到罪臣身上吧!罪臣愿万死替他们承担!”

 “哦?”皇帝捋捋下须,不让眼中得逞的辉芒显。“这么说来,一刀砍了你岂不太便宜了?那么…就让你替朕做事吧,但惩罚是你永远是个罪犯,永远无法得到任何名誉与赏赐。”

 皇帝这么决议,他虽愕然,也只能默然承受了。

 在皇帝秘密地赐了白绫赐死父王、抄家灭门成郡王府及所有父王的手下后,他的任务便开始了。

 他开始奔波大江南北,只为完成皇帝的每一道密令。全国各地他几乎走遍,独漏那一块他心中最痛、最不敢触碰的土地…宣州。

 这十年来,他一滴眼泪都没过。失去了她,他所有的感情也仿佛随之陪葬。在那段抄家灭门的腥风血雨中,他望着脚下成河的血,一点怜悯也挤不出来。

 他甚至渴望着更多杀戮,但不管了再多的血,也无法补回他心底的那块大

 她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拳头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

 真的好痛啊!即使经过十年,他竟然没有一点因为习惯而麻痹!每当忆起她,他依然痛不生。

 也许,这才是上天给予他罪行的最大惩罚!

 微风轻拂,掠起他鬓边早生的华丝。他闭上眼睛,不再度怀念起她来‮磨折‬自己,这是他十年间从未间断的自我惩罚。但是这一次,他逐渐沉溺的思绪却不得不被打断了。

 远处传来一声声惊吓的呼号声惊醒了他,他凝神一听,竟发现那是有人在求救。

 他迅速地找到了呼声来源,足下一蹬,便疾速地往该处飞去了。

 “月姑娘,不得了啦!我家狗子跌断腿啦!你快点来帮他瞧瞧!”

 “欸,这就来了。”

 门口传来的大呼小叫得她不得不放下手边熬得正当火的葯,连忙擦了擦手,走向门外前庭。

 住在附近的王大婶面泪痕的脸映入眼帘,她赶忙加紧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玉珑俐落地蹲到地上小男孩的身边,双手也精准地抚上了男孩腿上的伤处。她秀眉一蹙,清澈的眼眸责怪地瞪向一脸痛楚的小男孩。“狗子,你又顽皮了,是不是?”

 “月姐姐,我…我…”小男孩泪涟涟,不敢说出自己为了在同伴面前逞英雄而做出的蠢事。

 “这杀千刀的,爬树也就算了,竟然还给我在树上走单杠!”王大婶气得直骂。“你啊,摔死算了!”

 “哇…”狗子又疼又被骂,委屈之下哭得更伤心了。

 “瞧,害得你娘多担心啊!”玉珑温柔和婉地低道,纤白双手一边迅速地帮他挫伤的骨头挪回原位。

 她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是扭伤,这王大婶说话老爱这么吓死人。

 “月姑娘,咱家狗子不会有事吧?”骂归骂,总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王大婶紧张的直问。

 “放心吧,能走能跳,还能让他再去多摔个十次!”玉珑抬起美颜,巧笑倩兮。她盈盈起身,转身回屋里去拿了伤葯。“哪,敷着这个,每天换葯,不到一个星期就又活蹦跳了。”

 “谢谢、谢谢!”王大婶破涕为笑,感激地接过伤葯,回头却一个大掌打向狗子的头,凶巴巴地吼:“每次都麻烦人家,你还不快谢谢月姐姐!”

 “谢谢月姐姐…”狗子委屈地小小声道。

 玉珑不噗哧一笑。她是很喜欢狗子的,他身上的某些神态总会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有过这么可爱的弟弟。

 “别哭了,狗子。”她笑着他的头“月姐姐拿些糖给你吃好不好?”

 “好!”一听有糖,狗子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欸,这怎么好意思呢?”王大婶慌张地连忙阻止。

 “不打紧的。”她笑了笑,再度转身,一边回屋还一边问:“对了,狗子这次的急救做得还真不错。大婶,看来你也是三折肱而成良医啰!”

 “什么良医?”王大婶马上红了脸“我哪够格呀!狈子的急救不是我做的,是位壮士呢!”

 “壮士?”玉珑拿糖的手顿了一顿,不过很快又回复她一贯的闲定流利。“哦,那我真想看看救了狗子的恩人长什么样呢。”她笑称,随着脚步踏出屋外,暴在暖下的面容依然美得脱俗无瑕。

 “那还不简单,就是壮士背着狗子过来的呀!咦?人呢?”王大婶热情得不可思议,才说完她便急得什么似的开始帮她找人。

 “大婶,不用了啦!”玉珑啼笑皆非,她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哈,找到你了!”王大婶钻到门外,马上迸出大叫。“怎么躲在门外呢?快点,进来和我们村里的女神医认识认识呀!”

 她分毫不容拒绝地硬拉着他进了大门。

 “月姑娘,我同你介绍介绍,这位便是救了我家狗子的壮士,他的名字是…”

 就在那男人踏进草庐大门的那一刻,就在那张即使历尽风霜、依然俊美得不可思议的面孔完全呈现在她眼前时,她的世界仿佛被人放置了一颗杀伤力‮大巨‬的炸弹。

 她被轰得头晕脑,听不见王大婶喋喋不休的介绍,听不见世界里的所有声音。她浑身颤抖不休,几乎快要晕厥,却始终狠狠地盯着他,盯着那张她曾经最爱、更是她此生最恨的脸庞…

 厉勋!

 “月姑娘…月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剧烈摇晃下,玉珑终于惊醒。她一回头,王大婶疑问的脸近在眼前。

 “月姑娘,你怎么啦?你们…认识吗?”

 “不…不认识!”她反地摇头否认,蓦然想起她现在有着另一张脸、另一个名字…她不是寒玉珑,她是袭月!

 她马上转头向他,强装出一脸微笑。“对不起,我一时失神了。请问公子是…”

 她何须问?!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知他一切的人了。

 “姓厉名勋。”他微微点头,眼光却始终胶着在眼前陌生而美丽的容颜。

 她的眼神强烈地令他怀疑。她真的不认识他吗?不然怎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原来是厉公子。”她也有礼地点头。“敝名袭月。”

 精神和体仿佛分成了两个人,她真的好怀疑,她怎能如此平静地说出如此客套的句子?!

 他两人的奇特反应尽入王大婶的眼里,但她不知其中曲折,还以为是典型的天雷勾动地火,立时贼笑忒忒,暧昧地拉着狗子便跑。

 “月姑娘,多谢啦!家里还有事,下次再来麻烦你啦!”

 玉珑连回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她只顾着凝望他,眼神专注得似乎要找出一切与她记忆中不同的细节。

 她灼热的眼神瞅得他浑身不自在,厉勋回头望见王大婶母子绝尘而去,他也尴尬得想全身而退。

 “既然狗子已经没事了,那我也先告辞了。”他点了头便要转身离去。

 这些年来对他疯狂示好的女不是没有,但是他不愿多惹尘埃。他的心献给了一个人,但就算那个人已经永远不在了,他也要永保对她的绝对忠贞。

 “等一下!”

 行动比思考还快,她抢先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

 “姑娘?”他惊愕地望向她,在民风保守的大宋,这么主动的女子实属少见。

 “…请你留下来吧。”可能有无数个比这好上千万倍的借口,可是她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她灼灼地盯着他,视线竟逐渐地模糊。

 “姑娘…”她漾着泪光的眼眸,让他心中的惊疑愈来愈盛。

 不对,她绝非那些厚颜的求女子!她的眼神和她的气质和那些人有天地之别!那么…她为什么要揪着自己?

 厉勋深深地望着她,望进她眼眸的深处。

 她…定和他有过什么渊源!

 不知是好奇,或是其他什么他也不清楚的缘故,他还没有决定,便已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道出:“那我…就留下来吧。”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口竟炙烫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竟然就这么留下来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位名为袭月的姑娘为他在草庐中清出了间干净的茅草房,除了每天按时地供应他三餐,她几乎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偶然碰面了,也只是淡淡地打声招呼。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个把月,他心里的疑问愈来愈多,心绪也仿佛着了魔地愈来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当他发觉,他竟然已脑子都是她!

 因为她太奇怪了!当初那么激动地留他下来,过了这么久,她却竟对他一无所求?!

 有时候他猛然惊觉,会发现她悄悄地躲在暗处,不知已凝望了他多久!那眼神是如此的幽远、如此的复杂、如此的像他记忆中的那一个人,这让他几乎昏了头似的被她扯进去了。

 她就像是一个谜,飘飘匆忽地旋绕在他身边,他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着。她是如此地神秘,却反而让他更想接近她,接近那隐藏在团团雾后的真正谜底。

 真正的她是什么?他想知道,真的好想知道。

 “厉公子,请用晚膳。”她窈窕的身姿出现在茅草房,阴暗的陋室仿佛霎时亮了起来。

 她将手中捧着的餐盘轻轻放下,转身便要出去,但是他开口唤住了她。

 “月姑娘,别急着走,我们一道用吧。”他仿佛忘了心底给自己下的不与任何女人接近的令,冲动地提出了请求。

 她的身躯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震,停了半秒,她才转过脸庞,神情笼着某种料中的死寂。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缓缓转身,从怀中掏出一蜡烛在桌前点上。她轻轻坐下,优雅地捧起糙的碗筷。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当他坐在自己身边,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晕眩。他着热情,对此却毫无任何头绪。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他痴望着她优雅的吃相,竟食不知味。

 她很快地便进食完毕,当她站起身收拾碗筷离开时,他有一股冲动想求她永远别离开自己身边。

 可是他的‮体身‬仿佛不听使唤,他的口舌仿佛不能运转,他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盈盈离开了草房,也带走了所有的光亮。

 他呆坐在当场,震惊于他久未如此烈的心绪。但是他的震惊尚未结束,她晶莹的容颜已再度出现在他门前。

 “厉公子…”她双眸灼亮,仿佛燃烧着不知名的火;她声音沙哑,充着醉人的惑。她走到他面前,缓缓地靠近他身旁。“厉公子,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他困难地回答,丧失了一切拒绝的能力。

 “勋。”

 当这声音低哑地逸出她红润的樱,仿佛有一把火在他脑中引爆,炸去他所有的自制力。他低吼一声,将她柔软的娇躯卷入自己的怀中。他疯狂地‮躏蹂‬着她的红,好像要道尽十年来积的热情。

 不知何时,她已被他上,身上的衣物散落一地。

 他疯狂的吻像是雨点,无所不在地落在她全身。

 她抬起娇颚,低低哦,狂热的情被他瞬间点燃。她抬起手来圈住他的颈项,更主动地将自己的一切凑到他的下。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她闭上眼睛,本想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愉,但是眼泪却不听话地从眼角静静滑下。

 他果真从未爱过她!她十年来最后、而且是唯一的期待终于还是落空了!

 这些日子来,她每都在挣扎。师父的话萦绕在她心头,她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她究竟该不该杀他。

 可他竟终究把持不住,抗拒不了她甚至有些刻意疏远的惑!

 他就是这样可恨的一个人哪!十年前她早就该明了,但事到如今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什么?!

 耳鬓厮磨间,他尝到了微苦的碱意。他讶异地抬头,她脸上两道安静的泪河像桶冰水往他头上无情倾倒,霎时浇熄了他所有的情。

 他低一声,惊吓地弹跳起来。他望着缓缓坐起的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疯狂地道着歉,对她,也对心中的那个她。他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对不起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缓缓地靠近他。“为什么不继续抱我?我不够美吗?”

 “不,你很美。”他罪恶地闭上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她美丽的体。“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她静望着他痛苦的俊颜。“告诉我原因,不然我会恨你的。”

 傍她一个致命的打击,让她下起手来能够更加俐落,再也不犹豫!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他颓败地将脸埋在手中,反覆地低吼。“不爱我,为什么要抱我?”她摇头,怎么也不相信。

 “因为你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他终于崩溃,十年来首次泣不成声。

 他以为他已将她在心底深深藏起,他以为他的心早已随她而去。可是他错了!他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

 他想她和婉的微笑,他想她优雅的举止,他想她温柔似水的气质,他想她的一切一切,他想要真实地拥她在怀中,而不是这样空泛无依而永无止境地疯狂怀念着她!

 她太像她了!虽然脸孔截然不同,但气质和举止无一不让他情不自地将她的身影重叠到她身上。

 而他太想她了!所以控制不住翻腾的热情,差点再次犯下万死不辞的大错!

 “你太像她了…我看着你,忍不住以为她还没死,回到我身边…我好想她、好想她…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留在她身边,就可以保护她,保护所有人…可是我没有!只因为我这个笨蛋蠢到自以为离开她对她才最好…她死了!是我害死她!我害死她!我每天都想杀死自己一次,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永远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他痛哭失声地大吼,十年来与俱增的悔恨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地全部爆发出来。

 他想随她而去,他不想留在这没有她的世间,可是他不行,皇帝的指令像是枷锁套住了他,他逃不了,只有夜承受寂寞痛苦的煎熬。

 他赤的热泪告白每一句都让她身躯剧震。

 他没有忘了她,一天都没有!她想她是太不争气,可是狂喜弥漫过了她的神智。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的问话几乎凑不成一句。

 “你说的她…是谁?”她揪着心,戒慎恐惧。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的珑儿。”他毫无隐瞒,仿佛以向她忏悔来对心中的那个人赎罪。

 她难以自抑地低呼一声,泪水马上溃堤地奔不休。

 他…爱她!他爱她!

 她想仰天长啸,她想高声大笑。原来他心里真的爱她啊!

 “呵…呵呵呵…哈哈…”断断续续的笑声像水般从她口中逸出,完全无法克制。

 他抬起头,讶异地望向她,而她竟间不容缓飞快在他身上点了数个大

 “你…”他惊讶,正想运内力冲破门,却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完全提不起任何内劲。

 “不用白费工夫了,我在烛里掺了化功散,三个时辰内你将内力全失。”

 “为什么?”他惊问,不解她的举动。

 她站起身为他和她都穿好衣服,深深地凝望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往脸皮上一撕,出她真实的雪白娇颜。

 他的呼吸仿佛瞬间中止,过度震惊的事实超过了他的接受程度,他忘了反应,只是痴呆地怔望她。

 “很惊讶吗?是的,我没死。”她又哭又笑。“我跌入山崖,是师父救了我。他教了我一切足以报仇的伎俩,十年来,如果不是夜夜想着要报仇,我根本撑不下去。”

 他的背脊一亮,原来她…夜夜想着要杀了他…

 “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这些日子以来,她有过无数的机会,不是吗?他咬牙忍住中剧痛,自己问。

 “我师父临死前对我说,当我真正要下手之前,再想一想,我究竟是恨你?还是爱你?”她偏着头,痴望着他,语调轻柔得像是呢喃爱的诗句。

 “那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他问,情不自地期待。但她的答案却瞬间将他打入冰窖,永世不得翻身。

 “我好恨你啊,你杀了我全家人,他们每天都在我梦里哭喊着要我为他们报仇。我当然恨你,恨得想马上杀死你。”她爬近他的身边,从怀中出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那你就动手吧,这是我欠你的。”他喉头一紧,紧闭双眼,不让心底的痛楚

 她痴痴地凝望着他,眼神绵悱恻。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轻启皓齿“…不行。我好恨你,可是我发现我不能杀了你。”

 “为什么?”他悚然一惊,睁开眼却发现她已拿着匕首缓缓地退开他。“你要去哪里?”

 他激动地想跳起来抓住她,不再让她离开,可是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她往门口退去。

 “不要走!不要走!”他恐惧地大吼着。他好不容易得回她,可是她却要再次离开他?!

 “我不能杀了你,因为我发现真正该杀的人不是你…”她最后悲惨地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门,痴痴傻傻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就算我杀了你,你也会永远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所以,我想,若真要报仇,真正该杀的,好像应该是我自己…”

 他震慑住了,因为她的话,更因为她话中溢的爱意。但是不过两秒,他较之前更加疯狂地大吼了起来…

 “不要…不…”

 他们奇迹似地重逢,他们依然深深地相爱,这是上天垂怜他们所给的最后机会。

 求求你,千万不要那么‮忍残‬!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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