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食堂内虽然充斥着一股
人的食物香味,但娘爱却完全没有动筷的
望。
她看着破天和毁地慢条斯理地将盘里的东西吃完,又看着瑾鱼拿筷搅着她的午膳,两只眼珠眼角却始终偷觑着寒琰。
而寒琰…竟然还在目光不经意
会之际,若无其事地对她咧笑!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餐饭?
荒唐难耐,娘爱抛下原封不动的食物,准备离去。
“坐下!”破天开口,接着她又瞟向魂不附体的瑾鱼。“瑾鱼,吃完你的东西,然后放下你的筷子。”
“噢…是,姥姥!”一句提醒,让她意识到该收回丑态。
这时,填
了肚皮的寒琰也搁下了碗筷。
“嗯…
了,该谈正事了,是不?”
半个时辰前,打一进门就没人吭声,这的午膳,他却吃得比任何一餐都难受!伸伸懒
,他撑起下巴等回话。
让人撤下桌上物,两妪又端回原来的架子。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既然寒公子这么问,我们也就直言无隐了。”破天擦着嘴。
这些人的古怪还不是随便能懂的,有话想说,还得用一餐饭来酝酿!还是娘爱好,冰块就像冰块,寒琰朝她眨眨眼。
不用多想,娘爱当然是视若无睹。
“咳!”毁地轻咳一声,拉回了寒琰的注意力。“寒公子,这几天,你和娘爱相处得可好?”
“好。”
“那么‘逃讪’之后你该履行的义务…”
“什么义务?”
“这…还需老身多说吗?”
“好的,麻烦。”他顺着她的话尾下。
“这…”没料到寒琰会这么回应,人老却还有点矜持的毁地,霎时一脸窘迫。
见妹子踢了铁,破天接着说了:
“依照狼族的规定,通过‘逃讪’,巫女就是你的人,而你…若想得到报偿,就必须让巫女产下子嗣。”
“这个寒某清楚。”
“那么…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了吗?”
“你是说圆房?”
“是,做了吗?”寒琰直接,她堂堂一个狼族长老也没什么不好启口的。
“没。”
“什么?”破天瞪大老皮垂垂的双眼。
盯住娘爱,寒琰又
出代表
的狎笑。
“这种事得培养情绪,我和娘爱正在努力。”
他的答案令人
饭,除了娘爱脸色铁青,其余人皆一副难以置信,虽然他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只是钱,但也不可能“守身如玉”到这种地步。
他暗门二领主,寒琰是怎么样的人,同处于银狼山的狼族岂会没有听闻?
热呼呼的闺女她们亲手奉上,整
连于女人香中的他怎会不心动?除非是…破天冷下脸,锐利的眸光立即飘向娘爱:
“是你在搞鬼,对不对?”
这种事不是一就是二,寒琰不做,原因只可能是她从中捣乱,抵死不从。
破天凌厉的眼神与指控,虽然没让娘爱面
惧
,可却狠狠地在她心口割出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痕。
桌面下,她的掌心已被指甲焰得溢出血丝,却毫无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得坐在这儿,让人像货物一样地讨论?难道只因为她体身里
着那股“神圣”的血
?
然而她们又怎会不知,自己正随口回应的,是她的体身、她的清白、她微不足道却真真实实存在的自尊…
可除了长相不同于常人之外,她还算是个活生生的人的,不是吗?
着娘爱
带质问的目光,破天选择了漠视,她眯起了
眸,别过头。
“无论是不是,从今天起,一切照着我的意思做,灶房你也不必再去了。”说罢,她又望向寒琰。“而你,寒公子,倘若你想得到该得的报酬,从今天起也得配合狼族的安排,和娘爱一同在‘良缘轩’住下。”
“良缘轩?”
“良缘轩是狼族专为巫女待产所准备的别院,如果寒公子方便,在娘爱怀有身孕之前,那里便是你俩培养情绪的最好环境。”
她话虽说得婉转,可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强制
,摆明了他要不照做,就只有失去一笔可观财富的余地。
这下可使出了必杀绝技了!
挑挑眉,寒琰不痛不
,但一旁的娘爱却再无办法忍受,她
瓣咬得死白,两掌在桌上一拍,起身就往破天和毁地的面前走。
“等等!”哪知寒琰竟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她的腕,还暗示
地缩了缩大掌。
“放开我…”娘爱蕴含波涛的双眸毫不留情地对上他的,没将他的暗示装进眼底。
此刻她只意识到,她心头的一股愤恨若不立即宣
,便会有将自己活活
死的可能,虽然卯上两名狼族长老无疑以卵击石,但,她还是会全力以赴的。
仿佛看透了娘爱的想法,寒琰虽立即松去了手劲,可取而代之的,却又是他那热情过头的揽抱和微笑。
他力道适当地将她困在臂弯,并低声说:
“这样是解决不了事情的,让我帮你。”
她挣动。
“快放手,要不然我…”
“要不然你就不理我了是不?那可不行!”他大声盖过她的威胁,跟着瞥向破天和毁地。
“敢问两位长老,贵族‘良缘轩’在哪个方向,我和娘爱等不及…哎!”冷不防,被他稳稳制住行动的娘爱,竟狠狠朝他的手臂咬下,他咬牙闷哼。
半晌,她仍不松口,只等着他放手,可他竟不松反紧。
又僵持一会儿,寒琰这才在她颊边嘀咕:
“记得吗?这可要一笔还一笔的。”
一笔还一笔?娘爱错愕,一想起他又不知会玩什么把戏,不留神,她竟松了牙关。
“这才对。”
忽地,他在她的脸颊上啾了一记响吻。
“你…”“感觉不错,要不要再试试?”他
笑。
再试?娘爱顿时瞪大了怒气翻腾的眼,手背在脸上擦出了红痕。
“不试了吗?”他问,而在娘爱出声之前,他又望向食堂里早已目瞪口呆的数人。“喔!我居然忘了还有老人家在场,难怪你不敢试。这样好了,我们到望月轩再试。”
接着,他以眼神向两妪递了个疑问。
破天回过神。
“咳…来人,带他俩到良缘轩。”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虽无雕梁画栋,也无祭坛虚荣的金银摆饰,但良缘轩的宽敞舒适却是狼族内其它建筑所不能比拟的。
扁寝室内的炕
,就足以睡下四五个人,更甭提生活器具的一应俱全了。
“呵…这张
可舒服了!”
一见炕上软绵绵的卧铺,寒琰呵欠一打,上了炕就两腿一叠。
娘爱在桌前落座,冷硬的表情说明了她仍困在难解的思
里。
“唉!你这样是想让自己累死,还是想将我无聊死?”静了半晌,寒琰开口。
娘爱仍安静得像具雕像。
偷瞄了眼,寒琰坐了起来。
“别这样,来,瞧瞧,看你方才把我咬的,这一口可能不输你的白狼朋友。”他走到她身边,向她亮了亮她的杰作。
那一咬,不但咬得他皮开
绽,连雪白的袖子都沾上了一小片血渍。
这回,娘爱终于有了动静,瞅着他手臂上的咬痕,她蹙眉。
寒琰拉把椅子坐了下来,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葯,为自己上葯。
“这伤口看起来虽然疼,但是我晓得一定没有你心口上的疼。”
她凝住他。
忽尔,他微笑。
“刚刚,你这儿…一定很疼对不对?”指着心口。
别过眼,她拒绝他过于深入的问题。
“这种伤,愈是不碰就会愈疼,像我手臂上的可以自己上葯,但你的呢?”
她咬牙。
“一个人很苦的,不是吗?”细凝着她,他不打算停嘴。“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别说了。”她捏紧了拳头,惹得掌心的破皮处又隐隐犯痛。
“她们这么对你,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会这么对你…至少,我不会。”他说真个儿的。
虽然
足自己的好奇心才是他此番的主要目的,但一见她愁眉不展,他的情绪也就不知不觉跟着郁闷了起来。
探探良心深处,他最起码不希望原本就不近人的她,从此变得更闭
孤僻!
“还是不相信?嗯…不打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看她自
中的手,突地,他拉了过来。“哎!情绪可不能这么发
的,再捏,这双手可就…”
“要我说几次,别碰我!”冷不防,娘爱
回手,手心捏得更紧。
“不上葯,伤口会发炎的。”他又伸出手牵她。
顿时,娘爱像被烙铁碰着似地弹跳了起来。
“你…凭什么说这些话?”她怒目相视。
“什么话?”
“别装疯卖傻,纵使你说了一百句、一千句好话,我也不会帮你得到那些钱的!”
“你…不习惯别人这么对你好?”她发怒中的绿眸,宛若春天初生的芳菲,碧澄得令他一时
醉了心神。
“少废话!”
“你以为我说了一大堆,就只为了狼族的金银珠宝?”
“难道不是?”她吭气。
“如果…我说不是呢!”
闻言,娘爱不
屏住了息,她无法猜想他又将有什么样的惊人之语。
接受招亲,他不为财,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她!
“如果我说,我接受招亲、通过‘逃讪’,为得不是那笔财富呢?”这句话比问她,也问自己。
好奇怪,从通过逃讪之后,他死黏着她、硬巴着她,不就是为了瞧她那独一无二的有趣反应吗?但此刻,他居然会对自己再单纯不过的动机,产生了疑问。
难道他对她的感觉,已经不能再用“好奇”两个字来搪
!
“你连自己接受招亲的目的都不清楚,那还对个妖女卖力个什么劲儿?”不等寒琰公布答案,娘爱就自我解嘲地抛下了句,跟着旋身走向窗边。
“你上哪儿去?”知道她的意图,他站了起来。
“找个地方过夜,村子我比你
,躲人自然比你容易。”背对着他,她的表情看探不清。
“没必要。”
“那是你的利益考量,可我却不想和你面对面过一整夜,天亮之前我会回来,而在我想出其它方法之前,就这么着。”不再多话,她开了窗,往才暗下的天幕顿身而去。
一路避着人,片刻后,娘爱来到了密林中的暖泉旁。
她用火折子点燃了石山边的一盏旧油灯,而后
着光,朝林内长哨一吹。
不一会儿,魅罗闻声而至。
枕靠着它,
吐着它令人心安的气息,娘爱前一刻仍慌乱不已的情绪,霎时平定不少。
就着微弱的光线,她不知不觉抬起手怔望,五指之间,似乎还缭绕着寒琰令人心慌的温度。
她好困惑,困惑自己居然变了个样,却没能察觉。
依她一贯的作法,刚刚在良缘轩,她应该可以和寒琰共处一室,而相安无事的,但是她却心虚得逃避了!
她…这是害怕吗?
害怕他的危言耸听,害怕他的体贴示好,害怕他那似乎能看透她伪装的目光,还是害怕自己对他卸除防备之后,又会被当成了傻子耍?
转眼,那一点一点积蓄起来的不安,像逐渐烧旺的火苗,开始煎烫着她的意志。
此刻,就连沁人的山风扑面而来,身穿薄衫的娘爱,俨然不觉喊冷意。
请支持。
天边翻了鱼肚白,寒琰溜出了良缘轩一会儿,才在暖泉畔找到未准时返回的娘爱。
她瑟缩在白狼的身旁,而白狼一察觉有人接近,便也由原先的蹲踞姿势换成了蓄势待发的防备站姿。
它自喉间发出一连串示警的低鸣。
见状,寒琰只能在离她俩一段距离的位置站定。
“娘爱。”
他语调持平地轻唤,尽管对眼前的庞然大物始终保有猎人般的高度兴趣,可经验告诉他,他只消再跨前一步,就会为了一般人所谓的“不信
”而付出代价。
“娘爱,醒醒。”
他又唤,而蜷缩在冷硬泥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打了一阵不寻常的冷颤,娘爱困难地睁开眼。
“魅罗,怎么了?”
“呜!”白狼的叫声更为
烈。
“呃!”娘爱
撑起身,但一阵猛烈的晕眩,却又将她
回了地面。
“怎么了?要我扶你吗?”见娘爱一脸异状,寒琰原本想上前帮忙,但却被白狼威吓的龇牙表情,阻挡了下来。
“是你…”一见来人是寒琰,娘爱顾不得四肢发冷,脑子发
,飞也似的就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瞧她像病了。
“你来做什么?”虽然白狼有能力保护自己,可她还是将它护在身后,拍着它的背,示意它走。
但白狼却没有离开的意愿。
“我不会伤害它的,你放心好了。”他摆着两掌。“我来,只是因为你没依照约定在天亮前回去,而再过一会儿,你的那两位老人家或许会来‘视察成果’,我怕
了馅儿,所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会跟上。”她又伸手推着白狼,怎知这小小的动作居然又令她头疼
裂。
“好,我先走。”
见寒琰转身,娘爱又赶了赶白狼,而白狼犹豫半晌,终于朝林子里跑去。
“呜…该死!”可白狼才走,娘爱竟突然抱住头,坐了下来。
吹了一夜的冷风,纵使是铁打的体身,也经不起折腾,她八成是染上风寒了!
意思
地跨了几步,寒琰折了回来,他搀起娘爱就往村子方向走。
“我说过,别碰…”
“我不认为你可以自己走回村子,纵使可以,时间也不允许…”他瞥瞥渐亮的天际,希望她合作。
他的碰触令她发窘,她又试图挣脱他的扶持。
忽地,他近距离地凝住她。
“怎么了?这种姿势不舒服是不是?”
咬着牙,她不想搭理他。
咧开嘴,寒琰笑了。“看来是真的很不舒服,那么…就用抱的好了。”
寒琰轻功了得,怀里虽然抱了个娘爱,可不到一分钟,还是让他赶在人前回到了望月轩。
而一路上都没来得及反抗的娘爱,也就这么被放上了炕。
但在躺平之前,她察觉了一处怪异,经过一夜之后,炕上的铺盖居然仍整齐的像没人动过。他是根本没睡?还是也跟她一样,在外头待了一夜?
碧然已全身酸疼得不像样,她仍想爬起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
待自己。”他瞧着她通红的脸。“发着热很不舒服,还是躺会儿好,而且那被窝也需要
一
,才有说服力。”
说服力?什么意思?
寒琰的语气刻意暧昧,惹得娘爱两颊又是发烫。
端了一杯水,他递给她。
“先喝点水,等外头的人来,再跟她们要些驱风寒的葯。”
“不…不能跟她们开口。”娘爱反对。
“怕
马脚?早知如此,你就不该丢下我一个孤枕难眠,自己乘凉去。”
“什么?”她脸上突来一股燥热。
“没什么,待会儿我自有方法打发她们,放心好了。”
着一夜未合的眼皮,寒琰故作轻松状。
昨晚自娘爱离开后,他就一直试着厘清自己之所以留着不走的真正原因,而经过一番不轻松的脑力
之后,他有了个结论。
他,被她逗了!
而且就在一开始他想逗她之前,他就已经被她逗了!
无可救葯地,他被她无表情的表情所吸引,被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所吸引,就像在大热天啖着冰块,嘴里虽没什么滋味,却依然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还愈吃愈过瘾。
她那纯粹为自卫而升起的防备,正如同一层层的包裹,让天生好奇心旺盛的他,忍不住想一一剥除。
一直到现在,她的真心将现,而他的好奇心亦被攻陷。
“喂!你…”寒琰沉思的表情,令娘爱没好预感,她叫了他好一会儿,他这才回过神。
“叫我吗?这可不行,该改口。”将前一刻的恍惚藏至眼底,他换上惯有的戏狎。“如果不想
马脚,现在起你最好喊我夫君或相公,要不…喊我琰郎、琰哥哥都好,我不介意太亲热的。”
“寒琰你…”他居然又在言语上轻薄她!
“哎哎!才说过就忘了,要被那两只狐狸捉着辫子,可好?”他朝她眨眨眼。
“…”“叩叩!”
正当娘爱被逗得面河邡赤之际,房门外头来了人。
“寒公子,瑾鱼来邀你一同早膳了。”
“说人人到,看我的。”
寒琰对着娘爱张嘴无声说了几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拉开自己的前襟卸下
带,又抓
一头整齐的发髻。
不待炕上人生出反应,他打开了门。
“呵…”对着一良整齐装束的破天和毁地及瑾鱼,他劈头一个大呵欠。“长老们起得可真早,瞧今晨冷的,怎不在
上多待会儿?”一脸惺忪的困样,硬是哄得门外人呆愣愣。
“你们…还没起身?”两只眼珠探着门内,破天果真精明得像狐狸。
“可不是,为了不负所托,昨晚我和娘爱可累的…呵…”他又是一个呵欠,这回还挤出了泪来。
“是这样吗?娘爱人呢?”经验告诉她,依娘爱顽固的个性,是绝无可能就此屈服,所以她要眼见为凭。
“她比我累,所以还在炕上呢!”他依着门说话,一副又想睡下的模样。“…长老们该不会是想叫她吧?”
“那是当然。”
“那…可不太妥当。”寒琰站直了
瘦的身子,故意挡下两妪锐利无比的眸光。
“有何不妥?”破天眯起黑眸。“现在该是用膳的时候了,老身想唤她一同前往食堂。”
“唉!这该怎么说?”他故
玄虚地搔搔头,接着面有难
地说了。“哎…我该说她腿软,不方便出门吗?”
“腿软?”
腿软?仍在被窝里的娘爱,眉头打了个结。染了风寒的她虽然头痛得难受,可也还没到腿软走不动的地步!
这家伙又耍什么花样?不谙男女情事的她,只是暗暗捏把冷汗,可听出意味的两妪则立下质疑。
“当真这么努力?那么证据呢?”毁地问。
“什么证据?”
“吉庆巾,也就是‘锁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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