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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朝还凝结在叶面上,反着晨曦的光芒,赛姬被窗边的鸟鸣给唤醒,梳洗过后走近窗子,视线不经意地越过明净的玻璃窗面,捕捉到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女。

 鹅黄的洋装衬托出雪芬优雅的身段,她走向栽植着玫瑰的花园,阳光落在她发上,反出一缕缕的金光。

 觉得有必要跟她谈一谈,赛姬很快换了套米白色的休闲套装到花园,迅速寻找到站在玫瑰花丛里的雪芬。

 “雪芬…”她方出声,便传来一声痛呼。“噢!”雪芬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恼怒。

 “怎么了?”赛姬慌乱地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捧到口的雪白指头冒出殷红的血珠,血腥的气息令她顿时感到头晕。

 “对不起,我不该突然出声的。”她很快地说,慌张地指着屋内“我去叫人来。”

 “等你叫到人,我都痛死了!”雪芬低头审视自己被玫瑰花刺刺伤的指头,对于赛姬惊慌的态度感到狐疑。

 她昨晚做了个怪梦,梦中有个红发绿眸的奇怪女人,她的左右是一些丑怪的鬼影,噗噗声中,蝙蝠天飞舞,那景象有说不出来的惊悚,她吓坏了,梦中的冷意直到醒来时仍然窜布在她四肢。

 吓醒后,她再也睡不着,干脆到花园里来,想剪几枝玫瑰来,却被晨光映照下的花园深深吸引,看着玫瑰美的姿态发呆,才会被赛姬突然的出声吓一跳,不小心刺伤手。

 这一刺伤,脑子里突然冒出连串思绪,有些话好像是梦里的奇怪女人对她说的。她要她让赛姬血,只要让她到人类的血,她就会暴出真面目来,再也惑不了她的父亲。

 这是什么意思?血?真面目?难道赛姬是血鬼,还是狐狸吗?

 雪芬虽然觉得相信梦太过傻气,但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在说,试试看又何妨,反正对她并没有损失。

 她看向赛姬忧虑的绿眸,咬了咬,低声道:“这种小事不必惊动别人,我只是被玫瑰花刺刺伤手,噢,好痛。”

 “对不起。”赛姬再度道歉,微微眯起眼抵挡逐渐强烈起来的晨曦,移动身子背着光,轻声解释道:“我急着想跟你说话,才会开口叫你。”

 “你想跟我说什么?”她好奇地问,秀眉蹙得更紧。

 花刺刺得颇深,伤口泛着阵阵的疼,直抵心窝。

 “我过几天就离开…”

 雪芬清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喜悦的火花,但随即被她接下来的话熄灭。

 “但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父亲。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变。”

 “你…”雪芬暗暗咬牙,微垂下睫遮住眼中的恼怒,思绪如电。

 “我爱彦廷,并不会妨碍他爱你。你永远是他疼爱的女儿,雪芬,父女亲情与男女之爱是完全不同的,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在我痛得这么厉害时,你希望我想清楚?”雪芬气呼呼地道“难道你是故意害我刺伤手;好用这种手段我答应?”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无意跟你为敌,我们都爱彦廷,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我觉得…”

 “噢,好痛,痛死我了…”不想再听下去了,雪芬娇声呼疼,泪水不断地冒出。:

 看她痛得这么厉害,赛姬慌张了起来:“我…去找郝管家,还是我们进屋找医葯箱。”

 “等到那时候,我都疼死了。”雪芬骄蛮地说“花刺深入里,不想办法取出来,会一直痛的。哎哟,真的好疼喔。”

 “不然,我们去医院。”赛姬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显得无措。

 “都说我等不及了,而且这么做也太小题大作。”雪芬对她的迟钝暗暗咬牙,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她还不懂,干脆朝她伸出受伤的指头“你帮我把刺出来。”

 “什么?”赛姬困扰地喊道。

 “出来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自己?”

 才偷骂她迟钝,没想到她还有这招。雪芬转了转眸,眉头蹙得更紧,眼眸漉漉的,很委屈地扁着小嘴。

 “因为…我害怕嘛!哎哟,人家看到血就头晕了,我刚才是一直忍耐。我手又痛,头又晕,你还叫我自己!说什么要跟我和睦相处,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话!”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怕不干净…”

 “我的血不干净?”雪芬觉得深受侮辱。

 赛姬被她气恼的一瞪,畏缩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怕我口水不干净,反而不好。”

 “你没听说口水有消毒作用吗?”雪芬胡乱地讲,还边以轻视的眼光向上瞄她,明明人家比她高一个头,她还设法做出睥睨样。“除非你身上有病菌,怕会经过唾传染给我。”

 “我当然没有。”

 “那就快呀!你想看我痛死呀!”

 虽然不相信一小小的玫瑰花刺会痛死人,但雪芬一再用言词相,为了讨好她,赛姬只好勉为其难。

 她迟疑地握住她修长鲜的指头,血珠似乎冒得比刚才还大颗,竟然没有凝固。她不知道雪芬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将那花刺扎得更深,伤口受到刺,自然就会不断出血。

 她凝视花刺所在的位置,质疑着用嘴得出来吗?

 “快点!”雪芬大声命令,突然将手指头往她嘴伸去,血腥的气息汹涌而至,赛姬头一昏,意识像被什么牵引住,竟主动地张含住她的指头,鲜美的血在舌上滚动,味蕾大受刺,勾起了某种不曾有过的望。

 “快把刺出来呀!”雪芬虽然觉得她的神情变得古怪,仍没有放弃想要证实梦中人所言的打算。只要父亲不被赛姬惑,要她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讣赛姬几滴血。

 她不知道这几滴血对赛姬的影响有多大,勾起了她隐藏在心灵深处的魔,血的鲜美味道刺着她的味蕾,那从舌上滚动贯穿至脑门的鲜味,使得她食大开,情不自地想多尝一些味道。

 她用力,像个饥饿的饕客,某种瘾被勾起,被催促着更多养分来供养体内一股逐渐苏醒的力量。她感到门牙处发,指甲迅速地生长,心越来越热。

 “你干什么?我是叫你帮我把刺出来,不是咬我!”雪芬害怕地道,那双发着异彩的绿眸,好像拿她当食物般地热切燃烧着,一阵诡谲的寒意窜过她四肢百骸,她情不自地往后退,缩回自己的指头。

 赛姬却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你做什么?”她尖锐地叫道,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声大喝响起。

 “你对赛姬做了什么?”

 是泰勒。

 一直心神不安的他,没法在晨曦来临时进入梦乡,信步走出屋外,听见雪芬的叫声,急忙赶到,看见眼前的这幕,便知不好。

 “是她对我做了什么才是!”雪芬哭丧着脸回答,有泰勒在场,她心安了些。只见他轻轻一掌击向赛姬的天灵盖,她嘴一松,她的指头就自由了。

 “她…”她惊疑不定地想追问,泰勒却完全不理会,径自抱着赛姬软倒的身躯往屋里走。

 来到上楼的梯口和彦廷遇上,后者焦急地询问:“赛姬怎么了?”

 “去问你女儿!”泰勒咆哮道,越过他,迅速飙上楼。

 彦廷看向跟着进屋的雪芬,只见女儿脸色苍白,眼中充惊惧。

 “雪儿,怎么回事?”

 “爹地…”雪芬害怕地投入父亲怀里,脸上很快就漉一片。“好可怕喔。我只叫赛姬帮我出花刺,她却咬我。好可怕哟。”

 彦廷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感觉爬上心里,无暇安慰女儿的恐惧,将她交给一旁的郝立,快步跟上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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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警告过你吗?”泰勒气急败坏地低吼。将赛姬抱回客房后,他马上将她体内的魔封印成原来的冬眠状况,等她醒过来后,便以意大利语质问她事情发生的经过。

 “对不起,我以为没关系。”赛姬对于自己被体内莫名的需索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失去理性的作为感到既羞愧又恐惧。这就是泰勒一直警告她的事吗?一旦她接触到直系亲属以外的血,体内的魔就会被唤醒,变成一个血鬼?不,她不要!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能会伤害罗雪芬,让自己变成血鬼!现在是大白天,晨间的阳光虽然不算强,仍然有可能要一名菜鸟血鬼的命,你是不是疯了!”

 她的恐惧成真了!赛姬绝望地领悟到这点,娇躯轻颤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如泰勒说的,伤害雪芬,变成血鬼,她就痛苦得想死掉。

 “是雪芬要我把刺出来,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她沮丧地道。

 “那个鬼丫头在想什么!”

 “她没有恶意,是我太不心了…”

 “赛姬,都到这种时候,你还护着她!”

 “是我的错。雪芬什么都不知道…”

 “赛姬…”泰勒还想说什么,却因彦廷的到来而被打断。

 “赛姬,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彦廷焦急地到边探视。雪芬的话在他脑中不断回响,他深幽的瞳眸里除了关怀外,还有着锐利的探究意味。

 “还不是你女儿做的好事!”泰勒余怒未消地道。

 “雪儿做了什么?”

 “她让赛姬她的血!赛姬不能接触别人的血!”

 “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就像个大打到泰勒头上,其中的重量和冰冷马上让他警觉了起来。绿眸紧缩,他别开眼光不愿接触彦廷眼中尖锐的质疑。

 “赛姬为什么不能接触别人的血?雪儿要赛姬帮她把花刺出来,她却咬她,其中有什么不对,告诉我!”

 泰勒仍紧抿着,恼怒地蹙着眉头,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阻止罗彦廷追究这件事。

 绝望的啜泣自赛姬间逸出,她泫然泣地看向彦廷,娇美的脸庞笼罩一层暗灰的无望。

 “对不起…”珍珠般的泪水自她眼里滑落脸颊,那里有着悲痛和遗憾“我好早之前就想跟你说…”

 “为什么道歉,赛姬?”他的语气是轻柔的,话却有千斤重。

 赛姬闭了闭眼,到这种地步,隐瞒有什么意思?体认到自己竟控制不住体内的魔,害怕终有一天会因此而伤害心爱的人,她是不能再隐瞒了。

 “赛姬,别说。”泰勒道。

 她虚弱却坚持地对他摇头,脸上有抹美丽但脆弱的笑花。“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爱情不是真的爱,我不能要。别阻止我,爸爸。”

 “你…喊他什么?”彦廷感到头晕目眩,宁愿是自己听错。

 “爸爸。”她勇敢地看进他眼里“泰勒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为何不能接触别人的血的原因。从小他就保护我,不让我接触血腥,希望我能做名正常的人类。”

 “你是…”

 “我拥有血族四分之一的血统,体内的魔一出生就被爸爸封印住,除了他的血外,我不能接受其他人的血,否则体内的魔将控制我,让我变成血鬼。”

 “不…”彦廷不愿相信,眼中错着复杂的情绪。

 “我很抱歉没早点告诉你。”看出他眼里的厌恶和恐惧,赛姬的心在滴血,全身都感到发冷。但这是她自找的,怪谁!颤抖着,她哀伤地看着他“我爱你,彦廷,但不能用这个理由做为隐瞒的借口。只能说,我一直以为我是正常的,可以给你幸福,直到了雪芬的血才发觉自己的危险。我不怪你害怕,也不管你是否愿意相信,但我真的爱你。若你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我,也绝不怪你。我会远远地走开,不会打搅你。”

 “赛姬…”他心弦震动,不是不相信她,也不是不被感动,而是…心情好,许多思绪都无法理清呀。

 “我只请求你原谅我的欺瞒…。”无法面对他的拒绝,赛姬将脸埋进父亲怀里,噎着“带我回家,爸爸,我要回家。”

 “赛姬…”感觉到爱女的心碎,泰勒真想狠狠揍罗彦廷一拳,他知不知道赛姬为他付出的情感有多深!但他更清楚如果真这么做了,赛姬不会原谅他,何况爱情本来就不能计较,如果罗彦廷不爱赛姬,他打他也没用。

 “爸爸,带我走!”

 不起爱女的一再催促,泰勒咬了咬牙,转瞬间便带着赛姬消失在彦廷面前。没料到他们会走得这么迅速,彦廷的心像空落了一块,望着空无一人的面,心里像刮了一阵凄风,下了一场惨雨,心园里的花儿都落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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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说,人间的季候永远不断在转变;赛姬却在想,男女之间的情爱如果也能跟着四季更迭,心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了?

 不乖凄不苦,季节是留不住的,正如爱情的无法挽留。还来不及察觉,夏季便悄悄溜走,收获的季节紧接着来临。

 当葡萄累累结实,彦廷来电问候,只问她好不好,不提私人情感,纯粹公事交往,她却不争气地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心跳加速,挂断电话后,隐忍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地奔而出。

 她爱他,即使季节改变,心却不会变。他对她呢?从一开始就不曾明白表示,仅有的一次主动还是她先投怀送抱。在知道她的异类身份后,他还愿意敞开心接纳她吗?

 当朋友,彦廷是不会计较的,但情人呢?有谁会去爱一个随时都可能变成血鬼的魔女!罢了,就这样吧,自己这种身份哪有资格追求人间的至爱,不是早有体认了吗?为何在遇见彦廷时,反而痴想着不可能得到的感情?多情只是空余恨,让冷掉的心冻成冰块也无妨。

 然而,思念像一首歌,每天都在唱,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始终不曾停歇。当圣诞的钟声敲起,新的一年来临,彦廷依然占据住她整颗心。

 这段期间她受邀到法国帮杨维贞设计礼服,意外地阻止了一场谋杀,还在维贞的夫婿尚德雷位于阿尔萨斯省的家—尚家堡见证他们的婚礼,让凄冷的心沾染了些许的暖意。

 巧合的是,春天和凌志烨这对快冤家也来参加婚礼,春天一见到她便频频埋怨她离开得太匆忙,连跟她说一声再见都没有,并对她竟被雪芬打败,感到不平。

 “我看彦廷这阵子形容清减,沉默了许多,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而你这个样子…哎,分明是身分两处,同样憔悴!你们明明是两心相许,却被雪芬给打鸳鸯,教人也跟着难受。”

 赛姬闻言只有苦笑。春天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晓得她拥有血鬼的血统,还会为她抱不平吗?

 婚礼结束后,赛姬飞回米兰,心虽为情所困,生活还是要过的。前阵子心情不好,许多工作计划都耽搁了,来不及参加一月份在佛罗伦斯举办的国际时装节,便将新一季的服装安排在维洛纳的假面狂节发表。

 二月十一这天,维洛纳当地依照往例举办了传统的面具游行与主题花车,各地的观光客涌进。这里是莎士比亚笔下《罗欧与茱莉叶》的;故事发源地,如今还保留着茱莉叶的家及坟墓等遗迹。赛姬拿这个极富悲剧的爱情故事来设计服装秀的舞台,整场发表会在维洛纳市中心的大饭店里举行,模特儿除了穿着流行感十足的服装走秀外,脸上还戴着赛姬精心设计的各式面具,使得整场服装秀充戏剧效果,也获得空前的成功。

 赛姬在模特儿走完秀后,被簇拥到舞台中央接受与会来宾热烈的掌声。当一名拔的男子捧着花束走上舞台时,赛姬的颈背窜过一阵难以言喻的电,心跳加速,狂喜的情绪在心房里发酵,氤氲着热气升上眼睫,视线蒙。

 然而,即使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孔,心也能精准描绘出始终盘踞住心的人儿影像。看着他出众的身影一步步地接近,直到站定在她面前,伸手递出一束香槟玫瑰送到她怀中,赛姬的听觉被一阵魂萦梦系了有近五个月的熟悉温柔的嗓音给占领,绷紧的心弦被用力拨动。

 “恭喜你,赛姬。”

 她因等待而生雾的眸子,淌着惊喜,眼中的雾气负荷不了心中强烈的情,很快凝结成雨泪。在泪影中,他俊美的脸庞出某种深刻的情绪,举起手为她拭泪,并将她拥进怀中。

 “别哭,吾爱。”

 他说什么?赛姬感到头晕目眩,太多的惊喜让她一时间无法负荷,当彦廷的靠近她,叠在她藕瓣,她觉得自己就要因喜悦而死掉。

 周遭的掌声与人语喧哗仿佛被隔在他的怀抱之外,除了感受他热情的吻,与有力的拥抱外,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以至于自己是怎么下台,如何离开人群,都是迷糊糊。

 等到她从那一吻中醒来,惊讶地发现彦廷不知何时带她离开饭店大厅,来到套房内。

 她如梦初醒般,不敢置信地以手指摸索着他的脸庞,想确认他的存在。

 “真的是你…”指尖下略带糙的温暖触感教她喜悦得要颤抖起来,他坚毅的下巴就被她捧在手上,那么真实的存在令人难以忽视。

 “是我,赛姬。我来了,来到你身边。”彦廷心中同样涌激动的情,声音是温柔的。他的目光贪婪地梭巡她娇美的脸颜,尽管之前在台下已看过她的风姿,发现她脸上的圆润转为清减,眉目间的开朗为一抹淡淡的忧愁替代,知道害相思病的人并不只有自己,她同样也承受着相思的‮磨折‬。

 “可是,你怎么来的呢?”赛姬不敢闭上眼,拼命地睁着眼眸,就担心一个不留神,彦廷就从眼前消失。

 “搭飞机来的。”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然而他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让赛姬不晓得该笑还是生气。

 “我昨天到罗马,接着转机到威尼斯,今早才搭车抵达维洛纳。你瞧我这里还有黑眼圈,是长途旅行没睡好造成的。”为了表示他没说谎,他还指着自己眼眶下方的阴影说明,看她的表情仿佛很想要人呵疼。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尽管如此,赛姬的整颗心都为他疼痛了起来,倾身向他,在他眼睑下方各印下一个怜惜的吻。

 “可怜的彦廷,不过我问的是,你怎会来这里,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从来没生你的气。”他深情的目光如醇酒醉人,赛姬被他看得晕陶陶,听见他枫糖般甜郁的话继续倾倒向她“是泰勒通知我,你在维洛纳举办的这场服装秀。”

 她略略推开他,脸上闪过一丝受伤:“是泰勒你来的吗?如果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赛姬。”他坚定地将她搂回怀里,抵着她光洁的额头,黑眼里有着赤诚的情意“是我自己想来。”

 “你自己想来?”芳心颤动如弦,她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经过了近五个月的等待,抱着希望的心情都枯萎了,她能为他再生出期望吗?会不会又是失望?会不会仅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是的。”彦廷坚定地告诉她,扶她在沙发上坐下,为两人各倒了杯矿泉水。

 赛姬的眼光自始至终绕着他转,焦急地等待他的进一步说明。

 润了润喉后,彦廷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目光柔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端丽的嘴终于开启:“原谅我这么迟才来,实在是我当时的心情很,理都理不清楚。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见你。”

 “那你现在…理清楚了吗?”她犹豫地问,像一个等待判刑的囚犯,焦急又恐惧地等着他的判决。

 “理清楚了。”轻拉着她的手到边亲吻,彦廷看着她呢喃:“我爱你。”

 泪水一下子汹涌到眼眶,那三个神奇、美妙的字眼如同一股暖般地拂过她周身的神经,难以言喻的狂喜质般地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她发出喜悦的啜泣,投进他怀里。

 “原谅我这么久才想通。”他用力抱紧她,抵着她柔软、波般的长发低哑着嗓音倾诉“泰勒带着你消失后,我才惊觉到失去你后,自己的心有多空茫,瞬间找不到温暖和依靠,甚至不知该怎么跳动了。但是,你留给我的震惊,如一团雾困住我,在佛堡的经历,恐怖的印象就像雾中的蛛网把我捆绑住。想象你变成血鬼,赛姬,我害怕,也没办法接受,因为我有雪芬,有其他的家人,我不能拿我所爱的他们跟我一块去冒险。”

 “我了解,我不会怪你。”尽管心里很难受,赛姬明白彦廷的考虑是对的。只要他心里有过她,她就该心满意足了。

 “不,你不了解。”彦廷的声音像是在哽咽,他按住她抬起的头颅,手指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梳理。“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起初时,只要脑子一空下来,你的影像就会占据住,后来却演变成不管我有没有空想,你就这么冒出来了。相思难受,不想你却分外困难,在这种煎熬下,我不好受。”

 “我也是,我…”

 “天都告诉我了。她跟志烨从尚家堡回来时,曾找我谈过。那个时候我就想来找你,但是手边的工作让我没办法马上成行,同时也晓得你正为这次的服装秀忙碌着,才会延至今天。”

 “是春天让你来的吗?”

 “赛姬,你为什么老想着是别人让我来的?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谁都没办法要我来见你。”彦廷抬起她的头,那双翠绿的眼眸里有着被伤透心后的不确定,是因为这样,她才不相信他是自愿来见她的吗?

 彦廷为此而心如刀割,温柔地倾身吻遍她没自信的脸颜,声音更加轻妙,像是担心会吓着她:“你记得自己去找过善恶吧?”

 “嗯。”她不自在地转开眼,仿佛难为情他竟会知道这个小秘密,明明拜托过善恶和蔷薇不说的。

 “你是经由安琪和魔魅找到他,而安琪也透过善恶交给我一封信,和一件礼物。”

 她惊讶地看向他,上他富含深意的瞳眸。

 “你要善恶保护我,是不是?”

 “嗯。”她不好意思地承认“因为那时候泰勒很气你,我担心茱莉亚会乘机对你不利,就拜托善恶守护你。”

 “为什么你不气我呢?在你付出这么多后,我连一丝情都没还给你,就任你伤心地离开,你都不气我吗?”

 “如果我付出多少,就想要你还多少,那不是爱,只是易罢了。彦廷,尽管我期盼你的爱,但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就算你不爱我,我还是喜欢你。”她幽幽地坦白心中的情愫。

 “赛姬,我没爱错你。”彦廷心中盈一股温泉般的暖,语气是足的“当我从安琪的信中得知善恶和蔷薇会来找我,是因为你的拜托,困扰住我的谜团和蛛网忽然间散开了。我羞愧加,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别这么说。”她的手轻覆住他柔软的嘴,绿眸里盈情意“你当然值得。除了你外,没有另一个人让我想对他好。”

 “赛姬…”中的情再度激动,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深情的眷恋!彦廷无法阻止自己想要碰触她、感觉她的冲动,虔诚地覆住她花蕾似的瓣,借着齿之间的绵诉说他心中的感动。

 当两双嘴因呼吸困难而分开,他们从对方眼里看到不需言语说明的绵情致,感觉心更近了。

 彦廷在呼吸顺畅后,再次轻啄她的,重拾之前被打断的话题。

 “其实我会这么快想通,全赖安琪的提醒。她在信上问我,是不是还记得彗星堡的那个午后,她与我有过的交谈。她曾告诉我说,对她而言,不管魔魅是魔是人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他自己。不管旁人怎么想,她所认识的他是善良的、温柔的、爱她的,这样就足够了。她问我心目中的你是什么样的形象,是可怕的血魔女,还是温柔多情的痴心女子。我想了又想,将她之前的话重新想过一遍。就算你身上血族血统,但你从未伤害过人,也没有妨碍你善良的天,这样的你,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根本不可能伤害我,伤害任何

 “我没这么怯懦…”她娇声抗议。

 “你不是怯懦,你只是善良。”他宠溺地紧搂了她一下“就连被我伤了心,还惦记着我的安危,拜托善恶要守护我,这样的你是不可能变成恶的血鬼。就算你不幸变成血鬼,相信你也是善良得舍不得伤害任何生灵,宁愿自己受罪的血鬼。”

 “彦廷…”她因他的信任喜极而泣“你真的认为我不会害人?”

 “是的。”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我体内有血族的魔,在我雪芬的血时,我完全地失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是泰勒赶到,我说不定伤害雪芬了。”

 “你这么相信吗?”

 “嗯。”见她沮丧地点着头,彦廷的心跟着难受起来。她是这么善良、无私,只担心着自己会伤到人,就没想过自己会受到伤害。

 他拉她起身,牵着茫然无措的她走到窗边,用力掀开窗帘,将窗子打开,让冬日里难得脸的阳光泼洒进来,投在两人身上。

 接着,他从高领衣的衣领里翻出一条项链,上头的坠子是个水晶十字架,他将阳光下反出璀璨光芒的水晶坠子放进赛姬手中。

 “紧握住它,你感觉到什么?”

 “什么?”赛姬一头雾水“有你的体温,你是要我感觉这个吗?”

 彦廷的缓缓扬高,眸心里有抹谜样的光芒,缓缓地道:“你知道吗?善恶告诉我,当年安琪就是以这个十字架将茱莉亚吓得。而且连善恶也吃过这个水晶十字架的亏,可是你握住它,站在阳光下,却一点事都没有,不就表示你是善良的、无害的吗?赛姬,别再为你的出身自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是绝对不会伤害人的。”

 “这个十字架真有你说的威力?”她敬畏地看着、捧着戴在彦廷颈上的十字架坠子。

 “安琪在信上说,只要有信仰,不管是对宗教的虔诚,还是相信爱,相信正义,相信光明,这个十字架一定能发挥力量保护我,这也是她把这个坠子送给我的原因。”

 紧紧地握住十字架,感觉着彦廷的体温一点一滴地渗向她,窗口吹来的寒风竟然一点都不冷了。赛姬眼中涌出一片热,情不自地投进彦廷的怀抱。

 “谢谢你,彦廷。你不知道你的信任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我…”

 “我的爱是不是也足以奋你失落的信心?赛姬,你曾说过有信心给我幸福的,我希望能帮你找回这份信心。”

 “你找回来了,只要有你的信任,我的信心就回来了。”她吐气如兰地道,翠眸似有万种风情地勾引着他。

 彦廷抵挡不住她的魅力,低下头覆住她的,清楚地感觉着她心甘情愿的降服。她分开瓣,着他探索的舌头,感受着他男望逐渐苏醒。

 一时间。房内弥漫着两心相悦的绵情致,谁都没注意到阳光被一片乌云遮住,森森、黑的不明物事笼罩住他们,如一阵龙卷风将没有防备的两人卷入半空。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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