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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意料不到与调皮的父亲…永安集团的总裁陶安…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戚氏集团的股东会议上。

 他看起来比报章杂志和电视新闻画面给我的印象还要深沉严肃。高大的身躯,直的杆,给人一种淵淳獄峙的感觉。他的步履从容不迫,目光犀利得彷彿一瞥之下,便能透视你內心最隐微的想法。整个人透一股夺人的气势。

 我得承认当他的眼光扫向我时,一阵寒意窜过我脊柱,令我生出一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我自认没得罪陶安,不晓得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冰冷深遽得令人心悸胆寒的目光看我,害我在会场上忐忑难安。

 我是第一次参加戚氏电器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大会。戚氏从家用电器起家,经过三十来年的经营投资,除本业外,在电脑资讯、通讯及汽车也占有极重要的分量,甚至跨足3C商品的连锁卖场。

 封銘所负责的电脑公司,是戚氏目前最賺钱的公司之一。他计画将公司中的软体部门独立出来成立新公司,由我负责,所以带我来参加戚氏的股东大会。

 我得承认,我不是很会应付这种场面,封銘带着我四处跟人握手。他那些堂兄弟姐妹、叔伯长辈,我都见过面,仗着三分人情,还能泰然自若的应付。其他的股东则是第一次碰面,我难免紧张,仅能勉强维持住嘴角的弧度,礼貌的握手寒暄。

 由于会议很快就开始了,封銘还来不及带我去陶安面前。他悄悄告诉我,永安集团拥有戚氏电器电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往常都由周晉甫代表出席,陶安今次亲自出马,无疑让与会人士心生忖测。

 这说法着实令我不安极了。我从调皮那里知道,在辜昱棠向媒体承认琍嬛肚內的孩子确实为他的骨后,辜家为了顾及形象,已明快的宣布辜昱棠与谢琍嬛的婚事。此举让陶安极为不,若不是后来得知周晉甫和陶琴已公证结婚,只怕会和辜家翻脸。

 不过也因为这样,陶安对周晉甫和陶琴颇不谅解。虽有调皮的外公出面说项,火气仍未能平复,所以周晉甫和陶琴目前仍滯留美国,不敢回台湾。

 但这仍不足以做为陶安亲自来参加这次股东大会的理由。像他这样的大忙人,大可以派遣其他经理,或是他的独子陶琛代表呀。

 从陶安好几次朝我递来的不算善意的评估眼光推想,我认为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试着在他锐利的眼光下,让嘴维持着微笑的弧度。尽管他眼中的严厉对我造成极大的压力,我仍然勇敢的接他輻向我的怒气。

 我像只在热锅上受尽‮磨折‬的小螞蟻,在陶安严厉深沉的目光下,苟延残的挨过冗长的三小时。会议结束后,陶安被戚氏的大老簇拥着往外走,我紧绷的情绪总算得以放松。

 “李嘉元先生吗?”轻柔悅耳的男中音突兀的响起,攻进了我没有防备的心。

 我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还来不及循着声音看清说话的人,封銘以只有我和他才能听见的耳语提醒我。

 “他是陶安的特别助理姜泰源,你要小心点。”

 我警觉的武裝起自已,让神情恢复从容,看向来人回答“我就是。”

 站在我面前笑容可掬的男子,相貌颇为英俊。笔的西裝,适宜的打扮,温文而不市儈的气质,很是讨喜。

 “打搅了,我叫姜泰源。”陌生男子以双手递出名片,在我低头审视时,他好听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我是陶先生的特别助理。陶先生希望和李先生见一面,不晓得这时候方便吗?”

 “这时候?”我讶异的重复。

 “是。”他的笑容不变。“他希望能跟李先生单独会谈。方便的话,请李先生跟我走。”

 “对不起,我得征询一下我上司的意见。”我礼貌的说,转向身旁的封銘。

 他很快跟我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让我从他眼里捕捉到一抹要我小心的警告。封銘曾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看过我和陶琪约会,他大概猜出陶安要见我的原因。

 “既然陶董要见你,你就去吧。我先回公司,有事打电话给我。”他清了清喉嚨道。

 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没话好讲。何況我很清楚我不能拒绝陶安的约见,尽管这次的会面不表乐观,还是得硬着头皮赴约。

 我朝封銘頷首示意,转向姜泰源道:“姜先生,既然戚总同意了,我就跟你走。”

 姜泰源做了个请的动作,领着我搭电梯到一楼大厅。

 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房车停在大楼外的街道,我微感忐忑的跟着姜泰源走向它,忖测着陶安是否就在车上等我。

 出乎我意料的,陶安并不在车內。姜泰源告诉我,陶安已在稍早乘另一辆车离去。

 “我们要去哪?”我冷静的问。

 “永安大楼。陶先生要在办公室见你。”姜泰源温文的回答。

 我无法从他的眼神推敲出他对陶安要见我这事,知道多少內情。姜泰源的眼睛像两汪平静无波的湖水,除了反映出我侷促的身影外,没有洩漏其他情绪。

 明白这点后,我没有浪费舌询问他陶安要见我做什么,反而閤起眼脸,闭目养神。

 《茶花女》那类型小说的某段情节在我脑中电光石火闪过。通常男主角的父亲在会见与自已儿子身分不合的卑微女主角时,会用尽镑种手段要女主角离开男主角。我想像陶安财大气的将一张空白支票扔到我面前要我填数字的画面。这让我忍不住莞尔,同时也舒解了我因为即将面对他产生的紧张情绪。

 车子很快停在永安大楼的门口。这棟大楼外形气派,挑高的一楼大厅有国际饭店的水准。姜泰源带我搭乘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的快速电梯。我看着灯号显示器里的数字不断往上加,一直到第三十二层才停住。

 电梯门打开便是华丽的会客室,气派的裝演会让没见过世面的人,不敢走进去。秘书面走来,姜泰源将我交给她,便走进里头的办公室。

 我坐进深咖啡的牛皮休闲椅里,目光闲适的欣赏会客室里的名画和骨董。秘书为我端来一杯上好的龙井,浓热的茶香飘浮在我鼻端。

 姜泰源进去许久都没有出来,我猜测陶安大概是想摆架子。这些企业家真是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时间,他以为我那么有闲在这里虛晃吗?办公室里还有许多公事等着我处理呢!

 我微恼的拿出手机,拨给封銘。

 “封銘,我是嘉元。你回办公室了吗?”

 “我还在路上。陶安见你了吗?”

 “他让我在会客室等了十分钟,你认为我应该继续等下去吗?”

 “嘉元,我知道你不耐烦应付陶安的摆架子,但我勸你还是忍耐一下吧。如果你对陶琪是认真的…我想,你应该是,那陶安就是你未来的岳父。看在陶琪的份上,你忍耐他一下吧。”

 我微晒“瞧你把我说的多么不耐烦似的。我的脾气还不够好吗?”

 “平常是很好。但你这人有傲气也有硬脾气,我是怕你把陶安得罪了。别忘了,他不但是陶琪的父亲,也是戚氏的大股东。”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下班前我可能赶不回公司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我会先处理,你自已保重,陶安不好对付。拜。”

 “拜。”

 讲完电话后,我干脆靠在休闲椅內闭目养神。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阵清嗓子的声音响起。我缓缓张开眼,不出我意料的看见姜泰源斯文的俊脸。

 “让你久等了。陶先生现在有空接见你了。”

 我瞪他一眼,什么叫现在有空?是他叫我来的,还故意要我等。但当然,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懒洋洋的站起身,在他的示意下,跟着他走进去。

 陶安的办公室位于最里面。姜泰源敲门后,便为我打开门。

 “陶先生,李嘉元先生来了。”

 终于,我面对了陶安,让自己暴在他深沉严厉的目光攻击下。

 当姜泰源安静的退出,一股压力毫不留情的朝我湧来,给我一种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看向陶安混杂着恼怒与不耐烦的脸色。我猜想,他大概对我还没有崩潰在他面前感到不快,这个想法激励了我。

 “陶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开口打破岑寂,不想再跟他对峙下去。

 “你就是李嘉元?”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配合着傲慢的语调,还令有君临天下的威风。

 “我就是。陶先生有何指教?”

 他眉头的纹路更深,看向我的眼光显得慍怒。“我听说你跟我女儿在交往?”

 “是的。”我点头道。“我的确和调皮在交往。”

 这回答显然惹恼了他,陶安眼中的锐芒火似的向我,彷彿想用眼光杀我。

 他的反应让我无法理解。就算他认为我配不上调皮,也没必要把我当仇人看待呀。他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他从桌上捉了某样东西丟向我。我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那东西笔直的落到我脚边。我低头一瞧,发现是一本杂志,刚好摊开在有辜昱棠和谢琍嬛亲密相拥的照片那頁。我记得这篇报导,约略半个月前调皮拿给我看过。

 “这是什么?”他质问的语气充严厉。“你给我解释清楚!”

 我抬头看向他,表情无辜。“这是一本杂志,如果这是你要我回答的。”

 “该死的!”他霍地从舒适的高背椅起身,猙狞的表情彷彿随时都会朝我扑来。“你少跟我要嘴皮子!我直接切入正题,谢琍嬛是你的未婚,这摆明是仙人跳!”

 我震惊的瞪视他,对他的说法啼笑皆非。

 “陶先生,我没听错吧?您的想像力真令我佩服万分,简直比肥皂剧的編剧,和八卦新闻的记者还要厉害。这么无稽的话,您竟然也说得出口?”

 陶安不愧是陶安,他不怒反笑,只是牵起的笑容绝对比他气恼的表情,更让人惊惧。

 “你否认谢琍嬛是你的未婚?”他阴沉沉的笑了起来,眸光锐利得彷彿想从我脸上看出破绽来。

 “我的确与琍嬛订过婚。”我不否认。“但在我们结婚前十天,她突然跑来告诉找她怀孕了。”

 “那孩子难道不是你的吗?”

 他尖锐的口气虽让我不,但我仍隐忍下来,试着用一种幽默的语气回覆。“我记得以前健康教育炉有教过,人类的受孕方式是採体內受,也就是男女的器官必须要结合才能办到。我对琍嬛向来发乎情、止乎礼,除非我有特异功能,能用眼神做,要不然琍嬛怀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就算是这样,你又怎么知道谢琍嬛怀的是辜昱棠的孩子?”

 “琍嬛亲口说的。何況,辜昱棠自己也承认了,报导不是这么写的吗?”

 “你少裝蒜!这消息是你存心洩漏给媒体的对不对?你故意破坏辜昱棠和陶琴的婚事!你还藉机接近调皮…”

 “陶先生。”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慷慨昂的陈述。“我承认我的确为了这事去拜訪陶琴小姐,但我只是想让她认清辜昱棠的为人,同时也为琍嬛讨回公道。”

 “你有这么好心?”他啤倪着我,摆明不信。“一个遭未婚背叛的男人,你不恨死谢琍嬛,还为她打算?”

 “随您怎么想,但我说的是事实。倒是您,身为陶琴小姐的父亲,不但不为她免于陷进不幸的婚姻悲剧里而慶幸,反而为她没落入火坑而遷怒他人。我真的不明白,您真是陶琴小姐的父亲吗?您有将她视为骨般疼爱吗?为什么让人感受不到您一点身为父亲的慈祥?”

 “住口!你这个黄口小子没资格批评我!”他暴躁的叫道,我马上不甘示弱的张开一口雪白整齐的漂亮牙齒。

 “抱歉,我必须要提醒您,我的牙齒一点都不黄。”

 陶安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慍怒稍微缓和,嘴角勾起冷笑。“你那张嘴倒跟调皮一样伶牙俐齒。你就是用这技两哄骗我女儿的吗?”

 “陶先生,您太小看您女儿了。她不是二岁小孩,轻易会被人哄、被人骗。如果您真正的了解她,您就知道她有足够的智慧和判断力…”

 “恋爱中人,有什么智慧和判断力?”冷森寒的语音打断了我的话。“他们只会被爱情沖昏头,完全不顾父母为他们做的盘算!”

 “是这样吗?”我无法认同的反问。“您认为您为子女做的盘算,就一定对他们最好吗?而这条您认为对他们最好的路,能让他们快乐吗?我记得家父在榮获模范父亲头銜,接受记者訪问时,引用了伟恩.戴尔说过的一段话。『爱是让你所关怀的人,为他们所选择的自己,而不坚持他们得足你的那种能力与意愿。』他这种开放式的教育方法,使得他的三个儿子和无数的学生,都脑旗乐的做自已。如果您爱您的子女,不是将他们视为所有物的为他们決定命运,而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陶安的脸色越发阴沉,我想我这段话是白说了。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不管别人如何苦口婆心,仍一意孤行,刚腹自用。只是我没想到,像陶安这样的大企业家,也会有这种心态。

 “小子,你果然不简单。怪不得戚氏上下都对你钻不绝口。”他面无表情的说。“但我还是勸你想清楚。我陶某人的女儿,你碰不起。不是我看轻你,而是从实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我知道你在戚氏的薪水是六位数,这在一般的中产阶级里,应该算是高收入吧,可是还不够我陶某人的牙縫!调皮一个月的零用金也有六位数,但这不包括她刷卡的金额。她吃穿用的全是名牌,你的薪水给她买两、三件衣服就没了,你根本养不起她!”

 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对于女人惯用的名牌,我没有多少概念,但我相信陶安没必要唬我。可是以调皮表现出来的随遇而安,我相信她应该不是那种非名牌不用的名牌奴隸。

 我的默不作声,让陶安以为他的策略奏效了,我听见他以一种近似诚恳的声音接着又道:“或许你认为我这个老头不近人情,但其实我的每个盘算都是为你们年轻人好。调皮自幼养尊处优惯了,以她的娇贵,除了嫁进与我们陶家相襯的豪门外,没有更好的撰择了。我已经为她挑好对象,对方跟她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聪明又有才华,家世与我们陶家相当。如果你真爱她,就应该祝福她。”

 看着陶安脸上老狐狸般的笑,我的心情陡然降到谷底。他真以为凭他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我?我承认,听到他要将调皮许给别人时,我的确深受打击。但这是他的意思,不是调皮的決定,我没必要因此而灰心丧志。

 “陶先生…”我耸了耸肩,正想再度开口时,陶安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陶小姐、总经理,你们不能进去。”姜泰源温文的声音不再冷静,而是透着惊慌及无可奈何。

 调皮像一朵怒放的玫瑰飙进来,另一道硕长英俊的人影把姜泰源推开。我还来不及跟她打招呼,调皮已对着办公桌后的陶安怒叫起来。

 “您怎么可以!”那双晶澈的眼眸燃烧着两簇火焰。“我听哥说您把嘉元叫来,我还不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您真这么做了!”

 “放肆!”陶安挥手要姜泰源将门关上退出,怒瞪着女儿。“谁准你闯进我办公室的!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您本来就没看我顺眼过,也从来没喜欢过我,尤其是妈咪死后,您更不想理我。既然这样,何不继续维持下去,别管我和嘉元的事!”

 “你说的什么话!”陶安被她气得全身发抖。“都是你外公寵坏你,让你这样没大没小!再怎么样你都是我女儿,我岂能让你被人骗!”

 “嘉元是个老实人,才不会骗我呢!”

 “傻瓜!李嘉元不是好人,他与谢琍嬛结成一气,要让辜、陶两家栽倒。”

 “胡说八道!事情不是这样…”

 “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我看李嘉元八成是收了周晉甫的什么好处,故意串通谢琍嬛设下仙人跳,将他们的事洩漏给媒体,好破坏陶琴和辜昱棠的婚事。”

 “错了!”调皮毫不退缩的与她父亲对视,嘴边噙了抹冷笑。“其实是…”

 “调皮!”我和办公室里的另一名年轻男子同时出口喊住她。我与对方迅速换了个眼神,从他与陶安相似的眉目看来,我猜他就是陶安的独子陶琛。

 “有话好说,跟爸爸说话别那么冲。”他走到调皮身边,伸手想要安慰她。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事到如今,我非得把话说清楚,不能让爹地編造这么荒唐的话来伤害嘉元。”她严肃的道,毫不畏惧的转向陶安。“将谢琍嬛和辜昱棠的事透给媒体的人是我,也是我将谢琍嬛在医院妇产科做的超音波照片送给辜的。我知道抱曾孙心切的她,绝对会迫不及待的要辜昱棠娶谢琍嬛进门,这样辜家就没有立场追究姐和周大哥结婚的事。”

 “你!”陶安气呼呼的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调皮不甘示弱的抬头面对他的怒气。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我这么做,全是为姐的幸福。周大哥人品那么好,您却为了门户之见不愿成全他和姐。难道您忘了,当年若不是外公不嫌弃只身从大陸来到台湾、除了一身才干别无长物的您,将女儿下嫁,您会有今的成就吗?为什么您不愿意以同样的襟接受…”

 “啪!”的巴掌声打断了调皮的话,她被打得脚步虛浮的往右后方退,跌进我怀抱。

 “调皮!”我万分心疼的楼紧她,在那张丽若芙蓉的娇额上,清楚浮现令人忱目惊心的掌痕,嘴角也因为陶安的一巴掌而滲出血来。

 “我没事。”她眼神因为震惊而显得茫然。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陶安忿忿不平的放下手掌,冷峻的道。“大家都太寵你了,把你寵得目无尊长!”

 “是的。”她从我怀里抬起头,顫抖的櫻噙了抹哀伤。“大家都寵我,唯独您从来没寵过我!感谢您这巴掌让我认清事实。我不会再妄想从您那里得到任何爱及尊重,因为…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是痴心…妄想!”

 我注意到陶安的脸色惨白了起来,眼里有抹复杂情绪。调皮在这时候挣开我朝门口跑去,我马上和陶琛追出去,在电梯门前拦住她。

 “调皮,你要原谅爸爸,他是气过头了。”陶琛道。

 “别说了,哥。”她无力的摇着头。“我不想再为了讨好他而委屈自己。你不用替我担心,嘉元会照顾我。”说完,她便拉我进电梯。

 陶琛犹豫的身影消失在閤起的电梯门外,我将调皮拉进怀抱,她终于忍不住的嚶嚶哭倒。

 我趁调皮梳洗时,从冰箱拿出冰块放进透明塑膠袋,再用巾包住,做了个克难的冰敷袋,另外为她泡了壶茶。

 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我当然管不了其他事。回公寓后,我便拨电话给封銘,告诉他今天不回办公室了,他很体谅的纵容我的跷班。

 调皮从洗手间出来,我让她在沙发上躺下,将冰袋括住她脸上的巴掌印。

 “谢谢。”她闭起眼睛道了声谢。

 “调皮…”我唤着她,不晓得该说什么来安慰。

 “我不要紧。”她低哑的道。“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我。我记得我母亲过世前生病的那阵子,有一次我哭闹着要妈咪抱,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把我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给我吃。从那次后,我就知道他讨厌我、怨恨我。因为妈咪在生下我后,‮体身‬每下愈況,他认为是我害的。妈咪临终前,央求外公和舅舅将我接到美国一块住。在我成年之前,我几乎没再回过台湾的家,爹地也很少来看我。但我告诉自己…”

 新的泪水再度冲出她泛红的眼眶,她鼻子,逸出一声哽咽后,接着道:“总有一天,我要让爹地喜欢我。于是我放弃喜爱的音乐,专攻商业炉程,想要取悅他。可是等我回到台湾,爹地虽然对我很好,却没想过让我进公司。我在失望之余,和朋友创立陶园小陛。我想让他知道,我有从商的能力,可是…”

 “调皮。”我亲吻她泪的小脸,为她脸上的哀伤心疼。

 “他从来没当我是一回事。”她激动的说:“不管我如何努力,还是拿我当没有行为能力、净会调皮捣蛋的孩子看待。我多么想…”她紧握起拳头,更多的泪迸出,望着她脸的泪水,我心里怒气陡生,真想去揍陶安一顿。

 “只要他能看我一眼,真正的看我一眼…”她伤心的说。

 一阵酸涩的郁闷从我口往上冲,我为调皮的痴心难过起来。不管她父亲怎样对她,调皮依然捧着一颗心求他眷顾,没想到陶安依然冷漠对待。

 “调皮,别哭了。你还有我,还有我爱你呀!”

 “我也只有你,只有你了!”她悲戚的哭倒在我眉上,我紧楼着她,心里充对她的怜惜和爱意。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搂,直到调皮的低泣转弱。她温驯的让我为她擦拭眼泪,不好意思的对我勉强拉开嘴角一笑。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被我爹地羞辱。他把媒体报导出辜昱棠和谢琍嬛的事,怪到你头上,还说你是收到周大哥的什么好处,才这么做,他实在太会想了。”

 “其实,他末必真的这么想,只是想用这个理由拆散我们。他说,他已为你相了门亲事,对方是你的青梅竹马。”

 “你别听他说!”调皮急急的争辩。“那不是真的。除了你外,我不要别人。嘉元,不管我爹地怎么讲,你千要不要听他的。”

 “我知道。”得到调皮的承诺,我心头的最后一点疙瘩都消散了,握住她的小手,我真挚的看进她眼里。“调皮,或许我无法提供你豪门般的享受,但我对你的心是真诚的。如果你不计较平常百姓的柴米油盐生活,我希望你嫁给我,让我照顾你。”

 她眨眨眼,瞪着我老半天,让我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中,才扯开一抹微笑。“嘉元,你刚才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的。”我不安的说。

 “噢。”她轻叹了声,投进我怀抱,热烈的道:“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尽管我没想过这么快嫁给你,但我真的好开心你这么说。”

 “我也许不能给你锦衣玉食…”我犹豫的提醒她。

 “你做的菜是最的,而我的衣服也够多了,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何況,我自已会賺钱。嘉元,这点不准跟我争,不然我要骂你是沙猪喔。你得认清一点,你未来的老婆我,将来可是叱吒商场的女强人!万一我賺的钱比你多,不可以生气喔!”

 那双晶亮的眼睁,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眨出我们头一次见面时,让我为之神魂顛倒的调皮光芒。我心神俱醉,痴痴的傻笑,覆住调皮为我打开的櫻

 我们忘情的吻着,以舌为我们的爱情烙下誓言,任甜蜜的叹息在彼此瓣间通。我感觉到心脏热烈的跳动,凌乱的脑子里只有调皮。

 我们的‮体身‬在沙发上叠,情不自的隔着衣服探索彼此的身躯。情一触即发,甜蜜的惑着我们採擷…

 若不是那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我大概扒光调皮的衣服了。我充挫折的从她身上爬起,间的腫让我皱起眉头,调皮匆忙的从她的背包里找到手机。

 “喂!”她晕染红霞的粉脸瞬间惨白了起来,眼中的情雾消散无踪,替代的是一抹慌乱。“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我担忧的问。

 她抿起,专心的听着电话。“好,我晓得。我马上回去。”

 她挂断电话,娇弱的身躯微微顫抖着,我抱紧她。

 “我外公…”

 “怎么样?”

 “他在庭院里跌倒,被送进医院…医生说,他有危险。舅舅通知我们赶去见他最…不,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向那么硬朗,不会有事的!”

 调皮显然了方寸,我只得安慰她。“先别担心,你外公一定会吉人天相。”

 “大哥已经订了晚上的班机,我必须马上回家。”她抹掉泪水,急急忙忙的背起背包。

 “我送你回去。”我头脑一阵空白。才刚接到她外公病重的消息,调皮又说要回去。

 回去?我猛然想到她提到她大哥订了晚上的班机。她要回去的不是台北的家,而是美国她外公的家。这表示调皮和我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

 一阵酸楚在我腔湧动,我只觉得手脚冰冷。

 “不用了,你的车又不在这里。”

 即使我的车在又如何?能跟她去美国吗?

 我们是真的相隔千山万水了,这使得我的心情陷入昏。理智上,我清楚明白调皮回美国探望她外公,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感情上,却有种害怕失去她的不安。

 我沉默的跟着她走向门口,多么希望这段距离永远到不了。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不一会儿,调皮的手就伸到门把上,我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中。

 她握住门把,却没有马上转开,反而松开手,旋过身面对我。

 淒惨的离愁橫互在我两之间,我试着例开嘴微笑,但脸部肌僵硬得彷彿我轻轻扯动便会疼痛起来。我阴郁的垂下眼睫,遮掩住眼里的情绪。

 “我会回来的。”她轻轻道,美丽的眼瞳漉漉的看进我眼里。我被她炽热无比的眼神震懾住,不安的情绪渐渐沉澱。

 “外公的病情一稳定下来,我就和你联絡。这段时间,你一定要耐心等我喔!”

 她殷切的叮咛直敲入我心,使得我热血沸腾。我伸手楼她进怀,感觉她坚定的情意透过温软的娇躯传递向我。狂喜的喜悅在我体內奔腾,两情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被我排出体外。

 “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我抬起她粉润的小脸,坚定的道。

 “嘉元…”她将我的头拉下,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热吻。柔情的誓言呢喃着飘出她粉润的瓣。“一定要等我。到时候,我将属于你。”

 时序进入九月下旬,气温仍如八月时一般高。在台湾,九月算不上是秋季,仍是炎夏肆的范围。

 我的心如夏季的温度一般炽热,燃烧着旺盛的战斗力,全心投入工作中。我希望能在调皮回来前,让新成立的软体公司上軌道,好在她回来时,将所有的时间用来陪伴她。

 自调皮离开的第三天,我每天都会收到她发来的电子邮件。每一封都详述她外公健康恢复的狀況。我晓得医生何时撤消她外公的病危通知、何时将他由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老人家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受不了医院的葯水味,吵着要回家。调皮又用了什么手段,哄得他乖乖的又待了几天,最后实在哄不住,只好为他办理出院手续。

 从知道她外公出院后,我就开始盘算调皮回来的日子。在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半月相思,我有权这么想。

 望着窗外渐次圆润起来的明月,欣赏在薄薄的云雾下,格外动人的矇矓姿韻,我心头渐热。我在给她的电子邮件里,写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蟬娟。我能了解苏拭写这词句时,心里的无奈。如果可以不要隔着千里,而是能握着想念的人的手一起欣赏月,这不是比千里共蟬娟还要美妙吗?调皮,虽然说过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你,但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如果你再不回来…”

 我停下指间的动作,轻渭出声。很清楚我没有任何优势可以威胁她。我太爱她了,就算她要我再等下去,我还是会继续痴等。

 我犹豫着是否该更改,但指头似有自已意识般,以滑鼠轻点了发递鍵,让信件寄出。

 我不晓得自己期望什么。也许只是想要调皮气急败坏的拨电话过来质问,要我把信中的內容解释清楚,这样就会让我很快乐。因为她美妙的声音,可以安慰我腹的相思。直到我再一次想她想得发疯,我又会使出新的技两…

 可是,我等了一天、两天、三天,调皮不但没打电话来,连电子邮件也没寄来,这让我心急起来。

 我在傍晚时打电话给周晉甫,他在半个月前便回到台北,重新活跃于商场。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要我再等一等。

 等什么呀!我一刻也无法等待。但考虑到美国这时候已是深夜,我打过去无疑是扰人清梦。于是我很没志气的決定回家后,马上发一封道歉信给她。

 “调皮,我想念你,请与我联絡好吗?上回我那样说,只是一时情绪失控。你晓得不管怎样,我都会耐心的等下去…”这么写,她会不会以为我的耐心是没有期限的,让我一月一月的等,一年一年的过?

 这样可不行。我很快加上另一段话。“但我很担心我的耐心会有用尽的时候。调皮,如果你一时还走不开,让我…”

 尖锐的电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懊恼的先按存档鍵,起身走出书房。

 我納闷这时候会是谁来,还把电铃声按得这么急,一声又一声的催得我魂都没了。

 我喃喃詛咒,从探视孔往外看,除了一大束鲜红色的花朵外,什么都没瞧见。

 般什么?会是谁恶作剧?

 我狐疑的打开了母式门中门的里门,正想喝问来人的用意时,那束美丽的玫瑰花忽然被移开,出令我魂萦梦系的芙蓉脸蛋。

 “调皮!”我手忙脚的将门打开,调皮不待我招呼,带着她的玫瑰花束冲进我怀里。

 灼热的情意霎时间到了自燃点,我搂紧她,推开玫瑰花,迫不及待的将印上。

 “等等,门没关。”调皮羞赦的移开脸,我迅速确实的关上门,再一次低下头。

 这次她让我恣意亲吻,温热的情瀰漫我心,一个半月的相思全倾尽在这吻中。

 “调皮…”我呢喃着她的名,将沿着她耳后下滑至她颈间。“我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很想吗?那为什么说不耐烦了?”

 这话令我回过神来,从她颈项抬起头。她粉润的櫻微嗽,明亮的眼眸带着恼意。但即使是懊恼的表情,仍美得让我看得目不转睛,心神俱醉。

 “李嘉元,你说话呀!”一抹笑意自她眼中飞溅出来,于是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气我。

 “当时我的确这样想呀。”我好委屈的道。“相思好苦喔,我再也忍受不了。我想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只好追去美国找你了。”

 “原来你最后那句话是这么解的呀!”她恍然大悟,脸颊漲得通红。“李嘉元,你太过分了!你晓不晓得你让我好着急,以为你要移情别恋了!”

 “我怎么可能…”

 “谁晓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会不会有第二个谢琍妏跑来向你表白,万一你耐不住寂寞…”

 “我不会的。调皮,我只爱你。”

 “总之,我急着打电话订机票,害外公笑我…”

 “对不起啦。”我心虛的垂下头,心里充罪恶感。“我只是太想你,才…”

 “一下飞机,我连家都没回,命令司机送我到这里,还带了玫瑰想挽回你。”

 “我只要见到你,并不需要玫瑰花。”我更加惭愧。没想到我随便写写,会让调皮误会成这样。

 “不管,我都买来了,你一定要收下!”

 “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求你别生气。”我沮丧的道。这时除了用心懺悔外,我也想不出其他主意平息她的怒气了。

 “真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我不会。”我战战兢兢的回答,希望调皮不会提出太刁钻的事情。

 “那我要你光衣服,抱着这束玫瑰在街上奔。”

 “什么!?”我大惊失的抬起头,愕然发现调皮弯着狂笑。这时我才领悟到我被她耍了。

 “调皮!”

 “哈哈哈…”她笑得花枝顫。“你这个…呆了…”

 我对她的顽皮没辙,只好等她笑够了,将她搂进怀里,用不过气来的狂吻懲罰她。

 调皮逸出娇媚的轻,我意犹未尽的放开她,拉她在沙发上坐下。

 “说,为什么这样吓我?”

 “谁叫你先吓我!”她娇嗔的埋怨。“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況我为你那句话足足担了三天的心,你却只被我笑一下下而已。另外得加上这束玫瑰,我不记得你有送过我任何花喔。”

 最后一句话说得我心虛起来,我连忙陪笑道:“这么说来,是我占了便宜。调皮,只要你别叫我真的去奔,我们有事好商量。”

 “话别说得太,我搞不好会提出比奔更让你头大的主意喔。”

 我为她的调皮失笑,将头抵在她额上,眼中蓄柔情。“调皮,我好想你,想得心儿都疼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只好飞去美国找你了。你可知道我们分开有五十天了吗?没你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好难熬。”

 “你使的是哀兵之计吗?我没那么好打发的。”

 “我的好调皮,你就别再折腾我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想你,夜夜都盼望你的归来。”

 我看到她脸上泛起红晕,眼眸里漾着情意,显然被我骨的情话打动。

 “就会说好听话,怪不得连我爹地都被你打动。”

 “什么?”我呆了呆。陶安不是对我很感冒吗?怎么会被我打动。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拙了,调皮弯着嘴角猛笑。

 “外公病情稳定后,就姐和周大哥的事,说了爹地一顿。我趁此机会,央求外公顺便为你说说好话,没想到爹地竟对你赞不绝口。他仔细想过你的话了,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让他受益匪浅。他決定不再反对我们交往,还要我想办法把你拐进永安集团。”

 “不会我不进永安集团,他就不让我们交往吧?”我忐忑的问道。

 “傻瓜!”调皮的语气充寵溺,眼中闪着慧黠。“这完全是两回事。爹地只是基于爱才的心理才这么说,不会真的勉强你。嘉元,这是爹地头一次这样赞美人,连姐夫都没这么受爹地青睞。我好好奇那天你究竟跟爹地说了什么?”

 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不就是把我父亲教学生、教儿子的那套,用来对付陶安嘛!

 调皮听我这么说,笑不可抑。她依偎在我怀里,轻声道:“不管怎样,我跟姐都感激你。还有,外公也想见你。他正努力恢复健康,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羞郝的低着头,我的心漾到天边高。我逸出一声欢呼,将她抱起来转圈。她身上的长裙随着我的转动飞散成一道优美的弧,就像她上的笑容,那么攝人心魂,充调皮。

 《全书完》…

 特别感谢工作人员San扫图、OCR、整理;Janet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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