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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沈魅影一九七六年,沈某村镇。

 “哇…”

 一产宏亮的婴儿哭声在雷雨闪电声中显得特别突出,仿佛是一种强烈的宣告,宣告他未来将与众不同的独特命运。

 “大叔,生了!生了!带把儿的,是个男孩!”

 “老伴,你有没有听到?是个带把的!我们盼了好几年总算盼到个孩子,还是个男孩!男孩呀疗男人声音里的‮奋兴‬与快乐让熬了三丢二夜才生了孩子的女人,终于能忘却痛楚与疲累而出欣慰的笑容。

 三天后“老伴,这孩子怎么不睁开眼呢?”男人盯着明明是清醒却安安静静躺着不吭声的孩子疑惑问道。

 “孩子的爹,孩子还小,过一阵子就会开眼了。”女人躺在上安慰道,她心理也同样不安。

 一个月后。

 “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背着我跟别的野男人!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女人脸上。

 从未被男人打过,女人惊讶又腹委屈的看着一脸怒气腾腾的男人哭喊道:“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真的没有…”

 “你还骗我!”男人又是一巴掌挥了出去。“你没有跟别的野男人做不要脸的事,为什么这个孩子的眼珠子是紫的?你说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女人头摇得像拨鼓一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男人看着女人哭得像泪人儿,心里不动摇,女人跟了他好几年,要她时她的的确确是清白之身。

 这几年也安分的跟着他,即使生活不宽裕,她也不曾抱怨过。

 他看了一眼婴儿眸中特殊的紫,火气不又回了上来!这就是事实,他的子背叛了他!

 “你,”他恶狠狠的瞪向她。“下!宾开!”

 他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男人三天没回家,女人在家枯等了三大,她既伤心又绝望,自己真的是清清白白,但为什么会生出一个“外国种”的孩子?她也不明白阿!

 难道是这孩子受了诅咒?

 女人盯着婴孩半晌,突然,她双手伸向孩子细瘦的脖子。

 “孩子,不要怪妈!你的出生是不受、是被诅咒的,不然怎会有这双不属于我们家的紫眼睛!”女人泪面的对着天真无的孩子悲泣着:“你下次就找个好人家投胎,千万别投错。”

 当她双手渐渐收拢,逐渐加重力道之际,孩子原本半闭的眸子突然睁大着瞧她,角缓缓扬起一抹无的笑容,浑然不觉死神即将降临。

 女人看着看着,最后终于放松手,抱起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对不起啊!孩子!是我的错!是我把你生下来!要怪就应该怪我,你是无辜的呀!

 不管你是不是受,还是被诅咒,你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是我心头的一块呀!妈舍不得你离开我啊!”女人抱着转眼间已安然入眠的孩子,心中暗自下了决定: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护她的孩子,绝对不让任何人来伤害他!

 即便是她的丈夫也不行。

 一星期后,男人醉醒醒的回来。一回到家,他第一件事便是挖起墙边的扁担朝睡在角落的婴儿走去。

 “你要干什么?”女人惊恐的挡在孩子身前。

 “我要打死这野种!”他一脸狰狞地推开女人,高高举起手中的扁担。

 “不要啊!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死命抓住男人的衣袖哀求道。

 “我不信!你谈开!我一定要打死这野种!”男人暴突双眼,恶狠狠地威胁:“你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

 “求求你相信我,他是我跟你生下的孩子,绝对没有错!你就相信我吧!”女人仍是苦苦哀求。

 “我不信!我不信…”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男人根本听不过女人的解释,他只想要让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快快消失…

 男人手中的扁担毫不留情的狠狠挥下,落在女人的背上,女人痛苦的闷哼一声,火辣辣的疼痛迅速在背上蔓延,但她硬是咬住下后忍着不敢叫出声,因为她可爱的孩子此刻正睡得香甜。

 女入低头瞧着孩子小小的脸蛋,简直是丈夫的缩小翻版,长大后肯定像他爹一般英俊。为什么他爹没有发现呢?只因为他的眼珠子不是黑色,就要错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无辜的孩子啊!女人的泪无声的悄悄落下。

 背上不断落下的扁担让疼痛几乎扩散到了全身,刺痛逐渐转为麻木,女人的神智渐渐晕眩。

 我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孩子。

 这是女人在痛昏前的最后信念。

 几个小时后,女人被怀中孩子的哭声惊醒,想必是肚子饿了,她正想解衣服喂,突然背后一阵尖锐火辣的刺痛让她几乎站不起身,连抬起手都会阵阵痛。

 孩子仍哇哇大哭,她咬着牙、忍着痛,艰难的一颗、一颗扣子极缓慢的解开。

 喂了孩子,女人也已身大汗,这时她才注意到屋内十分安静,遗留在地上的扁担一端有着干涸的血迹。女人看着扁担,心头不涌上一股酸涩,男人以前不曾这么对她过呀,这次下手居然这么重…

 若打在孩子身上,孩子不早就一命呜呼?

 女人不开始担忧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尔后,男人常常带着一县酒意回来,对女人不是拳打脚踢便是口吐秽言,完全失了原本的老实模样。

 不久,男人因常迟到早退被老板辞退了工作,回家后一肚子怨气又是打老婆小孩出气,女人仍是隐忍着。

 直到那一场大火。

 东北的大陆气候显著,沈的冬季天干物燥,久久未曾下雨;那一晚,不知什么原因起了个大火,连烧了十几栋民宅,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屋舍在火舌噬下逐渐隐没。

 哭泣喊叫声不绝于耳,有人甚至大喊是受了天谴。

 女人抱着怀中睡的孩子欣慰的想着:还好她已救出最宝贝的儿子。

 “天谴!的确是受到了天谴啊!”男人突然间也疯狂大喊着。

 毫无预警地,男人猛然冲向女人要强抢孩子,口中还不断七八糟的喊:“就是他!

 是这个恶魔的孩子害我们受到了天谴!是他!我一定要让他死!”

 “你疯了吗?孩子是无辜的!”女人紧抱着孩子,死也不肯松。

 左邻右舍全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女人从来不曾带孩子出门,除了他们夫俩,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眼珠颜色异常,所以邻居们只当男人因为失火而精神崩溃。

 男人最后被拉开,但他充恨意地瞪着孩子。

 事后,他们被安排住进了临时收容所,女人刻意挑了角落边住下。

 这一天,女人上二楼的顶楼晾衣服,将五个月大的孩子放在篮子里,一边披衣服一边微笑的看着孩子。

 孩子很乖又爱笑,除了要喝,平时都安安静静地睁着一双圆溜的眼睛东看西瞧,一看到来人便会伸着手咯咯笑着,可爱得不得了!

 平时她便谎称孩子‮体身‬虚,不好接近外人,这也是为了保护孩子不受到歧视与伤害。

 一思及孩子的爹,女人神色不黯淡了下来。到现在,他仍是怨恨着这孩子。

 还来不及回神,便感觉到身旁有东西闪过,她想也没想便朝孩子身上扑了过去。

 一个酒瓶硬生生砸在她后脑勺,她马上感受到一阵刺痛及一股温热,她伸手一摸,这一看,手掌上都是血!

 “你这人老实说,他到底是谁的野种?!”男人手持高粱酒瓶,眼血丝,口中狠声骂的同时,脚底也毫不留情地往坐在地上、脑是血的女人身上踹去。

 “你…你要我说多少次!他真的是你的骨啊!你看他的鼻子、嘴巴都像你…”女人强忍着痛,悲切的泣诉。

 “你还给我放!”男人又是一脚踹下去。“他那双恶魔眼根本不是我的种!看清楚!你这婊子!你老子我是黑色眼珠,不是紫!”

 男人说完,又像愤般不断踹踢着女人,直到女人昏死过去,旁边的。

 小男婴突然放声大哭。

 “就是你!就是你这恶魔!”男人保持小般将瘦弱的小男孩举起,恶狠狠盯住他那双盈泪水、充恐惧的紫双眸怒喝道:“从你出生后我就霉运不断,先是失去工作,然后是一场大火烧了我们住的房子,现在连身上所剩不多的现金又被输光!你是灾星、倒楣鬼,存心要来克死我的,是吗?好!你不让我好过,老子我也会教你不得好死!”

 语罢。男人收紧了双手,用力掐住小男婴,眼看小男婴四肢拼命的挣扎,男人失心疯般发狂大笑,诡异的笑声如鬼魅般回在空旷的顶楼上。

 脸色逐渐成紫红色的小男婴,四肢已渐渐无力的搐,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爬起身,用力抱住男人的身,使尽最后一股力气前冲,而男人似乎吓了一大跳,手一松,放开了孩子,女人却没有松开的打算,仍死命抱住男人,他们一连撞倒了好几座晒衣水架,直到半人高的砖墙边仍表停下,两人连翻带滚跌出二楼顶楼,砰的一声巨响,男人与女人当场摔得脑浆四溢,双命归西。

 而小男婴一口气顺过来,哇的一声,哭得宏亮而壮烈,旺盛的生命力与楼下两具没了呼吸的尸体成了强烈对比。

 一脸血模糊的女人,依稀看出角带着一抹欣慰的微笑…

 左邻右舍发现了婴孩的眼珠是奇异的紫后,每人都踢皮球似的,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最后他进了市立孤儿院。

 他的故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孤儿院,老师们莫不避他如毒蝎,大家都相信那对夫是被他克死的,甚至之前的火灾也是他招来的,虽然他无的笑容可爱得让人几乎忘记他是恶魔的化身,几乎!

 小婴孩逐渐成长,他脸上天真的笑随着被同伴排挤、老师冷漠相对的情形下渐渐消失,变成一个自闭孤独的孩子。

 这一年,他五岁。

 院里准备为孩童举办大型的认养活动。

 中国一直厉行一胎化政策,以免人口结构变化大大,造成整个行政体制上的负担。

 除非不孕,否则每个家庭也只能生养一个孩子更别提再多认养其他孩子。

 因此所有认养人均来自国外及现居中国的外国人。

 每个孩子均穿上院方特别准备的干净漂亮衣服,好让认养人留下绝佳的印象。对外而言,也能扫除国外对中国落后贫穷的负面形象。

 这一天,所有孩童按照老师的安排上台表演活动,让台下的认养人选择自己看中意的孩子。

 结果,他的一双特殊紫眸及可爱脸蛋赢得在场最多认养人的关爱,尤其是他不同于一般孩童逢假笑的漠然小脸,更让许多急于当妈妈的女人出了母爱,纷纷指名要收养他,也让现场出现少有的争夺战。

 这情形让现场许多待认养的孩童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午休时间,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群好起来走向蹲在大树下正在研究蚂蚁搬家的小男孩。

 “你得意了吧?有这么多人要认养你!”穿灰色衣服、年岁约五岁的小男孩叫嚣着。

 蹲在地上的小男孩看了他一眼,紫眸里是一片漠然,然后毫不在乎地又低下头继续他的研究。

 “你狂什么狂!谤本是个扫把星还得意!如果那些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世,看他们还敢不敢认养你!”

 小男孩抬起头,紫眸生气地瞪向他。

 “你敢瞪我!”较为高壮的男孩马上弯身拾起一颗石子吆喝着:“他是妖怪,妖怪!

 打死他!”

 五、六个孩子马上听话的也捡起石头丢向蹲在地上的小男孩。

 “我听说他克死他父母,是上天降生的恶魔!”穿灰色衣服的小男孩大声宣告着,深怕别人不知似的。

 “上次我翟拼到他的眼睛,结果一跌跌进了水沟里,在上躺了三星期!”另一位小男孩也马上跟进。

 “老师不是说他进来后,好几间宿舍都无缘无故起火,院舍几乎全毁吗?老师们还联名要求校长将他赶出孤儿院呢。”长头发的女孩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反正他不是吉祥的东西!打死他省事!”灰衣小男孩做了最后的决定。他弯身又拾起石头丢向屈膝抱头一直没有出声的小男孩。

 “恶魔!妖怪!”此起彼落的咒骂,伴随着无止境的冷酷攻击…

 “不!”

 蹲在地上一直被动着受到攻击的小男孩再也忍不住,终于爆发了。

 他一跃而起扑向带头的灰衣小男孩,小拳头一晃,对准了他的鼻梁,灰衣小男孩鼻端马上冒出鲜血。

 较为高壮的小男孩随即抓住他衣领给了他一拳,小男孩甩甩头后,迅速抓住斑壮男孩的手臂用力咬了下去。高壮男孩象杀猪似的哀叫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马上一涌而上,但是小男孩象是豁出去了一般,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揍一双,不仅手脚并用,连嘴巴都派上了用场。

 正当场面一团混乱之际,老师尖锐的口哨声由远而近哗哗哗的响起。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快住手!”

 几个大人好不容易才将这群被他掐住、踩住、夹住、咬住的孩子分开。

 “这个孩子真是坏得可以。别看他长得象个小天使一样,其实是个小恶魔呀!”老师抓着他一边对着赶过来一探究竟的认养人解释着。

 其他被打伤的孩子仿佛要配合老师的话似的,跟着一齐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他原本要认养小男孩的认养人见状,不摇了摇头,纷纷打了退堂鼓。

 当这群人逐渐散去后,留下小男孩独自站在原地。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哭泣,只是静静的蹲在树下望着蚂蚁忙碌的搬家。

 所有的一切全看进了曲汉森的眼里,包括从一开始其他小孩子的挑衅。

 他刚从加拿大的神职学院毕业,一向热爱中国文化的他接受了大连市天主堂的聘约,准备后天上任。

 今天他是陪着多年膝下无子的朋友来这里认养孩子,闲闲没事的踱到树下来休息,不意却看见了这一幕。

 曲汉森是他替自己取的中文名字。他已经抱定终生未婚,准备将他所有的爱献给教会,而所有的教友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及孩子…

 他并不打算认养孩子的,但在他看到这紫眸小男孩的一切后,他决定改变主意。

 “嗨,你好。”

 小男孩听到一口怪腔怪调的中文时抬头瞧了曲汉森一眼,又漠然的低下头继续的观察。

 “你知道这些蚂蚁兄弟为什么急着搬家吗?”曲沃森并未介意他的态度,反而一股盘腿坐下,俯低姿势悄声的问着小男孩。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讨论小蚂蚁的事。小男孩终于感兴趣地抬起头正眼看着曲汉森。

 曲汉森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引起小男孩的注意。

 “大自然界的生物是非常奥妙的,有许多小昆虫、小动物可以事先得知一些自然现象的预兆,比如说台风、地震、豪雨等等。”他停顿片刻,观察小男孩的表情,发现他非常专注地聆听,于是他继续说下去:“而这时蚂蚁兄弟们非常有秩序规律地朝着树上迁移,你看到没?”

 小男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也注意到它们全往树上移动。

 “根据我的猜测,最近可能会有大雨来临,所以它们才会往高处搬家。”曲汉森看了小男孩一眼,微笑道:“你很细心,有注意到这一点。”

 小男孩闻言,突然红了脸低下了头。

 想必他是第一次如此被人称赞吧?曲汉森不难过地想道。

 “我叫曲汉森,后天开始我就是神父了,你也可以叫我汉森神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他微笑地看着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盯着他,面无表情。

 “好吧,该这样说吧。”曲汉森故意拉下眉头难过地说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任何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沉默了好久,小男孩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曲汉森失望的说道,看来这孩子的心结需要更长的时间解开。

 “不是。”

 曲汉森惊讶的听着小男孩第一次开口,童稚的声音里带着生涩与腼腆。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隔天,曲汉森办好了领养的手续,在院方的送下离开沈直奔大连市。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曲智,我不是你的长辈,也不是监护人,我是你的朋友,是你能相互扶持的朋友,明白吗?”

 在往大连市的火车上,曲汉森清楚的界定了他与他的新伙伴曲智之间的新关系。

 他领养曲智不是想要个孩子。他一看即知曲智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毁了自己,所以帮助他离那个环境,借此得以看清自己。

 他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由于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所以他的黄皮肤一直与周围的白种民族格格不久。从小他就被当作异类看待,还好他的家庭一直是相亲相爱,不管是姐姐的蓝眼黑发,还是妹妹的金发白肤,他们之间的血脉紧紧相连,让他们兄弟妹妹间有着非常融洽和谐的关系,所以他从来不因自己的不同而自卑,但曲智不同。

 曲智出生在封闭的乡下,他的异色眼眸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加上他父母的坠楼事件,无异雪上加霜。如果他继续待在孤儿院、待在这个知识封闭的村镇,他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阴影里。

 离开孤儿院前,他已经听到许多老师“好心”的告知有关曲智的所有事情,也因此更加强他带他离开此地的念头。

 “汉森神父?”

 一什么事?“他回过神看着小男孩一脸的犹豫与迟疑。

 “到了大连,你…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曲汉森微微一笑罗将曲智拉近身旁坐下。

 “我想,除非你长大后到外地求学,或者结婚另组新家庭,或者你已经看我不顺眼,”他对曲智眨了眨眼。“否则我们应该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

 曲智盯着他好半晌,最后才点了点头。不久,他似乎也因这一路折腾下来而累坏,就靠在向汉森的肩头睡着了。

 曲汉森发现他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似乎怕他趁他睡时溜走。

 看来他仍未完全得到曲智的信任。

 但他有相当的自信。曲汉森微微调整了较舒服的姿势,安心的靠好椅背上准备睡个好觉,未来的路还很长。

 大连奇缘一九八六年,大连市。

 在全国一片要求经济开放的声中,稳坐东北第一大港、也是进出口贸易总额占全国前三名的大连市,早就与国外有各方面的往来,因此,大连在接受外来文化与流行事物上,比内陆更为开放及融入。

 这一年,曲智已经十岁。

 罢搬来大连的前三年,除了汉森神父,曲智几乎不愿意接触任何陌生人,相当自闭;即使出了门,也是戴顶帽子,将帽缘得很低,依然是不太理人。

 汉森神父用尽了许多方法想帮助曲智打开心房,但都失败,直到他帮曲智配了一副深镜片的平光眼镜后,一切才逐渐改变。

 他虽然愿意接触人群,但仍是沉默不爱说话。由于他的长相讨喜,又是汉森神父的孩子,所以来做弥撒的教友们总会带上糖果糕饼之类来讨他心、逗他开口,但他总是一如往常的安静,而教友们也不以为意,照样每星期来哄他开心;有人甚至还打赌他会先开口跟谁说话,但至今为止似乎没人赢过,但大家仍是乐此不疲。

 这一天,曲智上街帮汉森神父取书及买菜。

 汉森神父会固定托国外友人购买各式的书籍,虽然大连是个较为开放的城市,但是许多书仍未解放,加上这里的人民阅读书籍的习惯并不普遍,所以除了正常的教育之外,神父会让曲智博览各式各样的书,大都是英文版及中文版,因此曲智的知识及英文听说读能力皆凌驾同龄小朋友许多。

 曲智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去麦可叔叔那里取书。他期待已久的“基督山恩仇记”应该已经买到了,他上次在书目里特别要求买这本书,这本法国小说家大仲马最成功的一本小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本英文版。

 “妖怪!妖怪!打死他!”

 一阵吆喝声让曲智顿时怔住,有片刻,他几乎又回到五年前那一幕,一张张失去童真的凶狠面容历历在目,甩了甩头,他再度回到现实。

 那些声音不是针对他!

 他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在另一条街尾。想也不想,曲智拔腿狂奔过去。

 “死癞痢头!一身脏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妖怪!恶心死了!”

 着人群,曲智看到一个个身脏兮兮的小孩蜷曲在角落里,那一头癞痢头远远就可以闻到的恶臭令围观的人皆站得远远的,只有几十捣蛋的小孩,手里拿着长短不一的正恶意的戳刺着他身上出的着脓的伤口。

 脏小孩似乎无力反抗了,他瑟缩在一倍颤抖着,脸上毫无血

 曲智不由自主地推开人群走向他,不顾他身上的恶臭及脓疮,蹲下掀开他的衣角,围观的人一看,不发出阵阵作呕的声音!原来小孩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几处伤口,不仅都溃烂脓,甚至有几处长了蛆。

 曲智马上掏出手帕将蛆一只只拍掉,然后下外套包住那孩子颤抖的‮体身‬,将他抱了起来。

 围观的人莫不惊讶地望着曲智的举动,捣蛋的小孩也是。

 “走开。”

 曲智冰冷的声音及眼神马上使人群让出一条路。

 他以飞快的速度一路跑到教堂旁边张侃平开的诊所,直冲进诊疗室将那孩子放在看诊台上,顾不得张侃平正在帮其他病患者诊,便将他拉了过来。

 “张叔叔,你快点救他!”

 张侃平吃惊的瞪着曲智。做了他们的五年邻居,这是第一次听到曲智和自己说话。

 “我会帮你赢他们的赌注,你快点救他。”曲智摇了摇他手臂。

 张侃平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转头开始检查躺在看诊台上几乎奄奄一息的孩子。

 “这孩子伤势十分严重,又发高烧…”张侃平不摇了摇头。

 “不行,你一定要救他。”曲智闻言,马上紧抓住张侃平的手,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这…”张侃平为难地搔搔头。这孩子全身的伤口都烂了,细菌恐怕早已侵蚀全身,救活的机率实在很小。

 “你一定可以救他!”曲智不容置疑道。

 张侃平看了曲智数秒,他一脸的不妥协与坚持让张侃平终于竖起了白旗。

 “好吧,我服了你,我尽力救治地,但结果只能听天命喽。”张侃平摊了摊手说道。

 他随即指示护士准备施打麻酔藥及准备手术房开刀。

 “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张侃平向曲智小声附耳:“要帮我赢一笔赌金。”

 “你救不了他,赌金也甭提了。”曲智静静回道。

 “咦?这…”“赌金少说也有个壹仟元吧?”曲智知道这些年来参与赌注的人愈来愈多,赌金也愈加愈高,以这儿每人的平均收入约人民币参佰元左右,壹仟元可是个大数目。

 “唉,你这小子真!”这下子,他得拚了老命把这孩子救活,否则这笔快到手的钱可就飞了。

 历经三小时的等待,张侃平终于从手术房出来。

 曲智马上上前。

 “手术算是成功,”张侃平不待他开口随即回答。“如果他熬得过今晚的话。”

 “什么意思?”曲智的小脸上没有表情。

 “他现在还在昏中,而且高烧也还没退,所以今晚是关键时刻;他腐烂的伤口我都刮平、也消毒干净,体内也打了抗菌针,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张侃平打量曲智。

 “我可以问问看吗?他是你什么人呢?”他这时才想到还没为那孩子填上基本资料呢。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曲智又再问一遍。

 “可以啊,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他是…”

 “我也不认识他,等他清醒时我会问清楚。”曲智说完,便一溜烟冲向病房。

 留下一眼目瞪口呆的张侃平。

 经过曲智一整晚的守护,那孩子最后终于醒来。

 那孩子点了点头。

 “是你救了我吧?谢谢。”

 “你往哪儿呢?有家人吗?”

 那孩子睑上覆上了一层阴影。

 “我爹娘都死了,我娘临终前叫我来找住在大连的姑妈,我好不容易来到这,姑妈全家却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哪,而我的钱包又被扒,我追上扒手时却反被他们毒打一顿,我全身是伤,又好饿,不知该去哪里…”

 “你等我一下…”

 “哥哥,你不会是要去找公安吧?”

 曲智看了眼孩子惊惶戒备的脸。

 “不是,我请诊所煮些东西来给你吃。”他一脸温和地说道。

 “那就好!”男孩放松地吐了一口气。

 过了几分钟,曲智又回到病房…

 “你多大了?”他在男孩边坐下。

 “九岁,你呢?”

 “比你大一岁。”…,男孩打量一下曲智。“你戴着眼镜看起来好大呢,我们家乡没有小孩戴眼镜。”

 “是吗?”他淡淡回道。“你打哪儿来?”

 “苏州。”男孩脸上又覆上一层阴影。“我身上已经没盘可以回去了。”

 “回去那儿还有亲人吗?”

 男孩沮丧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还想回去?”他想起从前待的孤儿院,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去。

 “那儿有照顾我的邻居大婶,小狈子也是我的好朋友,至少那儿是我的家乡,不像这儿…”他落寞的住了口。

 曲智看着他、知道他想起了破欺负的那一幕。

 “或许我可以问问汉森神父是不是需要对加人手。”

 “咦?”男孩半是疑问半是惊喜地看着曲智。

 站在门外已有了一段时间的汉森神父,忍不住扬起抹快的微笑。

 他之所以会偷听,完全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曲智和哪个陌生人主动接近,甚至还主动关心提出帮忙。

 原来曲智需要的是同年龄的朋友。

 “咳咳。”

 汉森神父特意出声,他了碗成粥推门而入。

 “没打搅你们吧?”他扬起一贯的和煦微笑走近病边将粥递向小男孩说道:“这是曲智代煮的成粥,我想你应该们了吧。”

 小男孩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瞧着眼前有着外国腔调的陌生人,迟迟未伸手接过粥。

 “他就是我说的汉森神父,是我的朋友。”曲智明白他心中的疑虑,随即解释道。

 小男孩闻言,马上咧开了嘴,投给神父一个笑容,然后便伸手将粥捧至前,低下头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不到三十秒,他便吃个光,一滴汤汗汁不剩。

 “还有吗?”小男孩一脸祈求地问道。

 “别急,肠胃空了一段时间,慢慢进食才不会伤身。”汉森神父温和道。

 “嗯。”小男孩虽然失望,但仍听话地点点。

 “你叫什么名字!”汉森神父拉了张椅子在病旁坐了下来。

 “我阿娘都叫我小三子。”

 “姓什么呢?”

 小三小摇了摇头。“阿娘没告诉我。”他随后又补充道:“我阿娘已经去世了。”

 “那你爹呢?”

 “我爹在我生下前就病死了。”

 “那你还有什么亲人?”

 小三子看了一眼曲智,把刚才告诉曲智的情形再说了一次。

 汉森神父听完后,心中渐渐有了谱。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小三子。““汉森神父,”在一务安静听着他俩对谈的曲智终于图口打岔:“可以让他和我们住一起吗?”

 小三子闻言,马上眼一亮,期待的看着汉森神父。

 汉森神父早就有所打算,但他仍故作皱眉头。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两张…”

 “他可以和我一起睡!”曲智马上说道。

 “我的收入可能不够再多养一个孩子…”

 “我们可以少买书,我也不要零用钱了,而且我存的参仟多元也可以拿出来,暂时够让他跟我们住一阵子吧?”曲智仍坚持初衷。

 汉森神父讶异地看着曲智。那笔存款是他存了好几年的零用钱,司在他竟肯为了非亲非故的小三子捐出来。

 这是不是代表他愿意忘记过去、敝开心了呢?

 汉森神父希望这是个好的开始。

 “我们讨论这么久,是不是也该问问小三子的意愿…”

 “我愿意!我愿意!我十足的愿意!”小三子几乎快跳了起来。看着两个孩子充期待的眼神,汉森神父决定不再捉弄他们。

 “从今天开始,小三子就成为我们的新伙伴。”

 “耶!好…唉哟,好痛!”

 小三子一高兴起来就得意忘形地要起身,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啮牙咧嘴哀叫起来。

 汉森神父见状,不哈哈大笑。

 曲智也在一旁开心地微笑。

 一个月后,汉森神父办了认养小三子的手续,也帮他取了个名,叫曲仁。

 约半年后,曲智又在路上捡了一名乞丐回来,这回汉森神父没有故意刁难便收留了他。

 老乞丐一待就是好几年,直到他辞世。

 这期间,老乞丐闲来无事便教授曲智与曲仁好玩的刀法,直到他临终前才说出及曲仁的资质不错,所以他才倾囊相授。

 在帮助别人之余却意外获得一门将失传的武功绝学,这也算是曲智及曲仁的一段奇缘。

 这件事让汉森神父更加相信好心有好报这句话。

 所以隔数月后,他又领养了十二岁的曲勇。

 曲勇也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不堪过去,汉森神父像以往一样刻意保留,曲智及曲仁也聪明的不去揭人隐私,他们只热诚的伸出双手,无私的接受他。

 不久,原本像刺谓一般谁也不理、甚至出口成脏的曲勇,在他们爱的包容下逐渐改变成温和有礼的少年。

 汉森神父凭着他宽大包容的爱,无条件的接纳这三个来自不同地方、身世却孤苦的孩子,组成这个奇异却温暖的家庭;他们之间亦父亦兄亦友的感情,也让这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形成奇特、与众不同的性格。

 曲智是标准的外冷内热,一旦攻陷他冰冷的外表、进而掳获他的心时,他会以最忠诚热烈的感情回报;曲仁是个温和乐观派,从不让人难堪与为难,做人极圆滑,他的内心也同样滑溜,给他爱,他也同样爱你,他的感情是放在天秤上的;曲勇则是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年纪虽然最小,心机却最深,他的付出一向是条件式的“金钱是价值的换”是他一向奉行不悖的真理。

 对外人来说,要得到他们三人的真心付出是极困难的,但他们对家人之间的感情,却是牢不可破,十分团结。

 在曲智十八岁那年拿下世界厨艺冠军后,因为媒体记者及络绎不绝来访民众的长期騒扰,加上汉森神父‮体身‬不太好,所以他们决定举家南迁至风光明媚、气候温和的上海定居。

 这时的曲仁已经十七岁,曲勇也有十五岁了。

 搬到上海的汉森神父一家人,重新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曲智也进入上海大学做一个平凡的学生,曲仁及曲勇同时也进入当地的高中就读。一切风平静,直到一名记者揭了曲智的身世及目前的身分。

 话说曲智十八岁那年替中国赢得了世界厨艺大赛的最高荣誉,不仅让全国民众为之崇拜疯狂,同时也引起了中央单位的注意,普锦涛委员还因此特别召见他。

 普委员是国内的重要当权派人士,更是国家副主席接班人呼声最高的一个,能被他特别召见是无上的光荣。

 席间,普委员要求未来国内外重要的厨艺竞赛,曲智一定要参赛为国争光,曲智也点头愿意配合。但唯一的条件就是不愿再在媒体前曝光,希望能保有隐私。

 普委员最后也答应下来。自此之后,曲智一家人才得以恢复自由的空间。

 没想到就在曲智大学最后一年即将毕业的前夕“新华社”不知自哪里取得资料,将曲智的身世及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还将他就读的学校科系全曝了光,还打上斗大的标题:中国的天才厨师曲智因为紫眼睛,隐身于上海的校园?

 新闻一刊登出来,隔天,上海大学的校门口便挤了各地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及好奇群众,大家争相一睹报上所说的:曲智有一双隔代遗传的紫眼睛。

 校园内同样热闹滚滚,大家的话题全围着曲智打转,惊讶自己学校里竟藏了个大人物!也有同学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曲智总带着一到浅紫镜片的墨镜,原来是为了遮住那双特殊的眸子。

 到底他的眼睛是不是紫的呢?没有人可以确定,因为直到毕业典礼那天,曲智都没有再出现过。

 最后是学校派人将毕业证书送至曲智家中。

 在意大利美食竞技赛前一个月,由高层单位发了一份公函给各大报社传媒,严令止各家记者騒扰曲智一家人的生活,违者将严厉处分。

 此公函一到,各家报社传媒记者自然不敢公然与‮府政‬为敌,逐渐的,曲智的名字不再出现在各大媒体上,曲智一家自此开始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一个月后,曲智又抱走了意大利美食竞技赛的金牌奖座、回国后马上获得普锦涛委员在他的私人宅邸召见。

 这是曲智第一次见到普捷。

 这一天也是普捷的二十岁生日,当天正在宅内举办她的生日Party。普委员远远一看到他,马上走过来高声向他道贺:“曲智,我正盼着你来,你能来太好了!”他一脸快说道:“恭喜你又为国争光!”

 “这是曲仁是吧?”普委员拍拍站在一旁设有说话的曲仁呵呵笑道:“听说你的身手不错,改天你不做曲智的保镖时,记得告诉我一声,普委员很你。”

 “谢谢普委员的厚爱,我会铭记在心。”曲仁笑道。

 “曲智哪!来见见我女儿普捷,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呢。”普委员招手叫佣人请小姐过来,他一脸骄傲的说:“我女儿像她妈,可是道地的美人,追她的人可以排队绕上海市一周啦!”

 “爸,你又在保说我坏话呀。”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曲仁不回头看向来人,普捷的美顿时让他看傻了!明眸皓齿加上修长的身段,一出场就惊四方。

 “我女儿哪有坏话好说?”普委员按住女儿,得意笑道:“这么样的大美人,我当然得好好向曲智介绍一番了。”

 “曲智?”她掩不住惊喜的看向眼前两位身高外型相似的男子问道:“是哪一位呢?”

 “你好。”曲智微微颔首,表情依然。

 “久仰大名!”普捷大方、主动伸出了手,盈盈笑道。

 “谢谢。”曲智迟疑片刻才伸出手与她轻握。

 “曲智呀,我女儿对你可是相当欣赏,”普委员开心的拍着曲智肩膀。

 “她是你们上海大学的校花,你应该见过吧?”

 曲智出一脸疑惑。

 “对不起,我没有印象。”他一向不与校内同学打交道,总是来独往,更别提会认识什么校花校草的。

 普捷一听,微微变了脸。‘当然,我们学校的经济系才子怎会注意我们这种小人物。

 “曲智,以他老是戴着一副浅紫墨镜及独来独往的冷漠性格,却又是经济系的高材生而闻名。男同学评他怪僻不合群,女同学讥他冰冷没感情。几次和他擦身而面无表情及毫无反应的态度。普捷心中十分不快。从小到大,没有人见了她不是惊为天人、众星拱月的将她捧在手心上,唯独他像条死鱼,视若无睹!

 原本她当他是个无名小卒,气过就懒得再理他,但是媒体曝光他就是近年来轰动全国、拿回许多世界大奖的天才厨师后,她才将他放进了心里。

 太容易到手反而厌烦,这是普捷现在讨厌身后那堆跟虫的原因,一点挑战都没有,实在太无趣了!

 一来曲智的身分地位足以与她匹配,二来地勾起了她的征服。天下只有她曾捷能拒绝别人,任何人想拒绝她?休想!

 所以她运用父亲的力量,普锦涛要见的人,谁敢违抗呢?总之,她普捷要的人,她会不择手段。

 曲智闻言,还来不及反应,普委员已经出面替女儿打抱不平。“我们家普捷怎会是小人物!曲智,你老实说,我们普捷底美不美?”

 曲智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美不美于他事?

 “美。”再笨的人也知道要这般回答。

 “那你喜不喜欢她呢?”他进一步追问道。他普锦涛一向是看人才不看身家背景,曲智不仅聪明又有天赋,重要的是女儿也喜欢,他的什么隔代遗传、外国血统相形之下就微不足道啦。

 “爸!”普捷娇羞的低喊:“你问这做啥?”

 “我女儿不好意思开口,做老爸的我只好拉下脸来问”普委员一脸正经转向曲智“你就老实说,到底喜不喜欢我女儿?”

 沉默数秒,曲智冷静开口:“我和令爱今天第一次见面,谈不上直不喜欢,这种事谨慎一点好。

 普委员听罢,竟然哈哈大笑。

 “很好!你回答得很诚实,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我很欣赏你!”他拍拍曲智的肩膀赞赏这:“今晚我女儿就交给你,年轻人好沟通,你们慢慢聊!

 此刻也容不得曲智拒绝,他只好点了点头。

 “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尝尝你的得奖名菜!

 说完这句话后,普委员便笑眯眯的离开,留下曲智和普捷两人。

 曲智者了眼布置华丽的生日会场,在场年轻的男男女女及不少政界商场闻人。加起来少说也有近百位,为什么独独选他作普捷的男伴呢?

 曲智没有拒绝的随着她走进舞池。

 “我不太会跳舞。”他简单说道。

 “没关系,我教你。”她娇笑道。“我的舞艺不错,系上的舞会都一定找我开舞。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回道。

 “你不相信吗?这次我十四要开派对的消息一传出,多少人抢着要做我的男住呢。”

 她嘟着嘴说道。

 “为什么挑我呢?”他谈谈问。

 “因为你是‘曲智’啊,我不和一般贩夫走卒交往!”她高傲的道。

 “除掉曲智这名字,我与一般吃喝拉撒的贩夫走卒无异。”他依然平淡处之。

 “才不呢,曲智就是曲智!而且,”普捷主动揽住他的脖子撒娇道:“我要看着传说中的紫眼睛。”

 曲智全身一僵,神情瞬间变冷。

 “这就是你戴墨镜的原因吗?”普睫没有察觉他神色有异,迳自玩笑般的要摘下他的墨镜。

 “你要玩游戏请找别人。”他冷冷地抓下她的手,硬生生与她隔开一段距离。“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小孩把戏。”

 “曲智!”她不敢相信他竟敢这样拒绝她!

 “我是只适合与菜刀为伍的贩夫走卒,想必这里有许多知名绅士非常乐意陪你度过今晚。生日快乐。”他退开一步,欠了大身。“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舞曲正好结束,曲智随即下台一鞠躬,转身退场。

 不一会儿,他和曲仁马上离开宴会。

 第一次被男伴甩掉的普捷,表面维持着微笑,但心里恨死了曲智带给她的羞辱与难堪。

 她暗自咬牙发誓:用尽任何方法她定要他臣眼于她脚下,一定要教他后悔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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