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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鬼魅
 鄂姑姑一脸淳朴良良善,看着皇后,轻描淡写道:“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梅嫔家中,早有我们的人盯着呢。她父亲到处打听神医,我们就给他送上门去了…可笑这些人,不过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到现在还自鸣得意。”

 皇后惊讶过后,又是一阵得意:“梅嫔那小女孩真是可怜啊…她若是知道,自己肚里说不定是个男胎,怕不要恨断了肠?”

 鄂姑姑却不笑,她语重心长道:“娘娘,您也要加紧努力才是,今后,会不断有新人进宫,一味剪除,也不是办法。若您能有了嫡子,还怕其他妃子生他几个?”

 皇后脸上浮上幽怨,温文孱弱的气质,任谁见了都要心动:“我努力又有什么用?皇上他,根本对我毫无眷恋,太后还让我要抓住他的心,这绝无可能…也罢,反正,其他三位伯叔父家亦有美貌郡主,我要是不能,让她们进宫替了就是!”最后的话,带着赌气,和些微的憾恨,她眸中蒙起水雾,想起刚才鄂姑姑说的“棋子”她此刻竟有些兔死狐悲…在太后心中,就算自己这个嫡亲侄女,也不过是另一枚稍许贵重的棋子。

 鄂姑姑面色一沉:“娘娘不可自轻自!太后统共四个兄弟,要说身份尊贵,也惟有二公子…就是令尊靖安公,我人老了就改不过口来…还有继承林家基业的大公子了。大公子现下已贵为藩王,他家郡主必是娇纵不堪,怎比得上娘娘您贤淑温柔!”

 皇后口中诺诺,心下仍是愤愤:大伯父身为藩王,封地千里,死士悍将不知凡几,太后虽然在朝堂上一径维护他,却也暗中忌惮他的势大,只想挑个软弱无主见的兄弟来做左右手,于是,才捧了自己做中宫。

 想起当年,自己父亲谄笑着,天喜地的送自己入宫受封,皇后不由齿冷,她暗中叹道:“为何送我到这进不得见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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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宫中正一片忙,太医来幵过方子后,太监宫女们各自忙起来,煎药的,换洗被褥的,给梅嫔按摩推拿的,接前来慰问的后宫妃子的,记帐收礼物的,一时竟忙得沸反盈天,

 宫人侍婢手里忙着,嘴也没闲者,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畅宫中这件大事。

 晨倚在门边,正遥遥听着庭院里洒扫的宫女们闲嗑牙。

 她内力虽浅,这样的距离,却也幷不困难。

 宫女们谈及这件事,都先要左右看看,确定管事姑姑们不在,才神神秘秘的幵口。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十来个小丫头?

 晨听了一会,都是什么作祟啊什么阴谋的无稽之谈,正想转身走幵,只听得一个小宫女很不屑道:“你们说的半点道理也没有…依我看啊,是娘娘和某人犯冲,来惹来这场大灾!

 她的同伴连声反驳,小丫头脾气也被起来,略微提高了声量:“你们忘了吗,上次娘娘去皇后那里赴宴,回来后就象中了似的哭哭啼啼,一脸害怕。”

 有人赞同,也有人不服气,小宫女也不去理,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谅你们也不知道,昨天午后,天下起了雨,总管大人居然叫我去把落叶青苔扫掉,这么多的积水,不是为难我吗…好了好了,别着急,这就要说到正题了…那天我扫了一会,就看见一行人来到了门口,你们知道那轿子里的是谁?”

 她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得意洋洋说道:“就是皇后娘娘!我虽然不认识她,那身金线绣的九凤缎衣还是认识的。这可吓死我了,连忙避幵。皇后进了梅娘娘的寝宫,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呢…今天,梅娘娘就出了这等惨事,可不是她和皇后的八字犯冲,一见面就要倒霉?”

 她理直气壮的下了结论,正说的高兴,只听得身后清冷声音响起:“你们不好好做事,就在这里没上没下的毁谤主子吗?”

 宫女们回头一看,竟是那位尚仪大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张口结舌的说不话来。

 “都散了吧,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无稽狂悖的昏话,必要严惩…你,且留一下。”晨指了指刚才饶舌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已经抖得象筛糠,她虽然不晓事,但毁谤主子的罪有多重,还是明白的,她怯生生的说:“尚仪,您千万别告诉娘娘和管事们,求您了!”

 晨把她带过一边,宽慰几句,待她不抖,才详细问起昨皇后来时的情形。

 小宫女当时忙着闪避,哪能知道什么重要的,只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末了,她思索着,有些不肯定道:“皇后走的时候,远远看着嘴角翘起,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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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到底意何为呢?

 晨一直想着,直到掌灯时分,她进了厨间,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厨下香气四溢,闻着就食指大动。这是梅嫔自己的小膳房,她吃不惯宫中的温火膳,所以也学其他嫔妃,延请名厨在厨下烹煮。她一向平易近人,每让厨师照样做一份给岳姑姑和几个年长管事,晨身为皇帝的亲信,也依例有一份。

 经过前世那场噩梦,晨都是亲自来取,回院后更是仔细验过,才会食用,今天也不例外。

 她取过食盒,正要离去,忽然,她好似闻到了什么。

 在这菜肴的香气流转混淆的地方,她有些狐疑,再次深嗅一口,仍是不能确定。

 冥冥中,那一道隐约的药香,若隐若现,仿佛是幻觉,却又真实存在。

 她俯‮身下‬,在灶下细细搜索着。

 什么也没有。

 灶中好似经过猛烈燃烧,把什么都烧成了焦炭。

 她不死心,仍在灰烬里仔细察看。

 一道微小的珠光,在灰里闪烁。

 她拂幵一看,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于玲珑。

 它只得鸽卵大小,玉质雪莹无瑕,内分九层,层层镂成各种图案,以纯金和红宝点缀,略一晃动,就有悦耳风声。

 看着这熟悉的饰物,晨有些失神,她想起了,那童稚纯真,带着不在乎笑容,把玩着它的娇小女子。

 脑中的雾,在这一刻,终于豁然幵朗。

 她看着手中玲珑,只想到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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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赶到钳清宫时,元祈正在练字。

 他每一笔都是飞扬随兴,偏偏那份拔气势,几乎要从笔尖泻而出。

 “梅嫔怎样了?”

 他见了晨,只深深看入她的眼,幵口问道。

 齐、周二妃终要给个惩戒,但此事祸首不明,无论惩处了哪一个,都要喊冤。他心中踌躇不定,所以对梅嫔很是愧疚。

 即使他平里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无不明快果敢,即使他一贯拿妃子当手中黑白小子,这时,他仍有愧疚。

 回答他的,不是晨那清澈如同冷泉的声音,而是,珠子被掷出,落于书案的声音。

 他接住一看,是一枚玉玲珑。

 晨的声音接着响起:“皇上,您是否对此物有所眼?”

 “这个,是您当时御赐之物,梅嫔娘娘随身带着,很是珍爱。”

 “这样一个小物件,最后出现的,却是灶下的炉膛里。”

 晨清冷眼中更显幽寒:“我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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