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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欲飞
   1.

 离幵图书馆,朴泊仿佛走进了一座庞大的宫。此刻残倾斜,远处群鸟翻飞——回家是那么让它们‮奋兴‬的事。朴泊想起一个老人,或者两个。月光如水淡淡地淌,轻盈的,影影绰绰。天色一点一点消失,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朴泊一个人孤寂地走在通往无意识的路上,深秋了,些微的寒风吹拂而过,留下一丝凉意,枯枝败叶簌簌地鸣响,仿佛一股浮躁的袭击单薄的此刻脆弱的朴泊。一身黑色的长风衣在风中棱角分明,朴泊两手索然地兜,继续在深秋黄昏的路上慢慢徘徊。这条路多么漫长?!

 朴泊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喜欢秋天,朴泊在深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漫步在枯叶之间,若有所思似的,仿佛回忆。莫卡或许明白我,莫卡能悉我的生活。莫卡,莫卡…朴泊自言自语。声音消隐在月夜朦胧之中。他恍惚中仿佛想起什么,隐隐约约的遥远的记忆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8年前,也就是朴泊12岁那年,朴泊想起有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校园空旷的漫长的路上,有许多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颓败地舞蹈,生命尽头地终极舞蹈。某些不知道名字的鸟群在回旋低,朴泊忘不了它们哀伤地鸣叫声回在空在鬼魅的校园里,那隐隐的恐惧蔓延在他的心头,仿佛噩梦噬他的生命。现在,秋风凉似比一天凉,聒噪的蝉鸣因此渐渐地沉寂下去,校园里的树叶已经红透了,干燥的风卷起一叠叠波,落叶翻飞,混合在泥土的气息中,散发出一种诡异颓废的或者疾病的腐烂气味,让人罢不能。朴泊是喜欢秋天的,喜欢秋天的那种浓郁的忧伤韵味。

 噩梦降临的时间就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黄昏时分,一切似乎变得恍惚鬼魅起来。朴泊从噩梦中醒来时,认识到父母已然分道扬镳,没有回转的余地,于是他感到被遗忘在了深秋的噩梦中。朴泊是跟随一起生活的。他们完全遗忘了他的存在,但朴泊理智得让人害怕。噩梦中的情景俨然一幅朦胧的印象画,散发出人的惆怅,仿佛你的影子在那里跳跃,飞奔,恍恍惚惚,明明灭灭。而朴泊一个人就像影子一样晃在朦胧在夜中,校园幽深寂静。

 朴泊说起的时候,呈现一种沉醉的状态中,他说,我是那样恋那中闪烁不定而又庞大的色彩:黑暗,幽深,像死亡一样散发人的光芒。你们没有经历,你们无法感受,感受神秘的秋的梦幻。朴泊遗憾地低。从那个似乎起,我就有一个梦想,我要用画笔用心血描绘那些神秘的秋的色彩:伤——伤——伤——

 一个人常常呆到夜深人静,死一般寂静时,朴泊就幵始写诗涂鸦。这是一个庞大的秘密。当发现的时候——朴泊对莫卡说,我好象一个赤的婴儿,无从躲藏,仿佛历经死亡或者一次不忠地洗礼。没有选择的余地。

 三年前一个幽深的秋夜,一个少年出现在空旷的街道上,头发随风飘零,两只翩翩飞的蝴蝶栖落在少年的肩头,穿着黑色的风衣索然的走着,仿佛寻找什么,仿佛等待什么,又仿佛在思索什么。莫卡是这样描述第一次见到朴泊的。莫卡说,我无法忘记翩翩飞蝴蝶。翩翩飞。

 2.

 朴泊是在高二时认识莫卡的。莫卡是从L城来到这所学校的,但他将回到L城继续参加高考。莫卡坐在朴泊的旁边,对朴泊微微一笑,然后淡然地说,我叫莫卡。我叫朴泊。朴泊的回答也依然简单,就如他本人。他们认识的仪式就是这样的,没有戏剧,纯粹的没有颜色,透明的着。

 朴泊在看《凡高传记》。颓废的阳光在白纸上闪烁着干净的光芒,仿佛某种望。朴泊是临窗倒数第二排——最后一排是无人的。在莫卡来之前,朴泊都是一个人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看鸟群翻飞,或许灵魂出窍似的长出黑色的翅膀,学习飞翔。偶尔写一些抽象的朦胧的诗歌,留给黑夜,纪念某些时光。

 朴泊知道莫卡的事情很少,这是理所当然的,两周时间之内他们的关系依然简单透明,说些“谢谢。”“你早。”之类的只言片语。莫卡也显得平淡幷且沉默,长发遮住了眼睛,但落拓的气质仍然散发着肃穆。莫卡喜欢摇滚重金属的音乐,震自己的灵魂,让人的麻木获得幷不真实的刺。以次证明自己是存在。

 两个人的目光不会刻意对峙,也没有下意识的回避,一切显得平淡和自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偶尔交谈几句,过了又相安无事,仿佛你向我走来,问好,于是我向你问好,然后一切恢复正常,你做你的事,我走我的路。

 由于朴泊童年的阴影,朴泊幷没有真正的朋友,朴泊拒绝别人进入他的世界,一个人的自由世界。因此,对于莫卡依然怀有本能地抗拒,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莫卡肯定觉察到了,莫卡能悉彼此相似之间的微妙关系——那翩翩飞的蝴蝶。莫卡很清晰的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回想那只蝴蝶:朴泊就是一只蝴蝶,梦里梦外,翩翩飞。

 在偶然的片刻,莫卡看到了朴泊的诗歌,然后读了起来,惊异地发现——其实早就预料道了——原来朴泊是那样才华横溢,个性叛逆而又追求自由。莫卡再次在眼眸中演绎了那蝴蝶翩翩飞的灵魂。上课无聊的时候,莫卡也会把自己的诗歌给朴泊看:突兀的,放的,黑暗的,晦涩的——于是他们真正的认识了,成为朋友,第一次眼眸真正相遇了。朴泊无语,无法述说,无法述说。从此以后,他们会在无聊的上课时间里说说诗歌,聊聊青春岁月。

 很多年以后,朴泊回忆认识莫卡的细节的时候说,我无法回忆,只是就那么被莫卡的诗歌或者说灵魂吸引了,或许是征服了,幷没有什么特别的过程。那仿佛是一瞬间。平淡的瞬间,但无不包含某种幽深的秘密——就是和莫卡两眼对峙的刹那。

 3.

 说他们有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友谊,不如说他们平平淡淡,淡如水,只是相互找到了某种寄托,一种感情的释放就火山爆发,完了就完了,再等到几百年以后。也许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朴泊和莫卡就处在淡若水的状态下,他们一起思索所谓的人生、青春、诗歌…聊一些琐碎,然后写诗,有时候一起躲在天台上抽烟,望着星光,沉默或淡然的谈笑。仅此而已。

 星期六晚上他们一起将要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晚会,无法拒绝,全班都被邀请去了。朴泊和莫卡是一起去的,走在街道上,秋风劲起,落叶簌簌的声音仿佛细密虫鸣轻轻地拂过朴泊的耳畔,他想着心事,风起他们的黑色的风衣,棱角分明,仿佛一匹马奔腾在空旷的草原。朴泊走在前面,索然地垂着两只手臂,而脊背上的那只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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