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少爷,公司到了。”聂氏大楼的地下室,张叔将轿车停妥,对后头的聂承禹报告了声,才推开车门下车。
张叔走到后车箱取出他的轮椅,拉开车门搀扶他坐上轮椅后,才带上车门转身就要推他上楼。
“张叔,你可以回去了。”聂承禹突然开口道。
他一听,不
有些震惊。“可是小少爷…”
“由她推我上去就行了。”
闻言,站在一旁的津熙并不意外。
打从聂承禹要她同行,她心里便有了个底,即便他恢复上班,她也不可能轻松到哪去。
津熙没有多说什么,便接下张叔的工作。
他虽然不甚放心,却也不敢违背自家小少爷的
代“杨小姐,小少爷就麻烦你了。”
她点点头,在聂承禹的指示下,推着他从专属电梯上到顶楼。
电梯门一开,梁敬恒便马上
上前。
“总裁!”
聂承禹点头回应。
梁敬恒领着津熙推着他进到总裁室。
“茂和的开发案进行得怎么样了?”聂承禹进到办公室立即开口问。
这几天在家里,透过电脑传送的资料,他虽得以掌控公司的一切,但毕竟不是那么完全。
梁敬恒瞥了津熙一眼,见聂承禹没有支开她的意思,才道:“一切都很顺利,如期完工应该不会有问题。”
“董事会方面怎么说?”尽管人不在公司,但昨儿个他车祸的消息曝光,会引起的反应他仍能预期。
“有几位董事表达了对总裁能继续接掌聂氏,产生了疑虑。”
聂承禹闻言冷笑了下。要是他没料错,这些人想必连总裁的接掌人选都已选妥了。
“他们要有任何疑虑就当面来见我。”
家里那票人也许能趁机拉拢那些人,但如今他回来了,他倒要看看有谁敢当面质疑他。
“我已经告知几位董事,总裁从今天起就会回公司,有任何意见可以当面前来表达。”身为他身边的大将,梁敬恒已和他有了默契。
“嗯。”见总裁没再开口,他恭敬的问:“总裁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聂承禹的视线扫了津熙一眼,转头对他说:“到秘书室去把需要Keyin的资料拿来。”
“总裁指的是?”公司需要Keyin的资料实在太多了,他不确定他说的是哪一部分。
“全部。”
全部?梁敬恒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需要我找个秘书过来吗?”他不懂总裁的
意为何。
“不需要,让人搬张桌子跟台电脑进来就行了。”
他听了更加不解了,不过身为下属,并没有立场追问,只能恭敬的点了下头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梁敬恒便让人搬了张桌子跟台电脑进来,随后还有两名秘书抱着一大迭资料进办公室。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梁敬恒又确认了遍,确定总裁没其他吩咐后,才再度退了出去。
看着桌上那两大迭的资料,津熙尽管心里有谱,仍不语的等着聂承禹开口
代她,并不打算自作聪明。
“今天之内将这些资料全部keyin存档。”
今天?敢情他把她当成神力女超人不成?
不过津熙依然没有出声反驳,她心里清楚,要跟一个存心刁难自己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不置一词,只是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源开关,便坐下来开始工作。
此举让等着看她变脸的聂承禹再度失算,心头又是一阵恼怒。
正常情况下,任何人听到这样不合理的要求都不可能闷不吭声,可她竟没有任何反应。
冷酷的睨了她一眼,他就要看她能撑到几时。
将注意力拉回到桌上堆积的公事,他也不再搭理她。
接下来的时间,总裁室里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有的只是敲打键盘发出的声响。
直到近中午,梁敬恒才敲门走进办公室。
聂承禹抬起头“什么事?”
“总裁,快中午了,是否需要我替你带午饭回来或订餐盒?”问话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一旁的津熙,正埋首在角落那张电脑桌上成迭的资料后头。
一整个早上下来,她尽管认真迅速,面前堆迭的资料却都像没有减少般。
经他一提醒,聂承禹注意到时间“不必了。”
他的回答并不在梁敬恒的预期,尤其他如今行动不便。然正感到纳闷之际,便听见他
代津熙,要她张罗他的午饭。
还刻意指定离公司有些距离的料理,摆明是在刁难没有交通工具的她。
然而,津熙只是将手边进行一半的工作存档后起身,一语不发的步出总裁室。
见到她就这么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去替总裁张罗午饭。
向聂承禹告退后,梁敬恒也走出总裁室,却恰巧在电梯门口遇上津熙“需不需要我送你?”他好心的问。
“不用了。”她无意与人有太多的接触。
同她一块走进电梯,对于她的身分,他不无好奇“能否请问你是总裁的…”
“看护。”这是津熙对自己目前身分下的定义。
她的回答十分合理,可梁敬恒仍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她的态度不像只是个看护。
不过他聪明的未多加追问,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跟她闲聊“总裁让你帮忙Keyin资料。”
“嗯。”“资料很多。”他怀疑她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
“嗯。”“那些资料并不急着要,你不用太赶着完成。”急件资料他并没有送过去。
津熙心想,这些话他该去对聂承禹说才对。
无意多做说明,她只是点头“我知道。”简短扼要的回答,让两人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
梁敬恒不得不再另找其他的话题“对了,我姓梁,叫梁敬恒,是总裁的机要特助。”
“杨津熙。”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介绍完毕。
他怔楞了下,才含蓄的道:“杨小姐似乎不太多话?”
“我到了。”
电梯在一楼停下,津熙无意多做停留的便要走出去。
梁敬恒连忙伸手按住电梯门“杨小姐,真的不用我顺道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了。”
在津熙出了电梯后,两名柜台的女职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对于她的身分及与总裁的关系感到好奇。
聂承禹
代的资料,津熙并没有真的在一天之内做完,除非他要将她独自留在总裁室里加班,或是下班后留下来陪她耗。
是以,第二天她依然坐在电脑桌前Keyin未完成的资料。
尽管他刁难不了她,津熙也没有因此而怠惰,始终依循着自己能力所及量力而为,能做多少便是多少。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耗着。
偶尔梁敬恒进来,将总裁室里的气氛看在眼里,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不寻常。
他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津熙绝对不只是个看护这么简单。
包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聂承禹的
情虽冷酷,却不至于是个严苛的上司,何以他会给她那般不合理的工作量?
费解归费解,一个是顶头上司,他招惹不得,一个又惜话如金,不肯多说一个字,梁敬恒注定无法从两位当事人口中得到解答。
总裁室里的情形就这样持续着,直到…
“承禹,你没事吧?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你出车祸的消息。”一个女人像阵风似的袭卷进了办公室。
来者是与聂氏企业有长期生意往来的韦氏企业千金,韦珞婷。
“来找我有什么事?”聂承禹并未因为她的身分而对她客气。
“报纸说你伤得很严重,我不放心便专程过来看你。”尽管他的态度冷淡,她就是对他情有独锺。
“现在你看到了。”
“是谁那么可恶把你撞成这个样子?”韦珞婷恼火的吼着。
他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视线调向角落的津熙。埋首电脑后方的她,依然专注的工作着,对韦珞婷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的反应看在聂承禹眼里,并不感到意外。
昨天到现在,偶尔有部门干部进来与他商讨公事,也不见她将注意力从电脑萤幕移开半分,反而是来人因她的存在而被吸引起了注意力。
为了测试她究竟是因为专注,还是不为所动,聂承禹故意支使她去倒茶水跟充当记录。
结果发现,只有在他开口
代事情时,她的注意力才会从电脑萤幕移开。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她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只有在接收到指令时才会有所反应。
之前一整个星期,由于一直待在住处没机会观察她与其他人的互动,他才会误以为她的不为所动是因为恬适。
如今他这才发现,她的无动于衷其实是种不在乎,更甚至是种对周遭事物的冷漠,这样的情况不
让他对她重新打量及注意,一如此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韦珞婷这才察觉到津熙的存在,心下顿时警铃大作。
“承禹,她是谁?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里?”她死盯着津熙,神情充
了敌意。
没理会韦珞婷的追问,他仅眯着双眼审视津熙的反应,不相信真有人能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
得不到回应,韦珞婷转而走向津熙
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承禹的办公室里?”
换做平常,聂承禹绝不会容许有人在他眼底下撒野,但这会儿他却默许了,他倒要看津熙作何回应。
“看护。”津熙将脸从电脑萤幕前抬起来,简扼的说明自己的身分。
韦珞婷虽然接受她的回答,却仍对她存有猜忌“是医院安排你来的?”
“不是。”
“是你自己找上门的?”韦珞婷语气顿时拔尖,显然将她视为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麻雀。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津熙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样回答会替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有什么指教吗?”她痹篇
感的话题道。
“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你不用来上班了。”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女人,韦珞婷都不容许她待在聂承禹身边。
如果真能这样,那对她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她怀疑眼前的女人有作主的权利。津熙将视线调向他。
聂承禹虽有意利用韦珞婷来试探她的反应,却不表示他能容许她替他做任何决定。
“你可以走了。”他突地开口。
津熙闻言,却仍坐在位置上并没有移动。
得意的韦珞婷见状“你还坐着干什么?没听到承禹要你走?”
明白接下来再也不关她的事,津熙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电脑萤幕上。
她的举动让韦珞婷为之气结“你这女人,我叫你走听见没?”说着,她越过桌子就要上前拉扯津熙。
“够了!”
聂承禹突如其来的叫喝,将韦珞婷整个人怔了住。
“你可以出去了。”
慢了半拍她才会意过来,聂承禹赶的人是她。
“承禹,我…你不是要她走?”
他只是冷冷的睨着她,连话也懒得再多说一遍。
心知他冷酷的
情,再待下去怕只会为自己惹来难堪,韦珞婷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离开。在离去前,她却不忘狠瞪了津熙一眼。
反观津熙,直到韦珞婷离开都未曾再抬头看她一眼。
至此,聂承禹算是见识到,一个女人,居然能冷漠到这种地步。
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之前怎会将她种种的淡漠看走眼,竟还以为她的无动于衷是生
恬适。
看着她沉浸在自我的防护中,聂承禹并未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的研究起一个女人。
对津熙有了重新的了解后,除了看待她的心态变了,聂承禹态度并未有明显的改变。
做为一个看护,他承认,津熙算得上十分称职,谨守本分又不逾矩,即便面对不合理的要求也没任何异议。
尤其重要的是,她对周遭事物无动于衷的冷漠,正好可以为他所用。
一个凡事漠不在乎的人,有时会比一个事事在乎的人要来得可靠,因为这样的人不容易被人所笼络。
但虽然他依然惯于指派她去做许多事,只不过出发点不再是为了刁难,甚至多了份信任。
像这会儿,在聂氏的重大开发案的会议里,聂承禹选择让津熙取代秘书成为会议记录。
会议室里,与会的极少数高阶经理对她的出现皆感意外,就连梁敬恒多少也感到疑惑。
聂承禹虽看出大伙的讶然,却没任何表示。
至于津熙,她只负责会议记录,别人的心思并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会议便在泛着疑虑的气氛下进行,直到被强行闯入的聂伯东与聂裕新打断。
见到怒气冲冲闯进会议室的两人,在场几位高阶经理全识时务的静默下来,即便他们的职等都在两人之上。
在聂氏这样大的企业里要爬升到他们今天的地位,能力固然不可或缺,但懂得看脸色、场合也是十分重要的事。
比起他们的职等,聂伯东与聂裕新的身分更是不容忽视。
虽说聂氏如今的掌权者是聂承禹,但他们两人毕竟也是聂氏少东,将来的局势会如何转变谁也说不准,唯有适时的保持缄默才能明哲保身。
聂承禹冷眼睨着闯进来的两人,眉心不
微蹙却没有太大的动作反应。
无视其他人的存在,聂伯东劈头便向他提出质问:“这么重要的会议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如果不是大堂哥告诉我,我甚至还不知道有这件事。”聂裕新对自己被蒙在鼓里深感不悦。
聂承禹冷笑了下“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聂伯东愤怒的吼着“再怎么说,我也是聂家的长孙,聂氏企业的一份子。”对于祖父将总裁的位置传给聂承禹,他一直十分不
。
聂裕新也赶忙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虽然爷爷将聂氏交给你打理,但聂家就我们三个男孙,我跟大堂哥同样有权参与。”
参与?聂承禹挑了挑眉“家族聚会时,我会记得通知你们出席。”
“你…”他顿时眼神一沉,不耐的警告“记住你们在公司里的身分。”
明白他冷酷的性格,绝不容许下属有任何冒犯,聂伯东与聂裕新到口的怒骂全都
回肚里。
正当两人拿他没辙之际,聂伯东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到津熙。
“那这女人又是什么身分?”如果连他们都没资格参与,那她又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经他这么一提,聂裕新也注意到津熙的存在“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会议,你居然随随便便让个不相干的女人进来?”想到自己被排除在外,聂伯东更加气愤。
聂承禹转头瞥了她一眼,对她不为所动,像个局外人似的置身事外感到相当满意。
回过头,他漠然道:“我的随身看护自然得待在这里。”
“看护!”年轻气盛的聂裕新率先按捺不住“连一个小小的看护也配出席,却将我们摒除在外?”
聂承禹
没将他的怒意看在眼里“或者你也想当我的看护?”
一听,聂裕新气炸了“聂承禹,你别欺人太甚!”
他的视线冷冷扫过两人,冷冷的开口“你们最好称呼我为总裁。”提醒他们自己的身分。
以他们对聂承禹的了解,又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警告。在有所顾虑之余,他们只能恶狠狠的怒瞪着他。
“没别的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知道再待下去也讨不了便宜,聂伯东和聂裕新愤怒的甩头离开。
“阿新!”正当聂裕新走到门边时,聂承禹喊住了他。
聂裕新愤怒的回过头,想看他又有何指教。
聂承禹却只道:“把门带上。”
他顿时火上心头,堂堂聂家三少在人前被当成门僮使唤,气得他怒气冲冲的甩上会议室的门。
在场几位高阶经理由头至尾将事情经过看在眼里,对津熙究竟是什么身分跟来历都不再在乎了。
从现在起,他们只需要明白一点,那就是总裁对她的看重远在他两个堂兄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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