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舞沐裳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当大地被火光映亮之时,一条如蛇飞窜而来的白丝缎,瞬间
绕住她的脖子,她倏地
红脸、睁大眼,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冉烟的手掌己像着了火焰般向她袭来。
这一掌,绝对可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去!
千钧一发,寒风再起,飞驰而来的利刃倏地截断了丝带,冉烟掌气反震,马上收手,震愕地看见
在他脚下的刀…无情刀。
冉烟娇容严肃,冷若寒霜,但内心的激动却翻腾不已,寒焰居然来救她!从他手中硬是阻止了他,更肯定了他对她的与众不同,这让冉烟怒气难平。
舞沐裳重新获得呼吸的机会,整个人跌坐在地重重
息,她根本搞不清楚冉烟为什么忽然要杀她?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为什么这么做?”冉烟冷冷地望向幽暗的另一方树林启口。
在地上的无情刀倏地飞扬而起,在空中划出两圈凛冽的光影,瞬间
回刀鞘上;刀鞘,在寒焰背上。他缓缓而来,由黑暗的枯木林现身至火光盈亮的空地,狂傲之气依然霸天。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寒焰的语气比他更冷,他清楚地看见火光映亮的他,那张愈来愈娇美的容颜,愈来愈像水月。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故意把自己变成女人样,练魔教的功夫,练
柔的掠魂掌,他已经不是他们的兄弟了,他是一个叫“魔姬”的女人,不是冉烟。就算多年前他还是冉烟时,长得也不是这种模样,他刻意的,变得像水月…
“你终于肯见我了…”冉烟凄楚地说。这么多年来,他总是避而不见,而今竟为了一个黄
丫头而现身,他语中的凄凉,却是
口的妒嫉。
坐在地上恢复了神智的舞沐裳,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两人看,先是觉得忘尘与寒焰有不寻常的关系,这会儿又多加一个冉烟,更教人匪夷所思,看来真的被她挖到秘密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身陷险境,她干脆托起腮来看戏。
“你走吧。”寒焰冷漠地启口。
冉烟美
含霜。
“我走?那她呢?难道你打算留下她?”
坐在地上的舞沐裳一吓,下巴差点从手心上滑下来,本来打算看好戏的,怎么马上又把矛头指向她了?
“她和你,都不配留在这里!”寒焰冷酷之极地说,反身就要走。
不知死活的舞沐裳抢在冉烟开口前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趾高气昂地怒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该不会没有脑袋,连听觉也没有吧?无情刀话不说两遍,他视而不见地绕过她就走。
“寒焰!”舞沐裳大吼了声,这个自大狂三番两次
怒她,好歹她也算名门之后,在他面前,什么教养都丢开了,她非杀杀他的锐气不可。
他不理她,她就干脆快步跟在他身后唠叨。
“好哇!以冷血无情闻名的寒焰,想必是怕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女
之辈吧!哎呀!看来真是我舞沐裳要扬威武林的时机到了,这事我要是大为宣传呀,不知道多少豪杰要以我为尊了!”
恼人的笨蛋!她不知道他让她有命跟在他背后,是带她
离冉烟的威胁吗?真是气死他了。
舞沐裳,他绝不能让她活着了!冉烟怒火攻心,他从未见过寒焰对一个无理的女子如此容忍,这不是寒焰该有的行径。他知道寒焰强忍怒气要引她离开魑暗谷,很好,那他就在谷外等候,魑暗谷不留活口的不成文规则,他替他坚守!
感觉冉烟带着怒气离开了,寒焰马上顿下脚步。喋喋不休的舞沐裳根本没发现异状,依然继续:“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自己
得像人见人怕的魔头一样,待在这种
森森的鬼地方,我只不过是要你还我一把剑而已,本姑娘不想与人结怨,你却…哎哟!”她一头撞上他的背,捂着鼻子抬头瞪人,这人怎么老是这么突然啊!
“说完了没?”他头也不回冷冷回道。
舞沐裳很快地绕到地面前,瞪着大眼睛仰头叫道:“你不还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浪费我的时间!”
舞沐裳气得跳脚。“你才浪费我的时间!我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见世面,冒着被我姐姐扒皮的危险溜出来的,现在剑毁了,我不但会被她扒皮,还可能被她下葯软
,下半辈子就躺在
上当活死人了!”
闻言,他居然冷冷一笑。
“不用她来动手。”言下之意,他会先这么做!
舞沐裳怒不可遏。“你真要
我讨厌你、唾弃你?”
心无城府!她不是早就讨厌他、唾弃他了?他依然冷笑。
“那样心狠的姐姐,不如离开。”
哇啊!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没人
。舞沐裳叫道:“我姐姐可是人世的仙女,美丽无双、医术一
,人人一见就为之倾倒的绝世美女哪!”
美人,他视为蛇蝎!
“矛盾!”他冷哼了声。
舞沐裳噘高了小嘴,冷嘲热讽地回道:“哼!像你这种冷血动物,哪能明白亲情可贵。”
寒焰寒目一瞪,吓得舞沐裳一抖。他当然明白亲情可贵,他曾经拥有,就是他们四人的结义之情,但,那已是过往云烟;现在的他,只有孤独,和一份自始至终都煎熬的痴恋。他没办法像她那么天真,他看尽了世态炎凉,这一刹那,他居然希望她永保赤子之心,不要被险恶的江湖染污了,就算当个不经世事的笨蛋,也好比作复杂丑陋的尘世俗人。
就在当下,舞沐裳似乎有感而发,她的情绪马上陷人急转直下的低落,垂着头径自缓步而走。
“亲情可贵…那把剑是爹爹留给我的遗物呢…爹爹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了,他不会像娘那么严厉,总是教训我姑娘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连教我武功都得半夜偷偷瞒着娘教我,那段时候最快乐了…”
寒焰黯然地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她不自觉地往前走,寒焰却不跟前,她走的方向是对的,只要她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从此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但却怎么…他不
抬头望天,望向那漫天浓沉的黑雾…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为何在他心如死灰时无端冒出一个鲁莽又愚蠢的野女孩来扰
他的安宁?他看见她思亲情切的落寞,看见她无
的眼神,看着她易形于
的忿怒,却又令人发噱的可爱,真的好可爱,他从没见过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恨的女孩。
遇见她,仿佛在
他的心再起风云,仿佛
他再涉红尘…
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及口无遮拦的莽撞性格,七天闯
江湖?她竟大胆地选择了魑暗各为首要开眼界之地,她真的很笨、很大胆,同时,也很危险,太危险了。她幸运地逃开他无情刀的死劫,但不代表她能幸运地进开江湖险境,尤其是…
他心一紧,冉烟!他在他眼中看见置她于死的杀意,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的。冉烟为什么非杀她不可?在过去,只要有胆向寒焰示好,甚至稍敢接近他的女子,冉烟从不留话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从不知道,也无心去思考理会,他心里只有水月而已,其他女子与他无关;但他了解他这位“兄弟”其实比他更无情,比谁都
狠,魔门阵之所以猖狂,因为魔姬存在!
“哇!”
在他失神之时,舞沐裳的惨叫声传来,他马上纵身一跃,消失于树林。
救命啊!她到底招谁惹准了?舞沐裳一出树林就莫名挨了一掌,还好她反应佳闪得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掌气只震痛了她的肩膀,她就没命地往前狂奔,背后
风直
,吓得她跑得更急了。
她怀疑她的肩膀是不是废了,痛死了!求生意识依然催得她健步如飞,一心只想快快远离这个恐怖之地,连身后通人的寒气不见了,她也没察觉,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虽然这样实在很没面子,但她还得留条小命回去向寒焰讨回她的剑,更得回沐人堂请罪哩!要当侠女,先把命保住再说。
追杀的冉烟不是放过了她,而是再次被无情刀挡住了杀路。他忿怒不平地瞪着傲然而立的寒焰,再也忍不住
愤地朝他怒吼:“为何你不杀她?”
“无情刀不杀女
!”那是他的原则。
“借口!那为何又要救她?”
“她尚不足死!”
“笑话!她对你怒言相向就足以万死,你居然无动于衷,分明别有居心!”
“有何居心?”寒焰冷眼望他。
“那要问你!我从未见你如此心软!”
“一个心死之人,何来心软?”
冉烟重哼了声,不以为然。
“既以心死,为何连救她两次?”又绕回原题。
寒焰漠视着他。“你又为何非得置她于死?”
“她对你不敬。”
没想到寒焰冷冷一笑,让他的俊颜更添
气。
“只为了这个?”
“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命我取定了!”冉烟坚定地说。
向无情刀要解释?可笑!他冷眼相对,闭口不应。
冉烟怒气再升。“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野丫头,难道你我要兵戎相见!”
“我从未想与你兵戎相见。”
“那你就不应该阻止我杀她!”
“你没有理由杀她。”
“她没有理由活着!”冉烟被他坚决的语气震怒,回吼道。他怎能如此绝情?漠视他这个兄弟,却对一个愚昧的女侠心生仁慈。他不许,他怨炉!包肯定了他对舞沐裳的异于他人,他就是要看他为一个死人痛苦,不许他的心再有情绪。
两人注视很久,由怒火降为冰点,寒焰的冷肃教人不寒而采,他无情的言语让他心碎。
“那么我会再入江湖,保护她的安危!”
冉烟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大叫:“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他的回答。
寒焰冷漠地反身就走,身形没入魑暗谷,投入冉烟痛彻的心扉,让那片凄冷的浓雾隔离了彼此,他永远也走不进他心里。
冉烟怒不可遏,浑身发颤。不为什么?他在欺骗他自己,怎可能不为什么!
他已经说得够忍残够明白了,他要为她再涉江湖,为一个野丫头丢弃他的原则!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与他怒言相对!
他怎能让舞沐裳活着?他怎能!
舞沐裳!你要为你的出现付出惨痛的代价,天涯海角,我冉烟誓必除去这个眼中钉!
他马上朝另一个方向飞去,怒火攻心的他,决定在找到舞沐裳之前,毁掉沐人堂,杀掉舞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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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沐裳全身酸疼地醒过来,她皱着眉痛哎了声才缓缓睁开眼,
迷糊糊地伸手按住疼痛的肩,忽地一愣,候他睁大眼坐起身,她看见自己的臂膀被纱布草率地包扎着,再环视她身处的这简陋木屋,她茫然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木
上。
这是哪里?她
腹狐疑地下了
。从屋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打铁声,她好奇地寻声而去。
屋外是一片晴朗的天,偏僻的野地,树荫下木桌旁,一处燃烧的铁炉,一个驼背的老者正挥汗打铁,地上散
不成形的铁器和刀剑。
舞沐裳蹙着秀眉走了过去。
“老伯…”
老者似乎没发现她已来到身后,仍专心地打铁,他正在打一把刀。
“前辈!”舞沐裳大叫了声。
老人微怔,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望着舞沐裳俏丽的脸孔。
老人慈眉善目,面色和霭,面对这种好人家,舞沐裳自然没有防备。
“前辈,是你救了找吧?谢谢你,我叫舞沐裳。”
老人淡淡一笑,
哑的声音回道:“你的肩伤不轻,可惜我不懂医术。”
“不碍事的,我身子骨好得很!”她不以为意地高举起手,不料一疼,她痛呼出声,狼狈地按着手臂哀号。
老人被她逗笑了。
“肚子饿了吧?舞姑娘。”
她老实地点头,不但饿,简直饿坏了。
“你叫我裳儿就好,前辈。”
“哈哈!那你也别那么客气了,老夫叫水不颠,人称不颠老人。”
“不颠老人?我只听过不颠和尚。”
“也许那是我的前世呢!”不颠老人
朗笑道。“裳儿,你是多年来第一次踏入寒舍的人,注定你我有缘。”
哦?怎么她老是当头一个踏入隐地的不速之客啊?不过这不颠老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吧!她开心地和他坐在树荫下的木桌前,桌上已备好简单的早膳。
“不颠伯伯,听你的口气,一定也是江湖名人哦?”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遇到江湖人士就不忘打听江湖事。
“我早已不眷恋江湖。”
这么说就是了!舞沐裳如遇贵人般地奋兴。
“为什么?您退隐啦?”
“嗯!吃饭吃饭!”不颠老人顾左右而言它。
要舞沐裳闭嘴、不追
究抵,简直像要剥了她的皮一样,只一下,她又不安分地开口了:“为什么退隐啊?你看起来不像一般的铁匠,应该是有名的铸剑师什么的。”
“嗯。”他还是没正面回应,大口大口地吃饭。
“不颠爷爷…”
问不出所以然来,舞沐裳使出撒娇的口吻,却让不颠老人一口饭还未人喉就
了出来。
“爷爷?”不颠皱紧了
眉。“我有那么老吗?”
舞沐裳笑得古灵
怪。
“不老、不老,是裳儿口拙,罚我给伯伯捶背。”她马上跳起身跑到他身后殷勤地替他捶着背。
舞沐裳,这俏丽的小丫头!不颠心中涌现一股暖意,裳儿的娇俏可爱,让他想起他已故的女儿。尽管她们的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颠伯伯?”舞沐裳弯下
盯着他失神的落寞神情。
“嗄?”不颠一愣,回复了笑容:“呵!我没事,快坐下吃饭吧。”
“不颠伯伯,你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野岭啊?”
“嗯…现在是一个人了。”
“你的家人呢?儿女呢?像你这种好人,应该有人好好孝顺你才对。”
他笑了,他真是愈来愈喜欢她了。在这混乱江湖打滚了数十载,他的确没遇过像她这么纯净的女孩,想到他红颜薄命的女儿,不也如此善良纯洁?然而一旦卷入江湖是非,就逃不过逞凶斗狠的厄运…他忍不住叹道:“我有一对儿女。”
舞沐裳睁着活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听着。
“女儿早去世多年,儿子…偶尔会回来看我。”
舞沐裳忿忿不平地瞪大眼叫道:“真不孝!”
“不、不,他很孝顺,所以他不能留在这里。”
舞沐裳眉头都打结了,这是什么歪理?
“将来你会懂的。”老人慈霭地笑道。
“不懂,要是我爹娘还在,我才舍不得离开他们呢!”
不颠心生怜惜。“你是孤女?”
“我还有个姐姐。”
舞沐裳…这名字?不颠随即问道:“令姐可是玉女神医舞沐衣?”
哇啊!舞沐裳真想一头直接往木桌撞,真的没想到姐姐的名气这么大,实在是太刺
她了,她噘高了小嘴:“没错,我就是她那没没无闻的小妹。”口气可酸的了。
不颠笑道:“没没无闻是好事。”
“才不!我一身绝技,有雄心壮志要决心一闯江湖,身为神医之后怎能名不见经传,要不是我溜出来见世面,永远也不知道原来姐姐这么出名。”
他明白跟她说太多她也不会懂的,一涉江湖无尽期,他多想劝她还没涉入之前赶紧
身而退吧!但看见她伶俐的双眸闪烁着豪情,精致的脸庞散发着神采,他还真不忍心泼她冷水呢!
不颠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出社会第一天就闯入武林盛名的
区,卯上最冷血的无情刀,还惹上魔教的头号危险人物了;而她居然还可以不当一回事地在这里跟他话家常用早膳,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小女娃。
“不颠伯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舞沐裳双手合十,一脸诚恳地哀求。
不颠笑了。“你说吧!”
她从
际
出她的断剑。
“你是铸刻师,一定有办法的。”
不颠眉头一紧。这把剑…剑身呈青铜色,薄而利,轻似羽,寒铁打杂邙属
柔,确实很适合女子。他锁着眉轻抚半截剑身,若有所思昔日武林最负盛名、至今仍无人能出其右的铸剑师不颠,自从七年前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造的刀剑比他更出色,而他所铸之剑,他绝不会忘记。
“柳青剑…”
当他喃喃说出此剑的名号时,舞沐裳大为一震。
“你…你怎么知道它叫柳青剑?”
不颠笑得从容。“这是我铸的剑”
什么!舞沐裳张大了眼。
“二十年前,你大概还没出生吧?”
舞沐裳因震惊过度,小嘴开得大大的,傻傻地点头,不过那时姐姐已经出世了。
“当年拙荆生了一场热病,求医无门,幸而巧遇当时已有神医之尊的舞大侠,他不但妙手回
救了拙荆一命,也顺道替当时年幼的小儿调理虚弱的体质且不收分文,吾感激之余,铸了这把柳青剑赠与恩公。我知道舞神医一生侠义,行医济世且武功不俗,但未见他身上有防身之器,这把剑属寒,可与他深厚之内力相辅相行。”
舞沐裳这才明白原来还有此渊源,这下她更崇拜爹爹了。
“看来我是救对人了。”不颠笑道,又问:“此剑锋利无比,怎会轻易断剑?”由剑身干净利落的削法,砍断剑之人必有十分深厚的内力。
想到那个冷血的自大狂,舞沐裳一把火马上就冲到头顶。她咬牙切齿地从齿
里蹦出三个字:“无情刀!”
这下不颠老人是大大一震。舞沐裳蹙着眉头,看不颠伯伯这表情,难不成无情刀又跟他有关系了?
“难怪…”无情刀之刚烈,的确有能耐削断柳青剑。
舞沐裳带着三分疑虑,六分假设,一分肯定地盯着他说:“伯伯,无情刀该不会也是你送的吧?”
他点头,这下震惊过度的变成她了。
“不会多情剑也是吧?”
他又点头。舞沐裳觉得心脏一阵衰竭。
“这…这…”如果她对江湖事够了解,就会明白不颠老人盛名之大;但,她就是不了解,才会笨得跑去跟无情刀挑衅。
“无情刀、多情剑,是老夫毕生的杰作。”他的语气仍掩不住一份骄傲,但很快地又被一阵怅惘掩过。铸成天下无双的一对刀剑,却造成无数憾事,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舞沐裳一颗小脑袋已经
超过她能负荷的了,再这么刺
下去,复杂下去,不用等到寒焰把她气死了。
不颠若有所思,随即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去了魑暗谷?”
“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去了。气坏了身子不说,连剑都被砍断,我跟他誓不两立!”
不颠闻言朗声而笑。“奇迹,奇迹!”
她不明白他这句话其实是为她多么地感到庆幸。她只觉得那自大狂跋扈得可以,等她的剑铸好了,非得再找他拼命不可。
“你在魅暗谷还看到了什么?”
“死人骨头,那家伙是个丧心病狂的人魔!”舞沐裳恨得牙
的。
不颠的神情却是惋惜,他知道寒焰原本并不噬血,是无情刀
得他无情…
“伯伯?”
“没…看见女人?”
女人?舞沐裳十分不雅地仰头狂笑。
“他那么冷血无情的人,还值得金屋藏娇吗?”
不颠心一紧,他…把月儿藏哪去了?在那样的地方生存,守着一个死人,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不颠一想,心就一冷。
“没见到女人,倒是见着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舞沐裳想到冉烟就频作呕。
不颠一愣,她说的是…
“魔姬!”声音从舞沐裳身后传来,吓得她马上转身,随即瞪大眼看着这名冷俊的青衣少年。
而不颠的反应却与她相反,眉目一喜,道:“残心,你回来了。”
残心?舞沐裳又皱眉,难道是那个弃老父于深山的不孝子?舞林裳先入为主的念头,当场就没摆出好脸色,瞧不颠伯伯开心的,可见他多希望儿子能多些时间陪陪他老人家。
哟!一张脸冷冰冰的,他是在摆脸色给谁看啊?
舞沐裳变化丰富的逗趣表情尽纳人他眼底,水残心无语地凝望着她。爹爹退隐这么多年,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隐居于此,一直到现在,江湖上还是有不少人想找爹的麻烦,他有责任保护爹的安全;今天怎么会突如其来冒出个不速之客,而且还和爹相谈甚
,他早在她身后听了许久,确定她无害了才现身。
“残心,来,爹跟你介绍。”
水残心冷笑接口:“我知道她是谁,没没无名的舞沐裳。”
这小子!一开口就说到她的痛处,舞沐裳跳了起来,指着他的
鼻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亏你有个这么好的爹爹,他含辛茹苦拉拔你这么大个子,你居然弃他于这深山野林,瞧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居然是大逆不孝之徒!”
舞沐裳一连串的数落,水残心非但不动怒,反而觉得好笑。太好笑了,然而先大笑出声的,却是不颠老人。
舞沐裳皱着秀眉不解地看着不颠老人的反应,水残心也忍不住笑道:“我才说你一句,你就不明就理地把我数落一顿,若我是大逆不考之徒,还会回来探视爹亲吗?我还怕你无端接近我爹是别有居心呢!”
舞沐裳气呼呼地瞪他。“本姑娘光明磊落,有何居心?”
“呵!你不是要我爹帮你铸剑?”
这…舞沐裳一时语
,强词夺理地回道:“这把剑本来就是不颠伯伯所铸,何况我不是‘要’他帮我,而是‘求’他帮我哪!”要知道当侠女是不轻易求人的,这点气魄她还懂得。
“爹,您的意思呢?”水残心望着笑不可遏的爹爹。
“重新打造此剑是没问题,但柳青剑所属的寒
铜铁不易取得,只有越寒岭才有产此铜铁。”
“越寒岭?在哪?”舞沐裳急道。
水残心轻视地看她一眼,仿佛在笑她连越寒岭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想跟人家出来混江湖!
舞沐裳别说越寒岭了,她连不颠的响亮名声都不知道,更别提寒焰之残,冉烟之狠,忘尘之神秘了。
“你不知道无妨。”江湖事知道得愈少,活得就愈久啊!不颠看向儿子:“残心知道就好。”
舞沐裳马上看着水残心大声说:“好!你带路!”
水残心笑出声来。“带着你这拖油瓶?会连累我的。”
岂有此理!舞沐裳瞪着大眼睛叫道:“我看你文弱不堪,不知道谁会连累谁呢!”
“知不知道比试了才知分晓。”水残心冷笑道。
又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舞沐裳就是刺
不得,她正要冲到火炉旁找兵器,不颠及时拉住了她。
“别伤和气啊!残心,她是恩公之女,不可无礼。”
水残心笑着,他只是逗她好玩,谁教她
子如此刚烈,说两句就火冒三丈,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算你命大,看在伯伯的面子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
“那我要多谢舞姑娘大赦之恩喽!”水残心作揖笑道。
这么贫嘴,没诚意!舞沐裳别过脸不理他。
不颠望着他们欣慰地笑了。多久了,自从七年前水月死后,他黯然引退,父子俩整整有七年没笑过了。他看着唯一的儿子因最亲爱的姐姐香消玉殒而终
忧闷,自小体弱的他得到恩公舞大侠的调养才得以健全,之所以叫他残心,就是因他天生心残不全,然而为了其姐姐的促死,他开始练武走动江湖。是他铸造了天下无敌的刀剑,促成水月与寒焰。忘尘的相识,而后又结识冉烟。
对于这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水残心略知一二,但自从姐姐死后,他难以释怀、悲忿
织,决心涉足武林调查姐姐真正的死因,没想到让他发现姐姐情有独钟的冉烟公子,竟是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教少主。他自知与他
手绝无胜算,于是他作了最重大的决定,他加入了魔门教,为姐姐的牺牲,也为天下苍生,他将自己置身最危险之地,总有一天他会颠覆这为害武林的教派。
舞沐裳,仿佛是这七年来唯一一道曙光,放肆、直接地
入他灰暗的心头,她那么生气澎渤,那么灿烂美丽,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让他开怀而笑。
他生命中的第一道朝阳,第一眼就焚烬了他的年少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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