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妈,我回来了。”
她向雪芙挤出一个假笑后,就想钻进书房去找梁继贤。
书房里尽是男人的东西,还有一股浓浓的、KENT牌香菸的菸味,此外空空如也。她不死心,楼上楼下房间都找遍了,证实了梁继贤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她可以等。她知道不必去问雪芙,因为她同样不知道他的行!因为她不关心他!因为她的心放在冯君望身上!
一个男人夜不归营,就是因为
子的脸孔和怀抱同样冷冰冰!
恩雅怀着一颗同情的心,在父亲的书房里等到深夜、等到黎明。
梁继贤竟然整夜都没有回来!
恩雅这也才知道,彻夜等人是何等的滋味!焦急、疑虑,挥也挥不走的胡思
想和种种可怕的假设,可恨可憎的想像…她受尽了磨折,大早詹子文来接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只熊猫!
“怎么啦?和你酷爸沟通了一整夜是不是?这么苍老又这么憔悴!”
“气死我了!他根本没回来!”她恨恨把书包扔到后座去。
“你妈怎么说?她一定比你更生气、气疯了!”子文问。
“我妈?她才不在乎呢!还不是不痛不
、不闻不问!”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大概也是从无奈变成了麻木,一开始她一定比你难过、生气、担心一百倍,而且不知道熬了多久才放弃继续挣扎的等待!因为她等的是自己的丈夫,而你等的只是父亲!”
“咦,真离奇?!你自言自语、自以为是就站在我妈那边讲她的话,认为是我酷爸不好,你这是什么意思?”恩雅没好气,听到对立的言论,立即调转矛头进攻,非常凶悍。
“我没什么意思啊!完全是站在你们女
的立场来思考这件事情!难道你昨天晚上过得很褕快?难道等人的滋味就像一杯好咖啡一样令你回味无穷?我完完全全是在替你们女
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哼!巧言令
!我就是不准任何人批评我的酷爸!”
“难道你就不同情自己的妈妈?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同理心?”
“我不和你辩了!反正我妈帮你缴汽车贷款,你已经被她收买了!”
“可是这也是正确答案之一,很多时候我也顶现实,我没有本钱时时刻刻作白
梦,而且还可以赖着不醒!”
“詹子文,你今天真啰嗦,ABCDDoReMi个有完没完?”
她又抱怨了一串,才转而求他。“我今天真的没心情上课,你给我放假好不好?我们不要去补习班了!”
“不上课,你要做什么?”
“找我酷爸!谁知道他掉到哪个地
里去了?我好担心,我要找到他!”
“那就打电话啊,难道你想发动台北市所有的消防队和察警替你来场地毯式的搜索?”
“这还要你教吗?我打了一整夜的行动电话给他,他把电话关了,根本接收不到!”
“对啊,那你怎么找起?”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上课!”
她把座椅拨个往后扳倒,干脆躺直了下去,因为她已经快累垮了。
“你还是进教室去打瞌睡吧,你把你酷爸的电话给我,找到人之后我就带你去找他,oK?”
恩雅想想也是,只好拿了书包下车。
她大大方方坐在课桌后面睡到了中午,一觉醒来已是精神
、活力充足,于是等不及子文的消息,自己打电话找起梁继贤。
电话很快接通,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是09055155吗?”她以为自己打错了。
“没错,你找哪位?”女人的声音回答。
既然没错,恩雅像炸弹开花一样怒吼起来一。“梁继贤!”
这放声一吼果然立即引来了正主见。
“喂,我梁继贤,哪位找?”
做女儿的对应是火山爆发的又一个狂吼。“哪位找?梁恩雅这里找!酷爸,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等了你一整夜,你为什么不回家?”
“酷爸在外面有事情,谁叫你等门来着?”
“没人叫我等!我自己高兴等!你怎么可以不回家?不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好好,是酷爸不对!是酷爸不好!回去再谈,酷爸现在有事…”
“不管!你有什么事?刚才那女人是谁?是不是贾绿珊那个
际花?”
“小孩子别
讲!回去再谈好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在哪里?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在十楼的阳台旁边,马上就跳下来!你不准想别的,马上告诉我!”她泼辣地威吓着。
“好好好,你来,酷爸让你来!”
继贤没辄,只好把贾绿珊的住址告诉恩雅。他没有办法转移阵地,正有几个重要下线带着新手在绿珊家里开茶会,大家正聊得正起劲!
恩雅以搭飞机的速度赶来,进门看见的第一个镜头是梁继贤和贾绿珊坐在一起,正开心地相对大笑!
梁继贤想不到宝贝女儿这么快出现,立即起身
接,把她亲热地搂在怀里。
“来,恩雅,见过贾阿姨,你们认识的,对不对?”
绿珊又是亲热挽住恩雅,笑容灿烂地说道:“当然认得,恩雅是台北最漂亮的小姑娘!”
恩雅对绿珊假笑不到一秒,就急着对继贤道:“酷爸,我有事要和你谈。”
绿珊不等继贤开口,就热络安排道:“女儿要和你说悄悄话呢,到健身房去吧,那里有热水可以冲咖啡!”
恩雅被继贤搂着进了健身房后,立即把他甩开,冷若寒冰开始质问:“酷爸,你在贾绿珊家做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宝贝,我们在谈公事,带一批新人看产品!”
这个回答恩雅怎会满意?她咄咄再问:“你昨天晚上在这里过夜,对不对?”
继贤不作答,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么着急找酷爸干什么?是妈妈叫你找的?”
“你想会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我这么关心你?人家整整等了你一夜!”
她真想哭出来,不过更想听他的好言好语解释。
“酷爸很抱歉,害你一夜没睡觉!”
“岂只是没睡觉,我急得快吐血呢!”
恩雅拚命委屈投诉的这一刻,贾绿珊的笑声从客厅传进来,继贤明显地被外面的状况吸引而心神不宁。
“好好好,酷爸以后不回家,一定向我的小恩雅报告。”
他虽嘴里对着恩雅答话,一对眼珠子却控制不住地频频往外瞟去。
“酷爸,你是不是常常不回家?我都不知道?”恩雅又
问。
“没有,昨晚太累,今天一早又正好有事…”
梁继贤支吾应付,严重心不在焉。
“那你为什么要把行动电话关掉?为什么…”
问到一半,贾绿珊的笑声又像夺魂铃般
进来,继贤着急地打断恩雅的话,反问道:“酷爸很忙,你有什么事快说,或者晚上回去再谈好不好?反正你已经看见酷爸平安无事,不用再着急了,对不对?”
“什么平安无事啊?酷爸,我们家就要四分五裂被人拆散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妈妈和冯君望的事,你就这样坐视不管?让它发展下去?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恩雅再也忍不住。
“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你放心,酷爸会好好处理,你只要好好读你的书,什么都不用管,懂吗?”
梁继贤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又往外面瞟。
“酷爸,你到底在不在乎妈咪?关不关心我?”
恩雅很明颢地察觉了继贤的心神不定,又气忿又伤心地用双手摇晃他的肩膀,问他。
“我当然在乎!当然关心你们!恩雅,你今天是怎么了?”继贤开始不耐烦。
“既然在乎我们、开心我们,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对付冯君望?为什么老是和贾绿珊泡在一起,甚至一整夜不回家?”
恩雅的眼泪掉了出来,又被她倔强地抹去。
“酷爸,你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现在妈妈找一个家教盯我,把我管得死死的,你根本都不知道,对不对?你这叫关心我?”
贾绿珊的笑声一阵阵漾进来,梁继贤忍无可忍,烦躁应道:“恩雅,你说够了没有?我拜托你回补习班去安安分分上课行不行?”
“酷爸,你不耐烦?你要赶我走?”
恩雅绝望大叫,双手捧住心窝,摇着头痛心疾首质问继贤:“你是不是和贾绿珊在一起才真正觉得开心?觉得快乐?其他一切你不在乎?”
“酷爸当然关心你,只是现在我正忙…”继贤伸手抚摩女儿的脸颊,试图安抚。
恩雅用手把他的手扫开,同时大吼一声:“我知道,你只是在敷衍我!你一直都只是在敷衍我!”
她冲出贾绿珊的家,头也不回!
外面的繁华世界好热闹,仿佛人人都活得好带劲,充
了目标,理想的希望!
只有她梁恩雅不知何去何从!
天地无限宽广,而她只拥有空虚和失落!
酷爸不开心她,妈咪不在乎她,冯君望拒绝她!而除了这三个人,她并不在乎任何人的重规和认同。
有了。她还有小晴、温拿和詹子文,还有一点点寄托和希望。
于是,她只好如同丧家之犬,委靡不振地回到补习班里去。
时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它会把讨厌的事件带来,也会把它带走。
终于也又到了收拾书包回家去的时刻。
“怎么啦?梁恩雅,我看你今天比什么时候都不对劲,一下呼呼大睡,一下活蹦
跳溜出去,一下又委靡不振溜进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温拿忍不住必心,打量着恩雅念了一大串。
“对呵,恩雅,你到底怎么了?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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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也想追
究柢,被恩雅烦躁打地。“少跟我ABCD行不行?本姑娘不
啦!”
三人一同下了楼梯,没人再开口。
詹子文等在大门口,小晴瞥见,立即亲亲热热地叫一声“詹大哥!你好!”“詹大哥、詹大哥,真是呕烂,
麻到家!”温拿听了很不悦耳,低声咕哝几句。
子文向三人招招手,看见恩雅一副怪样子,于是用征询的眼光看看小晴和温拿。
温拿没好气告诉子文。“她大小姐不
!是不是你得罪她,把她惹
了?”
“噢!是我吗?”
子文笑笑,立即向恩雅告罪:“是不是怪我没早一点替你找到你酷爸,生气了?我知道你很急,而且他说他忙得分不开身,今天晚上他会回家,所以找现在才告诉你。”
“算了!谁稀罕他回不回家?我再也不找他了!他要回家是吧?那好,我就不回去!看他急不急,哼!他根本在敷衍我、哄我、我终于知道了!”
说着说着,隐约泪光已在眼中闪烁。
温拿很心疼,他可从来没看过倔强神气的恩雅掉眼泪,赶紧安慰她。“别这样嘛,我们都知道你酷爸很疼你的,干嘛老和他呕气呢?”
“你知道个ABCD!猪八戒!”悲愤
加的恩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骂人出气的机会!
子文以大哥的架势缓冲说道:“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今逃邝雅受了很多气,心情不好,我们陪她找点乐子,怎么样?”
“好哇,帅毙了!詹大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天天K书、考试,我都快疯掉了!”
“我,我可不能奉陪!”温拿对子文有妒意,表示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敢不去?朋友有难,你缩脖子,你算什么男人!”
恩雅朝温拿大吼几句,又撤泼道:“我要去喝酒!你们要是够朋友,就陪我去喝酒!喝到天亮才回家!”
“天亮才回家?”
小晴和温拿异口同声,并且不约而同地睁圆了眼睛。
子文笑笑,打圆场道:“恩雅想去,我们就陪她玩玩,不会到天亮的,你们放心!”
“哇,呛毙了!詹大哥,你带我们去哪里喝酒?”小晴雀跃拍手。
“跟我来就对了。”子文上了车,载了三人在大街小巷转了几圈,找上一家中型饭店。
“地下室是PUB,我们就在这里。”
“呵!是PUB呵!太好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大开眼界了!”
小晴非常奋兴,温拿忍不住浇冷水道:“土包子,Pub有什么大不了?这么早来,在门口站岗看条子啊?”
“这里六点就开始营业。店里和我很
,我们可以先进去。”子文泊好车,带了三人从饭店的楼梯走下地下室。
酒店的服务人员还在做准备工作,看见子文进来,反而热切地打招呼。“嗨,小詹,今天这么早?”
“带几个小弟弟小妹妹来看看,你们忙自己的。”
“oK,喝啤酒行吧?马上给你送过去!”
“谢谢!”
寒暄过后,四个人选了最好的角落坐下,啤酒很快的送过来。
“哗,詹大哥,你好像很吃得开?,他们对你这么好!”小晴对子文崇拜极了。
子文替他们倒着啤酒,答说:“有时候和同学来这里坐坐,聊天跳舞。”
“这里好黑哦!詹大哥,要是条子来了怎么办?我还没
十八岁?!”
“里面有很多门可以让你逃走,你放心好了!”
“真的啊!詹大哥,你懂得买多,我好崇拜你哦!”“喔…,詹大哥。我好崇拜你哦,我的
皮疙瘩都站起来唱国歌喽!”
温拿怪声怪调消遣小晴,像和啤酒有仇似的,仰头就灌下半杯。
“怎么样?你看不顺眼、嫉妒啊?我偏要叫詹大哥、詹大哥、詹大哥!”
小晴神采飞扬地向温拿示威,又神气兮兮地说:“你们知道我最近有多用功吗?我要考上辅大,做詹大哥的学妹!怎么样,温拿?气死你!”
“我气什么?干我
事!”
温拿不屑、嗤之以鼻。恩雅不耐烦,终于开口。“喂,你们ABCD吵个什么?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好吧,哼,不理你!”
小晴再瞪了温拿一个白眼,才转向恩雅问道:“你说嘛,到底什么事不
?你爸怎么啦?你找他做什么?”
温拿接嘴道:“这我知道,一定又是和贾绿珊约会,乐而忘返又乐不思蜀,气炸了我们患有恋父情结的梁恩雅!”
“你又知道了!大嘴巴!”小晴嗔怪。
“我怎么不知道?我不知道谁知道?别忘了,恩雅还派我去泡过贾绿珊呢,她恩雅和她酷爸好得要命,我想
花还
不进去哩!”
“喂,别口没遮拦好不好?詹大哥在这里?!”
小晴捶了温拿一拳,看看恩雅,又瞧瞧子文。
恩雅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你都说出来没关系!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他!”
“他是谁啊!”小晴听不懂。
“我酷爸啊,谁!他心里只有贾绿珊,还不肯承认,只把我当白痴一样哄!”
“对哦,他们大人好像只顾他们自己,不把我们小孩当一回事!”小晴深表同感。
温拿又泼冷水道:“对呀,那个什么冯君望,根本就不值得为他去神魂颠倒,简直无聊啼!”
“温拿,你还想招惹恩雅?奇怪不奇怪呀你?”
小晴又骂,想不到恩雅却
嘴说:“没关系。尽量骂,骂得好!的确是很不值得!很无聊!”
“干嘛啊我的大小姐,世界末日啊?两个你最挚爱、热爱、深爱、痛爱的男人都被你贬得一文不值!到底发生什么世纪大悲剧了?让你这么痛不
生的?”
“对!电线上的预言就快实现,世界末日到了!我的世界末日,懂吗?”恩雅惨笑,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咦,詹大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小晴撒娇道。
“我在洗耳恭听。”子文微笑回答。
恩雅铁青着一张脸,小晴和温拿不敢多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子文说:“想不想跳舞?我去叫他们换音乐。”
“好哇,当然想!詹大哥,你教我跳!”小晴大力鼓掌。
于是,街舞的强劲节拍音乐爆发出来,屋顶上的投
灯漫天旋砖,他们在舞池里跳得不亦乐乎,除了恩雅之外。
“恩雅,什么都不要想,只是跳舞!”
子文给她鼓励,叫她尽情放松。她咬咬嘴
,调整了一下心情,勉强跟着玩疯起来。
欢乐时光易逝,整个PuB热滚滚地造入时段,却也是依例该恩雅回家的时候。
“打了,恩雅,我们准备回家。”子文起帐单,对他们说。
恩雅正玩得忘忧忘我,一下子情绪又跌谷底。“我回去干什么?等门等到天亮啊?我不回去!”
“你得回去,我要向你妈
差。”
“
差、
差,我就要让你不了差,省得天天像牢狱一样押着我、盯着我!”
“你可以叫你妈开除我,不过你得先跟我回去!”子文很坚持,拉了恩雅就走。
“我不回去!詹子文!我要开除你!”恩雅已有半醉,一路嚷嚷,吵着出了饭店。
小晴却很认真说:“恩雅,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詹大哥了哦?那好,詹大哥,你来当我家教,我一定考上辅大!”
子文没搭腔,反是恩雅叫说:“走啊,谁稀罕?都走光好了,反正我谁也不在乎!”
说完她就钻车里,绝口不再说话。
子文一一送回小晴和温拿,再把恩雅送到家。
“明天早上我需要来吗?”恩雅下了车,一声不哼往家里走,子文对着她的背影问一句。
她又走了两步,终于迟疑地停下来,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才砖过了头,有气无力地挤出三个字。
“随便你。”
她的脸上挂着两种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东西:眼泪,和哀怨!
一大早,子文照常准时抵达梁家,恩雅虽然迟了些,倒也乖乖出门,上了他的车。
只是她一反往常,没有绷着脸发脾气使
子,或撒赖要求放特别假,反而是一副落落寡
、不言不语的样子。
沉默中走了一段路,反是子文问她。“今天有什么节目?希望我陪你去哪里?”
必于所有不愉快的话题,他只字不提。
恩雅平时若是听到子文主动说起这样的话,必定雀跃三丈,但是这一次,她毫无反应,就像死角一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子文不再说什么。把她送进了补习班,自己回到学校去。上了两堂课,他打电话到
山公司去。
“麻烦接冯君望先生。”
电话立即接通,君望并没有到欧洲考查。显然那只是对恩雅的缓兵之计而已!
“老师早,我是子文。”他向君望尊称问候。
“是子文啊,事情怎么样了?”
君望心里有数,子文已有后情回报。
“是时候了。她很沮丧、很颓废,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子文的声音带着感情,看样子是真情
。
“很好,掌握到关键时刻很重要,这一点你一直做得很好。”
“是老师教导有方。”
“你别客气了,子文。中午没活动吧?我安排雪芙和你见面,大家一起吃饭,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好,我在哪里等老师?”子文必恭必敬,对君望崇敬有如。
君望告诉他一家西餐厅的地址,然后打内线电话给雪芙。
知道要谈恩雅的事,雪芙当然一口答应。三个人在一家高级、静谧的西餐厅碰了面。
雪芙忧形于
,表示没有胃口,君望劝她。“点个餐吧,恩雅的事没有大碍的,不用太烦心。”
一句话提醒了雪芙,于是勉强展现笑容对子文道:“子文,很抱歉,我们把恩雅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你!”
“罗小姐别客气,老师
待的事,我必定全力以赴。”子文温雅有礼地回答。
君望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子文是我的得意门生,在心理学和行为科学上都是顶级高手。他辅导过很多中学生,是各式各样
途羔羊的终结者!”
“子文,真是幸亏有你!”
“不,是幸亏恩雅遇上了老师!否则她的后果不堪设想!”子文谦辞。
“子文,你别老往老师脸上贴金了!你的本事大半是靠自己的心得和经验,加上你的智慧合成出来的!心理学的作用,只能说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是死板板的理论搬出来就可以成事的!要让恩雅信任你,解除对你的排斥和戒心十分不容易,你告诉雪芙,你是怎么做到的?”
君望对子文十分满意,意气风发地夸赞不已。
“其实也不难。恩雅反抗心很重,要她往东,她一定要往西,所以只能投其所好就行了!”
“子文,你说清楚一点给雪芙听听,你是怎么做的?”
君望对子文说,特意要降低雪芵的不安和焦虑。
“总而言之,我让她认为我是同路人。地想偷懒,我就放水,她要跳舞,我就奉陪。”
说到这里,子文对雪芙特别致意道:“很抱歉,也因为这个缘故,昨天晚上我让她喝多了酒。”
“我了解,你在疏导她。我也想像得出来,她有很多苦闷和挫败感,只是,她从来不会告诉我,她需要喝酒消愁!”雪芙无奈苦笑,笑中带着泪影。
“罗女士,你放心,恩雅并不坏,从一个角度来观就可以看得出来。”
“怎么说?”
“至少她肯和我条件
换。我放水,她也能做到收心做功课来回报!”
“那是因为她认为你了解她,她对你产生了信任!”君望置辞一句。
“可不是!我甚至答应放她去和老师约会!”
子文说着笑了出来。“那一次老师提出了分手的事她非常伤心、生气,口口声声要回去叫梁先生收拾老师!她的占有
非常强,也非常倔强!”
“的确是!她从小眷恋她父亲,不容许任何人做对他父亲不利的事!”雪芙感叹。
“她真的很顽强,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她在主导一切,其实她已经被自己的叛逆心理约制住了。我带过很多学生,他们想要什么,就尽量
足他们,尤其在好奇心这方面,
足了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幻想的了,再慢慢把他们的心收回来,带到正途上去。”子文说。
“子文,你真能干,你就好像为恩雅量身打造的一样!”
雪芙不
赞叹,又急着问道:“依你看,恩雅接下来又会怎样?君望?我到底该怎么做?”
君望看看子文,示意他提出看法。
“我想冒昧问罗女士,梁先生昨天晚上有没有回家?”子文问雪芙。
雪芙摇摇头。
“难怪恩雅那么伤心,就好像陷入了绝境一样!老师明白拒绝了她,同梁先生求助却又得不到回应,这对她来讲,就等于是猪羊变
、天地无光的世界末日!”
“你是说,她去找过她父亲?”雪芙又问。
“是的。她看见梁先生和贾绿珊在一起,认为梁先生不过是在敷衍她!”
“而她前天和昨天都等了她父亲一整夜!”雪芙痛心地切入一句。
君望说道:“对,恩雅的
障就在这里!她的感情没有找到正确的出路!”
“但是,我知道有很多男孩子在追她!他们常打电话到家里来!”雪芙说。
“可能她还没遇上一个足够配她、驾御她、足够出色、足够吸引她的男孩子!”
君望看看子文,另有深意。
子文只说:“我只是设法把她带回到年轻人的世界里来,让地做真正属于她的梦而已!”
“子文,恩雅真的很需要你来引导她!如果你能一直这样照顾她,我就放心了!”雪芙诚挚而热切地看着子文。
“我会尽力的,不过,要让恩雅重新开眼看待人生,就必须先让她从旧有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有道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雪芙浦口答应。
子文却识大体地不再开口,换成了君望极有默契地按着说:“对恩雅开诚布公,让她面对真相!”
“君望,你是说…”
“向她坦承你和梁继贤的状况,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要梁继贤向她说明他和贾绿珊的事,别再在她面前粉饰太平,继续敷衍她!”君望直言无讳。
“这…难道向她坦承这一切,就不会伤害她?她会受不了的!”雪芙痛苦哀诉。
“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通过这个关卡让自己真正长大!难道你想让她咬着
嘴到三十岁、四十岁,永远找不到她能够自我主宰的人生?”
君望说得铿锵有力,子文附和点头。
雪芙至此明白,她已没有别的选择。她非常非常痛苦,苍白着一张脸靠在椅背上,软弱得说不出话来。
“罗女士,老师,我有事先回学校去,你们再慢慢谈。”子文见状,便识趣告退。
“好,子文,记得下课后把恩雅好好带回家,今天晚上是摊牌的时候了。”君望叮嘱。
“我会的,老师放心。”
子文离去后,君望立即柔声安慰雪笑道:“亲爱的,别这么沮丧。你还得打起精神,尽快把梁继贤找到。”
雪芙眼中泪光闪闪,伤心说道:“君望,你不会真正了解我的心情!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忍残?我把事实告诉了恩雅的同时,也等于宣告了一个家庭的破碎!”
“我了解!雪芙,我都了解!但是不能连你都只想让自己躲在假象内苟延残
!梁继贤也不能?恩雅也不能!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家庭的破碎如果能给三个人带来灵魂的自由,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我知道恩雅会怎样想?这个分水岭跨不过去,也许她就更极端,反而摔得粉身碎骨!”
雪芙充
了彷徨和恐
,还有许多自责!
“不会的,信任我,雪芙。现在我们回办公室去,你设法找到梁继贤,让他今天晚上在恩雅回家以前先和你碰面。”
君望说着,温柔地替她拂去颊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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