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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爸琴室里,蓓莉贴住他的身子,热泪侵染过他的后背。

 “请不要和我离婚,就让我以你子的身份死去好吗?我不会和她争、和她抢,我只想留在这里慢慢地等待生命结束…如果…我的存在带给她威胁,我愿意离开…只是请你…给我一个家,不要让我成了孤魂野鬼…”

 “蓓莉…”煜棠握住环在他际的柔荑,久久不发一语。

 面对这样的要求,谁能狠得下心拒绝?可是…他答应过玺郡…“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那…我马上走好了,很抱歉这段日子带给你好多困扰…”她松下手,急急后退。

 转过身,她面向门口,从微微打开的门扇后面看到人影。

 “能问你一句话吗?”杨蓓莉咬咬牙赌他也赌上自己的未来,胜利与否,就看这一着棋。

 “你说。”煜棠说。

 “你爱过我吗?”

 是的!以前他曾经爱过她,爱得深也爱得沉,不过她的离去造就出无法弥补的伤口,就算再从头开始,他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何况,他还有个心爱的小细菌。

 他没答话,尴尬的沉静横亘在两人中间。“算了,是我强人所难…”

 在蓓莉将离去时,他实时拉住她的手,打算把话说清楚。

 “不!我爱你。只不过…”蓓莉急急抱住他,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我爱你”三个字同时震惊了门外的两个人。

 他爱她?煜棠亲口说了他爱她…玺郡身子晃了晃,雷斯及时拉住她,她的意识在清醒与蒙间摇摆…杨蓓莉哭喊着说:“你不该、不该说这三个字,你这样教我怎么走得开,童小姐的善良让我的良心倍受煎熬,我夜告诉自己要停止爱你…”她让她良心受煎熬了?她没打算这样呀!如果他们真心相爱,就算再痛苦她也不会霸住他不放呀!她没想过破坏别人姻缘、没想过挡人情路…原来,在不经意间,她还是当了坏女人。

 听不到杨蓓莉说了什么,童玺郡的心已被一剖成二。

 他说他爱她,他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吗?玺郡拚命在记忆中翻箱倒柜,想找出有关这三个字的痕迹。

 没有、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只说过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从没说过爱她…爱和喜欢有很大很大的差别吧!

 笨蛋,她怎会选在这节骨眼上计较形容词字眼,这时候通常要想的是权益问题、赡养费问题、可…她无法不计较,他不爱她,对她只有喜欢…爱情的路上杨蓓莉已经先跑了好多年,不论她再怎样努力都追不过人家,何况她还有煜棠的爱在支持,她却是什么都没有…明知输定了的情路,她何苦再坚持往下走,走下去能换得什么?虽败犹荣的掌声?坚持到底的喝采?那些对她有何意义…算了、算了…通通算了…手上的玫瑰伴随她伤痕累累的爱情掉落一地…她的爱他不愿意珍惜,就算她再小心翼翼,也呵护不出一片绿荫…“小郡。”雷斯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急急摇头想否认,要否认什么?他爱杨蓓莉的事实,还是他不爱她的真相?

 她一路摇头一路远走,怎么都摆不掉“他爱她”这三个音节,浓厚的无力感罩住她,她突然觉得好疲倦…看着她的背影,雷斯无从解释的怒火陡然升起,他敲敲门,没等响应就直接走进去。

 “雷斯,你来了?”他想轻轻地推开蓓莉,无奈怀中的泪人儿,紧紧攀住他,不肯让步。

 “你不觉得要谈情说爱,至少先把童玺郡的问题解决了,再来谈,会好一点?”

 “她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也许她是外来者,不过别忘记当初是你强娶她入门,你要旧情复燃,也先把她送出门再说,不然,面对你们的爱情,你要她情何以堪?”

 他难得说重话,却说得煜棠一头雾水。

 “你在胡言语,我不和你说话。”

 “要批评我的言辞,先看看自己的举动。我是不知道玺郡哪来的力气,阻止自己冲进门来鞭苔你们的行为,但是对不起,我不站出来说句话,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说…她看到…”他用力拉开蓓莉的手,抓住雷斯的双臂急问。

 “不只看到,还亲耳听到你说『我爱你』。是很采、很感人!可惜我不打算为你的行为喝采。”

 “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自己去找!”说完,他很潇洒地甩甩衣袖退出门外。

 ***

 又回到秋千架旁,这里是她和煜棠共有的回忆,虽然量不多、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真的很温馨甜蜜。

 背靠着铁栏杆,她缩起‮体身‬,她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别哭了,你哭起来好丑。”生平没安慰过女孩子,第一次就碰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哭得夸张而不含蓄,得小林手忙脚

 唉…他开始明白祁经理为什么讨厌女人了,女人──真是麻烦!

 “我没哭,只是我的泪腺工厂头一天开工,产量过剩”摇摇头,如果伤心可以被否认,她要一并把它否决掉。

 “要不,我来想办法帮你把那个女人给赶走。”小林病急投医。

 “你把总裁夫人给赶跑,回头『头路』就丢了,经济不景气,别做傻事。”

 “你才是总裁夫人!”

 “我哪里是?”他从来没对她说过爱啊!手背拂过一排眼泪,接着又落下一排…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不当总裁夫人,当总经理夫人也不错啊,依我看哪,雷经理人就不错。”

 这是哪国安慰人心的方法?好像男人都排排站,等她去挑后补人选。

 “我没事,你别理我…”把头埋在膝间,她的心好痛。

 没事才怪,说不定一眨眼,她就拿起地上的水管上吊,怎么说都要好好守住她。

 “好说歹说我也是个绅士,怎能放任一个淑女独自在这里哭?”看着玺郡垂在肩背的长发,勉强承认她是淑女好了,反正人家正在伤心,就当行一善。

 “小林疝气,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靠一下?”

 “好啊!请用,别客气。”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像哥儿们似的,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煜棠的吼声从正前方传来。她和小林的亲密,让他翻涌出被背叛的复杂情绪。

 “做你眼睛看到的事!”火大了,老爸再凶恶也没用过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何况他是个理亏者。

 不甩他,仍旧靠在小林身上,倒是那个拿人月俸的,很没骨气地在威胁迫下,推开肩上头颅,乖乖地闪到没人的角落杵着。

 “我一转头你就找到人安慰了?”他的声音中隐含怒气,被雷斯说过一顿后,他瘸着腿屋里屋外几十个房间到处找,一颗心悬上半天高,没想到竟会在别人怀里找到她。

 “安慰人?还慰安妇咧,有关这类问题你应该去问问许文龙还是原作者小林疝气。”她指指小林的方向,只见他猛挥手,一脸好心被雷亲的糗相。

 “你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要扯上小林?”

 闹?她有吗?是他们两个做贼心虚、良心被谴责吧!吧嘛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来?简直是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行吗?反正这回我罩子放得很亮,没找上个有妇之夫。”她讽刺。

 “小细菌,注意你的态度。”他凝声警告。

 “细菌被你的子──杨蓓莉小姐给扑灭掉了,国家正想颁块环境清洁奖杯给她!”翻翻白眼,豁出去了,本就演不来小媳妇,这会儿刚好趁机闹一闹回家吃自己。

 “你想吵架?”

 “也好,反正闲闲没事做,也无聊的。我又不会弹钢琴、也不会撒娇,会吵点架至少还有点存在价值。”一直以为他附庸风雅,没事在家个琴室,原来那是特别为弹得一手好琴的杨蓓莉准备的。

 “你是哪条筋不对?怎么处处针锋都指向蓓莉。”

 “我不该指向她、不行指向她、不能指向她吗?你说谈谈话她就会离开,结果,她已经搬进来整整两个月;你说要和她办妥离婚协议书让我安心,可是我只看到我那张岌岌可危的结婚证书即将变成废纸;你说要我当她是客人,她却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我能不指向她吗?”

 “你要体谅,很多事不是说做就能马上做而的,你要多给我点时间。”她说对了,女人的嫉妒是很恐怖,一旦嫉妒起来,温驯的绵羊也会变成凶猛的狂狮。

 “是吗?你说要结婚,一个星期不到我就嫁进来,你有没有给过我时间?为什么她需要时间我却不需要,因为在你心中她是重要的,而我是无关紧要的,是不是?”她咄咄人,质询口气比立委还凶恶。

 “你要翻旧帐?”

 “不翻行吗?你和她之间本来就是一本旧帐。”

 “我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和她那段已经过去了。”

 “死灰还能复燃、破镜也能重圆,过去了就再把它给找回来呀!”

 “你要我去把它找回来?”他抓住她的手臂,眼里有着狰狞。

 “这些日子,你做的不就是这些事?你带她旧地重游、带她回味台湾小吃、带她拜访老友、带她上天下海…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找回过去那段?”

 “我没有!倒是你在这段时间,和多少个男人走近?居然让雷斯替你说话、小林自动当你的肩膀,连远在外国的项华、樊慕,和讨厌女人到极点的祁战都打电话来声援你,说啊!你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我桃花多、男人缘好嘛!”她口硬。

 “要不要换个形容词?水性杨花如何?风如何?”

 “要比水性杨花,我大概还比不上『贵前』吧!你要不要问她,在离开的这几年,她和多少男人修了共枕缘?”她把话说刻薄了。

 蓓莉走到他身边,一双含泪眸子,带着无限凄凉。“别这样说我,我没有,当年一步错,我已经椎心后悔…我不会再允许自己…”

 “够了,你不需要向她解释什么。”他示威般拥杨蓓莉入怀,轻拍她肩膀的大手,像斧头一斧斧往玺郡心中砍落。

 “是不需要啊!『残花败柳』这辞儿已经不符合时代精神,现在是经验越丰富的女人越抢手呢!”玺郡冷笑一声。

 “闭嘴。”他暴吼一句。

 “你吼错了人,我不是那种百依百顺的小可怜,被吓一吓就躺进男人怀里装卑微。”

 “我说住嘴!”伴随这四字出现的是一个猛力巴掌,它让玺郡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抬起头,她倔强地用手背擦去嘴角血痕。

 “要不要多打几下还本?我是你用好大一笔『血汗钱』买回来的,今天不打够本,往后可能没机会了。”她往前迈进一大步。

 “你简直会让人发狂,闭子谠你来说很困难吗?伤害一个弱女子会让你觉得痛快吗?你既然这么冷血,为什么会对那些慈善机构用心?因为对他们好,你能沽名钓誉,对蓓莉好就没这层好处?”

 通常女孩子之所以吃亏,是因为太柔弱,没想到她竟败在刚强上。她的刚强让他连她的所有作为都一并否认,玺郡苦笑。

 “我早警告过你,娶我只有百害无一利。”她转身喃喃自语。

 “煜棠,别这样,吵架并不能解决问题。”蓓莉走到玺郡身边,握住她的手说:“童小姐,我很抱歉自己的出现,造成你们两人的困扰。我今天就离开,你和煜棠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误会都解开,就没事了。”

 “要离开的人不是你,你没必要低声下气。”他火气大到口不择言。

 杨蓓莉没必要离开?言下之意是,该离开的是她这个身尖锐的女人?话挑明说过,好像就没了余地,她点点头,懂了他的意思,走回秋千架旁,她慢慢地摆起来。

 看到她颓丧模样,煜棠心有不忍,提上来的火气顿时降温许多。煜棠叹口气,现在两人都在生气中,不是沟通的好时机,等夜里再和她说说,应该会说得通。

 “蓓莉,陪我出去走走。”带走她,只想让她远离玺郡的暴风圈,没想到却让玺郡更坚定了自己的联想。

 一颗心随着秋千上天空,却停留在天上,忘记跟着‮体身‬落下来。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我帮了倒忙。”雷斯弯‮身下‬看她,眼里有好多抱歉。

 “没事了…”鼻子,她仰起头问:“送我回家好吗?”

 “回家?哪个家?”

 “我的家。”这里已经不属于她,就不知道那个家肯不肯收留她。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拜拜了,玫瑰花;拜拜了,秋千架;拜拜了,神主牌老公;拜拜了…仲夏夜的一场好梦…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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